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真相 (1)
暗夜, 整個皇宮的燈紛紛滅了,只有集賢殿的燈一直亮着。
周沐白與季绾在議政堂對着如小山一般的公文奮鬥着。
兩人之間的配合十分默契,如小山一般的公文很快被消滅掉。
季绾邀周沐白歇下的時候已近過了午夜, 整個皇宮一片寂靜。
天色陰沉而灰蒙, 紛紛揚揚的飄起雪花。
偏殿被小太監燒的很熱,季绾躺在床上擁着周沐白的腰際, 臉貼在周沐白玄色裏衣的胸口上。
她靜靜的,“下雪了!”
周沐白輕聲回,“嗯。”
季绾道,“過了這茬, 我就要過生辰了。”
“嗯,我知道, 我準備了禮物送給你。”
季绾顏色一亮,看着他, “你怎麽知道的, 準備了什麽?”
周沐白輕聲一笑,“問李敘知道的,準備了什麽, 總該先讓我保守秘密吧。”
季绾一嘟嘴,“喂, 你小氣啊。”
周沐白寵溺的刮了刮季绾的發頂, “這怎麽能叫小氣, 這是驚喜。”
季绾接着趴在周沐白的胸口, “好吧,好吧, 你說驚喜就是驚喜, 我不跟你犟。”
周沐白笑着, 溫柔的撫了撫季绾的發,“季韞,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可要如實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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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绾問,“什麽?”
周沐白十分鄭重的側過身看她,“過了這茬,就在也不要離開我,做好永遠給我在一起的打算,如何?”
季绾聽此,眼眸暗淡下來,心道,要是你知道我是女子,可還會這麽想?
那時候指不定跑的比狗都壞呢。
每次一想到這裏,季绾的心口就怔怔的疼啊,就怕周沐白知道真相會真的不想要她。
可是,她現在,她不想要再騙他了。
每日,對着自己心愛的人,瞞着一個秘密,真的好難受好難受啊。
季绾想了想,也十分鄭重地額問道周沐白,“我有一個秘密,一直想要告訴你。”
周沐白垂眼仔細的看着她,“你說。”
季绾眨了眨眼,“我現在還不想說,等這茬過了,我再告訴你好不好。”
季绾都有點想要笑了,跟周沐白在一起這麽久,夜夜鑽人家被窩,可就是到了現在,兩人愛的難舍難分,如膠似漆,可就是連人家的身子都沒上過啊,太可惜,實在可惜啊。
可,若是真的到了坦誠相見的那一天,那又該如何呢,告訴周沐白。
啊,對不起呀,你一直愛的是個女人啊,抱歉,害你做不成半袖了。
切!
周沐白那性子,會不會分分鐘把她踢下床去。
季绾想到此處,不禁伸手摟緊了周沐白的身子,“周沐白,我真的挺喜歡你的,十分喜歡,甚至是,有點愛,怎麽辦?”
周沐白聽到這句話,心頭顫了顫,一陣狂喜湧上心尖,他低頭看着季绾在暗夜中的雙眼,閃亮着晶瑩,不禁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喜歡的話,那就繼續喜歡,如果是愛,那就深愛一點。”
季绾擡起頭,摸了摸周沐白的鼻子,眼睛,臉龐,“啧啧,可惜了這麽好看的一張臉。”
周沐白一把握住季绾的纖手,“怎麽這麽說?”
季绾道:“沒什麽,就是覺得你這張臉有時候挺招人恨的呀。”
周沐白笑着:“那你不是還喜歡的不行?說真的,見我第一次就喜歡我這張臉了吧。”
季绾驚詫的瞪着雙眼看着他,“我艹,你怎麽知道?”
周沐白溫和的笑了笑,“當時見你氣勢洶洶,可一見到我就亂了陣腳了。”
季绾擡眼想了想,“行吧,算是這樣。”
周沐白有點不依不饒,“什麽叫算是,就是好嗎,你知道你看我的時候當時兩眼都放光了嗎,完全就是一副看到俊俏公子花癡的表情。”
季绾搖頭,“欣賞是有,但一定不是你說的那種,那麽嚴重。”
周沐白伸手輕柔的攬過季绾的腰際,“好,那就按你說的。”他往外看了看簌簌落下的雪花,不禁覺得,此刻能夠擁着心愛的人,看着窗外的雪景,在寝衿內談情不禁別有一番詩意。
季绾握過周沐白的一只手,輕輕的觸摸着,這是她日思夜想的一只手。
“你知道,你除了你這張臉,還哪裏最叫我着迷。”
周沐白笑了笑,“那便是我這雙手了吧,你知不知道,剛進議政堂的時候,就看你天天盯着我這雙手發呆了。”
季绾也笑,“我真的有這麽明顯嗎?”
