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錯覺
“大庭廣衆成何體統。”重楚不悅, 很快把手從藺知意掌下掙脫。
這在藺知意看來倒有嗔怒的味道,上挑的眼尾處處透着羞怯。原來師尊臉皮這麽薄啊?以前怎麽沒發現。
這麽多人看着确實不合适,但是他已經快迫不及待讓所有人知道,師尊是他一個人的, 其他人都別想染指。
可重楚全然不是這麽想的, 他很快平複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緒, 若無其事将手收入袖中。
“稍等,為師處理完雜事就回去。”
他走到白傾禾身邊将人扶起。無極閣主這個爹也夠狠的, 白傾禾也只是聽命行事。姑娘真是爹不疼,對象也是個渣男。
250見慣了宿主偶爾爆發的聖父心, 很能理解他的行為,盯着上漲的氣運值傻樂。宿主昨晚露了才今天又露了智, 沒有一個人敢小瞧宿主啦!
而且因為宿主一直反複提及, 藺知意實力強勁。真出現未築基越級挑戰金丹的結果,大家也沒有多驚訝,甚至連驚豔的目光都沒有在藺知意身上停留太久。所以宿主從一開始就在給所有人設局!
250覺得自己能分析出來這些, 說明跟着宿主也變聰明不少,開心!
白傾禾跪太久站不穩,重楚只用靈力微微托着人,沒讓她碰到自己半分衣擺。
“以後不要再犯,知道了嗎?”
白傾禾嘴唇都被咬破,不敢說話只能不停點頭。宗門大比輸贏她并不在意, 只是阿爹說要确保萬無一失才采用這種手段。都是為了宗門發展,犧牲小我不值一提。
她已經做好被重楚嚴厲懲治的準備,挑斷經脈或是廢除修為, 甚至更悲慘的下場她都打算咬碎牙接受, 結果就這樣輕飄飄揭過。
或許, 重楚仙師其實什麽都知道。
思及此,她微微仰面看到重楚俊美的側臉,又很快低頭,羞澀的模樣一分不差落入藺知意眼中。藺知意倚在座椅靠背上,輕輕摸着剛剛碰過重楚的手掌心。
“你有沒有覺得,有股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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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點,感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不是涼意,是殺意吧?”
“阿秋!”那人搓搓鼻子,四處張望,離自己最近的只有個病得快挂掉的藺知意。他不明就裏,只得裹緊身上的衣服。
藺知意很輕地「啧」了聲,直起身子呷口茶,繼續關注重楚。
白傾禾又看了眼無極閣主,一瘸一拐離開主殿。
争辯的人反應過來被下套時,已經差不多自爆了夠。當然出醜的不止自家,心裏也就安慰許多。他們挨個熄火,神情尴尬回到自己該坐的位置。
重楚有些好笑,如果自己不是修為最高的,說不定這些人第一反應是要将自己滅口。
他站在主殿正中,落落大方:“金丹築基混合,也并沒有諸位想的那麽不公平。輸贏總會分個高低,不管什麽修為。”
聽重楚還持這一套言論,一些人又炸了鍋。而重楚突然祭出水魄針,霎時滿廳都是各種刀劍出鞘的聲音。
藺知意則趁人不注意,拿過重楚剛剛飲過的茶杯,輕輕在杯沿旋着,和另一邊的草木皆兵格格不入。
“重楚仙師這是何意!”
“好大的譜啊,原來都興武力鎮壓,還不允許有意見嗎!”
“不就是,就是煉虛,怕你作甚!”
無極閣主逮到機會了,鄙夷道:“原以為重楚仙師和別人會有所不同,想不到竟也是如此膚淺之輩。”
重明月大為吃驚:“師弟,冷靜!好好商量便是。”
重楚也不解釋,只是慢條斯理給水魄針标記上紅藍兩色。好事者數了數,各自顏色數量正好分別與築基金丹弟子人數相對應。
衆人:……
“藍色為築基,紅色為金丹,打亂後随機組隊。假設金丹勝率為九成,那麽一輪比賽以後,将會有九成築基一成金丹會進入敗者組。這樣一輪結束,幾近于将築基和金丹分開。以此類推……”
衆人:?!
水魄針在重楚手裏成了演算工具,配合系統的數理統計,盡量模拟其随機性和真實性。絲絲靈氣推着水魄針不斷變換方位,配合細致講解,清晰明了。
拿着武器的人漸漸放松,劍拔弩張的氣氛随着一雙修長靈活的手的排兵布陣,慢慢消解。
一些對占蔔有研究的宗門已經圍過來,癡迷看着。這種方式簡直聞所未聞,可似乎推理邏輯并無破綻。
250得意不已:為美妙的數學顫抖吧!
