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宋星河聽了這番話後,皺起了眉頭,他面色凝重道:“如今一個男子有三妻四妾實屬尋常,他與前妻和離再娶也并沒有什麽不對,但錯的就是他不該隐瞞這一切,如今他在外頭買宅子安置他的前妻,跟養一個外室也沒什麽區別,這事主要看婉兒的态度,若她實在不能容忍,本相便做主讓她跟蔣應文和離,你去跟許氏說,讓她去将婉姐兒接回來,看看蔣家的态度。”
宋星河自己都娶了好幾個妻妾,又怎會反對蔣應文有別的女人,宋姮雖有些失望,但也能理解,也明白當初她娘親為何不願意跟爹爹在一起。
宋姮将宋星河的意思告訴許氏,許氏紅着眼睛握住她的手道:“姮姐兒,多謝你。”
她派了一頂轎子去蔣家将宋婉給接回來。
宋婉回來時,神色已經比之前要黯淡了許多。
她來绛雪院找宋姮,姐妹二人見過禮之後,宋姮心疼的拉着她的手道:“婉姐姐,你瘦了。”
宋婉聽到她關心自己,忍不住紅了眼眶,宋婉道:“姮兒……”
她鼻尖發酸,接下來的話已經說不出口。
宋姮輕拍着她的手安慰道:“婉姐姐不必多說,我都知曉。”
宋婉忍不住落下淚來,之前姑嫂,婆婆刻意刁難她也就罷了,可她最在意的夫君也欺騙她,她心裏實在難受。
等宋婉緩和一陣後,宋姮便問道:“婉姐姐,你有什麽打算沒?”
宋婉心裏一酸,搖搖頭道:“我不知道。”
宋姮見她面上帶着苦澀,暗暗輕嘆一聲,她道:“姐姐可想過和離?”
宋婉一怔,随後對上宋姮清亮的眸光,心裏一時猶豫起來。
哪怕蔣應文如此欺騙她,甚至在事發之後,沒有任何自責,反而處處為自己找借口,她也僅僅只是傷心而已,并未想過要和離。
宋姮見她久久不曾言語,便也沒多說什麽,她知道宋婉還舍不得蔣應文,既然如此,她也不勸,關鍵還得宋婉想明白才行。
許久,宋婉才道:“姮兒,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沒用,明明發現他背叛了我,卻還不能下定決心與他一刀兩斷?”
如今想來,她與宋姮的處境何其相似,當初宋姮也是發現蕭子谌在外頭有了女人,宋姮果斷的解除婚約,可她呢,卻做不到立馬放棄蔣應文,她甚至對蔣應文還抱有一絲絲的期待。
宋姮眼底露出溫和的笑意,她道:“怎麽會呢,婉姐姐才不是沒用,婉姐姐只是對那個男人有了情,一時半會還舍不開而已。”
宋婉的眼淚終于控制不住的往下掉,終于将這些天所受的委屈全部發洩出來。
也許她哭出來會好受一些,宋姮沒有勸她,她就在一旁陪着她。
宋婉哭了許久終于停下來,她擦了擦眼淚,雙眸都哭腫了,不過她的心情好了許多。
宋姮道:“婉姐姐,爹爹的意思是看你的意思,不管發生什麽,咱們一家人永遠都會站在你的身後。”
宋婉點點頭,她道:“一會我會去玄清閣謝過爹爹。”
十一月十二是個好日子,皇帝選在這一日在武英殿給宋嘉言舉辦受封儀式,将他正式迎回皇家。
這一日,宋嘉言一身通天冠服出現在文武百官的面前,通天冠加金博山,附蟬九,白玉組纓,翠縷垂飾,身上穿着绛紗袍,玉帶蔽膝。
宋嘉言比從前更多了幾分威儀,宋嘉言朝皇帝行禮,行禮完畢後,文武百官,紛紛朝他道賀。
宋嘉言朝衆人拱了拱手,眸光路過太子時,他瞧見太子陰沉的面色,自從赭山圍場回來之後,元箴帝對太子比從前還要冷淡了許多,其主要原因便是宣王之死,宣王與太子鬥争多年,他殺宣王的動機最大,這件事元箴帝雖沒找到什麽證據,但卻開始疏遠太子。
而沈晨也很憋屈,他明明想殺之人是宋嘉言,到最後卻成了沈景,他也想知道是怎麽回事,可那些人都死了,誰也無法告訴他。
如今看着宋嘉言接受文武百官的道賀,他心裏便不是滋味,宋嘉言已經接管了戶部,等于接手了宣王的財庫,最為重要的是,他比宣王聰明,要對付起來不容易。
宋嘉言當然知道太子的心思,不過他不在乎,太子比宣王并沒有聰明多少,只是比宣王更僞善一點,這種人沒什麽可怕的。
受封儀式結束後,元箴帝和顏悅色的對宋嘉言他道:“昭兒,京城已無現成的适合你的府邸,父皇打算重新給你建造,你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大臣們的臉色又開始變得精彩紛呈了。
楚王已有封地,皇上卻還将他留在京城,其目的很明顯了,皇上想将楚王培養成為下一個宣王,有些眼色的臣子已經開始動心思了。
宋嘉言點點頭道:“全憑父皇安排。”
元箴帝又道:“這段日子,你先住安慶宮如何?”
