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一章
車子剛開進清湖縣城所在地畫溪鎮，陳芒的手機響了。陳芒将車子靠邊停了，拿出手機一看，竟是潘雲起，心微微一跳。
“你在哪裏？”沒等陳芒開口，潘雲起直接問道。
“我剛到畫溪鎮。”
“回來吧，人都到政府裏來了。”潘雲起剛說完，便挂了電話。
陳芒心裏咯噔一下，看了看副駕駛座上的紅毛丹，說道：“我得趕回清水鎮。”
“現在？”紅毛丹眯了眯眼，問道，“怎麽，出事了？”
“恩。又到政府裏了。”
“那你把我放下吧，我自己想辦法回鏡州。”紅毛丹挺爽快地說道。
陳芒想了一想，搖了搖頭，說道：“這樣吧，我們還是先去清湖縣日報社，清水鎮那邊，大家都在，少一個我不會影響什麽。我去了，也解決不了問題。我們還是照原計劃走。先去找傅淑。”
清水鎮。灰塵撲撲的大街上，十來個人舉着一條長長的橫幅，游行示威。橫幅上寫：“清水鎮黨委書記撞死人，滾出清水鎮。”街道兩旁的店鋪門口稀稀拉拉地站了一些人，議論紛紛：“清水鎮黨委書記不是說新來的嗎？”“清水鎮真是搞不好了，上一任貪污腐敗，抓進去了。這一任剛來，就撞死人。看來，這兩個，都和清水鎮相沖。”“聽說，這次的黨委書記是個女的，這女人命肯定很硬，一來，清水鎮就見血。”“現在的女的都太厲害，陰盛陽衰，不是好事情啊！歷朝歷代，女人掌權，都沒好結局的。女人就應該呆在家裏。”“你的思想也太舊了。男女平等喊了多少年了，你還讓女人呆家裏。你老婆在紡織廠上班工資比你高吧？”……
清水鎮政府大院裏面，十來個人堵在辦公樓到大院外面的唯一過道裏，用清水鎮的土話大聲吆喝着：“姚典，殺人兇手，滾出清水鎮”、“姚典不吉利，滾出清水鎮。”……
潘雲起黑着一張臉，通知葛婷，讓全體機關幹部到大院裏維持秩序，并讓楊新民通知派出所來人。全體機關幹部來到大院，和那些人對峙着。那些人穿着樸素，一看便是農民。潘雲起走過去，緩和了臉色說道：“各位鄉親父老，我是清水鎮政府的黨委副書記，潘雲起。大家有什麽意見可以派兩個代表跟我去會議室說，這樣子大喊大叫，堵住政府門口，妨礙政府正常辦公，是不對的。希望大家能配合一下。”
那些人看看潘雲起，沒什麽表情，只是兀自高喊：“姚典殺人兇手，滾出清水鎮”“姚典不吉利，滾出清水鎮”。
姚典站在三樓走廊上看到下面的情況，緊蹙着眉頭，轉身的時候，目光看向葉一清的辦公室，瞳孔猛地一縮，心道：你終于還是忍不住了。既然你想擠我走，那我偏要證明給你看。葉一清，我會狠狠反擊的。
派出所的人很快到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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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那些人一看派出所的人來了，竟很快地散了。潘雲起看着瞬間散的一幹二淨的人群，蹙起了眉頭，喃喃自語：看來，這一次行動，是經過精心布置的。
這時，文化站站長沈建民從外面跑進了政府，看到機關的人和派出所的人都站在大院裏，愣了愣，走到潘雲起面前，說道：“潘書記，不好了，街上有人拉橫幅游行示威。”
“什麽？”潘雲起一怔，厲聲喊道，“這些人，真是無法無天了。”
“大概有十來個人舉着橫幅正往政府過來呢。”沈建民見潘雲起寒着臉，又補充了一句。
潘雲起叫上了派出所所長施成鋼，政法書記周法良，人武部長楊新民，說道：“你們跟我過去看看。”轉身又對機關幹部說，“你們原地待命。”
一群機關幹部看着潘雲起等人的背影，議論起來：“姚書記會不會真的和清水鎮的風水相沖啊？”“是清水鎮的風水不好，你看，陶書記進去了，姚書記新來又碰上這麻煩事。”“姚書記這幾天估計睡覺都睡不好了。”“今天，葉鎮長心情很好啊，一早上到行政辦拿報紙，還主動和我打招呼呢，我還以為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潘雲起等四人剛走到政府大門口，周法良的手機便響了，一看，是縣信訪局副局長欽妍，忙按了接聽鍵。
“周書記，有你們清水鎮的村民來上訪了，你們快派人将他們領回去吧，一會兒驚動了蔡書記就不好了。”
周法良連連答應。挂斷電話，對潘雲起說道：“潘書記，得馬上派人去縣裏，有人在上訪。欽局長親自打的電話。”
