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過年 (1)
周沐白聽此搖頭, 對着杯中的桃花釀,仰頭就是一飲而盡。
季绾看着,周沐白放下杯子, 眼神十分柔和的看着季绾。
“季韞, 喜歡煙火嗎?”
季绾正對着眼前的生猛海鮮狂炫呢,聽到周沐白這麽一問, 十分随意的回答,“喜歡啊。”
周沐白看了點頭,看着季绾吃的一臉憨憨的模樣,倍覺可愛頑皮。
周沐白又飲下一杯, 随後就是幫着季绾剝蝦剝螃蟹挑魚刺。
季绾吃完後,淨過手, 周沐白又叫人上了一碗面送給季绾。
季绾一扶額,“哎呦我忘了今日小爺我生辰啊。”
周沐白笑了笑, 遞給季绾一雙全新的筷子, “随便吃吃,蹭個運氣。”
季绾接過筷子,“行。”
說完, 就又炫了半碗小面條,這個長壽面做的倒是十分有心, 是用吊了好幾個時辰的雞湯下的, 季绾十分受用。
吃完她打了一個大大的嗝, “嗝, 我是在不行了,你要不要吃點, 吃不完浪費啊。”
周沐白接過季绾吃剩的面條, 拿起筷子, 便吃了起來,面條本身沒那麽多,就是意思一下,周沐白兩口就吃完了。
季绾整理好以後,看着窗外紛紛揚揚飄起的雪花,覺得這個生辰這麽過也很好,她很滿足,很容易知足。
從小到大,她想要什麽東西很快就能擁有很快就能得到,所以對許多東西又會看的很淡。
唯獨對于她成年以後的第一次悸動,第一次喜悅,第一次悲傷都是因為一個人的時候後,就只有周沐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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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只要能陪着她,哪怕是兩個人在一起過的最後一個生辰,季绾也十分滿足。
這樣就可以了吧,她不想奢求太多,奢求太多就等于會失望太多。
周沐白就是她成年以後,唯一不确定,得不到的人。
她在想她對他吐露真相以後,他一定會很失望吧,他一定會傷心吧,或者十分憤怒,就像是他們最初相遇的時候,他那般厭煩她。
季绾想想心痛的都有點無法呼吸了,她都有點難受了。
周沐白的好,這段感情當中,她也是付出真心了的,才會這般患得患失的。
周沐白看着季绾愣神,到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在想什麽?”
季绾看着他眨了眨眼,“沒什麽,我就是在想,我對該對你說的事情,不過我還是有點不太想說。”
周沐白道:“我也有事情對你說,不是過生辰嗎,生辰禮還未送呢這生辰也就不算過完。”
季绾點了點頭,還是有點貪戀周沐白柔和的眸光,一個人怎麽可以冷冽至厮,又怎麽可以溫柔至厮。
周沐白微微一笑,叫人端上來一口大箱子,來到季绾面前。
季绾有點納悶,“這是什麽,生辰禮?”
周沐白點頭,“打開看看。”
季绾有點遲疑的走到周沐白面前,慢慢伸手打開這口朱紅色的箱子。
随着箱蓋的慢慢展開,一套精致的嫁衣慢慢呈現在季绾的眼前。
想不到周沐白送她的竟然是嫁衣,箱子面前呈現的是一套男裝嫁衣,一套女裝嫁衣。
大紅色的嫁衣十分精連繡工都是一等一的美。
季绾笑了笑,伸手慢慢拂過那嫁衣上的重工,滿眼放金光,“太好看了吧。”
周沐白點頭,“叫人準備了三個月呢。”
季绾點了點頭,“有心了。”轉念又一想,“你送我這個做什麽?”
周沐白在旁道:“那嫁衣下面還有東西,你找來看看。”
季绾依言,在嫁衣下翻找,竟然看到一副明黃色的聖旨。
她不禁伸手打開一看,瞬間瞪大了雙眼,“這竟然是聖上賜婚的聖旨!”
