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Kufufu~彭格列,哦嗨呦~”
清晨一睜開眼就看到這張離自己只有0.0001公分的俊臉,綱吉頓時覺得剛剛燃起的對新的一天的美好期望都在這裏被撲滅殆盡了。
你見過有人這麽叫你起床嗎?忍不住想要發脾氣,可是每次聽見那句溫柔的早上好以及那雙笑意盈盈的眸子怒氣就會頓時消散地無影無蹤。
是因為習慣了嗎?果然是因為習慣了吧!!!更何況每天都能夠接受這種六星級待遇的澤田綱吉。
“哦嗨呦,骸。”
綱吉一邊懶懶地起身走到衣櫃旁換下睡衣,一邊感嘆自己被這家夥盯了這麽多次現在竟然當着他的面換衣服都沒有一點羞恥感!
雖然不是沒有試過阻止六道骸這種近乎于視奸的行為,可是對方臉皮厚到超過了自己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就在自己第27次對他鄭重的提出這個問題時,他的回答竟然是“哦呀?彭格列你是覺得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麽?我只是好心叫你起床而已,如果你真的這麽覺得那下次我也在你面前脫衣服總行了吧”說完竟然還用那種像被抛棄的小動物一樣的眼神看着他。
委屈的人到底是誰啊,喂!你絕對是裝的!絕對是!
掙紮無效,反抗無力,只好聽天由命。
蓬松的褐色的長發淩亂地披散着,綱吉随手将它們束起來,無比随意的裝束卻讓人看起來很舒服,沒有一點違和感。
六道骸不着聲色地微微揚起嘴角,踱步到窗前拉開巨大的落地窗,清晨有些泛白的光線散落進來,綱吉覺得一陣晃眼,擡頭看向站在窗前被光線包圍着的俊朗男人,清冷而疏離,綱吉一瞬間有了一種他并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的錯覺。
“骸?”忍不住就叫了他的名字。
六道骸從光芒中走出來,臉上是少有的嚴肅的神色,與其說是少有,不如說是六道骸很少以這樣的表情面對澤田綱吉。
“彭格列,我剛剛做了意大利蔬菜湯,你梳洗完了要下來吃。”
嘴上說着和表情完全不搭的臺詞,綱吉在片刻的愣神之後忍不住笑了出來。
“噗—哈哈~~”
“彭格列,你笑什麽?”
“啊喏…沒什麽啊,就是覺得骸你好像保姆啊~~哈哈…”
看着依然樂得沒有形象開懷大笑的小兔子,六道骸嘴角上挑,平日裏戲谑地眼睛裏卻寫滿了真實的笑意,故作深沉地用手摸了摸尖削的下巴:“哦呀?如果是彭格列你的保姆,聽起來也蠻不錯的。”
笑夠了的綱吉這時才反應過來有一個重要的問題。
“啊喏..骸?這麽早就做好了湯那你是幾點起的床啊?”自己明明記得昨天晚上他陪着自己批改文件到很晚,直到自己中途睡着…好像是睡着了吧?看來是骸把我放到床上去的。
哎?文件還沒批完!!還有一大半呢!裏包恩明明警告過我那是很重要的今天會議上要用到的東西啊!!完蛋了!綱吉好像都能聽到裏包恩拿槍指着他說“蠢綱,偷懶的話就去死吧”之類的話。
一來實在是不想看着那只兔子再繼續蹂躏他本來就因為剛起床而不整潔的頭發,二來兔子好笑的各種反應終于欣賞夠了。六道骸滿足似的慵懶地開口:“不用擔心,彭格列,你的文件我都幫你批完了。”
“哎真的嗎?骸,太感謝你了!”呃?哪裏不對勁?
終于想明白了什麽,綱吉小心翼翼的開口:“骸,你昨天是不是整晚沒睡?”
六道骸莞爾不語,綱吉卻立刻就明白了。
“對不起,骸,給你添麻煩了。”如果不是自己中途睡着,骸也不至于…
“Kufufu~彭格列不想知道我為什麽會這樣幫你麽?”
“啊?為什麽?”話剛說出口綱吉就後悔了,因為答案已經很明顯了,就是那句每次都會被骸當成理由的那句話!
