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040
為鎮壓九州的邪氛, 玄門試圖與魔門以及妖庭合作,可不管是數千年的上任妖皇在位還是現在的女帝,都不曾應下這盟約。他們對九州的事情不管不顧, 不過也并未阻礙玄門與魔門的合作。數千年間,大大小小的摩擦只發生在與妖庭交接的邊境, 可這不代表着妖庭是畏懼玄門了。
“怎麽回事?将事情一一說來!”沐朝士一把抓住那報信弟子的衣領, 怒吼了一聲。
傳訊的弟子面色慘白,重新複述了一次自秘境出來修士口中的話語,末了又添了一句道:“沐小真人未曾自秘境中出來!”
這句話無疑是給了沐朝士當頭一棒, 他驀地松開了手, 腦袋隐隐有些發昏。他的兒子早就過去就已經隕落了, 唯留下這個孫子天賦高,有能力一争未來的少主之位,但可在卻說他不知所蹤了?沐朝士腦子裏嗡嗡作響, 他一擡腿就準備往外走,最後被雲靈鳶喊住。
“沐師兄, 望以大局為重, 此事重大,看來要驚動門主了。”
沐朝士吸了一口氣, 重重地點頭道:“好!”
這次空間坍塌,進入登聞秘境中的修士只出來了大半, 還有許多宗門弟子不知所蹤。如散修無人管顧, 但是玄門以及魔門那邊都是要過問的。天機門也不是沒想過壓下消息,可這事情壓根瞞不住,索性給各宗都去了一道飛書, 将詳情說清楚。
天衍宗中。
清明道君坐在了首座,底下是無瑕道君、宿雪道君等人。
執事長老起身, 拱手禀告道:“我天衍宗有三人未歸,分別是斷滅峰的溫師侄、臨川峰的孟師侄以及外門的慕聲。”
“蒲白帶回了消息。”霁雪道君繃直了身體,肅容道,“有人瞧見了那打通登聞秘境與妖庭的法器,是岳真觀的吞空蟲。”
執事長老又道:“還有一事,溫師侄她殺了岳真觀掌門的大弟子。”前往登聞秘境的弟子是他接回來的,道上碰見了岳真觀的修士,他橫眉冷目的,似是對天衍宗極為憎恨。
“若是如此,岳真觀那邊得好好‘關照’了。”清明道君沉聲道,他往下掃視了衆人一圈,又道,“空間坍塌,可能感知到弟子落在哪一處了?”
“暫時沒有消息。聽說天機門會推動天軌去算落位?”無瑕道君接過話,又道,“妖庭那邊怎麽應付?不管有意還是無意,我等門下的修士都斬殺了妖族,這事情恐怕那位不會善罷甘休。”
“得在他們之前将罪魁禍首找出來。清明道君應道。如果單單是秘境空間崩潰就算了,可現在牽扯着妖庭,就變得無比棘手。他想了一會兒,又道,“魔門那邊的弟子都出來了麽?”
執事長老搖頭道:“沒有。”原本這事情與他天衍宗是無關的,不過看在同北燭魔主的交情上,他去打探了一二,發現北燭魔主的女兒并未從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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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道君聽了執事長老的禀告,撫了撫手指上的戒指,他道:“這登聞秘境與妖庭的通道空間坍塌,極有可能是落到了妖域中。給北燭魔主去信一封,要他們別輕舉妄動。”
妖域。
聳立的山峰上堆着數千年不化的寒冰,半山腰,一座座飛樓寶殿懸浮着,俨然似天上仙闕。
一條黑龍在雲氣中穿梭,等落到了地面便化作了人形,她捋了捋衣擺,便快步地朝着女帝所在的竹心殿走去。
女帝并不喜歡人伺候,整座竹心殿空空蕩蕩的,輕紗帳幔被風浮起,在殿中飛揚。
綠無痕朝着殿中的綽約人影望了一眼,便一拱手道:“屬下參見主上。”
“妖市那邊如何了?”一道清冷的聲音傳出。
綠無痕抿了抿唇,禀告道:“那些小崽子已經安置好了。玄門那邊也來了訊息,說是登聞秘境中的事情只是個意外。”
“意外?”鬼獄女帝輕笑了一聲,“将那楊天祿的元靈拿去,我要岳真觀自九州消失。若是他們不願,那此事就不要談了。”
綠無痕點了點頭,斟酌片刻,又道:“登聞秘境中不少玄門、魔門修士都落到了我妖域境內,該如何?要殺了麽?”