周沐白點頭。
季绾臉色一紅,拿着周沐白的這雙手,借着月光仔細端詳,“啧啧,老周,咱就是說,這雙手,怎麽能生的這麽好看,比女子還要好,修長又嫩白,骨戒分明的,一看你拿起筆來批折子,我就移不開眼啊。”
周沐白聽到季绾這麽誇自己,有點飄飄然的,“這雙手你以為只能寫字執劍?其實還能彈琴。”
季绾再次驚詫了,“你也會彈琴?我咋不知道。”
周沐白道:“你也沒問過我啊。”
季绾一臉的好奇,“老周,你也會彈琴啊,老頭子教會你多少?說說還教你什麽才藝了,咱兩能切磋一下不。”
周沐白想了想,“嗯,恩師只是随意教了一些,告訴日後會在一些場合用到,只教了一些其中的關竅,亮出來能夠虎人就夠了。”
季绾笑着,“虎人?果真像是老頭子風格,他都是扔給我一些書,讓我自己玩着,不會再找他,可從沒有手把手叫我啊。”
周沐白有些詫異,“那恩師對我倒是好一些,算是手把手,傾囊相授吧,你別忘記我天資愚鈍。”
季绾擺手,“你別老把天資愚鈍挂在嘴邊,你天資愚鈍,那是跟我比,若是跟別人,那可真就是出衆了好嗎。”
周沐白點頭,“那也是。”
季绾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啊,好困,我實在撐不住了。”
周沐白将季绾放下,躺好,又把被子給兩人蓋好,慢慢的合上了眼,在錦衾當中拍了拍季绾的背,輕聲呢喃,“拍一拍,睡的香。”
季绾悶悶的回,“嗯,你也...”
殿外,雪花紛紛揚揚的下着,整個皇宮處在一片靜谧當中。
忽然間,集賢殿的不知從哪裏竄出來的一只老鼠,打翻了竟然還在燃着的煤油燈。
轉瞬火苗落在了大片的奏折上,火苗從奏折燒到了圈椅上的軟墊,再到整個桌椅。
議政堂裏都是實木的家具,個個名貴非常,極為易燃。
議政堂燒起來的時候,還無人知道,反而是皇宮的另外一處宮殿走了水,宮裏所有的宮女太監禦林軍都在盡力相救,因為那宮殿的旁邊就是太後的慈寧宮,再就是湘月的香雲殿。
這兩個人都是不得了的人,衆人皆都不敢馬虎,偏就今日伴有風雪,風一吹,反而極為容易加重火勢。
集賢殿燃起來的時候,衆人發現,早已經燒到了只剩了梁木架子。
整個皇宮,光是救火就救了一夜,本來就入了冬,所有的水缸雖然每日都有人燒着,可遠水解不了近火,只能夠顧上一邊。
好在太後的宮殿沒什麽大事。
只是議政堂這邊,衆人知道昨夜小季大人與首輔在此辦公,若是着了火,那...
當六部的人來到現場的時候,只見一堆化了灰燼的良木中,躺着兩具類似焦屍一般的東西。
衆人紛紛不敢相信,這會是小季大人與首輔?
直到明青州發現了屬于二人的一些私有物件,發簪玉帶一類,才确定,遇難的就是二人。
一時間,衆臣嘩然,紛紛不敢相信,晉帝,寧王,太後,湘月,紛紛來到這集賢殿,看着面前燒成幹屍的兩人。
衆人紛紛哭的哭,嚎的嚎,直為兩人扼腕嘆息。
沒過多久,季府與周府門口紛紛挂起了白番,兩家老母親那是哭成了淚人,迎來送往。
晉帝更是親自為二人發喪。
前後過了半月,季绾與周沐白二人最後終于入土為安。
朝堂暫時平息下來,這時,次輔陳千山卻突然提出告老還鄉。
盡管晉帝再三挽留,可還是拗不過,最後允了。
可就在陳千山告老還鄉的在任的前一日,下了朝,回到家。
忽然就來了大批的禦林軍,包圍了陳千山的府邸。
陳千山見此,倒是頗為淡定的跟來抄家逮捕的官員,去了。
到了天字號大牢,陳千山忽然看見一個十分熟悉的身影坐在那裏。
他在陰暗潮濕的忽明忽暗的大牢當中,竟然看見了...