她回過頭,“你什麽時候...”
周沐白笑着,“想好了嗎?這聖旨上的內容有一個名字是沒有寫上的,只等着你答應親手把這名字寫上就好。”
季绾有點抑制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周沐白連她不願意答應這一層都想到過了,這可真是...
周沐白道:“在這嫁衣下還有一些東西,算是我送你的聘禮。”
季绾還沒從剛才的震驚當中緩過來,又聽見周沐白連帶着把聘禮都準備好了有點難以置信。
她伸手翻找了一下,是一本賬本,她打開伸手翻了翻。
季绾成日核算賬目,自然知道這賬本上記錄的是什麽東西。
她擡起頭瞪大了眼,“你...”
周沐白竟然把他半個身家都那來作為季绾的聘禮。
季绾有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嗎?
她使勁的眨眼搖頭,這是真的嗎?
周沐白看着她的反應,忽然覺得有點好笑,“你在做什麽?”
季绾使勁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挺疼,“哦哦,沒啥,我只是覺得有點不真實而已。”
周沐白笑了笑,轉頭對着季绾,十分鄭重的說道,“季韞啊,打從我們開始見面的第一次起,我對你是有些意見,可是後來的種種,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
我竟然會愛上你,季韞啊,從前我對你有諸多不對,還望你多多見諒。
我愛你,十分十分的愛你,我想和你生生世世在一起,遂我想聖上求了這一紙賜婚,只等那你答應,親自把名字寫在那聖旨上,咱們的婚約就算生效。
如今,我不奢求你立刻回應我,但是,我希望你仔細好好考慮嫁給我這件事情,我會等,等到你想清楚,但是我不希望等太久。
季韞,不知...你意下如何?”
季绾又是一陣愣神,看着周沐白,腦海當中一團亂麻。
碰!
外面響起了巨大的煙花聲,随後五光十色的照亮了整個夜空。
季绾被煙花聲驚醒,看了看外面。
周沐白起身,從架上拿下兩人的鬥篷,又給季绾拿了一頂小帽扣在頭上。
拉着季绾走到了外面,擡頭看着應接不暇的煙花,炸裂在院子上。
季绾看着漫天五光十色的煙花,變着花樣的放着,不禁心道,那放的可都是銀子啊。
浪漫過頭了吧,周沐白也太會搞了吧,她生辰啊,給她一個人放了一場煙花。
生辰禮是半個身家加聘禮加婚服啊,這誰能頂得住呢。
季绾不禁有點想哭,不,不是有點是十分。
周沐白看着季绾咬住的嘴唇,不禁伸手将她的手握在手中,季绾的小手被凍的冰涼。
周沐白把季绾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當中,呵着哈氣,暖着。
季绾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她是他手心裏的寶啊。
珍重如斯,她怎麽忍心拒絕他,她多麽貪戀周沐白對她的好啊。
周沐白看到季绾簌簌掉下的眼淚,不禁伸手刮過,“怎麽,感動的哭了?”
季绾翹起腳,一把抱住周沐白,“你...你別對我太好,我怕我會舍不得你啊。”
嗚嗚...嗚嗚...
周沐白拍了拍季绾的肩膀,“如果不舍得,那試着接受呢?”
季绾小拳拳打在周沐白的肩膀上,“你,你真煩人啊,你叫我怎麽辦啊。”
周沐白在季绾耳邊輕聲道:“我又沒有逼着你馬上跟我成親,你不用那麽糾結。”
季绾依舊哭着,可是她想啊,她很想很想啊,周沐白是她此生最愛啊,她想跟他成親,真是多一天都等不了了啊。
季绾抽泣着,“我真的好想立刻就答應你,真的好想現在就把你拉倒床上啊,可是我不行,我不可以,我沒有資格呀。”
周沐白溫聲,“如果沒你沒有資格,那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有人會有這個資格了。”
季绾哭的不像樣子,“可是,你遲早有一天會不喜歡我的,你會對我生氣,對我發脾氣,對我像從前一樣,冷酷折磨人的模樣,我不喜歡那樣。”
周沐白撫了撫季绾的後背,“我說過,我不會,無論你做了什麽事情,我都會原諒你。”
季绾有點嬌氣,“你會,你會的,嗚嗚嗚...”
