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方之沐的語塞之後, 便是直播間的大肆嘲笑。
“終究是陰陽家戰勝了陰陽家”
“就這啊？主播就這就這就這？”
“心理學大師還是看走了眼啊”
方之沐咳嗽了一下，直接轉移了話題，“好了我們複活一波, 現在對面打野肯定在開龍, 我直接過去偷龍。”
“對面的打野現在應該回家。”
陪玩道。
方之沐十分疑惑, “為什麽啊？這個時間點對面應該在開龍才對，我看你視野對面打野刷了紅藍應該準備開了啊？”
陪玩道：“百裏守約。”
他頓了下，又道：“你可能沒有一直看小地圖, 對面的打野開藍的時候被百裏拿了。”
方之沐：“……”
百裏守約，真有你的, 搞心态方面真是有點東西。
方之沐搶在對面打野面前開了一波主宰，推進兵線後直接壓塔, 可惜一波團戰中作為收割的方之沐再次百裏守約狙死, 這一波團只剩下了陪玩的輔助。
方之沐只覺得屏幕一暗，接着便是自己死亡的播報。
她咬牙切齒, 恨得握住拳頭，最終還是在直播間一言不發。
對面一鼓作氣直接一波推上水晶。
這下方之沐感覺自己被百裏打得心态崩潰, 結束了游戲後方之沐直接敷衍了幾句觀衆就下播了。
她關掉電腦和直播，趴在桌子上長嘆一口氣。
剛剛的對局真是越想越氣。
“嗡——”
陪玩app彈出了一條對方确認收款的信息。
方之沐想了下，打開了和陪玩的對話框發了個信息過去道謝。
幾乎是瞬間，陪玩就回複了。
[可陪可代加我私聊：加這個微信, 以後關于游戲的事随時可以找我]
方之沐想了幾秒, 回複道：不了吧，你太貴了, 而且你當演員再接我的單，你會被罵死的。
老實說，方之沐目前還沒有打到高分段, 對賺這種錢的演員還沒有太多感情。但是方之沐和他短暫的游戲中卻對他沒有惡感，相反，她甚至覺得他十分耐心細致的性格很可靠。
也許這就是人性的複雜吧，每一個令人深惡痛絕的職業下都藏着一個活生生的人。
方之沐并非是善于與人共情的人，但是她沒辦法脫
離出于種種原因而對活生生的人的審視。
方之沐等了許久，等到了陪玩的回複。
[可陪可代加我私聊：對你可以免單。]
方之沐一時語塞，最終還是開了個小號微信添加了對方的微信號。
添加後，方之沐看了眼他的資料。
似乎也是小號，沒有頭像，沒有簽名，地區默認地址。
她點開朋友圈，只能看見一大片接單信息通知。
[巅峰1400-1800可接，段位直接星耀-榮耀50星可接，區标到省标可接，私信問價。]
[巅峰單段位單已滿，插隊加價。]
方之沐一路翻下去竟沒看到任何生活信息，好奇心促使着她使勁向下拉。許久，她終于拉到最後一條，也是這個微信注冊後的第一條朋友圈。
[分享圖片]
是一張行星圖，發布時間是一年前。
***
“說真的，我最近感覺你玩得還可以了啊，不愧是我教的啊。”
中午的午休，和蛋黃酥一起雙排的方之沐聽到了這句話。
“行吧，你說是就是。”
方之沐聳肩。
她在buff的位置标了個點，“對面中單和輔助在，你直接去對面的藍區和他換吧。”
“蕪湖，我在就把對面野區反幹淨了，我這波直接起飛！”
蛋黃酥話音裏滿是自信，那下巴翹高的得意樣子幾乎從麥克風裏透出來。
方之沐想了下，突然道：“對了蛋黃酥，我給你說個事兒啊。”
“嗯嗯嗯？什麽什麽什麽？你那波兵線我沒恰！”
蛋黃酥立刻回答。
方之沐：“……我就說剛剛他媽的我怎麽比對面上單經濟少幾百塊！”
蛋黃酥話音無辜，“那它們要進塔了啊，我不吃了塔就沒了。”
“那你也沒抓人啊？！”
方之沐反駁。
蛋黃酥拿下雙殺，正在開龍，理直氣壯地道：“就算沒抓人，兵線也是要吃的啊，我可是打野！”