周沐白。
當時陳千山已經被折磨的不成熟人樣,當他看見周沐白鎮定自若的走進時,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你!你不是...”
周沐白坐在圈椅當中,十分淡然的喝着現泡好的蒼山雪綠。
“我,自然是應該在這裏的。”
陳千山的頭簡直都要炸了,“不可能,不可能的,你是我親自驗過屍的。”
周沐白喝了一口茶,“找一個一模樣的屍體還不容易,若不然該怎麽騙過你。”
陳千山的臉色煞白,“你,你是故意來今日抓我的?”
周沐白放下茶碗,淡定的看着他,“正是,今日,是我故意為你選的,誰叫你在恩師是在卸任的前一日下手害他。”
陳千山笑了笑,“這倒是不假,不過,我是早就想害他,不過是因為,一直找不到他的弱點,其實我是想要放過他,直到我發現,他的弱點。”
周目标聽此擡起眼來,“那是倒是說說他的弱點是什麽。”
陳千山聽此狂笑起來,“你不知道季盛的弱點是什麽?哈哈哈哈,哈哈哈,季盛的弱點,季盛的弱點就是你啊,你難道不知道嗎。”
周沐白聽此,立馬站起身來。“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陳千山見此,更加開心的笑起來,“你不知道吧,季盛臨死的前一天,給小皇帝上奏,想要你來接他的衣缽,省卻升級的麻煩,并要公開你二人的關系,從此來祝你官道通途。”
周沐白聽見這話,臉都白了,“不會的!你胡說!”
陳千山得意洋洋的,“那我怎會如了季盛的願啊,于是我聯系了周崇,利用季盛知曉周崇貪污的事宜,稍稍挑撥兩人,周崇便動手了,只是,是我在劍尖上淬了毒蠱,季盛才會中毒身亡。”
周沐白冷靜下來,沉聲道,“此事我已知曉,只是霍達,你就不怕你的泱泱被你拉下水?”
陳千山聽到這個名字臉色一變,“你,你說什麽?”
周沐白又回到圈椅當中坐下,“你的泱泱如今已經在地字號大牢待審,現如今,你可還有什麽好說?”
陳千山,開始瘋狂的嘶吼起來,“你們放了泱泱,放了泱泱,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個人幹的。”
周沐白聽此不屑的笑了笑,“一個人?哼,這些年若不是你二人在前朝後宮,撺掇一氣,怎麽會讓那麽多我大晉的官員将軍死于非命?”
陳千山聽此不再掙紮,“你們,會對她做什麽?”
周沐白道:“好說,我們依法治理,犯了什麽法我們就按律法行事,只不過她派人陷害太子,又害的小季大人險些喪命,罪名可是不小呢。”
陳千山聽此,情緒仿佛就在崩潰的邊緣,“你們,若是要真的動手,麻煩讓她痛快些。”
周沐白伸手把玩着一只匕首,“這倒不是你操心的事情,還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還有就是你這些年啊,做下的案子太多,前臉的也夠廣,都快要把朝廷上近一半的官員送進了天字號,所以你說,聖上對你,焉能不恨?”
陳千山悠悠道:“打從第一次做這件事情時,我便沒有想着全身而退。”
周沐白道:“霍達王子,這個名字在你們巴巴拉國寓意為守護的意思吧。”
陳千山點了點頭,“你都能查道這裏,實屬不易,還是有些手段。”
周沐白甩着匕首,“很多事情,只要我想查,就沒有查不到的。”
陳千山見自己再無意義隐瞞,只求為他的泱泱多積些福氣,他問道:“若是我交代所有,你可否還能讓我再見一面泱泱?”
