第49章
更新時間2012-10-6 13:10:14 字數:2371
天色不知不覺已經暗了下來,安亦舍走進一個院落,看着裏面亮着的燈光踯躅不前。
這是唐妍居住的地方,哲揚從出生的那天起,就一直由她照顧着。唐妍是哲揚的姨娘,也是自己亡妻的堂妹,可他卻不知道該怎樣形容他們之間的關系。總之,自從哲揚懂事後,他就讓哲揚稱她為“姑姑”,也許這也是一種暗示吧。
“堡主,快進來啊!我能感覺到您在喔!”可愛的小腦袋從窗戶裏探了出來。
安亦舍微微一怔,接着便笑着走了進去,他是特意來看他的。
“堡主來得正好,妍姑姑又讓人為您置辦新衣裳了,一會兒就能送過來!”
安亦舍伸手摟過他,問道:“這麽晚了,怎麽還不睡?”
“自從堡主上次和妍姑姑吵架之後,好久都沒有哄我睡覺了。”
“原來你是在等我啊。”看着哲揚一到夜晚就失去神采的眼睛,安亦舍突然有些心疼,他摸摸他的小腦袋說,“你應該長大了,怎麽能天天叫人哄呢?”
“可堡主是我在這個世上最親的人啊。”小男孩認真地說道。
這時,門簾被掀起,珠子發出清脆的碰撞聲。一個身材窈窕的女子從外面走了進來,後面跟着兩個丫鬟,手中各拿着一摞被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
她就是唐妍,濃密的睫毛,大大的眼睛,頭發微卷,松松地挽在一邊。其實她和她的姐姐很像,都是很動人的那種,但她似乎更具女人的妩媚。
唐妍恭敬地站在一旁,示意丫鬟們退下。
“是妍姑姑回來了嗎?”哲揚一手拉着安亦舍,一手拉着她,臉上滿是開心的表情。
“姐夫,衣服都做好了,要不要試一下?”
“不用了,你派人做的衣服都很合身。”他推辭着,“其實,我的衣服多得很,以後不用那麽費心地為我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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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怕費心。”唐妍心有失落,轉而低聲對哲揚說,“哲揚,妍姑姑有話要對堡主講,你先回裏屋睡覺好不好?”
“為什麽?周圍太黑了,我害怕。”小臉有些不情願,他朝安亦舍的方向探去,似在求助。
“聽話,哲揚。”安亦舍輕輕拍了拍他。
待安亦舍把哲揚送回裏屋後,唐妍終于開口說話了。
“姐夫,聽說有個陌生女子擅闖安家堡鬧事,可你不但沒有懲罰她,還把她留了下來。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雖然她是無意中闖入安家堡的,可她曾經救過我的命,我留下她,只是權宜之計。”
“姐夫,這太不合規矩了。你知道別人是怎樣議論的嗎?”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安亦舍冷下臉來。
“那種憑出衆容貌騙取男人歡心的女人是會害人的,你不要被她的外表蒙騙了,誰知道她是不是在故意勾引你,卻不知心裏是怎樣的居心叵測……”
“唐妍,你不要再說了。”安亦舍打斷她的話,心中不再平靜。
“我說對了吧。”唐妍輕哼一聲,“你果然被她迷上了。”
“對于你不清楚的事,不要亂說。”
“好啊,那你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原原本本地講給我聽啊,可你對我解釋過一句嗎?”唐妍的聲音變得很大,“你對她的照顧恐怕早已超出你安亦舍的做派了吧,精心安排的住處,精心挑選的丫鬟,竟然連我也不能靠近她一步!你敢說你這樣做是和她沒有特殊的關系嗎?”
“唐妍,即使是我的精心安排,你也沒有資格對我說這樣的話。”安亦舍努力抑制自己的怒火。
“我沒有資格?”一滴淚滑落,唐妍冷笑道,“那個女人就那麽讓你神魂颠倒、鬼迷心竅嗎?”
“夠了,不要再說下去了。我對她怎樣是我自己的事,與你無關。”
“與我無關?難道在你眼中,我只是個替你看管孩子的傭人嗎?”
“堡主,妍姑姑……”
不知什麽時候哲揚站在一旁,一臉驚惶的表情,眼睛裏含着汪汪的兩團淚水。
“為什麽我們總是吵架,每次都這樣!”安亦舍低下頭,轉過身去。
“這應該問你,除了争吵,就沒有別的話可說嗎?”唐妍也放低了聲音。
“時間不早了,我還有事要處理,今天你哄哲揚睡吧,我走了。”
安亦舍頭也不回地走開了,身後傳來唐妍啜泣的聲音,他的冷漠再一次刺痛了她的心。
※※※
孟辭玲安靜地站在月光下,雙手合抱在一起,緊緊地貼在心口。她微微仰着頭,虔誠地對天祈禱着:“月神保佑,希望勿饒能早日醒過來。”
在安家堡不過四五日,可孟辭玲卻覺得有四五年那樣長。君勿饒現在怎麽樣了?病情有好轉嗎?
“月神啊月神,希望你能幫我早日達成心願。”
“你是在祈禱嗎?”
安亦舍的突然出現,讓孟辭玲有些吃驚。
“喔,是啊。”
“你相信世上有神靈?聽說人只有在不相信自己的時候,才會信奉神靈。”
“在我們那兒有一種說法,在一個人生辰的時候如果向月神許願,就會夢想成真。”
“今天是你的生辰?”
“不,我是替一個朋友許願。”
“你說的那個朋友還是君勿饒吧。”安亦舍心裏能清楚地感覺到,“既然這麽在乎他,等他醒過來,你還會和他在一起吧。”
難道是祝冉晨把她和君勿饒的事情都告訴了他?孟辭玲沒有料到安亦舍會突然問到這個問題。在一起?自從和君勿饒分手之後,不幸的事情接踵而至,現在的她一心顧慮君勿饒的生命安危,以後的事她卻從未有過打算。
細細想來,孟辭玲只好坦言道:“我還沒有想過。”
“這幾天沒有人來打擾你吧?”安亦舍轉移了話題。
“沒有。”孟辭玲刻意隐瞞了小男孩的事情。
“如果覺得悶,可以到附近走走,沒人限制你的自由。”
“真的嗎?”孟辭玲略微有了些精神,卻又轉瞬即逝。如果可以,她是否能回适隐山莊去看君勿饒呢?可想到自己的處境,又怎麽可以得寸進尺。她硬生生地把心裏的話壓了下去,輕聲說道,“不過這裏也很好啊,是個難得安靜的地方。”
安亦舍把一切看在眼裏,沒有再說話。她還是那個在唐府裏嫉惡如仇、剛烈無畏的丫頭嗎?還是那個在竹林裏簡單随意、樂于助人的姑娘嗎?還是那個在溶洞裏放聲痛哭、傷心不已的待嫁新娘嗎?雖然他什麽都知道,可他依然希望她能對他傾訴些什麽,或失落,或傷感,或悲憤,都統統發洩出來。可她現在卻是那麽安靜,無欲無求,無喜無悲,淡然得讓人有些心疼。
“是的,我們是認識的。”安亦舍在心裏回答她當初的問話。他真的是為水晶印而留下她嗎?連安亦舍自己也不确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