周沐白沒有再多說話,只是靜靜抱着她。
季绾慢慢止住了哭聲,煙花也慢慢消失殆盡,宛如她的愛情。
“你花了多少錢。”
周沐白有點疑惑,“什麽花多少錢?”
“煙火啊。”季绾收着眼淚。
“不多,大概五千兩銀子吧。”周沐白掏出手帕為她擦臉。
季绾聽此瞬間瞪大了雙眼,“你!你個敗家子,那可是五千兩銀子啊。”
周沐白道,“生辰一年就過一次,五千兩也不算多。”
季绾都有點急了,“五千兩并不多,那啥算多。”
她的肝都疼啊。
周沐白不以為意,将季绾的鬥篷攏了攏,就擁着她去了卧間。
卧間的地籠被燒了溫熱,季绾受不了太熱,周沐白就叫小厮控制着溫度,別燒的太熱,又能一直持續的溫熱,十分需要技術,好在燒地籠的小厮技術娴熟。
夜間,季绾将自己的打理好,從盥洗是出來的時候,周沐白靜靜的坐在床邊。
季绾走過,一把靠在周沐白的肩膀上,他這樣,自己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周沐白輕聲問,“不是有話要對我說,你想說什麽?”
季绾低下頭,搖搖頭,“沒什麽。”她不想說了,不想多說一句,怎麽辦。
周沐白道:“既然不想說了,咱們就歇息吧。”
季绾點頭,“好。”
周沐白擁着季绾将她的被子為她蓋好,季绾靠在周沐白的肩頭上,小臉在周沐白的胸口蹭了蹭,滿是不舍和留戀。
“老周,你會縱容和容忍一個的人到什麽程度。”
周沐白道:“我不知道,但是我想,你應該是唯一一個不斷超越我下限的人。”
季绾道:“如果我有一天離開你,你會怎麽辦。”
周沐白垂眸看她,“無非就是抓着你妹和你母親吧。”
季绾直起身子看着她,“你,夠狠。”
季绾又像藍貓一樣趴在周沐白的懷中,啊,她該怎麽辦啊,她這真的不想告訴周沐白的真相啊。
翌日,季绾就決定了一件事,她要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她要跟周沐白成親,怎麽也感受一把跟周沐白成親的感覺。
季绾拉着周沐白一早起身,起了身就問,“你那個聖旨呢?”
周沐白昨日叫人把那箱子太近兩人卧間,周沐白帶着季绾走到了西稍間的書房,伸手指了指暗箱子,“在那。”
季绾上前,一把打開箱子,翻了翻,直接找打那聖旨,攤開在桌案上,兩人對着這聖旨思索着。
季绾問道,“我在這上面填上名字就行了?”
周沐白點頭,“對。”
季绾提起筆,伸手就在周沐白旁邊寫上了季绾二字。
剛落完筆,季绾一看,不禁瞪大了眼,“我...我寫錯了!”
她怎麽把自己真實名字寫上去了,天啊,她在做什麽呢?她做了什麽呢?
季绾又伸出筆去改,周沐白忙出手制止,“算了,不用改,就這樣吧,反正這聖旨就只能由我們兩個人看到。”
季绾看了看,“嗯,那,就這樣吧。”
周沐白十分鄭重的把那聖旨放好,重重的松了一口氣,“簽了字,畫了押就是他的人了。”
季绾此時也覺得十分歡喜,她帶着笑意看着周沐白,想那麽多幹什麽,今朝有酒今朝醉,她就要嫁給周沐白。
季绾牽着周沐白的手,一點點撫上他的胸口,再到臉頰,最後再到嘴。
季绾踮起腳尖,對着周沐白慢慢吻向她。
周沐白慢慢承接回應着季绾的親吻,心中不禁重重的砸在胸腔上,他總是想有朝一日,嫁給他,有朝一日...