周沐白說道::“這不是問題。”
陳千山點了點頭,開始說起自己的故事。
在很久之前,巴巴拉國,收養了一位十分美麗漂亮的公主,這位公主年輕貌美,無論從禮儀還是學問,還是教養,那都是一等一的好。
被巴巴拉王國的皇帝封了泱泱公主,身為大皇子的霍達對泱泱公主那是一件鐘情,一直以兄長的身份自居。
兩人從小相伴,青梅竹馬,暗生情愫,可這泱泱公主是養女,作為公主,和親才是首要的任務。
奈何霍達就是再喜歡泱泱,明知道她無法嫁給自己也無濟于事。
而巴巴拉皇帝好大喜功,打了幾場小勝仗,收了幾個小國以後,就想要對自己的好鄰居晉國有了吞并的野心,常年在邊境騷擾晉國。
最終晉國的皇帝永和帝,也就是現在皇帝的父皇,禦駕親征,親手收了巴巴拉。
最終,巴巴拉為了求和,把泱泱推了出去,給永和帝當妃子,這才平息了戰亂。
巴巴拉王國最終也因為這一戰,損失慘重,甚至最終被米加國滅了國,從此霍達失去了心愛的公主,而泱泱嫁給了老皇帝沒幾年,老皇帝便駕崩,年輕的泱泱還是個十九歲的小姑娘就要收活寡。
而霍達滅國以後,便化名陳千山來到晉國,與泱泱聯手,在這幾十年間暗害了晉國大大小小十幾名高官,眼中影響了晉國的強盛。
兩人知曉,以晉國的實力亡國是不可能的,可就算是如此,陳千山依舊沒有停下自己的手,盡管泱泱已經勸過他多次,可陳千山一想到自己國家亡國的那一日,便再也放不下仇恨,如同入了魔一般,整日策劃着該如何殺人。
甚至,他為了殺掉一個人,可以登上好幾年,就為了一個适合的時機。
遂他在朝為官的這二十年,才能夠犯下累累罪行。
季绾與周沐白走出來的天字號大牢的時候,已經過了一日,泱泱公主自行服下毒酒的時候,神千山就在她的身邊,雖然泱泱公主容顏不如往昔,可依舊風雲猶存。
陳千山不禁伏在她的身上痛哭,他終身未娶,正妻之位,只願留給她心愛的姑娘。
在鐵一般的事實證據面前,陳千山被判了車裂之刑。
行刑那日後,季绾與周沐白站在城牆上,兩人見下面行了刑,季绾不忍看,周沐白在關鍵時候蒙上了她眼睛。
兩人一起下了城樓,季绾想了想,“老周,我不是說過,這案子了了,我對你說個秘密嗎?”
周沐白道:“我也想對你說個秘密,若是我說了這個秘密,你再想告訴我你的,你再說,如何?”
季绾想了想,點點頭,“也好。”
周沐白帶着季绾去了三生別院的書房中,他給季绾到了一杯茶,兩人在茶桌面前相對而做,十分恭敬。
周沐白悠悠道:“當年,季盛之死,是陳千山一手策劃,你可知其中關竅如何?”
季绾想了想,“不知。”
周沐白又道,“今日我就想其中關竅,為你細細講來。
當年,周崇與季盛互為好友,而周崇對于季盛的官道通途倍感嫉妒,久而久之便成了嫉恨,而周崇那時候身為刑部尚書,被圈進一樁案子裏,而周崇只要利用好這樁案子,就可以榮登首輔,而周崇這時使了手段,行賄受賄,叫這案子表面變得十分漂亮。
季盛在無意中知曉此事,勸周崇投案自首,而周崇自然不肯,季盛無奈,最終親手把案子解了過來,撥亂反正,才沒有誣陷好人,而季盛為了同僚好友情意,并未揭發周崇。
此案結束後,季盛被封為首輔,而周崇則是懷恨在心,奈何季盛有周崇把柄在手,周崇怒而不發,時間久了越發妒忌季盛的德高望重。
而當是還是禦史臺大夫的陳千山一直再找機會,陷害季盛,奈何季盛小心,一直未有破綻,遲遲未能得手,直到陳千山發現,季盛的入室徒弟竟然是周崇的庶子,并且還是在周崇不知的情況下所發生的。
陳千山便開始了密謀這場暗殺,他成日在周崇的耳邊有意無意的說季盛的壞話,挑撥離間。進而自己觀察,一個陷害季盛的最好時機,直到幾年後,季盛為了在卸任後,将自己的徒弟推向首輔之位,并想要公開身份,陳千山覺得這就是一個絕佳時機,待季盛最後那一日卸任時,讓周崇拿着自己一早做好的暗器,在路口等,最終等待季盛歸府途中暗殺成功。
而周崇的那一劍雖然射了出去,可最終射偏了,射在了季盛的肩頭上,可真正有問題的是那箭尖,箭尖是陳千山淬了毒了的,來苗疆的蠱毒,一箭落。
季盛自此中了毒,便真的死了,而周崇以為季盛死了,自己就可以成為首輔之位,但是卻沒有,而是內閣的人頂上了。
周崇自此,被陳千山拿捏住了把柄,再也不能升官,每日變的疑神疑鬼,甚至時常精神恍惚,幾年夏利官位一降再降,最終被我鎖在那處。”
季绾安靜的聽完這一切,她擡起眼來,看着周沐白沉聲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你爹,殺了我爹,有動機殺人,但是過失殺人,”
周沐白仔細看着季绾的神色,點了點頭,“是這樣的。”
季绾垂下頭,緊緊咬着唇,手捏着杯子的關節泛起白。
隔了良久,季绾起身便要走,她擦了擦眼角。
周沐白道:“你要走?”