鬼獄女帝冷淡道:“雖他們去吧。”
綠無痕點頭,擡眸望着被紅紗掩蓋住的女帝,又道:“那您——”
鬼獄女帝已經沒有搭話的念頭了,手指敲在了椅子的把手上,示意着綠無痕可以離開了。綠無痕輕嘆了一口氣,終究沒有多說什麽,轉身就走。
氤氲的香氣纏繞着紅紗,坐在寶座上的鬼獄女帝姿态慵懶,她支着下頤,一雙狹長的眼中藏着幾枚森戾與寒意。銀色的長發披垂,堆疊在了紅衣上,凄豔而又妖冶。
“四件神器自生秘境,金丹修士方能夠入內。眼下各宗門都等着這一代的弟子成長起來,要是折去了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夠再培育出新的弟子。”鬼獄女帝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四件神器無論如何都不能夠落在玄門手中,尤其是藏在了天衍宗裏的那柄劍。她緩慢地站起身,随着她的腳步,身上的配飾與銀鈴發出了輕悅的響動,她撫了撫額,又自言自語道,“不知幾時能夠真正地記起……”
銀色的長發與紅衣交疊出一幅旖旎的畫,流轉的眸光勾魂攝魄,無聲地邀請着沉淪其中……可畫面一切,又變成了一道逐漸淡去的白色身影,伴随着她的動作,那泠泠的琴音也變得支離破碎。
這個夢實在是太莫名了——
慕聲猛地坐起身,她掀開了蓋在了身上的被子,目光打量着這棟陌生的房屋。她記得之前的一幕是被破碎的空間漩渦吸入,此番已經離開了登聞秘境,可是又落到了什麽地方?還有溫師姐呢?其他的人呢?慕聲擰着眉,想要借着“一線牽”感知溫情愁的下落,然而沒有任何的回應,要不是腕上的紅線在靈力下一現一隐,她都要以為它從來沒有存在過。
“你醒了?”少女悅耳的聲音傳來,慕聲還沒回神,便見一只雪白色的狐貍如同流光一般竄入了屋中,跳動了床上。
“妖、妖——”
“妖族。”白狐接過了慕聲的話語,又口吐人言道,“我叫塗山流月,你呢?”
慕聲垂着眼,低聲道:“應無愁。”
“原來是無愁道友啊,幸會幸會。”白狐盯着慕聲,從床上跳了下去,化作了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模樣。她捋着編成一股的發絲,倏然間湊到了慕聲的跟前,笑嘻嘻道,“我在外頭撿到的你,你看着像是人族吧?怎麽會掉到我們補天城來?”
慕聲疑惑地望着塗山流月道:“多謝道友。只是……補天城?這是什麽地方?”
塗山流月道:“當然是妖域的一座城啦。”沒等慕聲回答,她又哇嗚了一聲道,“我聞到了焦味,我去給你拿藥!”說着便蹦蹦跳跳地跑開了。
慕聲:“……”她現在是落到了妖域中?跟劇情中有些類似,卻完全不同。她掉到了這兒,那溫師姐以及孟炎他們,也會落在這處吧?妖庭不與玄門往來,有與人和善的,但也有同人族藏着深仇大恨的。她被白狐所救,那溫師姐呢?若是不幸落在其他妖族的手中——慕聲越想越覺得危險,她從床上滑了下來,準備去打探師姐的消息。恰好端着藥進來的塗山流月看到了她的動作,忙不疊将她按回在了榻上。
“你現在是病人,得好好養身體。”
慕聲:“我沒事。”她也是修道之人,等那股暈眩退去之後,早已經恢複如常了。
塗山流月可不管這麽多,她将藥碗一放,捂了捂耳朵,朝着慕聲道:“無愁道友,喝吧。”
慕聲端起了藥碗聞了聞,裏頭好幾種藥草雜在一起,不過經過瓦罐的熬制,藥性散去了六七成,效果很尋常。“你們妖族都是這麽熬藥的麽?”慕聲問道。
“當然不是。”塗山流月回答道,她撥了撥自己地荷包,彈出了兩塊可憐巴巴的靈石,她嘆了一口氣道,“窮苦人家才自己亂熬,你快喝吧。”
盛情難卻,慕聲忍着那股沖鼻的澀意将藥喝了下去,她望着已經坐到了窗邊無聊撥弄頭發的妖族少女,又道:“你撿到我的地方……只有我一個人麽?”