如今那日子就這般,要降臨在他的身上,他反而有些不知所措的。
季绾心裏還是在合計,自己新婚之夜萬一要是被發現,她該怎麽辦。
所以她想,只有在等周沐白應酬賓客的時候,她怎麽逃就行了,季绾想的走神。
周沐白蹙眉,喘息着,“你不專心。”
季绾被問的一臉蒙,“你說什麽?”
周沐白沉聲道:“接吻。”
季绾看着周沐白,她那麽明顯嗎?
良久,周沐白擁着季绾,“好了,我們該去上朝了。”
季绾點頭,兩人開始收拾,換衣服,用過早膳,同乘一輛馬車來到朱雀門。
如今周沐白帶着季绾,乃是大進朝堂數一數二的權勢,衆官自然不敢輕視季绾的地位。
周沐白從都到位都像是一臉寵溺一邊,照顧着她。
知道上朝,季绾站在周沐白的身後,同穿着緋色官袍,季绾忽然覺得自己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為什麽,她竟然能夠站在周沐白的旁邊。
不真實,真的很不真實。
從此,季绾在周沐白的身邊就再也沒有移開眼。
這樣的時日,這得是過一日少一日了,況且她還要準備逃跑什麽的,有點費盡,頭疼。
季绾不喜歡在冬季結親,兩人于是把婚期定在開了開春。
這日,季绾下值,又被老劉接回到了府中。
原來是清殊告訴柳氏,只要今日再施一次針,季韞便會醒過來。
季绾聽此有點激動,一整個期待住了。
清殊十分熟練的在季韞的身上排針布陣,不到半個時辰就把所有的針下好了。
季绾與柳氏皆都在一旁等,待過了一個時辰後,清殊收了所有的針,來到季绾與柳氏面前。
“這最後一次的針我已經施完了,我也該走了,再過一個時辰,估計他應該就會醒來了。”
季绾一聽道清殊要走,立刻緊張起來,“清殊,你能不能不要走,我哥他還需要你啊。”
清殊擺擺手,“他能否醒來全靠緣分,如今我跟他緣分已然盡了,就不再強求了。”
季绾道:“可是...”
柳氏上前擺擺手,“姑娘既然要走,我們也不攔你,姑娘有任何要求,我都會傾盡所能的滿足你。”
清殊笑了笑,“這倒是不必,我治季韞哥哥也是因為緣分嘛,現在他要醒了,我的任務也完成了,自然是要走的。”
季绾見攔不住清殊,“那,好吧,我們不做強留了。”
清殊來的時候,孑然一身,去的時候同樣孑然一身,謝絕了柳氏重金,不帶一絲一毫的牽挂離去。
季绾看着清殊離去的背影,頗有不舍,“季柳氏,你說她是為什麽呢,徒什麽呢?”
柳氏道,“有些人,生來就是帶着一些使命而來,使命完成自然也就要找下一個使命了呗。”
季绾望着柳氏,真的是一臉的高深莫測。
忽聽見裏面喊起來,“少爺醒了!少爺醒了!”
季绾與柳氏忙往裏面走,兩人疾步走向後院,剛跨進門,就看到季韞一臉懵逼的坐在榻上。
一年了!
季韞昏迷了一年了,終于醒了!
作為每日照顧季韞的柳氏別提有多高興了,就像是自己養的花終于開了,小貓終于下了崽子,那是要多高興有多高興。
柳氏一臉興奮的看着季韞,“兒砸,你可知道我是誰啊?”