毫不意外地,六道骸又重複了他那句說了幾百遍的話,一字一句清晰地吐露出生怕眼前的人聽不清楚。
“因為我喜歡你哦,彭格列。”
即便聽了很多次,心髒還是不可抑制地微微收縮了一下。綱吉轉過臉去對着巨大的落地鏡故作鎮定的打理着自己被揉亂的褐發。“骸,你不要總是開這種玩笑。”
許久都沒有任何的回應,綱吉疑惑地轉過身去,驀地發現六道骸就那樣一言不發地注視着他,異色的眸子裏寫滿了他所不能理解的某種情愫,穿過薄薄的空氣傳達到自己的眼睛裏,産生一種莫名其妙的電流激得自己的心髒一陣鈍痛。
“Kufufu~就像是童話故事裏喊狼來了的孩子嗎?”六道骸依然在笑,可是眼底卻沒有了笑意。
澤田綱吉好像突然間明白了什麽,背過身去,溫暖的聲線淡淡地傳來:“骸,你明明知道的,我對那個人抱有怎樣的感情。”
是的。我當然知道。
甚至是,感同身受。
單方面的愛情總是不完整的,可即使這樣,卻總有那麽多一見鐘情的人為此奮不顧身。
遍體鱗傷,卻甘之如饴。
體無完膚,卻死心塌地。
如澤田綱吉之于雲雀恭彌,如六道骸之于澤田綱吉。
“呀哩呀哩~~聊天太久了意大利蔬菜湯快要涼了,彭格列你可不要辜負我的心意。”
“啊....哦,味道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七索七索----------
“十代目!”綱吉回過頭就看見迎着陽光走過來的面若春風的銀發碧瞳男子,他欣喜的表情如同看見了世界上屬于他的最珍貴的寶貝一樣。
“隼人?這麽快就完成任務回來了?”隼人和武因任務離開已經有一個月了,綱吉再見到他時有說不出的驚喜,不禁走上前迎面輕輕抱住了他。
“啊..也不是啦,只是暫時告一段落而已。”如此近距離地獄寺的臉頰倏地染開紅暈,有些不自然地理了理淩亂的銀發,“只是不想讓十代目擔心而已。”
隼人越來越成熟了,綱吉在內心感嘆道,如果放在十年前,他一定會冒着星星眼搖着小尾巴說“因為我想快一點見到十代目”什麽的。每想到這,綱吉總是會産生“自己是看着這群每天只知道搞破壞的小孩子一點點長大的”那種莫名其妙的時空錯覺感,那個從最初就喜歡圍在自己身邊“十代目、十代目”喊着的看似不良的少年,如今已經變成冷靜睿智,處處為自己着想,做事果斷如同彭格列初代岚守G一樣讓人聞風喪膽的合格的左右手。
“十代目!總覺得一個月沒變您變得更睿智了!”
綱吉輕笑:“是嗎?隼人你也一樣。“
人往往只能看到別人的變化,卻習慣性地忽略自己的成長。
大家,都變了很多呢。
“十代目,您怎麽了”看見綱吉神色有些不對,獄寺急忙關切地問道。
“也沒有什麽,只是最近常常在想,就這樣擅自地把你們帶到黑手黨的世界裏,究竟是不是正确的。”讓你們成長成現在的樣子,也許是不對的呢。說不定從一開始就…
“十代目!”
肩膀突然被一道大力握住,一陣眩暈之後綱吉才後知後覺地看到自己被強行扳過來之後正對的獄寺焦急的臉容。
“十代目,我們都是自願跟在您的身邊的,不要說什麽正确不正确了,相反的,能和十代目在一起……反而覺得每一天都很開心。如果這一生有什麽決定是讓我絕對不會後悔的事,那就是成為十代目您的守護者。
所以,請十代目不要再說那樣的話了!”
