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宋嘉言偶爾覺得宋姮說的話奇奇怪怪,他不知道她夢到了什麽,說出這樣的話,讓他一時琢磨不透。
她在夢中喊:“哥哥,不要死。”莫非是夢到他有生命危險?
宋嘉言輕輕撫摸着她的頭,聲音帶着溫柔的輕哄,“別怕,姮兒,哥哥沒事,告訴哥哥,剛才夢到什麽了?”
宋姮的內心像堵着一團棉絮悶得慌,她好像将一切都說出來,告訴他自己夢到了上輩子發生的事情,滿腔的話呼之欲出之時,在唇齒将饒了一匝,又被她生生咽回肚子裏。
重生這麽荒誕之事誰又會相信,她不想被他當做怪物一般看待。
宋姮緩了幾息,才開口道:“我夢到哥哥去打獵,被一條黑熊襲擊,受傷了,很嚴重。”
宋嘉言記得她這是第二次夢到自己受傷了吧,怎麽她總會夢到這樣的事情?而且她剛才說“他”是指黑熊嗎?
宋嘉言想不清是什麽緣由,但瞧着宋姮這般驚慌擔心的樣子,他出言安撫道:“好,哥哥答應你,不打獵。”
宋姮聽到他的承諾,懸着的心落地,将他抱得更緊了幾分,仿佛只有這樣抱着她,她才能安心。
見她抱着自己抱得這樣緊,宋嘉言有些驚喜,她竟然是這樣的舍不得他,他本決定明天去獵只狐貍來,把狐貍毛給她做披肩,既然她不讓他去,那他不去就是。
次日,宋姮是被營帳外頭的號角聲吵醒的,醒來時,身邊已經空無一人,只有殘存的體溫告訴她,昨夜發生之事并不是在做夢。
宋姮喚了聲畫眉,春莺,兩個丫鬟已經在外等了許久,聽到呼喚,便打起簾子進來。
宋姮看了二人一眼,“怎麽不早些叫我起床?”
春莺道:“大公子交待我們別進來吵醒姑娘,讓姑娘多睡一會兒。”
宋姮聽了心裏生出了幾分甜蜜,也不怪她們了,讓她們趕緊伺候自己梳洗。
梳洗後,宋姮穿上紅色胡服,這胡服是折領窄袖及膝裙,裙子貼身,袖口緊窄,腰間束帶,折領及袖端繡有鳳街折枝花紋,不僅能将宋姮婀娜的身段勾勒出來,還讓她比平日多了幾分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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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眉替她将頭發束成馬尾,帶上桃形金風冠,冠上垂着流蘇。
宋姮對着鏡子照了照,瞧着還算滿意,便取下箭囊和箭出去了。
所有人都在王帳前的營地集合,宋姮遠遠一看,人都站滿了,連皇帝都到了,她只好悄悄的溜過去,鑽到永福身邊,永福見她才來,忍不住吐槽道:“姮兒,你怎麽起的這樣晚,都快要出發了。”
宋姮咳了一聲道:“這不還未出發麽,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永福笑了一下,這時,兩人的注意力全部被正中間那些要去參加狩獵的那些人給吸引住了。
宋姮的眸光越過人群看過去,只見參與狩獵之人全部換下了便服,穿上了铠甲,太子,宣王,黎王,還有年幼的十五皇子,蕭子谌等人都在列。
元箴帝也穿着用黃金打造的铠甲,他聲音洪亮道:“今日打獵,以獵物的大小來決定勝負,勝出者,朕賞賜赤霄劍一把。”
元箴帝此言一出,衆人皆吃了一驚,赤霄劍乃當世名劍,曾随元箴帝禦駕親征,伏屍百萬,是一把名副其實的天子之劍。
幾個皇子眼中都透着光,一臉躍躍欲試之色,誰都想能繼承這把劍。
宋姮看了一眼,發現宋嘉言并不在其中,她往人群中一尋,見宋嘉言正站在文臣隊列中,她爹爹身後的位置。
他身上穿着象牙白直身,頭束玉冠,一身清姿在陽光底下尤為醒目。
男人正看着她呢,兩人的眸光隔空一撞,頓時像被膠住了一般,半天沒有挪開。
宋星河原本就在人群中找女兒,視線搜尋了一遍終于在永福公主身側找到了她,見她往這邊看過來,宋星河還以為這小丫頭是在看自己,視線看過去,卻發現宋姮根本就沒有看他,而是看向他身邊的某處。
宋星河循着她的視線一看,眸光落在宋嘉言身上,就在剛才那一瞬,兩人的眸光已經分開,雖只是短暫的對視,仍然讓宋星河皺了皺眉。
他心裏生出一個疑團,決定等狩獵結束後去找宋姮談一談。
元箴帝宣布狩獵開始後,參與狩獵之人正準備出發,梁國公的小公子謝遂忽然開口道:“皇上,臣聽說小宋大人箭術了得,不如讓小宋大人也一起參加,如何?”
元箴帝看了謝遂一眼,朗笑道:“謝遂,你這可就強人所難了,小宋大人是個文人,打獵他不擅長。”
謝遂不以為然道:“小宋大人既為魏瀾第一才子,自然得是六藝精通,若是連騎射都不會,算什麽第一次才子。”
他語氣頗為狂妄,明顯帶着點挑釁的意味,世人皆知,這梁家小公子,是個混世魔王,嚣張跋扈慣了。
元箴帝聽了都有些不高興,但拿他也無可奈何,遑論是宋嘉言,今日宋嘉言若是不答應他,便是自己承認自己騎射不行,那這“第一才子”之名豈不是浪得虛名?