季韞有點懵,“季柳氏啊。”
柳氏又指了指旁邊的女扮男裝的季绾,“那你可知道她是誰呀。”
季韞打量了一下季绾,“他是小绾啊。”
柳氏一把抓住季韞的手,眼底閃着淚花,“還好,沒傻,還好沒失去記憶,這姑娘的醫術果真了得。”
季绾也直點頭,“确實不錯。”
季韞道:“是誰把我醫好的?”
柳氏道:“是那個小女孩啊,叫清殊的。”
季韞聽到這個名字,立刻瞪大了雙眼,“是苗疆來的清殊?”
柳氏季绾一連着點頭,“是她。”
季韞忙道:“她在哪,帶我去見她。”
季绾看着季韞提起清殊的眼神不一般,那明顯是有故事的,“清殊姑娘走了啊。”
季韞道:“走了?什麽時候走的。”
柳氏有點不敢說了,試探道:“一個時辰前走的。”
季韞有點着急了,“她說沒說去哪裏,找誰?”
柳氏與季绾搖頭,季韞聽此忙要下地,卻無奈剛清醒身子重的很。
柳氏道:“你才剛醒,你要做什麽.”
季韞道:“我得去找她。”
柳氏聽此都有點無奈了,“你要去找人家,好歹先吃點東西養養身子再去,我先派人去幫你找,她走了一個時辰應該走不遠的,讓幾路人馬往各個方向追追,應該能追的上。”
季绾聽此忙說道:“是的,我可以找人幫你,你先養養身子啊,等找到了馬上通知你,你再去也來的及。”
季韞聽此,又想着自己剛才起身,滿頭一陣暈眩,只得暫時聽柳氏與季绾的提議。
養了三日,季韞終于恢複如常,就是每日等清殊的消息,等的煩躁了些。
季绾則是讓周沐白調動了自己暗養的探子,幫着找人,到了第三日果真有了清殊的消息。
季绾記得,季韞當時連飯都沒吃完,直接撂下筷子,穿上衣服,騎上馬,就出去找人去了。
季绾問道季柳氏,“你說他還會回來嗎?”
柳氏道:“就他那脾氣,挺難的,不知道之前跟人家姑娘說了什麽,人家才一定能要在他醒來之前走,連見一面都不肯。”
季绾也十分好奇,“想要知道說什麽,也就只有等他把人追到,親自送到你眼前,給你解釋了。”
季绾這個冬天過的十分悠閑,快到年底,晉帝給朝廷放了長長的休沐假期。
季绾又開始過上了吃了睡,睡了吃的養豬生活。
只是這個地方,不是在自己的踏月閣,就是在周沐白的三生別院。
臨近年關的那幾日,季绾接到了一個信息,周崇要不行了。
她猶記得那日,她正靠在周沐白懷中看書,趙順進來,對着周沐白禀道:“爺,小院裏的那位現在要過身了。”
季绾與周沐白聽見,騰的從床上坐起。
季绾看了看周沐白,“我陪你吧。”
在怎麽說,那也是周沐白的父親。
趙順又道:“爺,咱們要通知夫人嗎?”
周沐白穿好衣服道:“告訴她吧。”
梁氏這邊知道周崇過世的表情,只是十分面無表情的說了句,“知道了”,便又做着手裏的事情。
周沐白與季绾站在周崇面前,只見周崇花白着頭發,大口喘着粗氣,顯然已經是進氣多出氣少。
他睜大着眼睛尋着人,“沐,沐白。”
周沐白不禁靠近在他身前,“你要說什麽。”他的語氣十分冷漠。
周崇看着周沐白一身玄色,器宇軒昂的站在他身前,不禁伸出手,“你...你是個好孩子,是爹不好啊。”
周沐白想不明白,為什麽周崇臨死才清醒了,為什麽到了今日才明白自己犯下了什麽錯。
周崇又轉向周沐白身邊的季韞,忽然嘆息道,“季盛,是我錯了,終究是我不對...”