“隼人…”
“哈哈~被獄寺搶先了呢~~嘛嘛…綱,我也贊同獄寺的觀點~~哈哈~”站在門口的山本武背着伴随了他十幾年時雨金時微笑着,臉上有一道淺淺的傷疤,不僅不損美感,反而使他顯得更加成熟。
當然,能顯現出他的成長的除此之外最大的一點就是不再把黑手黨當成游戲了。------這是綱吉內心的吐槽。
果然還是,只要一看到昔日的大家,就會忍不住的将所有不快的事情都掃出腦內。
“除了依然在意大利分部的藍波,大家就都到齊了呢。”
“裏包恩這次召大家回來是重要的事,會議就要開始了,大家先去準備一下吧。”
“馬洛家族不是在半年前就已經自願并入彭格列了嗎?怎麽會突然開始躁動?”獄寺擡了一下有些脫落的名貴的銀邊眼鏡,稍有疑惑。
坐在門外顧問之位上戴着黑色禮帽的英俊男人,一身緊身的黑色西裝包裹着他結實的體型,微卷地鬓角顯出一種別有的味道,細長的眼眸上挑,瞳孔是漆黑的不見底的深色。而此刻他的神情卻嚴肅地讓人不自覺發怵。
聽了獄寺的提問,裏包恩也不在其他的問題上多做糾纏,況且目前的情勢相當不容樂觀,短暫的沉默後他頓了頓聲:“具體情況還沒有查明,所以蠢綱你要去西部一趟會一會馬洛家族的首領。”
“蠢綱?蠢綱!”額角青筋暴起,在這種時候你竟然還有時間給我走神!
還依然在神游的澤田綱吉突然被而額頭上抵住的槍口驚得收回了思緒,耳邊響起魔鬼教師獨有的性感的聲線;“你是想吃列恩的子彈還是繞着意大利裸奔一圈?”
兩種結果不是一樣麽!!
“不…裏包恩!”不要沖動!
“十代目?您身體不舒服嗎?”一整個下午的會議都心不在焉,忠犬君關切地問道,當然後面這句話他是不會直接說出來的。
“蠢綱,你剛剛在想什麽?”恰到好處地抓住綱吉一瞬間的愣神,裏包恩發揮了他無所不能的必殺技讀心術,在聽到綱吉內心的聲音時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又是因為那個人。
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坐在最遠最偏僻位置的雲雀恭彌,裏包恩拉低了帽檐遮住自己的表情。
“所以說,蠢綱,你必須要帶一名守護者一同前去來确保你的安全,人由你來選。”
裏包恩的話剛說完忠犬就拍桌而起了,身體前探一臉興奮地盯着綱吉因為驚吓開始冒冷汗的臉:“十代目,請您帶我去吧!保護您的安全是左右手的職責!”
綱吉還沒來得及回答魔王就開口了:“獄寺不行!你剛回來已經很疲憊了,況且你的任務還沒有徹底完成。蠢綱,快點決定!”
綱吉偷偷地望了一眼遠處阖着眼假寐的雲雀恭彌和他肩膀上同樣閉着眼的雲豆,小心翼翼地開口:“恭彌……你有時間嗎?”
一直眯着的黑眸此刻才略顯不耐地睜開,張張嘴又沉默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什麽,随即道:
“我這幾天還有其他的事。”
“你這只死麻雀!十代目肯讓你去你應該覺得榮幸!”獄寺炸毛,果然,無論過多少年,都無法忍受他這副自大的模樣!
聽了獄寺的挑釁高高在上的雲雀大人覺得更加不爽了,鳳眸凜然:“哇哦榮幸?草食動物,你是憑借什麽覺得我會這樣理所當然的為你做事?”
憑借……什麽。我們不是戀人嗎?
這樣想的時候綱吉自己都覺得很可笑,打着愛情的幌子來強迫他為自己做
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我們的愛情。
“如果恭彌很忙的話,那就不用了,我再找其他的人好了。”綱吉極力扯出一抹讓自己看起來不是很難過的笑容,殊不知只是讓看到的大家更心疼而已。
雖然很想自動無視坐在窗前的某只鳳梨笑意盈盈的目光,但是-----既然隼人和武都不行,了平大哥半個月前受的傷還沒有好,果然不得不…選你了麽!!!
這根本就是單項選擇啊裏包恩!
好吧,其實選項是有兩個的,只不過另一個,不允許他做出選擇。
“那麽..骸,你願意幫忙的吧?”
“Kufufu~~當然了,十分願意為您效命,親愛的彭格列。”六道骸從窗沿上跳下來,學着英國男人右手放在左胸口上彎下腰行了一個标準的執事禮。
雲雀恭彌霍地起身,自顧自地轉身走向出口處,在經過窗口時,六道骸微微擡起彎下的腰,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下着戰書:“你可笑的自尊總有一天會毀了你的愛情。”
而在愛情這道選擇題的排除中,我必将是留到最後的選項。
第3章 『我愛你遠比我自己想象的要深,深到終于,連我自己都開始懷疑。』
『我愛你遠比我自己想象的要深,深到終于,連我自己都開始懷疑。』
清晨,意大利總部。
“什麽?十代目受傷了?裏包恩先生你說的是真的嗎?”