塗山流月點頭道:“是啊。”她眼珠子一轉,托着下巴凝視着慕聲,“難道你們有很多人過來嗎?要是這樣的話,那妖庭就會幹涉其中了。”
慕聲不解道:“什麽意思?”
塗山流月道:“大批量的人族進入我妖域中,肯定是不懷好意,那當然得抓起來拷問一番了。”見慕聲一臉驚詫,她又嘟囔了一聲道,“大驚小怪,我妖族要是成批進入玄門領地,玄門會不怕嗎?”
慕聲思忖片刻道:“我想去我出現的地方瞧瞧。”
塗山流月挑眉,抱着雙臂道:“我勸你最近不要輕舉妄動,你畢竟是個人族。”
慕聲擰眉道:“為何?”
塗山流月道:“人族修士獵殺我妖族的幼崽,現在結下了死仇,多得是看見人族就想将她吞吃了的妖!你這化氣期的修為拿出去都不夠大妖塞牙縫的。”
“那你——”
“你想問我為什麽救你嗎?”塗山流月笑嘻嘻地打斷了慕聲的話,道,“那當然是因為無愁道友你長得好看呀!要是個醜的……”塗山流月眼中掠過了一抹狡黠的光芒,她一伸手就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極西之處的妖域到底不是九州的內地,縱然心中焦急,慕聲也沒有輕舉妄動,而是自塗山流月的口中打探消息。說起來這只狐妖瞧着是個單純的少女,可實際上已經修煉了數百年,結出了妖丹,修為在她之上。她平日裏都會外出轉轉,目前則是大部分留在屋中,照着她的說法,是要看好自己這個虛弱的人族。
這日,慕聲正在屋中煉丹。
外頭傳來了一陣吵吵嚷嚷聲,緊接着還有各種破碎的聲響。
她探出頭只來得及看到塗山流月拽着黑衣妖族離去的身影,以及那一句猶為響亮的“你出老千”。
“黑翼,你在這裏叫嚷嚷做什麽?找打嗎?”塗山流月瞪着黑衣妖族修士咬牙切齒道。
“你打不過我。”頓了頓,那被叫作黑翼的修士拂開了塗山流月抓在自己衣襟上的手,又道,“你在補天城賭博出老千,被抓之後欠下大比債的事情要是傳到了無痕大人的耳中,她也不會保你的。”
塗山流月聽到“無痕大人”三個字,臉色立馬就綠了。她恨恨地盯着黑翼道:“你想怎麽樣?”
黑翼從容地笑了笑道:“不是我想怎麽樣,是我家大王想怎麽樣。”
塗山流月一挑眉,道:“赤鳳妖王?”
黑翼嘆氣道:“我們家妖王的那點兒毛病你也知道,先前被女帝整治過了,可現在不是憋不住了嗎?”眼珠子轉了轉,黑翼又嘿嘿一笑,“聽說你撿回來一個人族女修?讓她替我們大王奏樂!”
塗山流月道:“這……不太好吧?”
黑翼道:“有什麽不好的?你要是把人帶出來,以後補天城中,我們大王罩着你。”
塗山流月鄙視地瞪了黑翼一眼,道:“我還需要你們家大王罩?”