此番推演是為了證明,金丹和築基混合一起比賽和分組沒有本質上的區別。相反,給了修士最大的發揮空間,還能刺激某些根基不穩的弟子發憤圖強。
當然,要禁止對修為以任何方式的壓制或提升,一經查出,逐出師門。
後面幾句說得很重,藺知意握着茶杯的手輕輕顫了顫,又面不改色将茶杯放回原位。
推演結束,整個賽制都被洗了一遍,重楚将水魄針往空中一抛,散開點點星光如夢似幻。
藺知意不由自主擡手去接,美景如懸浮的幻想一觸就破。
重楚:“你們若是還有異議,可照着此法再推算一遍。那邊的人,是不是都記錄下來了?”
偷摸拿留影石錄像的修士被抓包,尴尬站出來點點頭。
角落有人拍手贊嘆:“妙啊!”
有人懂就再好不過,不用多費口舌。重楚勾唇一笑:“如此甚好,你們可以繼續讨論。本座得繼續給知意療傷。哦對,如果重新抽簽,已經參賽過的結果麻煩請保持不變。”
直到重楚推着人離開,主殿又重新熱鬧起來,沒懂的都在問旁邊人重楚這到底在幹什麽。
已經有人跟着留影石的記錄躍躍欲試,推算幾次後,原本不信的人也被說服。
各方勢力領導面面相觑,看不懂,但大為震驚。
從主殿回到傾光閣的青石板路還算平穩,已入夜,圓月高懸。微風浮動,映出四周影影綽綽的草木,長明燈投射出一高一低兩個影子。
二人都沒有說話,只有輪子「咯吱咯吱」碾着往前。
“知意,以後不要再這樣做。”
“師尊,你在心疼白傾禾嗎?”
重楚:……
藺知意:……
“師尊,你剛剛那一招叫什麽,徒兒能學嗎?”
“那叫概率論。”
藺知意:??
“就是占蔔,玄學。”
重楚也沒想到以前随便看的東西也能派上用場。
推動輪椅的步伐變慢,重楚突然有些恍惚,以前?什麽時候?在哪裏?
他感覺好像在這裏待的時間越久,從前的東西忘得也越來越多了。
“那師尊豈不是在騙他們?”藺知意向來對占蔔一事不屑。
“并不,這叫以理服人。你看他們,都信了。”
兩人心照不宣笑出了聲,又突然安靜下來。
【宿主,這有什麽好笑的?】250不明白。
是啊,有什麽好笑的。重楚問自己,擡頭看了看明月。
等重楚回到傾光閣的時候,藺知意已經睡去。臉上依舊沒有血色,白得像精致的瓷娃娃,好像輕輕一碰就會碎掉。
他輕嘆一口氣,将人抱起轉移到床榻上。牽扯到對方身上的傷,藺知意被疼醒了。
人醒過來就好辦了,重楚松口氣。
“你自己脫還是為師幫你。”
“啊?”幸福來得太突然,藺知意有點懵,師尊要幫我,做什麽?
重楚瞅着藺知意臉色多了紅暈,不太正常。內傷加剛剛吹風,又雙叒感染了風寒?他貼近摸了摸藺知意的額頭,沒有高熱啊。
靠近的手微涼,額頭汗毛奮力抓着,似乎并不想這個溫度離開。
“師……師尊……可以給我時間準……準備嗎,現在不合适。”
怎麽還結巴了,內傷對聲帶有影響?重楚困惑不已,又用靈力游走一遍藺知意的身體,着重在喉嚨附近打了個轉。
藺知意能感覺到那股靈力在喉間徘徊,輕輕蹭着喉結,麻酥酥的感覺一直蔓延到天靈蓋,緊張得吞咽了一口。
“我身體還很虛弱,不能……”
“為師知道你身體虛弱,所以才讓你脫衣服。”
“可……可我,行動不便。”
藺知意艱難擡了擡手又放下,表示手無縛雞之力。這種狀态顯然不适合劇烈運動。
重楚思躇片刻:“好,為師幫你。”
“這不好吧。”
“那你自己來。”
重楚說着,便要起身離開。藺知意慌亂抓住他衣角,低頭悶聲道:“都聽師尊安排。”
藺知意乖巧坐着,睫毛顫動不停,努力控制不甚平穩的呼吸。
衣衫被身後人很小心地褪下,一點一點折磨着他的神經。
然後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抵在後背,帶着淡淡的草藥香,他打了個冷顫。
藺知意:??
“疼嗎?我輕點。白傾禾一個小小姑娘,下手居然這麽重,後背都沒有一塊好肉。你說你,傷成這樣一聲不吭。”
重楚剜着藥膏一點點塗抹,無比惋惜。多好的可以用來拔罐的美背,皮開肉綻。不該讓他換黑衣服,掩蓋住血跡都看不出來,抱的時候才聞到血腥味。剛剛應該打白傾禾幾板子,只是吓吓人,太便宜她了。
藺知意:……
作者有話說:
重楚:這孩子,想要幫忙就直說,擦個藥還這麽多戲。
再也沒有馬賽克幹擾的250:就是就是。
藺知意: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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