了平一大早晨練回來就看見了已經處于暴走狀态的忠犬君,正不顧皺着眉毛的山本的阻攔極限地趕往什麽地方去,一旁坐在椅子上戴着黑色禮貌的殺手先生抿緊薄薄的雙唇一言不發,長長的帽檐遮住了半張臉,看不見眼底的情緒。雲雀站在離人群最遠的地方,皺着眉不知道在想什麽。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吵鬧,氣氛卻莫名地劍拔弩張。
“呦~早上好,大家這麽早都極限地有活力啊!”感覺遲鈍的了平一如既往的打着招呼。
“草坪頭!好什麽好啊!十代目在昨晚馬洛家族的突襲中受傷了!現在還在昏迷呢!”被牽制住的獄寺依然孩子氣地不放棄向前伸出想要攻擊對方的長腿。
“澤田受傷了?他現在極限地在哪?”了平終于搞清了狀況,也極限地擔心起來。
一直默不作聲的殺手先生摘下禮帽,不動聲色地撫摸由列恩變成的手槍,語氣平靜的解釋道:“還在當地彭格列名下的醫院裏,大家準備一下都過去吧。”
漆黑的眸子裏卻泛起冷冷的微光。
事情遠沒有表面上那麽簡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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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軟的褐色長發淩亂地貼在布滿了淺淺傷痕和的蒼白臉頰上,疲憊的神色讓人看了不禁一陣揪心的疼,蜜色的眸子此刻卻寫滿了擔憂,露出與相貌不符的別樣的成熟。
他最愛的十代目正坐在六道骸地病床邊,緊握着六道骸冰冷纖細的雙手,焦急卻又溫柔地注視着他。而依然昏迷在病床上的那個人,全身都插滿了各種各樣的醫療器械,平日裏嚣張戲谑的藍紫色眸子此刻卻喪失了所有的威脅性輕輕地阖着,漂亮的臉容褪去了所有真實的不真實的表情,安靜得像是初生的嬰兒。
“十代目!您沒事吧?我聽裏包恩先生說您還在昏迷。”獄寺不顧及任何場合,急切的跑來蹲在綱吉面前。
“啊......是隼人啊。”綱吉聽到聲音如同木偶一般機械地轉過頭來,卻沒有像往常一樣露出溫柔的微笑,沒有一絲起伏的語氣平淡地說:“我沒什麽事,今天早上就已經醒了,只是骸替我承受了大部分攻擊。”
當然在場的人都不會錯過,綱吉在提到六道骸時嗓音微小的顫抖。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骸…受這麽重的傷呢。”原因卻是我。
病房外面靠在走廊牆壁上的雲雀恭彌聽完綱吉的話後眼神不禁一黯,草食動物就那麽在乎那只變态鳳梨麽?心裏泛起及其不适的感覺,但卻依然保持默不作聲。
“恭彌在哪裏?我有話要對他說。”綱吉忽然起身,環視着病房裏伫立的衆人。
“哇哦?草食動物,你找我有什麽事?”一道幽幽的聲線從門外傳來,俊美的鳳眼男子赫然出現在玄關處。
綱吉用複雜的眼神望了他一眼,依然是平靜得吓人的語氣:“請跟我來一下,我有話要單獨說。”說完就直接走出病房頭也不回的離去。
嗯?就這樣直接走了,話說這種語氣草食動物你是跟誰學的?膽子變大了嘛!簡直和那只鳳梨一樣欠咬殺!雖然這樣想着,但還是跟上了綱吉的腳步,想聽聽他到底有什麽話要避開衆人。
幾步外的綱吉的腳步突然就停了下來,背對着自己,使雲雀無法看清那蓬軟褐發下的神情。
“ 恭彌,昨天晚上你在做什麽”
“草食動物,和別人說話時看着對方是最基本的禮儀吧,小嬰兒而沒有教過你嗎”雖然裏包恩的詛咒已經解除,變成了比大家都要年長的大叔,雲雀恭彌對他的稱呼依然沒有改變。
綱吉幹脆裝過身來很直接的和雲雀的眼睛對視,出乎意料的,沒有往常的害羞、畏懼以及小心翼翼,甚至是不帶一點感情的上司對下屬的精明的審視。
“請認真回答我的問題,雲雀恭彌。”
雲雀、恭彌?他還是第一次聽見這只草食動物這麽叫自己,不知道為什麽覺得十分刺耳,甚至産生了把浮萍拐架到他細嫩的脖子上,讓他收回這個稱呼的沖動。
“草食動物,你是在幹涉我的私生活嗎?”鳳眼挑起,寒氣凜然。
“我并沒有這個意思。可是你要知道,你的行為已經嚴重影響到了彭格列的利益。”
“哦?我做了什麽?”讓你用如此官方疏離的口氣對我說話。
“有時間去和別的女人混在一起不如多少打理一下自己應當做的事!身為彭格列的雲守連基本的職業道德都沒有嗎!”