潘雲起緊緊皺眉，說道：“看來，這一次，他們是經過精心組織安排的啊！這樣吧，周書記，你和楊部長，叫上幾個人馬上去縣裏。一定要将事态控制下來。如果驚動了蔡書記，今年的年終考核清水鎮肯定倒數第一。不要說面子上不好看，獎金也沒了。”
周法良看一眼楊新民，說道：“那行吧，我們去走一趟。”
潘雲起看着街道上慢慢走進的人群，聽着他們的高喊，心裏泛起一絲寒意，這個葉一清，真是火上澆油啊，他就不怕到時候連自己也一起燒了。想着，他忽然想起陳芒還在縣裏，立馬給他打電話。
陳芒和紅毛丹趕到縣日報社，傅淑戴上記者證，挎上包正準備出發。看到紅毛丹走進來，激動地一把抱住她，笑道：“老師，你怎麽來了？”
紅毛丹指指陳芒，說道：“有帥哥要找你。”
傅淑側過頭，看着陳芒，問道：“你找我？我們認識？”
傅淑今天一身牛仔打扮，長長的頭發梳成簡單的馬尾，一雙大眼睛水靈靈的，說不出的青春逼人，活力四射。陳芒看着她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笑道：“不認識。不過，現在認識了。我叫陳芒，耳東陳、芒果的芒。”
“你找我有事？”傅淑看着這個挺拔英俊的大男孩，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垂了垂眼，問道。
“你現在有空嗎？可以借用你一點時間嗎？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需要你幫忙。”陳芒說道。
傅淑有些疑惑地看看他又看看紅毛丹，說道：“你是老師的朋友，那我們就找個地方坐坐吧，我待會還有一個采訪，只能給你半個小時。”
陳芒笑道：“半小時足夠了。我們也別找地方了，你們這裏有空房間嗎？”
傅淑看他一眼，笑道：“看來，你真是很急啊！房間是有的，跟我來吧。”
辦公室旁就有一間小的會客室，平時也用作采訪。三個人落座後，陳芒開門見山說道：“傅淑，我也不瞞你，其實，我是有事找你哥。”
“我哥？我哥怎麽了？”傅淑的大眼睛裏流露出戒備和緊張。
陳芒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正準備說讓她幫幫忙，勸勸她哥，陳芒的手機響了。一看，是潘雲起。
“陳芒，你還在縣裏嗎？”潘雲起的聲音裏透着焦慮，陳芒心想，事情一定有變化。
“是的，我一會兒就回清水鎮。”
“先不用回來。有人在縣政府，周書記和楊部長帶着人已經在路上了，你待會直接和他們碰頭，把人帶回來。或者，你可以先去縣信訪辦看看，事态如何。”潘雲起交代道。
“好的，我馬上過去，随時向您彙報。”陳芒說着站起身來，對傅淑說道，“我得馬上趕到縣政府去。你哥哥可能在那裏。你那個采訪能讓別人去嗎？”
傅淑看一眼紅毛丹，有點猶豫，說道：“采訪倒是可以讓別人去，只是如果我哥哥真在那裏，你帶我過去，我想他會不開心的。”
陳芒看着她清澈靈動的大眼睛，說道：“傅淑，我不知道你哥哥是怎樣一個人，但看到你，我相信，你哥哥也不會壞。但你哥哥現在在做的事情卻并不是對的，他是為朋友兩肋插刀，但是，這樣的方式，并不是解決問題的方式，而是制造矛盾。我希望，你能讓他和我坐下來好好談。我保證，我不會做對他不利的事。”
傅淑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看看紅毛丹，又看看陳芒，說道：“那好吧，你們等我一分鐘，我跟主編請個假。讓他們另外安排一個人去采訪。”
上了車，陳芒一腳油門轟然往縣政府開去。紅毛丹伸手抓住頭頂的扶手，笑道：“陳芒，兩大美女在你車上，你稍微悠着點。”
陳芒用餘光看她一眼，說道：“因為有你們在，才有可能速度與激情嘛！”
傅淑看看陳芒，臉微微紅了紅，心裏卻是擔心哥哥。紅毛丹笑道：“沒想到，你也會貧嘴。”
到縣政府，只見偌大的縣政府廣場上，有十來個人舉着長長的橫幅坐在地上。有保安和幾個政府工作人員樣子的人，正在一旁勸導。陳芒走上前，一眼便看到了戴着眼鏡的傅青。他正帶頭高喊：“清水鎮黨委書記撞死村民，政府置之不理。政府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
陳芒大喝一聲：“傅青……”
“哥哥。”
053坐下談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