季绾聽到這遲來的道歉,心底忽然就釋然了,聽到這一句道歉,其實也足夠了,她也就是想要一句道歉而已。
周崇說了沒幾句話,就咽了氣。
周沐白沒有一滴眼淚,全程凝重的,有條不紊的操辦着喪事。
周崇的喪事做的簡單而不是華麗,棺材板都用的上好的,足夠他用的,其他一應的喪葬用品都是上好的,就是簡單了些,也沒什麽人過來顯得冷清。
周沐白也是故意沒有告訴其他人,他也不想其他人來,整個全程都只有季绾一個人陪在周沐白身邊,陪他守靈,陪他看周崇下葬。
周沐白盡管知道季绾十分累,但是他還是十分順從的接受她的陪伴。
這日,周崇的葬禮終于操辦完,季绾陪周沐白回到三生別院,兩人用過膳,季绾去往盥洗室洗漱一身的疲憊。
一出來,就看到周沐白一個人坐在幽暗當中,也未開燈。
一連熬了好幾個日夜,周沐白的臉上已經長出青黑的胡茬,顯得有一絲疲倦。
季绾見他坐在地上,不發一言,這才知道,他原是對這個父親有些情意在的,只不過都是壓在心底罷了。
季绾走到周沐白身邊坐下,慢慢抱住他。
地籠被燒的熱,并不涼。
季绾在周沐白的肩頭蹭了蹭自己的臉,閉上眼,沒有說話。
忽然他覺得自己的袖子有些被濡濕。
周沐白一直睜着眼睛望着窗外,兩人就這樣做了許久。
直到季绾趴在周沐白的肩頭睡着,周沐白把她抱在床上,季绾才醒了一下:“我怎麽睡着了?”
周沐白溫聲道:“快睡吧,我沒事。”他轉身就要去盥洗。
季绾有點擔心的一把抓住周沐白的手,“你去哪裏?”
周沐白輕聲,“我去盥洗。”
季绾道:“我等你回來。”
周沐白不多時候又回來,揭開被子躺在季绾身邊,抱着她慢慢的合上雙眼。
季绾感覺周沐白很累很累,也沒有再跟他多說什麽,兩人一同入睡。
這一覺,兩人睡的十分長,到了翌日上午,太陽升的高老,還是季绾先醒來。
她一睜眼,便看到周沐白睡在那裏,下巴已然沒有了青黑的胡茬,顯然是昨晚刮過了。
外面已經有隐隐鞭炮聲,今日就是大年三十了,時間倒是過的挺快。
季绾沒着急起來,就這麽躺着閉着眼,養神。畢竟陪周沐白辦喪事挺累的。
如今終于回府些氣力,她可要好好養精蓄銳。
周沐白醒來的時候,就看季绾躺在那裏閉眼不說話,“醒了。”他的嗓音有一絲沙啞。
季绾想要逗他,只躺在那不說話。
周沐白見此,不禁伸手去刮季绾的睫毛,季绾被這一捧,騷的直癢癢,不禁一下笑出聲來,“你作甚?”
周沐白測過身,支起頭來,“某些人想要跟我玩,那我就玩玩了。”
季绾笑着睜開眼,“那你玩的可滿意。”
周沐白玩味一笑,“還行。”
季绾眨了眨眼,“新年快樂,我的周大人。”
周沐白也道:“新年快樂,小季大人,快把你的枕頭打開。”
季绾有點疑惑,好端端的讓打什麽枕頭?
她打開枕頭一看,只見一個猩紅的壓歲封躺在那裏。
季绾驚喜的打開,是一沓子銀票,她大致數了數,數目有點大的可怕,一萬兩啊。
有一個有錢的未婚夫婿,啧啧,這也太太太太太太太好了吧。
“可還滿意?”
