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同甘共苦
接上最後一處經脈的那一刻, 藺知意身體迸出靈力。不多,但異常紊亂,在藺知意脆弱的經脈裏橫沖直撞。
很符合剛恢複的經脈狀态。
重楚近乎手把手教導的指令,确實有部分不良心思在裏面。他想着最好能氣得藺知意靈力錯亂, 再順水推舟說沒疏通好, 這樣藺知意恢複修為的時間又會延長。
只不過藺知意也就剛開始反應激烈些, 之後非常配合重楚,緊緊跟在重楚那道靈力後面。
如此一來, 重楚只能像遛狗一樣溜着藺知意靈力,把藺知意全身經脈都游走一遍, 确保每一條都被打通。
一個周天下來,兩個人都大汗淋漓。
重楚要控制自己輸出靈力的量, 免得太多沖斷藺知意經脈。必須做到無比精細的控制, 才不會傷到藺知意。
畢竟自己主動弄傷藺知意,和藺知意自己「不小心」傷到自己,本質還是有很大區別。
藺知意則是忍受着疼痛與酥麻交織的異樣感覺, 從腳趾頭一直蔓延到天靈蓋。
這種感覺他也是第一次體驗,因為從來沒有人會用這樣的方式來修複他經脈。他也沒有那麽大膽過,讓別人靈力毫無阻攔進入自己體內。
他估量過,重楚的辦法可行但會消耗大量修為,反正對他來說百利無一害,還省了他不少僞裝的力氣。
外來者靈力消失, 酥麻感退去,藺知意緩緩睜開雙目。
重楚揉着眉心:“你的經脈還是很脆弱,暫時不要嘗試運氣。每日照常到傾光閣, 為師會幫你。”
“多謝師尊。”
學識堂的梅寒來終于睜開眼, 關注他情況的繼承影問道:“梅師弟最近課上總是睡覺, 是夜裏睡不好?要是藺師兄欺負你,跟我說,我一定替你主持公道。”
梅寒來正想着用什麽借口解釋,重蝶走過來,各自敲了梅寒來和繼承影的腦袋。轉頭給旁邊看熱鬧的三叁也給了個腦瓜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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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了,其他人可以走,你們三個留下。”
上課開小差是要被懲罰的,重蝶忍他們幾個很久了。
本來梅寒來靈根就不算好,又不努力修煉,看來是進內門以後飄了。
還有繼承影也是,原本課上得好好的也很有前途,最近老跟梅寒來三叁混在一起開始變得不認真。
梅寒來睡覺也就罷了,另外兩個人居然輪流替他打掩護。
他們當真以為重蝶看不出來打坐運氣和睡覺的區別嗎?要睡覺回宿舍睡不就好了!
今日重蝶終于狠下心,罰他們幾個去藥田除草,好讓他們長長記性。
——
藺知意在重楚授意下,去醫修那裏取幾味有助于強化經脈的藥,避免運氣的時候經脈受損,遠遠就看到梅寒來擠在繼承影和三叁中間嘻嘻哈哈。
“這個是舒筋草,你答錯了。”
梅寒來毫不客氣把泥巴糊到繼承影下巴。
“還有這個是川穹,你也答錯了。”
三叁的臉已經找不到可以下手的地方,梅寒來給他抹到脖子上。
三叁忍着癢:“梅師弟好厲害,這些全都記住了。”
“嘿嘿。”
那當然,都是背臺詞練出來的本事。
藺知意默念着守株待兔,目不斜視地從幾人身邊路過。
“藺師兄!好巧啊,你也過來了。”
藺知意鼻子裏冒出哼聲,對梅寒來的招呼充耳不聞。
巧不巧,你心裏沒點數?