“草食動物,你能把話說說清楚一點嗎?”
綱吉穩了穩從心底升騰起來的怒氣,努力使自己的語氣更平靜一點,不至于将他們之間本來就傷痕累累的關系破壞殆盡。
“昨天晚上,馬洛家族對彭格列進行大規模突襲的時候,我有向你發出增援請求。我知道你屬下之中有一個隐秘機動部隊,就駐紮在離分部不遠的地方,因為他們說只服從你直屬下達的命令,所以我才會給身在總部的你打電話。”
“我并沒有接到你的電話。”雲雀恭彌依然保持着慣有的君臨天下的姿态,中二的個性使他在面對任何人的時候都不能有一點小小的屈從。
綱吉卻突然笑出了聲來,只是那笑聲聽起來更像是微弱的抽噎。
“你當然不知道,忙着和別人卿卿我我的你怎麽可能會管我的死活!……不……我的生命什麽的……一點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骸受了這麽重的傷,而分布的彭格列軍隊……有一半的人都陣亡了。”
你怎麽可能會明白,看着那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掙紮哭泣、染滿鮮血,最後痛苦的死去對我來說是怎樣的感受。
那一瞬間只覺得……死去的人是我就好了。
如果他們都可以再次回來的話。
“草食動物,你是什麽意思。你以為當時我在和別的女人上、床嗎?”這種事情…這種事情除了你以外我對任何人都沒有做過!
綱吉當然是聽不見他心裏的聲音的,他只是突然想起那天午後自己在恭彌卧室的玄關處看見的那一幕,痛苦如潮水般地襲來,壓得他喘不過起來。
“恭彌,有些事情,我們彼此都是很清楚的。”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澤、田、綱、吉。”雲雀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恐慌,可是出于習慣還是脫口就說出了傷人的話語;“而且,就算我和別的人上、床,也輪不到你來幹涉吧。”
雲雀恭彌承認他後悔了。
因為這句在理性全無的情況下不經大腦說出的話,還有草食動物眼角滾落下的眼淚。
自己是有多久,沒有見到這樣哭泣的他了?直至這一刻雲雀才發現,自己以前對他的态度有多惡劣脾氣有多壞。可是即使這樣,他也從來沒有一句怨言,從來沒有像小時候一樣在自己面前再掉過一滴眼淚。永遠都是以包容的微笑原諒自己所有的任性無理。
想要挽回什麽,可是張口卻感到表達能力的脆弱。
好像,無論說什麽,都沒有用了。
綱吉已經緩緩地邁着步子離開了他伸手可以觸及的範圍。雲雀瞬間産生了時空錯位的幻覺,過去的每一天、每一次,他就是以這樣的心情這樣看着自己的背影消失的嗎?
或許是,比現在的自己,還要沉重一百倍的心情。想要走過去停下他的腳步,可是自己卻不能邁出一步。
畢竟從來都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從來沒有人敢丢下自己先離開。
就是那一個畢竟啊,直到很多年以後,雲雀恭彌才明白那個畢竟對自己有多麽的重要。
直到消失在雲雀恭彌的視野範圍之內,綱吉才終于忍不住哭出了聲來,瘦小的身子靠在醫院
走廊冰冷的牆壁上緩緩滑落,蜜色的大眼裏盈滿了淚水,褐色的腦袋埋在臂彎裏。
這一刻,只有他自己。
一直以來以為身在天堂的我,就這樣被你的一句話,生生的拉入了地獄。
愛恨轉念,不過只是一瞬間。悲歡離合,不過是由不同的人上演着相同的故事。
愛情經過的時候如同徹夜的暴風雨的洗禮,恐懼顫抖之後才能迎來黎明的彩虹天際。可是,如若我無法獨自一人走過這尋找你的身影的漫漫長夜呢?
