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五十五
“既然難過你還……”
“不然呢?”初毅打斷九弦,喃喃道:“喜歡你,但我不能教壞你……你還是個孩子。”
九弦忽然擡頭,低頭注視着初毅的臉,不放過他任何的表情變化,“我還是個孩子?你的意思是——你很早就喜歡我了?”
初毅無奈地笑了笑,是一種拿九弦沒辦法的笑容,“在慶祝你成年的生日會上……”
聞言,九弦悶不吭聲地又趴回原位,良久,他說:“我錯了。”
“別想那些了。”
“如果我不回來找你,你是不是這輩子都不會理我了?”
初毅沒說話,九弦卻神奇地領會了初毅的意思,他指責初毅:“好狠!”
“我沒想到……會發展的這麽快。”初毅艱難地組織語言:“沒想到你也……你會這麽的……嗯,直接。我原以為見面也不會有交流,真在鏡頭前面碰上了就打個招呼,沒什麽大不了的,畢竟事情過去這麽久了。”
只是這樣的見面他會更難受,所以不如不見,初毅在心裏想,沒說出口。
九弦追問:“線下賽你是故意不去的嗎?”
“線下賽是真的忙。”初毅解釋道:“現在想來,還好沒去。”
“為什麽!你不想早點見到我嗎?”
“線下賽到處都是直播鏡頭,你……較起真來跟個瘋子似的,我哪兒敢啊!”
九弦想起對陣初雨将行時的情景,沒臉說話。琢磨一下初毅話裏的意思,他小心翼翼地問:“你不願意公開嗎?”
公開?當然不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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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毅眼角一抽,這孩子腦子裏研究啥呢?
他們倆,公開說戀愛了?在哪兒說?游戲裏?微博?異性戀就算了,同性的還要宣布一下?什麽毛病。
想到那些可能的後果,初毅不寒而栗。
初毅剛要拒絕,對上九弦渴望的眼神,他嘴邊的話不自覺地又咽回肚裏。揉揉九弦的頭頂,結果九弦的頭發打過發膠,硬邦邦的,初毅委婉地說:“随緣吧,反正大家早晚會猜到。”
“不一樣。”九弦固執的說,“他們猜的、和我們自己公開不一樣。”
“別這麽張揚,等回去之後告訴大家我們和好就夠了,剩下的……”
九弦不敢拒絕初毅,他委委屈屈地說:“下次封神賽你陪我參加,你當隊長,不,我當隊長!隊名要叫‘打琴不打劍’。”
初毅笑問:“又想玩琴師了?”
“想和你打琴劍。”
“繼續玩游俠吧,劍客游俠——絕配。”
“知道了。”接着九弦又若無其事地問:“那我和常在職業沖突了,怎麽辦?”
初毅哄着九弦:“不要他們呗,我們自己新建個隊伍。”
“你肯定是在逗我……”九弦不上初毅的當,大聲反問:“你可能會不要夜燈嗎?誰都請不動你參加線下活動偏偏就夜燈請得動。”
“其實常在也請得動。”
九弦:“……”
突然,九弦翻身起床,一把抄起初毅的手機,問:“你手機裏有沒有我的照片!”
初毅頓了一下,表露出一絲不好意思。
九弦讀懂了這個表情,大笑着說:“我猜肯定有!你那麽喜歡我,夜燈上次線下偷偷拍了我好多張照片,他肯定都發給你了——你有沒有保存?”
初毅把頭撇向一邊,不看九弦,“沒。”
“不可能!我檢查一下!”九弦把手機遞到初毅手邊,讓他解鎖。
相冊裏沒存,都在他和夜燈的聊天記錄裏——本來想存,後來覺得既然都要放棄了,那還存什麽?于是作罷。
九弦一張一張的翻看聊天記錄裏的照片,自作主張替初毅全部保存到本地,初毅看着九弦幼稚的動作也不阻攔,只一味地笑。
九弦怒視初毅:“你笑什麽!存幾張照片怎麽了?我那麽帥!我還想設置成你的屏幕背景呢!”
“沒說你丢臉……”初毅“啊”了一聲,突然想起件大事兒,“加個好友吧,小九兒。”
“……”若不是初毅提起他幾乎忘記了,兩個人所有可以聯系的方式都在五年前被他親手删除,九弦帶着點期待的問,“微博呢?”
“不要關注我。”初毅想也不想的拒絕了。
九弦有點失落,像條垂着尾巴孤獨又可憐的流浪狗。
“過幾天再說。”初毅安慰九弦,“先去洗個澡?我看你頭發都纏在一塊兒……一直沒休息吧?”
“沒有休息過,昨天中午接到三分的消息後沒多久我就買票去機場了,做了一晚上飛機淩晨才到酒店。我不知道你住哪間房……想問前臺,結果既不知道你真名也不知道你模樣,什麽都打聽不出來。”九弦從後面抱着初毅,下巴墊在初毅肩上,可憐巴巴地說:“我訂了間房,本想來休息一會兒,躺下沒多久我又下樓了——萬一你今天早上坐飛機回家,錯過了怎麽辦,我豈不是白來……我就只好在大堂等你,這樣無論如何都不會錯過你。”
“我叫初毅,初一的初,恒毅的毅。” 聽了九弦的話,他心中一酸,腦子裏最後繃着的那根弦,似乎“啪”的一聲,斷了。他放松的向後靠在九弦身上,語氣溫柔,仔細聽還有一點哽咽,“我很高興你來找我,很高興。”
“我叫戰涵。戰争的戰,涵養的涵。”九弦又咬起初毅的耳朵,手不老實的亂竄。初毅秒變臉,打落九弦的手,連聲催促他去洗澡:“快去沖個澡,一身汗!好好睡一覺。”
“不要!”