季绾點點頭,“抱歉,我一時間有點接受不了這個事情,你讓我冷靜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咱們就先...”
雖然早就料到會是這幅局面,可要真的面對,可還是有點接受不了,“你想說什麽?”
他很怕,季绾就此提出分開。
季绾抽噎了一下,“咱們就先,別聯系。”
周沐白心底稍稍放松了一下,“好,我給你時間,但是只有七日,七日後,無論你想沒想好,我都會去找你,這七日我也會日日夜夜等你。”
季绾再沒有心思聽下去,起身大踏步的走了出去,還差點被門檻給絆倒了,好在周沐白反應快,在後面撫了她一下,季绾毫不留情的甩開,“我走了。”
說完,季绾便大踏步的離去。
周沐白看着季绾離去的背影心裏像是用刀子捅了一樣的疼,他不禁蹙眉垂下頭。
不,這樣一定是對的,只有給季绾時間,她才能夠把一切想清楚,那樣以後他們才能夠義無反顧兩人有阻礙的走下去。
季绾這廂剛回到了季府,看到季柳氏坐在那裏,上前抱着她就哭起來,“娘親,嗚嗚,嗚嗚嗚....”
柳氏擁着季绾,不禁有點納悶,這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讓這小崽子趴在她身上哭,誰能告訴她,這到底是怎麽了,受什麽委屈了,難道是那老周?
“老周,欺負你了?”柳氏試探問道。
季绾在柳氏肩膀哭的不行,“不,不是,他沒有,欺負我,是因為,他爹殺我爹,但是沒有得手,箭是別別人下了毒。”
季绾抽噎着說出這些話來,季柳氏聽見,也一時間難以接受,拍了拍季绾的肩膀,“哎呀,我當多大個事,你爹都去世那麽久了,兇手也抓了,咱們別的什麽都不需要太多了啊。”
季绾趴在柳氏的懷中使勁抽噎着,“娘親,我該怎麽辦,怎麽辦啊,我一直以來所要找的,兇手,竟然是周沐白的老爹,嗚嗚嗚嗚...怎麽會這樣。”
柳氏見季绾哭的兇,不禁伸手拍着季绾的後背,“那要不你就別跟老周好的,我再給你找其他八塊腹肌的年輕俊俏小公子。”
季绾搖頭,在柳氏肩膀蹭鼻涕,“不,不,我就喜歡他這一款的。”
柳氏也沒有辦法,向來季绾應該是個大咧的性子,不會糾結太久,就是需要點時間。
柳氏這幾日安靜的很,季绾住在府中,也很少去踏月閣煩她,吃飯想出來吃就出來吃,不想出來吃就讓晴翠在小廚房做着吃。
季绾吃了幾日都食髓知味,因為案子剛破,晉帝允了幾日的假,季绾趁此在家消沉起來。
沈朝瑤日日來陪她,就怕她一直想不開,季绾前兩日倒是還有些愁眉不展,可後幾日,就又開始吃睡喝一條龍服務了。
周沐白成日上值去季府門口看了看,去道門房打聽了一番季绾的狀況,下值了又來點卯,去門房問這日季绾都幹了什麽。
後來他再來,小厮直接上前,把季绾所有的行程說了個遍,跟回報工作似的十分利落幹脆。
周沐白聽見也不纏着,直接就走。
這日下值周沐白又在門口打聽,季绾吃了什麽做了什麽,正巧趕上季绾出門。
她看到周沐白在門口,第一反應就是下意識的逃跑。
可往回走了沒幾步,想起周沐白看到季绾眼神,心裏瞬間就軟了。
哎呀,真是他娘的煩死了。
季绾轉身又往回走,因為這幾日她又坐春夢了,夢裏全都是跟周沐白在吱吱呀呀的做着羞羞的姿勢啊。
真是煩死了,這狗男人怎麽跟妖孽一樣,有天生的吸引力呢。
周沐白看見季绾轉身向他走,剛開始是走,可慢慢便成了疾步,最後便成了跑,周沐白站在門口,負手看着她。
季绾奔着周沐白跑起來,可到了門口竟然忘了有高高的門檻在被,重重的絆了一下,直接撲倒了周沐白的懷裏。
季绾一閉眼,真他娘的丢人啊。
周沐白伸手接住季绾,無奈輕聲,“又忘了門檻了!”