哪怕一直站在原地靜止,被暴雨沖刷敲打淋漓盡致,黎明卻終會到來,彩虹也終将降臨。
而愛你亦或不愛你,已經沒有那麽重要了。
綱吉突然想起以前六道骸問過自己的問題,他說:“彭格列,你有多喜歡那只麻雀?”
我不知道。
喜歡這種事情,是無法衡量的。
或許,不是喜歡也說不定。那更像是一種憧憬,渴望恭彌那樣的能力,渴望他那樣的強大,渴望擁有能夠保護自己所愛之人的力量。
渴望得久了,反而融化成了喜歡。
眼睛一直注視着,耳朵一直傾聽着,腳步一直跟随着。
十年過去了。
我早已不再喜歡你。
我愛你,雲雀恭彌。
我愛你遠比我自己想象的要深,深到終于,連我自己都開始懷疑。
愛得過了頭,就不再是愛了。
所以我不夠愛你,我應該再多考慮一些你的心情,向來孤高的你怎麽可能願意因為我而束縛,而我總是任性的不理解你,我做的還遠遠不夠。
是我沒有資格愛你。
接下來的幾天裏,澤田綱吉幾乎就是一直在醫院和總部之間來往,一邊照顧身體已經日漸好轉的骸,另一面還要安撫死去的彭格列人員的家屬,重整分部等一系列大大小小的事物讓他忙得焦頭爛額。
雲雀也出乎意料的一連幾天都沒有出現,好像在忙什麽事情。
澤田綱吉開始學會用工作之中剩餘下來的空隙回憶過去發生的種種,小時候的,和大家在一起的,和雲雀在一起的日子。
然後苦苦地感嘆自己果然是變老了嗎?開始對遙遠的往事抱有如此深的執念。
可是他怎麽會不清楚呢,執念越深刻,代表自己越逃避。就像恨的背面往往是愛,恨意有多濃愛意就有多深。
愛上了回憶過去,是因為,看不到你和未來。
作者有話要說:
到完結一共有54章,這要什麽時候才能搬運到頭啊...⊙﹏⊙
第4章 『你知道一棵樹如果想要擁有更多的陽光它會怎麽做嗎?---它會讓自己的根拼命地往地底的黑暗處生長。』
『你知道一棵樹如果想要擁有更多的陽光它會怎麽做嗎?--------------它會讓自己的根拼命地往地底的黑暗處生長。』
六道骸最近幾天心情相當的好,不僅是因為每天能看見一只小兔子在自己的面前蹦跶來蹦跶去,而且那只該死的麻雀也在意料之中地銷聲匿跡了。
看來努力是沒有白費。
這樣想着身上的傷也奇跡般地好得更快了,才僅僅幾天的時間就從在病床上躺着奄奄一息的人變成了無處不在時常偷襲兔子的變态鳳梨。變化之大速度之快連澤田綱吉看了也咂舌。
應該說……不愧是六道骸嗎?!!
在綱吉第27次打碎了廚房的碗時,早已出院在家“養病”的六道骸終于無奈的把那只笨兔子從廚房裏拖了出來,看着他白色的襯衫上沾滿的油漬和煙灰,略帶嫌惡地把他提上了自己二樓的卧房丢到了浴室裏。然後自己翹着二郎腿美滋滋地坐在舒服的沙發裏看電視,但是腦袋裏卻是思緒萬千~~
直到一聲輕微的呼喚引起了他的注意。
“骸?骸你在嗎?”浴室裏的水流聲已經停了,看來是洗完了啊~
“Kufufu~彭格列,我在哦,有什麽事嗎?”不動聲色的随手關掉了電視,認真的側耳聽着小兔子接下來的要求。
“啊喏……那個,骸……你沒有給我替換的衣服。”怯懦的儒雅聲線一聲聲響起聽的六道骸心癢難耐。
“哦呀~~好像是哦,我馬上給你拿。”随手挑了一件尺寸最小的襯衫,六道骸嘴角邪惡的上挑直接向着浴室走了過去。
“那個…骸,你找好衣服了嗎?哎?”還沒說完綱吉就感到昏暗的浴室裏突然變得明亮起來。
“哎!!!骸你怎麽直接進來了!!!”小兔子迅速環視一下周圍沒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只好雙臂環住自己縮在在浴池裏。