你們打野難道是有什麽秘密組織，組織宣言是“不要臉”嗎？！
方之沐按下吐槽，繼續道：“別打岔，不是這個，就是我最近這幾天在做直播。”
“啊？怎麽了，想讓我去給你打賞？”蛋黃裏逼逼叨，“不行啊我給你說，你不要誤入歧途，我可就你一個徒弟！”
方之沐否認了他的猜測，又用着略帶讨
好的語氣道：“我想讓你和我一起直播雙排，因為我直播間沒人氣你知道吧，你打游戲這麽厲害，咱們一起直播肯定會吸引想學你技術的人來啊！”
“對吧，我技術是很強吧！像你這種小菜雞我可以帶四個！”
蛋黃酥又得意洋洋起來，說到後面尾音翹着，心情好極了。
方之沐剛覺得拉他合夥有望，接着便聽到了明晃晃的拒絕。
“但是我不能和你一起直播。”
蛋黃酥話音壓低，語氣少了那點少年得意。
方之沐一愣，“為什麽啊，你打游戲這麽好。”
“嘶——”蛋黃酥倒吸一口冷氣，“我怕你直播間的人變心愛上我，喧賓奪主啊，誰讓我又帥又會打游戲還這麽有趣呢？”
方之沐語塞，可以憋出了悶悶不樂的話音，“哦，我知道了啦，麻煩你了，也對，誰讓我這麽菜啊。”
她保持許久的沉默，又小小聲地道：“對不起，我只是、只是不由自主地想找你陪我直播，我一個人打游戲好無聊啊……”
蛋黃酥又倒吸了口冷氣，連忙解釋道：“我剛剛開玩笑的，不是這樣的，你別這麽沮喪啊！我也沒抱怨過你菜啊，你別想太多。”
方之沐仍然沉默。
蛋黃酥似乎也感覺到氣氛的僵硬，一時間有些心不在焉，手一滑操作失誤。
“an ally has been sined”
蛋黃酥被對面後羿控住帶走，趕來救蛋黃酥的方之沐也在半路被對面猴子和妲己截住擊殺。
兩人雙雙看着暗掉的屏幕，都沒再說話。
好久，蛋黃酥才像個小老頭似的長長嘆了一口氣，“是我不能直播啦，更別說和女生一起直播了。”
“怎麽了，你有女朋友還是有家庭？”
方之沐大驚失色，不是吧，這聲音聽着很年輕，難道是個中年大叔嗎？！
“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我他媽才上高中啊！不是不是不是！”
蛋黃酥連連反駁掉方之沐荒誕地才想，含糊其辭地道：“其實我是這游戲的青訓戰隊的……我大半時間都在訓練和比賽，我們俱樂部規定了在沒有成為正式戰隊成員前是不能直播的，而且也不能￥#%……”
蛋黃酥說到後面聲音小如蚊讷，哼哼唧唧的。
方之沐沒聽清，沒忍住道：“不能什麽
？我沒聽清。”
蛋黃酥話音仍然哼哼唧唧的，“就是不能嗯￥;&*%……”
方之沐大聲問道：“你說清楚一點，我真的聽不清啊。”
“哎呀好煩啊，我說了好幾次了，就是不能……”蛋黃酥聲音磕巴了一下，随後自暴自棄似的大吼道：“就是、不、不能談戀愛啊！”
他說完後像是不好意思似的抱怨她，“你是耳背嗎，這都聽不清。”
“那你說話就是含含糊糊嘛。”方之沐小聲比比，又道：“再說了你直接說你和我直播違反第一條規定呗，補充第二條又說不清楚。”
“你是女孩子啊。”蛋黃酥話音悶悶的，像是蒙在被子裏說話一樣微小且奇怪，“和你直播相當于兩條都犯了好不好。”
方之沐正在冒死點水晶，順口應道：“啊？”
“victory！”
水晶爆炸的聲音響起。
接着就是蛋黃酥急促的話，“沒什麽，我先下了，我、我要去訓練了！”
等方之沐返回游戲房間時，蛋黃酥已經退出房間，頭像也變成了灰色了。
方之沐沉迷自己剛剛冒死推塔的操作裏，只覺得這高中的小少年今天怎麽奇奇怪怪的。
***
“就是她是嗎？”
“是的先生，這是我們從學校裏調出來的資料，也是通過資料查詢到的她在各網站app上的賬戶情況，其中顯示她在我們公司旗下的鬥貓、閑趣等網站上有過注冊記錄。”