“快去!”
“你陪我……”
“瞎鬧!”初毅把九弦推進浴室,“我回自己房間取東西!”
“取完就回來。”九弦拉着初毅胳膊不放。
“好好好,取完就回來。”
初毅獨自走出房間,快步回到他自己的房間。
上一次離開房間時,他還在盤算着如何對夜燈開口說想A游戲的事兒。初毅回頭望了一眼,不知怎的,他總覺得九弦會偷偷跟在他身後。
他想了一路九弦,他們之間的關系發展的太快,讓他感覺不真實。前一天還處于互不說話不肯提及對方的情況,今天居然就變成了可以躺在一張床上互相擁抱的關系?!
初毅插上電卡,看到屋子變亮,走到桌前坐下。
他很想登陸游戲看看,可惜這次出門走的匆忙,沒帶電腦,當時也沒想到會出現這種事情。于是只好看着窗外發呆,他房間裏看到的景象與九弦房間裏的景象截然相反。
九弦房間裏陽光正好,他這裏光線有些暗,初毅閉上了眼睛。
他沒對任何人說過,曾有段時間他覺得跟九弦保持這樣的狀态挺好,互相不提起對方,但每當旁人提起九弦時,總是要提到劍神;提起初毅時,他徒弟九弦也不能放過。
那句歌詞說的好:“當你聽到他們又被一同提起了,盡管與你毫無關系,仍會有種毫無道理的安心。”
他們是彼此在八荒中,最重要的一個人。
劍神初一是九弦在八荒成長史裏不得不提的人。
就像比賽時青零的解說:“玩家們真正熟知九弦這個名字,我想應該是在第二屆封神賽的時候,他同劍……劍神組隊參賽,可惜在八強賽的時候輸給了夜燈。後來他一直在嘗試和不同的人打琴劍這個配置,據說最厲害的時候在排行榜榜首連着挂了三個月。”
只有從那個年代就關注着他們的人才知道,不同的人只有治療——他們換了無數的治療,琴和劍從未更換。
而琴師九弦也是初毅在八荒中非常重要的一段經歷。
他出場時蕭寧寧對他八荒經歷的介紹是這樣的:“劍神初一,不用我多說相信大家都知道!從封測就在八荒的老玩家,寫過無數攻略教程,桃李滿天下,他們隊伍中的白瓷和黑瓦就是他徒弟,初雨将行裏的輕頌……還有本次比賽最熱門的選手,種子隊伍泠泠巫的弦斷聲停……”
初一,九弦。
劍客初一,琴師九弦。
他們互相成就了對方。
就是被一同提起的命。
時間過得真快。
突然,手機響起,初毅愣了下,低頭一瞧,是九弦打來的電話。
他收回思緒,電話裏傳出九弦不滿的聲音:“你怎麽還沒回來?”
“我這就回去……”
電話裏的九弦沉默了一下,然後他說:“我想看着你,一刻都不想放過。”
舉着手機的初毅呆在原地,被九弦這兩句話打擊到不行。嗯……第一次被人用這樣的語氣,說情話。
愣了半晌,他匆匆忙忙地說:“我這就去找你。”
初毅回到九弦房間的時候,九弦正在擦頭發。一邊用不知道從哪兒變出來的毛巾呼嚕頭發,一邊光着膀子往初毅身上貼。
九弦上半身線條精壯,上面挂有些許水痕,泛着漂亮的光。下半身只松松垮垮地圍了一條毛巾,搖搖欲墜,初毅甚至覺得這條毛巾不用借助外力,只要九弦再多走幾步路,它會自動掉落的。
看到這副景象的第一瞬間,他腦子當即拉響一級警報,九弦如果不是故意的,他馬上出門找網吧直播删號!
“你把衣服穿好!”
“沒帶換洗的……”
“穿昨天的。”
“是髒的……”
“穿上再說!”
“洗了……”
初毅眉毛跳了跳,“那你要幹什麽?出去給你買內褲?”
“不用。”九弦乖巧地說,“這樣就可以,明天就能幹。”
“晚上不出去吃飯了?”
“……”
初毅認命地嘆口氣,轉身要出門。九弦連忙躍到初毅面前拉住他,“別——”
那條搖搖欲墜的毛巾終于墜了下來。
初毅臉色開始變紅,耳垂發燙似被火烤,可他眼前的九弦毫無羞意。他急促地喘了兩口氣,目光稍向下移了移——九弦居然是穿着褲子的?
???
九弦難得尴尬地把視線轉到另一邊,一直忙着擦頭的手也停了下來,他假裝鎮定地說:“我怕你生氣,想了想還是穿上了。”
“昨天穿過的?”
“換洗的。”九弦聲音更小,“我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