季绾笑着,“哎呀,你是啥時候放這的。”
周沐白道:“壓歲封是早就準備好的,昨夜趁你睡覺的時候放的。”
季绾接着笑,“謝謝,謝謝。”
周沐白抱着她,撫了撫她的墨發,“就只有口頭上的謝?”
季绾聽見這個,瞬間臉紅了,“你...”
嘆息一聲,随後對着周沐白的嘴唇重重的親了上去,有點玩笑的意味在裏面。
可是周沐白那肯放過這麽好的機會,他勞累這些年,只有季绾陪在他身邊,她就是他良藥,他全部的支撐,而此時季绾的吻更像是給他全部的力量。
愛的力量,有時卻是是一種神奇的魔法,會讓一個人瞬間充滿精神。
良久,周沐白終于放開季绾,兩人喘息着。
周沐白在季绾耳邊道:“開了春,就成親。”
季绾一臉羞澀點了點頭,“好,都聽你的。”
周沐白笑着,“不許反悔。”
季绾十分堅定,“誰反悔,誰是狗。”
周沐白一臉鄭重,“嗯。”
随後兩人穿好衣服,先是陪季绾去回了季府,看了柳氏,只是季韞自打知曉那清殊姑娘的去向,追去以後,就再也沒回來,年前倒是托人帶了一封信回來,說是陪清殊回苗疆一趟,年後能夠回來。
柳氏無奈,只得自己在家無聊的守着偌大的房子,整天唉聲嘆氣,天要下雨,兒要嫁人,她是留也留不住。
柳氏冬天無聊,季绾又一直陪周沐白住在三生別院過二人世界,柳氏只得邀在京中各位喪了偶的單親貴婦來季府做客。
玩一些個,根據話本子改變成的揭秘游戲,因着每次都會有人被殺,所以被衆人叫成話本殺。
柳氏覺得就照着劇本讀推演沒什麽意思,遂帶着那些老嫂子分別扮演那劇本當中的角色,一邊演一邊玩,更有意思。
柳氏瘋狂沉迷于話本殺,季绾回到家中的時候,正看見柳氏扮演一個乞丐,跟一堆扮演老嫂子的乞丐,在演要飯呢。
季绾下了一跳,柳氏見季绾回來下了一跳,“呦,回來了?”
那幫老嫂子見季绾回來問,“乞丐甲,你閨女回來了,還玩嘛?”
柳氏一臉正經,“她回來了幹我啥事,怎麽不玩,哎,乞丐丙你怎麽回事,怎麽提前開始找線索了呢?”
季绾看了看旁邊的周沐白,一臉無奈,“要不,我陪你回周府看看你娘親?”
周沐白一臉蹙眉,“嘶,好像也行。”
兩人點了點頭,季绾道:“乞丐甲,你接着玩,我先走了,晚點再回來。”
柳氏道:“你兩別回了,晚點我們還要辦一個睡衣晚宴,一堆貴婦,你兩的出現容易破壞我們現場氛圍。”
季绾扶額,心道玩的真花花,“好好好,我不回,我不回,不破壞你氛圍,你繼續啊。”
說完就趕緊帶着周沐白離開了。
季绾一出門趕緊道:“讓你見笑了。”
周沐白笑了笑,“師母靈動,我早已領教過了。”
季绾道:“哦,對對,你對季柳氏應該是有些了解的。”
季绾覺得,如果認識他們家的人,保不齊會覺得,這一家子奇葩。
季绾陪着周沐白回到了周府,看到梁氏正約着幾個貴婦在打牌。
看到周沐白回來,在牌桌上也沒下,直接道:“兒子回來了?母親現下忙着,你自便吧。”
周沐白也不忍破壞氛圍,“沒關系,晚些時候,我再來陪您。”
梁氏道:“八條,哎,碰,兒子,今日我們約着要打通宵的嘞,你跟着小季大人一起守歲吧。”
周沐白滿臉黑線,“母親既如此說,那兒子便不打擾母親了。”
梁氏扔就快速出牌,“吃,自摸,清一色,糊了,快來,給錢給錢,哦,好的呀,你去吧。”
周沐白見此攜着季绾出了門,在廊下對着季绾聳了聳肩膀,“看來我也比你好不到哪裏去。”
季绾道:“雲桃表妹可在?我們去找她玩玩吧。”
周沐白搖頭,“她最近都不大理我了,有一個長的還挺好的小公子經常來找她,家世也不錯,今日她應該去跟那小公子在一起呢吧。”
季绾随意道:“今日又不是七夕節,怎麽人人都玩的那麽花花。”
周沐白只覺今日他與季绾像是被人抛棄無家可歸的孩子似的,“我們回三生別院吧。”
季绾點頭,“好,沒人跟我們玩,我們自己玩。”
周沐白問道:“你想玩什麽?”