易今夕翻看起手中的資料，細長淡漠的丹鳳眼裏越發顯出些輕蔑來。
方之沐，19歲，大二，文學系專業……
他掃了幾眼，一眼看到資料中的照片，她穿着高中的小西裝裙校服，站在學校門口前和同學合照。
她身材纖細嬌小，黑發柔順，明眸皓齒，笑得溫柔靜谧，仿佛她對着的不是攝像機而是心愛的人。
明明并沒有站在最前方或者最中間，但是卻仍然能讓人一眼看到，仿佛一朵芙蓉亭亭玉立在水中央一樣的出塵。
啊，他那個花心濫情的弟弟最後竟然會愛上這樣的女孩子。
還真是有點意外。
易今夕這樣想着，不再多看，他沒有窺探他人**的愛好。
他道：“今以的情況怎麽樣？”
“和之前一樣，心率呼吸平穩，但是沒有複蘇跡象。”
秘書答道。
易今夕道：“找個時間約——”
他看了眼資料中的名字。
易今夕繼續道：“——方之沐。讓她在今以的病房裏等我，記住布置一下人在周圍，我要先确定她和今以的意外有沒有關系。”
秘書點頭，“好。”
易今以擺手，秘書十分知趣地點頭下去。
他将資料放在一邊，正準備打開其他公文看一眼處理一下國內的事務。
但鬼使神差的，易今以又想起方才資料裏那張照片，他又拿起資料繼續翻看了下去。
第二頁最打眼的便是她的直播間帳號和地址。
而另一邊，方之沐還躺在床上像個低齡癱患者一樣對着海綿寶寶動畫笑得全身發抖，全然不知道自己的資料早已經被翻了個底朝天。
夜幕降臨，方之沐緩緩打開電腦連接手機上播。
她的粉絲陸陸續續有了三千人，但每次直播間的觀看人數卻始終卡在一千出頭。
方之沐清了清嗓子，“喂喂喂喂喂喂聽得進嗎？音量正常嗎？音道正常嗎？畫面正——”
電腦屏幕一暗。
[您好，網站監測到您的直播間用語涉嫌黃色□□，已對您直播間做封禁處理，封禁時間為：半小時]
方之沐：“……？”
屏幕另一邊的易今夕蹙眉，看向秘書，“直播間是被封了嗎？”
秘書點頭，“封了。”
易今夕仍然皺眉，“現在平臺管理制度這麽嚴格嗎？為什麽封了？”
秘書：“……先生，這個”
易今夕擡頭看他，“什麽？”
秘書想了下易今夕以這二十四年來潔身自好到近乎和尚的程度，于是道：“沒什麽，也許只是例行檢查的誤封吧。”
易今以看了眼時間，又道：“快晚上十一點了，你沒事就先走吧，國內公司的財報月底給我。”
秘書點頭。
易今夕低頭看了會兒資料，尚未關閉的電腦直播間卻突然恢複光亮。
他看過去，方之沐竟然等了半小時又上播了。
易今夕有些疑惑地看了眼時間，快十二點了還要直播？可惜直播間開啓沒幾秒他就聽到了一陣哭聲。
他疑惑地挑眉，只聽見她哭泣着道：“為什麽呢，為什麽要這樣呢，我想不明白啊。原來愛是會消失的對嗎
，原本說過只愛我一個人，最後也還是離開了我。啊，怎麽開播了，不好意思，我不該讓我的主觀情緒打擾到你們，對不起。”
易今夕：“？”
是在為今以而哭嗎？
易今夕思考了下，覺得很有可能，一時間又心生出微妙的愧疚。
原來她對今以這麽深情。
直播間的只有零星幾個人在觀看，易今夕的手伸向鍵盤，正試圖從腦中擠出點安慰用語。
易今夕打字道：你還好嗎？請不要太難過。
沒幾秒，他聽見方之沐哭泣着念出了他發的彈幕，接着便是方之沐的話音：“我沒事兒啊，這不是十二點了嗎？我尋思着也沒人就開啓一下網抑雲模式，兄弟盟把入戲打在公屏上謝謝。”
易今夕：“？”
作者有話要說：易今夕：？你就是水龍頭
今天急着和朋友打游戲，更新完我就跑路了。剛剛發現我發的新章最初寫的沒修改那版本，所以易今夕人設出問題了嗚嗚嗚對不起。
你是天才，一秒記住：，網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