安慶宮在皇宮西南角,位置偏僻,與後妃們的宮殿也相距甚遠,他是成年皇子,本不适合住在宮內,元箴帝如此安排,也是權宜之計。
宋嘉言道:“父皇,兒臣住宮內不方便,請父皇準許兒臣繼續住在宋府,等府邸建成再搬,如何?”他正想找個什麽借口讓自己留在宋府,元箴帝便給他送機會來了,和宋姮在一起之後,他去露園的時間都少了,他只想離她更近些。
他心裏期盼着那府邸修的越慢越好,這樣他跟宋姮親近的機會就更多了。
剛才那樣安排他只是擔心宋嘉言以為他這個父皇冷落他,這樣倒也合元箴帝的心意,他道:“甚好。”
還好宋星河告病在家,沒聽到這番話,若是聽到了定然會氣的翹胡子。
既然要給宋嘉言建造府邸,元箴帝便将此事交給了工部,他道:“蕭愛卿,這件事便交給你去辦。”
蕭子谌狠狠咬牙,他一點都不想答應,宋嘉言都封王了還要賴在宋家,不就是為了染指宋姮麽?
蕭子谌硬着頭皮道:“臣領旨。”
武英殿儀式結束後,元箴帝叫宋嘉言去了宣政殿。
宋嘉言的婚事元箴帝一直都很關心,之前還打算讓他尚公主,如今他已成了自己的兒子,尚公主自然是不行,他道:“昭兒,你年歲已不小,是該成家立業了,父皇打算給你找個不錯的王妃,你意下如何?”
宋嘉言果斷拒絕道:“父皇,兒臣暫時還不想成親,曾有算命的給兒臣算上一卦,說兒臣二十五歲之前不宜成親,否則便會有血光之災。”
果然,元箴帝聽了之後,頓時打消了這個念頭,他道:“既然如此,那便緩一緩。”元箴帝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他可不希望宋嘉言再出什麽意外。
接下來皇帝又賞賜了不少東西給,還有照顧他起居的宮女太監,一共有二十來人,跟着宋嘉言一路回到了宋府。
許氏那頭早就收到了消息,她早早就通知各院的人來前院迎接楚王殿下。
許氏也是皇上回京後宣布宋嘉言是皇室子嗣才知道宋嘉言的真實身份。
她回味了許久才接受這個事實,外頭都說,宋嘉言是皇上和賢妃的孩子,可是宋嘉言分明是大夫人生的啊。
這其中的貓膩許氏想想都明白,怪不得宋姮說宋星河不會答應她跟宋嘉言的婚事,怪不得這幾日宋星河要将自己關在房裏,哪裏也不去。
阖府上下的人都到齊了,宋星河也姍姍來遲,作為一家之主站在正中間候着宋嘉言。
等了一會兒,宋嘉言的車駕才到。
宋嘉言從馬車上下來,被一大群人衆星捧月的進入相府。
宋姮聽到腳步聲擡起頭來,她一眼就看到了身穿通天冠服的宋嘉言,日光落了他一身,他大步走來時,耀眼能與日月比肩。
看了一眼後,宋姮又不動聲色的收回眸光,跟着衆人給宋嘉言行禮。
“給楚王殿下請安。”
之前府上的人都看不起宋嘉言,都認為他是災星轉世,會給自己帶來厄運,府上許多人曾其欺辱打罵過他,後來他長大了,能力一日比一日強,而那些欺負過他的人也不聲不響的在府上消失了。
衆人才對大公子生出了畏懼之心,如今他成了楚王,這些人更加怕他了,怕他記恨自己昔日對他冷漠,心裏皆有些惴惴不安。
宋嘉言掃了一眼,将衆人的神色都看在眼裏,原本冰冷的眸光在看到宋姮之時,瞬間有了暖意,宋府,一個曾經讓他無比厭惡的地方,他寧願待在露園也不喜歡來這裏,是因為宋姮,才讓他不肯離去。
他大概想一輩子都待在她在的地方。
宋嘉言淡淡道:“免禮。”
宋星河知道今日是宋嘉言的冊封典禮,他是故意沒去的,本應該離開這裏的人又回來了,讓宋星河很是不悅,他道:“楚王殿下,你如今已不是宋府的人,還來這裏做什麽?”
宋嘉言料到宋星河會驅趕他,他朝身側的朱槿使了個眼色,朱槿道:“丞相大人,如今殿下的府邸還未修建好,皇上有令,讓楚王殿下繼續住在宋府,直到王府修建好為止。”
宋星河覺得皇帝父子兩欺人太甚,臉色鐵青道:“離宋府不遠有一處露園,臣記得楚王殿下最喜歡那兒,而宋府之前殿下住的院子太小了,容不下這麽多人,殿下還是去露園吧,臣對殿下照顧不周,臣會跟皇上請罪。”
他寧願違抗聖旨,也不願宋嘉言住在宋府。
朱槿本想說點什麽,但他看了一眼宋嘉言的臉色,琢磨不透宋嘉言的心思,便也沒敢說什麽。
宋嘉言知道皇帝也不可能真因為這點事情就去給宋星河治罪,而且他若是為了這點事為難宋星河,宋姮肯定又要怪他了。
他的眸光又瞥了宋姮一眼,只覺得佳人近在咫尺,卻不能觸碰,心裏生出了幾分煩悶。
宋嘉言抿着唇道:“既然丞相不歡迎,本殿下住露園便是。”
見他答應,宋姮擡起頭來,她看了他一眼,眼底有點點失望,須臾,又低下頭去,手指揪着帕子,心裏想,不是答應過她嗎,要留在宋府,怎麽又去露園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