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怎麽就這麽上頭
天剛亮的時候,三人才走到韓青家。
青瓦房,矮牆圈起院落,門口種植着幾株野菊,白的、紫的、黃的,在潮濕的空氣中盛開,一條條的花瓣上沾染着露珠。
出門急,家裏也沒什麽值錢的東西,韓青走時沒鎖門,直接推門進了院裏。
院落很整潔,種植着一些蔬菜,就是那種很農家小院的感覺。
“你們坐,我去給你們倒水喝。”
進了屋韓青去忙活,紀年環看房間,房間也挺幹淨,收拾的很利落。
也沒什麽雜七雜八的東西,其實從韓青的說話處事來看,她是個很飒的人。
沒有沙發,只有兩把靠背椅,還有幾個木頭小板凳。
紀年在一把靠背椅上坐下,低頭看腳上的鞋。
很髒,褲腿上也都是泥點子。
他有些嫌棄的皺眉,秦霄已經把背包摘了,在房間轉悠,“兩年沒回來過了,家裏還是這樣,感覺真好。”
有種什麽都沒發生的錯覺,就像他是放假來這兒度假似的。
家裏幾乎都沒變,盛水的大水缸、吃飯的桌子、牆邊他幾年前畫上去的畫。
一家四口。
他、他老爸老媽和奶奶。
畫已經有點模糊,把原本畫的就挺難看的臉模糊到看不清五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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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那畫,秦霄扯了扯嘴角,心裏忽然間的有點悶。
“來來來,喝水。”
韓青倒了兩杯溫水端來,還拿來包好久之前買來的餅幹。
因為餅幹太難吃,從買來就丢一邊了,現在雖還是難吃,但最起碼能快速的墊補下肚子。
“謝謝。”
紀年接過水杯,低頭又看一眼腳上的鞋子。
前兩天這邊下雨,大晚上走夜路看不清,這會兒紀年明顯感覺到鞋子裏灌了水,超級無敵的不舒服。
秦霄去院子外轉了一圈,回來就見紀年時不時盯着鞋子看一眼,小眉頭還不爽的皺一皺。
“是不舒服?”
他湊過去,笑的欠揍,“叫聲哥哥,哥哥給你拿幹淨的衣服鞋子?”
紀年睨他一眼,不但沒搭理他,還再也不看鞋子了。
啧,犟的很啊。
秦霄必須得承認自己對紀年真狠不下心。
他起身去裏屋翻箱倒櫃,大聲喊韓青,“奶奶我之前丢這的衣服呢?”
“怎麽沒有了?你不會給我扔了吧?”
“哦,找到了!找到了!”
沒多久他拎着一袋子衣服和兩雙鞋子走來,“你多大腳碼?試試能不能穿?”
把兩雙鞋丢他跟前,他把袋子裏的衣服拿出,一件件的搭在手臂上,邊往外拿邊說,“這是我之前在這住的時候的衣服,走的時候沒帶走。”
他拎出條海綿寶寶的內褲,前後看了看,“給,這個我應該沒穿過,我也給忘了,湊合穿吧。”
韓青在院子裏支着口大鍋燒水,帶着一身的煙氣進屋,“一會兒都洗洗,我燒了熱水都去去身上的晦氣。”
提到洗澡,兩個男孩子很興奮。
紀年把秦霄給的衣服放在靠背椅上,出了屋來到院裏。
大鐵鍋的鍋口差不多有一米,鍋裏冒着熱氣的水裏放着一些解毒驅邪的草藥,韓青蹲在地上往火裏添柴,火堆往外騰騰冒着煙氣,有點嗆。
韓青擡頭看站在那裏的兩個男孩子,“這一路過來受了那麽多苦,洗了澡一切都就過去了,今後我們三個就在這裏生活,尤其紀年,別嫌棄,也別見外,如果不是你,我和霄霄這會大概已經成醜八怪到處啃人了。”
“嗯。”
紀年點點頭,“謝謝奶奶。”
秦霄雙手抱臂的站在他旁邊,聽他喊了聲奶奶,“吆喝”一聲,“嘴甜了,那你該叫我什麽?”
紀年狹長的眼看他,又冷又拽的。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哥。”
然後他卻聽到紀年很乖的喊了聲。
秦霄挺吃驚的。
其實很普通的一聲,平時也不是沒被別人叫過,但靠啊!這聲怎麽就這麽上頭呢!
“咳咳。”
“再叫一聲,剛才沒聽清。”
怎麽就還想聽呢?
紀年看他一眼,明顯的不耐煩,可還是又叫了聲,“哥。”
“再來一……”
“砰!”
這次沒等紀年發威,韓青一根燒火棍子砸在他腳邊,“聾了!我都聽到了,你他媽還沒聽到!”
“沒事幹看到那邊的一堆木頭沒有?全給劈了!”
韓青往後一指,秦霄轉身進屋,再也不出來了。
韓青不争氣的看他,然後笑着對紀年道,“一路上被那神經病麻煩的不輕吧?”
神經病?
秦霄?
紀年笑,雖然很想認同這個觀點,但還是搖搖頭,“還好。”
韓青笑容很慈善,沉起臉來卻也很有威懾力。
她的長相很像香港電影裏的女老大,一頭利落的短發,五官分明。
頭發雖已花白,但花的很有特色,跟理發店染出的奶奶灰一樣,竟然很潮流時尚。
大概因為這裏的環境好,或者她抗衰基因強大,又或者說家裏只有她一個人什麽事都得她來,把肌肉鍛煉了出來。
她手臂不顯松弛,臉上只有眼角、嘴角有些皺紋,看起來真不像六十歲。
最起碼,紀年印象裏的六十歲不是這個樣子。
印象裏的奶奶也不是這個樣子。
沒等水燒開韓青搬來個木桶,把冒着熱氣的熱水舀進去,由紀年和秦霄擡進房間。
“你們洗洗,熱水還有,小年年先洗,霄霄你先幫小年年搓背。”
韓青把毛巾肥皂拿過去就關門出去。
秦霄靠在緊閉的門板上好整以暇的看着正脫鞋子的紀年。
紀年把腳上運動鞋的鞋帶解開,起身,看向那一臉不懷好意、跟只大灰狼的秦霄,冷淡的吐出兩個字,“出去。”
“奶奶讓我幫你搓背。”
秦霄看着他說。
“不用。”
紀年還是那個語調,冷冷冰冰的。
“不用客氣,我幫你,一會兒你還得幫我。”
秦霄笑,笑的紀年很想一拳砸他臉上。
“我不需要,你出去。”
從五歲紀年就開始一個人洗澡。
他很讨厭那種渾身赤裸旁邊還站着人的感覺,哪怕是他老爸都不行。
班裏有個外地的同學,說他們那兒都是公共浴池,一池子人赤條條的在一塊洗,玩笑起來還比比誰的大。
想想頭皮都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