季绾緊緊抱着周沐白,慢慢往上,“我那是故意的,我就想要往你身上撲你不知道嗎?”
周沐白笑了笑,“好,你故意的,你才沒有被門檻絆。”
季绾看着周沐白,“我...”
周沐白疑惑,“你?”
季绾有點煩躁,“哎呀,我想吃龍蝦、佛跳牆、烤鴨了。”
周沐白笑了笑,“好,我帶你去三生別院。”
季绾有點悶悶的,“嗯。”
随後上了周沐白的馬車。
柳氏在門口看着季绾離去的背影,不禁莞爾一笑,小孩子家家的,不至于心胸那麽狹隘。
一個時辰後,兩人在三生別院膳食廳的大圓桌上,又是一頓的生猛海鮮,填補了季绾這些日子的寡淡。
周沐白看着季绾吃的十分開心,便到了一些桃花釀放在季绾身前,給她喝。
“嘗嘗,新釀好的。”
季绾擡起酒杯,聞了聞,凜冽中帶着一些桃花的香甜,十分誘人,她對着周沐白一碰杯,仰頭就是一飲而盡。
周沐白道:“慢些喝。”
季绾一蹙眉,再松開,“嘶,好喝啊。”
周沐白點頭,“新釀好的,度數低,适合你,喝不醉的。”
季绾點頭,“我喜歡啊,再來。”
兩人一直對飲這,季绾沒一會就上了頭,臉色浮上兩坨雲霞。
她的眼神開始恍惚起來,對着周沐白憨憨一笑,“周沐白...”
周沐白眯着眼看她,“嗯?”
季绾慢慢道:“我,早就原諒你了,第三日,我就原諒你了。”
周沐白笑着問,“那為什麽不來找我?”
季绾想了想,“人家不是拉不下來臉嗎。”
周沐白有些無奈,“怎麽說七日就七日,一日也不給少,你可知道我這些日子是怎麽過來的。”
沒有她在身邊的日子簡直難熬死了,尤其是晚上,險些逼的他頭痛再犯了。
季绾半睜着眼,“這不是...這不是...得矜持一下嘛。”
說着便伸出雙手将周沐白的臉轉過到自己這邊,雙手因為用力,都把周沐白的臉擠得變形了。
她憨憨一笑,“啧啧,真好看。”
季绾再也沒有多想,上前對着他的唇就是一吻。
這一吻到像是點了着了周沐白的火焰,季绾怔在愣神之際,腳底便是騰空而起。
待看清楚發生了什麽,自己已經落在了周沐白的懷中,她驚呼,“啊,周沐白你幹什麽。”
周沐白深沉一笑,“沒什麽,就是把你抱上床,我們換個地方聊天。”
周沐白把季绾一溜抱着走到了卧間,輕輕的放在了絲絨褥子上,上面輕柔又保暖。
季绾不僅用臉貼了貼,“啊,你這鋪的是什麽,好暖和,好軟啊。”
周沐白淡淡一笑,“疆北運過來的長絨棉被,十分适合冬季鋪。”
季绾不禁又用臉蹭了蹭,“真不錯。”
周沐白坐在床邊,将季绾的臉抱在自己的腿上,低頭看着她,“那以後,就不要走了,好不好?”
季绾想了想,“似乎,挺好。”
周沐白都有點無奈了,怎麽灌了酒,還這麽理智清醒?
他輕嘆一口氣,大概真的不那麽愛,才會這般雲淡風輕,可她又怎能知道,他心裏的焦灼。
“那你怎樣才能在這裏呢?”