季绾想了想:“煙花棒,鯉魚燈籠,炒年糕,貼對聯。”
周沐白笑着,“這些容易。”
兩人于是相攜着走出了周府,在街上逛了一圈買了自己喜歡的東西,又回到了三生別院。
季绾與周沐白坐在正堂上,周沐白揮毫潑墨開始寫對聯。
季绾眼看着周沐白用他那骨節分明修長潤白的雙手在紙上揮毫潑墨,寫出的字體那是毓秀林峰,別提有多好看,多帥,多養眼。
季绾嘆道:“啧啧,會寫你就多寫點。”
周沐白被季绾這麽一鼓勵,本來是想陪她寫着玩,這一高興把院內所有的門上都寫了。
季绾高興,親自貼了一個又一個門,鼻子都凍紅了,周沐白最後硬給她拉回來。
兩人又開始剪窗花,大大小小的落了一地,剪窗花周沐白倒是不如季绾了。
季绾從小就喜歡做些手工來玩,剪窗花那是逢年過節必背項目,遂練就了一手好本領。
什麽龍鳳呈祥,花好月圓,年年有餘,那是剪的惟妙惟肖,都不帶打草稿的。
這會輪到周沐白驚嘆了,季绾得意的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
到了傍晚,季绾又與周沐白在包餃子,兩人那是親自和面調制餡料。
周沐白承包了大部分活計,季绾看的一愣一愣的,“看不出來啊,周大人,還能有這個技能呢。”
周沐白也是無奈,“以前出門在外讀書的時候,什麽都卻,想吃什麽都要自己弄,遂就都會了。”
季绾聽到這裏有點心酸,“來來來,你也教教我,往後我做給你吃。”
周沐白雙手揉捏着手裏的面,“還是算了吧,一個人會就行了,你負責吃就好了。”
季绾聽着這話倒是十分受用,“我也得體會一下勞動的樂趣啊。”
說着兩人開始包了起來,周沐白包的的餃子那是整整齊齊的,季绾包出來的則是像各種形狀,好在不漏。
因為周沐白說只要包住了,不漏,就行,季绾貫徹的十分徹底。
晚間兩人坐在桌前開始吃餃子,季绾許願一定要吃到幸運幣,也不知道自己吃了多少個餃子才能吃到幸運幣。
季绾上前第一個就夾了自己的包的奇形怪狀餃子,啊嗚就是一大口在嘴裏細細咀嚼着,濃厚的汁水滿口留香,周沐白的餡料果真調的十分好吃。
餃子倒是好吃,但是沒吃到幸運幣,周沐白故意沒有與季绾搶,她吃哪個,周沐白哪怕看上也不會吃,都讓給她。
可惜的是季绾五六個餃子都下去了也沒吃到,周沐白見此才開始吃第一個餃子,剛要了一口就咯到牙,他蹙眉将那枚幸運幣拿出來。
季绾看着,“媽耶,你一口就中啊,好運氣。”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