“看起來你們好像真的有矛盾,藺師兄之前都不這樣的。”
繼承影搓着下巴的泥沉思。
自從藺知意恢複內門弟子身份,所有外門弟子都得喊藺知意師兄。而繼承影和梅寒來嚴格來說比藺知意拜到重楚門下晚,也得喊師兄。
“你想多了,藺師兄肯定是今天被師尊給罵了,心情不好。”
梅寒來瞎扯了個理由,實則尋思莫非藺知意是在記昨夜打一巴掌的仇?這反射弧未免也太長了,早上還好好的怎麽現在開始生氣。要是此刻露怯,豈不是讓藺知意誤會自己是故意的。
他索性跑到藺知意面前,強行刷臉。
“藺師兄,我剛在藥田找到一味非常适合你的藥,一會兒登記了拿走吧。”
藺知意看着梅寒來亮晶晶的眼睛,接過梅寒來手上對經脈大有裨益的九草階,敷衍應了聲謝,繼續往前走。
梅寒來跟着走了幾步,見藺知意神情似乎有些緩和,道:“看來藺師兄很忙,那我們下午再聊。”
他識趣地跑開,繼續「除草」。
藺知意取完藥草出來,三人的亂鬥明顯升級了。三叁和繼承影不滿梅寒來一直用自己專業欺負他們,嚷着也要給梅寒來抹泥巴,幾人砸得到處都是。
「吧唧」一聲,梅寒來扔的一坨正好砸到藺知意臉上。
藺知意:……
梅寒來趕緊沖過去,想用淨身決幫他處理,但靈力不太夠法術運到一半熄了火,只能尴尬拽過自己袖子給人擦臉。
但他的袖子是濕的,反而将泥抹得更均勻。
瞧着白面變成黑面,從未見過藺知意這般模樣的三叁沒忍住「噗嗤」笑了,半幹的泥從臉上撲簌簌掉下。梅寒來和繼承影沒忍住,也跟着笑起來。
藺知意忍着怒氣,一字一句蹦出來:“梅——寒——來——”
黑化值竟然還是沒有漲,梅寒來詫異。不過看藺知意要吃人的模樣,他抱頭鼠竄。繼承影和三叁見狀,亦跟着倉皇逃竄。
沒走幾步,梅寒來被接連好幾坨泥巴砸中,差點趴地上。他也不跑了,回頭又扔一坨。
三人混戰終究變成四人混戰,好在戰場已經從藥田轉移到旁邊的空地。等到幾人都變成小泥人,下午的實戰課已經過去一半時間。他們遲到了,還被路過藥田的重明月抓住缺席。
被懲罰的從三人變成了四人,其中三個都是重楚的內門弟子。
重楚過來領人的時候,笑得樂不可支。藺知意羞憤難當,居然和這群蠢貨同流合污,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
“好玩嗎?”重楚笑夠了,用淨身決将幾人洗幹淨。
“好玩!師尊下次要不要一起。”也就梅寒來敢搭腔,堅持不谙世事的笨蛋美人人設。三叁和繼承影低頭不敢說話。
重楚看向沒有低頭的藺知意:“你呢?”
梅寒來也好奇看過來。
對着兩人視線,藺知意感覺自己臉在發燙。他撚着指腹說了句:“不好玩。”
最後他們被重明月懲罰去打掃茅廁。茅廁總不至于也能打起來吧,那場面不敢想象。
夜裏,藺知意躺在床上,想着白日裏的事。
以前的小時候,他從來沒有這麽放肆玩鬧過,因為沒有小朋友肯陪他玩。他也不敢讓自己變得髒兮兮的,那樣會被阿爹嫌棄。
長大後接近他的人都別有用心,「玩」的又都是別的東西。到後來,唯有玩弄人心和看人受折磨,能勉強喚醒他些許快感。
如今重楚已經是第二次問他這樣的問題。
“好玩嗎?”
他轉過臉看到睡得正香的梅寒來,唇形變化,說的是:“一點都不好玩。”
藺知意和梅寒來的「冷戰」持續很久,和重楚相處倒沒什麽變化。
雖然梅寒來并未覺得那是冷戰,也就是實戰課兇了點,嚴厲了點,招式不對藺知意就會用劍柄敲手懲罰。
對戰的時候藺知意也放肆很多,似乎是要激發梅寒來的潛力。
潛力要是被逼出來就不叫潛力了,底牌哪能這麽容易亮出來。就算藺知意再怎麽逼,梅寒來依舊吊兒郎當,被打了還樂呵呵的。
就算疼得淚水在眼裏打轉,睡一覺醒來第二天又是活蹦亂跳的讨打模樣。
藺知意更加捉摸不定梅寒來的實力,這故作堅強隐忍不發的樣子看得他愈加煩躁,态度卻在不知不覺中緩和下來。
“哇,我是不是進步了,可以接下藺師兄的招式了。藺師兄你好厲害!”
藺知意還在默念:守株待兔,我要守株待兔。
下一秒梅寒來就被迎面的劍氣吓到,禦劍跑得飛快。
體內靈力還不足以支撐禦劍的藺知意:……
打打鬧鬧的日子很快過去,秘境之行如約而至。重楚和藺知意兩人各懷心思,一個盤算着怎麽不着痕跡搶對方的機緣,一個思索着怎麽不動聲色把人引到局裏。
抱着對各自的算計,二人相見越發互敬互愛。
作者有話說:
梅寒來:泥巴真好玩,我以前沒玩過。
藺知意:我以前也沒玩過,但是一點都不好玩。
重楚:真的?
藺知意望天: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