季绾看着燈下的周沐白,眸色溫柔,面若冠玉的臉,猶如天上最尊貴的神祇落在人家。
聖潔者沉淪,聖潔者沉淪啊。
“別說話,吻我。”
季绾有點看着醉了,她挺想他的,挺想。
周沐白十分順從季绾,她是他的主導,她是他的駕馭。
在情感上,他一向有種自卑與不自信,他承認,這可能是因為周崇所導致的,可是他仍舊覺得甘之如饴。
至少,他願意把心底對情感的卑微與縱容全部給到眼前的整個人,無論他做了什麽,說了什麽,他想他大概都會無條件的答應他。
一番激吻過後,兩個人都亂了衣襟,季绾時刻提醒自己一定要保持清醒,親親小嘴就行了,她馬甲還沒掉呢。
絕對不能讓周沐白發現呢,她可是要找個機會好好跟他談談。
好在周沐白沒有進一步,但是看得出來,他忍的很辛苦,很辛苦。
到了最後,周沐白仍舊不願意放下她,他在他耳邊央求着,“嫁給我,季韞,嫁給我,好不好。”
他真的太想念,太思念她了,思念到發狂的地步,誰曾想季绾不再的日子,他都是擁着季绾的睡衣入睡的。
他真的不想跟她分開一時一刻了,他只想長長久久的擁有她啊。
季绾有點聽到這句話有點震驚了,酒瞬間醒了一半,“你,你說什麽?”
周沐白音色低沉而有富有磁性,“我說,我想要你嫁給我,我不管你是男還是女。”
季绾心髒哐哐直跳,“我,我有點亂。”
周沐白輕搖了搖頭,“沒關系,我可以等,我可以等到你想清楚為止。”
季绾有點無辜的看着他,“好,我努力,我盡快讓自己想清楚。”
這什麽情況,周沐白忽然跟她求婚了?
季绾看着周沐白離去的背影,知道他去泡冷水了。
她縮在床角,耳邊尤在回想着周沐白對她說的話,那是真的嗎?
可是她還沒有跟周沐白坦白啊,不行啊,她要火速跟周沐白說清楚,不然那,不然,她又該以什麽身份嫁給他呢。
待周沐白歸來後,季绾仔細說道:“我,我有話跟你說。”
周沐白手裏拿了一塊溫熱的手巾給季绾擦臉擦手,“好,你說。”
季绾想了想,“嗯,就是...讓我想想哈。”
周沐白有把漱口茶遞到季绾身前,“漱口。”
季绾接過,仔細漱口後,又吐在周沐白遞過來的痰盂中。
周沐白眼中滿是自信,“想好怎麽說了?”
季绾眨了眨眼,愣了半天,“嘶,沒想好耶。”
周沐白笑了笑,“那明日再說,今日先睡覺。”
季绾點頭,“那好吧。”
臨入睡之時,季绾趴在周沐白的身上,閉着眼問,“老周。”
“嗯?”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欺騙了你,騙了很久,騙的很大,騙了你的感情,你還會搭理我嗎?”
周沐白也閉着眼,“我想我,應該還是會吧。”
季绾點頭,“嗯,那就好,睡吧。”
翌日,季绾被周沐白叫醒的時候,依舊有點微醺。
可還是要起來,因為休沐沒了,兩人該上朝了。
再次回來只能下朝的時候了,季绾今日上朝,又被晉帝升了官,這次直接升到次輔的位置了。
季绾簡直有點難以置信了,這升官怎麽跟做了火藥的速度一般的快啊。
蹭蹭蹭,她是該謝謝誰啊。
不過滿朝文武上下無人不服的,畢竟,出了首輔,季绾在所有的公務上都有所涉獵。
這都是要感謝周沐白這一年來的“辛勤教導。”
季绾下了朝,被衆人團團圍住,紛紛恭賀,把拜高踩低這門學問發揮到極致。
季绾抻長了脖子也沒見到周沐白在哪,只得問了小太監,才得知,周沐白被晉帝親自叫去談話了。
季绾只得自己先行回到新的議政堂。
集賢殿重建需要些時間,如今內務府給季绾他們重新劃分的辦公的地方。
這倒是離晉帝的禦書房又近了一些,十分不錯。
待季绾看到周沐白歸來的時候,那是滿面的春風,帶着笑意。
季绾不禁打趣,“呦,首輔這是撿了金子了,樂成這樣。”
周沐白坐在季绾身側,“跟這個差不多,恭喜我們小季大人榮升次輔,以後可要多多仰仗提攜了。”
季绾一擺手,“切,你少來。”
周沐白沒在意,在她耳邊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