六道骸愉悅地欣賞着眼前的一大片美景,褐色的沾着晶瑩水珠的長發暧昧地披散在小兔子雪白的香肩和背脊上,蜜色的大眼氤氲着濃濃的水汽,潔白的牙齒緊緊的咬着粉嫩的下唇,這副表情總讓骸有一種想要狠狠蹂躏的想法。
真是誘人的小兔子啊。
六道骸彎下腰探出身慢慢湊近綱吉,感覺到身下身體越來越濃重的呼吸才滿意的勾起嘴角,啄吻了一下他的頭頂的發絲。
“哦呀~彭格列不必要這麽緊張吧,我又不是第一次看了~”依舊戲谑的聲音幽幽的傳來,在狹小布滿水汽的浴室裏回蕩着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暧昧。
綱吉從剛開始就一直砰砰跳動的心髒倏地漏了一拍,臉頰上瞬間染上大片的紅雲,整個人變得更加魅惑誘人。
“彭格列,你再不穿好衣服我會忍不住現在就要了你哦~”
聽到這句話綱吉急忙拿起六道骸扔在一邊的襯衫,紅暈卻沒有任何消退的跡象,一直延伸到耳根。
“我在外面等着你。”六道骸轉身就從外面把門帶上了,呼吸到外面的新鮮空氣時如釋重負的呼了一口氣。
忍住了。
如果再多呆一秒,六道骸相信自己絕對會直接撲上去狠狠地把他做到暈過去為止。
現在還不是時候。不過我相信,馬上就不遠了。
異色的雙瞳迸發出讓人難以捉摸的微光,六道骸輕輕揚起了性感的薄唇。
“彭格列,今天上午那只牛回來了,晚上要開同盟家族間宴會,你不會想就這樣參加吧?”看着在自己面前只穿了一件寬大的剛好遮住下面的襯衫晃來晃去的綱吉,六道骸終于忍不住提醒道。
“哎?藍波回來了嗎?什麽時候的事?”
“哦?我沒有告訴你嗎?難道是我忘記了?”不去理會那只已經炸毛的小兔子,六道骸決定要抓緊時間多吃點鳳梨來彌補自己日漸缺失的記憶力。
“啊!!!現在都五點了啊!!!!怎麽辦??!!”
“現在哪裏有現成的鳳梨,啊,問問庫洛姆好了…”
真是美好和諧的下午啊~~~~~~
富麗堂皇的大廳內賓客來來往往,觥籌交錯,彭格列十代首領澤田綱吉優雅的舉起酒杯,微笑着和來人打招呼,讓大廳中的人都心生敬畏,黑手黨最年輕的教父,自其正式上任總共6年,彭格列幾乎達到了鼎盛,其外交手腕和面對任何事件的氣魄卻不得不使和彭格列合作過的家族都欽佩萬分。
......果然自己還是很讨厭這種場合,面部肌肉已經快僵硬了,該死的怎麽還不結束啊!
“阿綱,我要吃糖。”閉着一只眼的俊美少年像牛皮糖一樣黏在正與賓客打招呼的綱吉的身後,在宴會中的人流中穿梭着。
“藍波,你都15歲了還要吃糖。”
“嗚嗚……阿綱欺負我不給我吃糖…..嗚嗚.”
看着裝哭裝的假到不行的藍波,綱吉也不好意思直接拆穿,正在頭疼的時候突然感到腰身被一只手臂攬住,随即跌入一個熟悉的懷抱裏,擡頭不期然地對上了那雙魅惑的異色雙瞳。
“Kufufu~~蠢牛,彭格列是我的哦,再貼着他我會送你去輪回哦~”
“變态鳳梨,阿綱什麽時候成你的了!!!再說了,阿綱不是和那只麻雀在一起麽?額…..話說那只麻雀在哪?”
感覺到懷中小小的身體的顫抖,雖然只有一瞬。想必那只麻雀在這種場合沒有出現他很難過吧。
“Kufufu~彭格列,你如果不舒服的話可以先回去休息哦,這種場合由我來應付就好了。”
綱吉露出一個萬分感謝的笑容,趁着宴會中間休息的空當溜回了自己的卧房。
六道骸送走所有的同盟家族是已經是午夜十二點了,習慣性的打開手機發現有二十多個未接電話,號碼都是屬于同一個人。
米露。
六道骸眼神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