黑翼忙不疊吹捧道:“是是是,您可是無痕大人的弟子。”
塗山流月打發走了黑翼,便捋了捋衣襟和裙擺,她的動作慢悠悠的,仿若閑庭散步,腦子中還在想着黑翼的話。忽然間,她嗅到了一抹濃郁的丹香,那味道極為勾人,她幾乎控制不住自己,化出了原形便沖進了屋子。慕聲正将一爐丹收起,她望了眼毛茸茸的白狐,沒忍住伸手摸了一把,掌心一攤,便出現了一枚極品伏妖丹。
塗山流月忙不疊吞下那枚靈丹,蹭了蹭慕聲的手之後,她才又化作人形,望着慕聲眼神發亮道:“你是煉丹師?”
慕聲點了點頭,應道:“是。”頓了頓,她又問道,“你知道補天城何處可以賣丹藥麽?”
塗山流月道:“補天閣。”她斜了慕聲一眼,“無愁道友,你還沒有死心?”
慕聲道:“我有同伴流落在妖庭,我需要打探他們的下落,總不能一輩子都在這裏。”
塗山流月擰眉,不太懂慕聲的心緒,她想了想,詢問道:“要是有個有權有勢的人能夠打探到消息,你願意去見他麽?”
慕聲沒有回答,她笑了笑道:“我明日便去補天閣。”
妖族的城池與人族的并沒有多大的區別。慕聲原以為沒有大勢力管束的補天閣會顯得雜亂和吵嚷,可等到入內之後發現此處規制與雲舟仙市相近。她的丹藥只是黃階、玄階丹,自然不可能進入拍賣場的,故而從執事處買下了一個攤位,便将一瓶瓶丹藥擺出來,坐在蒲團上等着客人前來。
妖修不像玄門修士那般看重丹盟出品。
他們的确對人族的态度不滿,但是面對着煉丹師時,多多少少都會客氣幾分。要知道丹道、符道等旁門還是人族修士優勢最大。慕聲本意不是為了賣丹藥,而是打聽消息,故而她的價格定得不高。同樣的價位能夠買到極品丹,妖修們自然更喜歡往她這兒來。
不多時,慕聲便聽見了許多消息。
譬如,赤鳳妖王抓了一些人,塗山流月人菜瘾大、最喜歡出老千,女帝準備與玄門開戰踏平岳真觀等。
慕聲最為感興趣的便是赤鳳妖王抓住的“人”,會是孟炎他們麽?還是說溫師姐也在其中?別看溫師姐是金丹修士,可以輕易地降服同境界的人,但是她跟塗山流月打聽過了,這赤鳳妖王乃是分神境界的妖族大能!與天衍宗峰主實力相當!
丹藥售罄之後,慕聲按照塗山流月的吩咐,并沒有在街道上久留,而是直接回去。
塗山流月正在院子裏抛靈石玩,她一見慕聲便拉着她的袖子,興奮道:“無愁道友,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慕聲一愣,詢問道:“什麽地方?”
塗山流月道:“可以打探消息的地方!”
“消息”無疑是慕聲最在意的事情。近段時間同她相處,慕聲覺得她并沒有多少壞心眼,故而猶豫了片刻後,便跟着她一起走了。
夜色降臨後,整個妖域中仍舊是燈火如晝。
竹心殿中。
鬼獄女帝望着眼前那具因空間破碎擠壓而損壞的傀儡化身,眉頭緊緊地蹙起。她的傀儡化身中,當屬這一具蘊養的時間最長,要等她完全修複過來,還需要一些時日。思忖了片刻後,她一拂袖,暫時将化身收了起來。
“主上。”
腳步聲在空寂的殿中回蕩,鬼獄女帝一擡眸便望見了恭謹的綠無痕。
鬼獄女帝懶洋洋地開口道:“玄門那邊如何說?”