此時,宋姮的心也跟着提起來,最擔心之事還是發生了,謝遂一定是跟蕭子谌等人串通好了,這麽做,就是要将宋嘉言引入陷阱中,然後将宋嘉言殺掉。
宋嘉言神色鎮定,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冷笑,他啓唇,聲音從容道:“既然謝公子相邀,宋某自當奉陪。”
為了宋姮,他本就放棄這次秋狝了,可謝遂這樣不依不饒的挑釁,謝遂針對他,是因為前段時間,他将瞿長生提拔上來的緣故。
他若不去豈非被人恥笑。
元箴帝見宋嘉言答應了,他并沒有見識過宋嘉言的武藝,還有點擔心他吃虧,便道:“愛卿,你随行在朕身邊便是。”
元箴帝身邊一大堆保護他的禁軍,宋嘉言跟着他會比較安全。
宋嘉言朝元箴帝拱手道:“臣多謝皇上。”
沈景聽了這些話,心裏卻是另一番滋味,從前父皇就格外看重宋嘉言,之前他還覺得沒什麽,可如今聽着卻不是滋味。
父皇現在就如此寵愛宋嘉言,若有一天知道宋嘉言就是他的兒子,那父皇一定會偏心寵愛他,他決不能讓這一切發生。
須臾,便有人給宋嘉言牽着馬過來。
宋嘉言現在穿盔甲已來不及,背上箭囊後便翻身上馬。
宋姮擔憂的看向宋嘉言。
謝遂和沈景,蕭子谌都是一夥的,這明顯就是一個陷阱,他難道不知道嗎?
為什麽還要往下跳?
宋姮眼睜睜的看着宋嘉言上馬,卻又不能阻止他,心裏焦急萬分。
等那些男人都出發了,永福也興致高昂道:“姮兒,我們也去打獵吧!”
宋姮知道着急也沒有用,但願宋嘉言能将她昨夜的話聽進去,有所防範。
在這兒幹等不是辦法,她得去林中看看,看能不能幫得上忙,她忙應下道:“好的公主。”
聽到永福和宋姮要去打獵,旁邊的永和與謝玉璃也不甘示弱,永和道:“十二姐姐,要打獵兩個人不好玩,咱們一起去吧。”
永福在皇子公主中排行十二,而永和則排行十四。
上次端陽節,永和公主輸給永福,心裏一直不服氣,她就想趁着這次打獵的機會,将場子給找回來。
永福看了永和,謝玉璃一眼,揚眉道:“好啊。”她才不怕比輸贏,她跟宋姮的騎射都還不錯,何必怕永和與謝玉璃。
接下來,永福安排人将四人的馬都牽過來,當她們三人看到宋姮的“雪骊”時,三人不約而同的露出一臉驚豔。
這樣一匹好馬,在宮中都找不到,她一個公主都得不到,怎麽這樣的好事偏偏輪到宋姮了。
謝玉璃怎能不明白永和的心思,她指了指宋姮的白馬道:“你這匹馬是哪裏來的?”
宋姮謝玉璃一眼,見她一臉酸相,她輕輕的撫摸了雪骊的鬃毛道:“旁人送的。”
謝玉璃知道永和想要,她也願意幫這個忙,她生出一個主意,微微笑道:“宋姮,此番打獵,咱們也來論個高下,若你和永福公主輸了,便将這匹白馬贈給永和公主,若我們輸了,你可以任意像我們提一個條件,如何?”
宋姮還未說話,永福便生氣道:“我們憑什麽答應你?”
謝玉璃輕輕笑了笑道:“莫非你們輸不起?”
永福還要說話,被宋姮攔住,宋姮揚眉道:“這可以你們說的,若是輸了,到時候可別哭。”宋姮本就因為宋嘉言之事心情不好,現在有人主動送上門來給她出氣,再好也沒有了,而且謝玉璃是謝遂的妹妹,謝遂若真敢對她哥哥如何,她便讓謝玉璃嘗嘗同樣的滋味。
謝玉璃勾了勾唇道:“最後誰哭還不一定呢。”
四個姑娘翻身上馬,兩兩朝林中奔去。
宋姮和永福一起馳騁了一陣,永福見周圍沒人,便咬牙道:“姮兒,咱們這次一定要讓她們瞧瞧我們的厲害!”
宋姮此時已經舉起手中的弓箭對準一只在草叢裏吃草的兔子,“嗖”的一聲羽箭離弦,将兔子射中,她抿着嘴,冷聲應道:“好。”
永福看到宋姮臉上驟然露出的寒色,吓了一跳,她怎麽覺得姮兒今日好奇怪。
宋姮射中兔子之後,翻身下馬,将兔子撿起來,挂在自己的馬鞍上,她擡頭朝永福一笑道:“永福,快些,你可別拖我的後腿。”
她這句話激起了永福的鬥志,永福嘴角揚起笑道:“我怎麽可能拖你後腿,你看好了。”
說完,她舉起手中的箭射落了天上飛的一只鴿子。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