綠無痕應道:“岳真觀到底是有一個洞天修士坐鎮,他不肯承認與岳真觀有關,直接将罪名落到楊天祿的身上。玄門那邊也不願意失去岳真觀所在的那片地界,所以還在僵持着。”
“一個洞天啊……”鬼獄女帝拖長了語調,眉眼間掠過了一抹森寒的殺意,她道,“這事情是岳真觀不占理,等本座将那老匹夫給解決了,就算了結了。玄門那邊這次不會出手。”
“您要親自動手?”綠無痕眼中掠過了一抹驚詫,遲疑片刻後,她道,“您先前歷劫的傷——”
鬼獄女帝應道:“無礙了。”那一道雷劫之後,在虛弱期過後,她的力量并沒有衰減,反而是增加了,像是曾經缺失的魂魄如今逐漸得到了圓滿。“還有其他事情麽?”鬼獄女帝又問道。
“有。”綠無痕斟酌了好一會兒,才道,“補天城的赤鳳抓了人族的修士,現在正在舉辦什麽賞心樂會,還送了一張請帖到妖庭來。”
“這只雉雞就沒個安寧的時候。”鬼獄女帝按了按眉心,冷淡道,“由着他去吧,人沒死就好,玄門總不會因為此事對妖庭下手。”
綠無痕索性一咬牙道:“可是、可是慕道友在裏面啊。”那赤鳳怕衆人對歌舞不感興趣,還特意送來了畫像。
“什麽?”鬼獄女帝的語調陡然間一變,“赤鳳那該死的家夥到底在做什麽?你去一趟!”
綠無痕應了一聲,又道:“若是慕道友問起您那化身的下落該如何說?還有您的妖身……屬下以為她會問到底。”
鬼獄女帝擰眉道:“那傀儡化身尚未修複完全,無法承受我的氣息。你先去那邊照看着,別讓赤鳳太過分,我先去一趟岳真觀。”
岳真觀與妖庭鬥了千年,都不曾将主意打到了妖市,這一回行事如此邪異,極有可能與其他的勢力,尤其是失樂門合作。她不想與玄門聯手,但不代表着她會縱容失樂門的爪子伸到妖庭來。夜長夢多,留着岳真觀在她不放心。
綠無痕領命退下後,鬼獄女帝的身形一閃,也瞬息消失。
圓月懸在了深邃幽沉的天穹,海浪拍在了礁石上,發出了一陣又一陣的響動。
岳真觀中,為了抵禦妖庭,山門大陣已經開到了極致。
吳玄跪在了蒲團上,眼前是一道如星光組成的幻影。
這回登聞秘境一行,門中英銳弟子折了不少,現在事情已經推出去了,可誰知道妖庭會不會發難?玄門會不會在鬥起來的時候站在他們這邊?要知道現在連交好的謝家都避之不及呢!
“你擔心什麽?本座得到了消息,那位女帝不久前渡劫失敗,此刻怕是窩在妖庭休養生息呢,不會來我岳真觀的。”
這道幻影的話語才落下,便聽到轟隆一聲爆響,整個山門大陣被一股強悍的力量壓碎,碎裂的屏障化為了碎片,如同洪流一般朝着岳真觀湧去。
掌門吳玄神情大變,而那道幻影一消,緊接着,一個羽衣星冠的青年道人浮在了半空中,與鬼獄女帝對視。
“妖庭真是好大的膽——”餘下的一個“子”字還沒有說出,那青年道人就被鬼獄女帝一巴掌拍到了地面上,砸到了一片屋宇,陷入了深坑之中。不過這點傷害對洞天真人而言,只是撓癢癢,青年道人很快便飛上來,怒氣沖沖地望着鬼獄女帝。
紅衣在月下翻出一片詭異的紅影,像是滾蕩的血池。
青年道人絲毫沒有還手之力,被鬼獄女帝單手掐住了脖子,雙目中神光渙散。對于洞天真人而言,棄了這具肉身也并無不可,青年道人的元靈正想逃脫,緊接着便是數道青芒穿透了他的身軀,将元靈也死死地釘在了軀殼內,連洞天法相都沒有機會施展出。
“能讓本座親自出手,你應該感到榮幸。”
堂堂洞天真人如同破布一樣被甩了出去,眼瞳中最後倒映的是那如同彼岸花一般詭異盛放的紅影。
瘋狂放肆的笑聲在夜色中回蕩,吳玄戰戰兢兢地從冒出了頭,一眼便瞥到了那被紅紋攀爬的半張臉,一個字“邪”在卡在了喉頭,下一刻身軀就在如潮水般拍下的靈力中化為碎末。
鬼獄女帝伸手撫了撫面龐,那妖異的紅紋快速地退去,她冷冷地望着岳真觀,袖中落下了一塊定界碑,随即将整個岳真觀的地域都圈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