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相親
香雲宮內。
這是季绾第一次踏進香雲宮內殿, 殿內奢華典雅,季绾與湘月坐在香雲宮內的一處煙雨亭裏。
湘月起身給季绾倒了一杯茶,随後在季绾對面落座, 季绾忙起身拱手, “謝公主。”
湘月淡淡一笑,“不必緊張, 你且随意些。”
季绾心道哪裏能不緊張,額頭都吓出汗了,就怕湘月找她麻煩。
湘月倒是一臉雲淡風輕,欣賞着亭外的菊花, “季郎君,你覺得這亭外的菊花可好看?”
季绾一聽湘月叫她季郎君, 心下稍稍放松,但依舊不敢随意, “公主宮內的花卉都是貴品, 自然是好看。”
湘月點了點頭,“我也覺得好看,季郎君也像是這花一樣, 整個大晉能夠如你這般的人,真是不多。”
季绾聽到湘月話中有話忙道:“公主謬贊, 生活所迫罷了。”
湘月淡淡一笑, “你不必緊張, 我并未有對你不利之意, 聯想前後反倒是覺得,小季大人此舉情有可原, 本宮知曉此事對你非比尋常, 自然也不會随意對待。”
季绾一聽湘月有心放她一馬, 立馬起身對着湘月跪下來,“小臣謝過公主。”
自從在馬球會上,季绾再次救下湘月,湘月就覺得,季绾這樣的女孩子十分性情,她欣賞那個灑脫的季韞,也欣賞能夠獨自面對承擔一切的季绾。
這樣一個跟自己性格相似的女孩子,數次救自己于危險之中,湘月實在不忍冷落,至少也要打消她心中疑慮。
“你我之間,就不必客氣了,還如從前一般便好。”湘月十分真誠地看着季绾。
季绾聽此,心頭一震,“小臣...小臣還能和公主如從前一般?”
湘月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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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肯定答案,季绾直接在湘月面前叩首,“小臣謝過公主。”
哎呀媽,她都以為自己聽錯了,湘月打算放過她,至少暫時放過她。
湘月淡淡一笑,“你快起來。”
季绾擡頭也是對着湘月笑起來,“哎。”
兩人十分開心地吃起來了桌上的葡萄,直到天色傍晚,季绾才從香雲宮走出來。
剛到了朱雀門,季绾便看到周沐白站在門口。
“大人,還沒走?”
周沐白負手點了點頭,“嗯。”心底有隐隐的不安。
季绾沒料到會看到周沐白,眼中閃過一絲尴尬。
“公主,找你說了什麽?”周沐白在心底揣測着,自從賜婚宴之後,湘月已經冷了季韞很久,不知為何今日找來,難道因為前幾日馬球會,季韞又救下了湘月,因此對季韞感情死灰複燃?
季绾一想起湘月打算放她一馬,心裏便是大石頭落了地一般的輕松,她面上浮上一絲笑意。
“沒什麽,只是找個機會來感謝小臣的出手相救而已罷了。”
“嗯。”周沐白點點頭。
“那,沒什麽事,我先走了?”季绾試探着問。
“嗯。”周沐白悶悶地回。
季绾對着周沐白一拱手,随後上了馬車。
周沐白看着季绾的馬車在落日之下,漸行漸遠,心底頓感無限失落。
上了車,趙順問道,“大人,去哪?”
周沐白嘆了一口氣,“去明青州哪裏吧。”
現在也就只有明青州能夠懂他的心情了吧。
明府內,周沐白在院子裏與明青州喝着悶酒。
在喝光了第三壺桃花釀的時候,明青州一把抓住周沐白倒酒的手,“你有什麽話直接說便是,一直喝悶酒,我怎麽替你解決?”
周沐白轉過頭,頓時失落口中低訴着,“青州,他不做斷袖...”
明青州從未見過周沐白如此痛苦如此頹廢消沉的模樣,“沐白,我早已經提醒過你,早點斷了對他的感情,如今你倒是越陷越深了,季韞他是個男人,不做斷袖很正常的。”
周沐白被明青州這麽一說心更亂了,“那我應該怎麽辦。”這場相處裏面,從頭到尾亂套的就只有他一個。
“你不是說他拒絕了劉昀,你想想他都已經拒了劉昀,那你就有機會了嗎?沐白,你早點清醒吧。”明青州苦口婆心地勸着他。
可周沐白卻什麽都聽不進去,“我不想...”
明青州道:“季韞他雖然對你好,可是他出自的是對你上下級同僚的關系,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他無非就是想你以後能給他鋪個路,好平步青雲,□□裸的野心都寫在臉上了,就你把這點讨好當情誼,沐白你當真看不出來嗎?”
明青州徹底無奈了,以前但凡遇到想要讨好周沐白的官員狗腿子,連近他的身都不能,別說讨好,何至于像現在這樣日思夜想的。
明青州道:“若不然,你試着跟女子相處一下,轉移一下注意力,或許就會好一些呢。”
周沐白擡首看着明青州,忽然想到今日季韞跟公主離去的背影,當時就覺得自己要掉進醋缸裏了。
他低頭道:“或許,你說得有道理。”
說着仰頭便是一飲而盡。
深夜,周沐白晃着身子回了府,梁氏見周沐白喝了酒回來,忙叫人熬上醒酒湯。
待放到溫熱,梁氏親自端着醒酒湯進了周沐白的房門,見他正在榻上和衣躺着,閉着眼,神色甚是痛苦。
梁氏心道,兒子這神情不對啊,平日喝酒從來不醉的,今日怎麽醉成這樣?
“沐白?”
梁氏輕輕搖着他的肩膀。
周沐白一皺眉,慢慢睜開了眼,頭痛欲裂,看着梁氏坐在燈下,“母親。”
“沐白,快起身把醒酒湯喝了。”梁氏溫聲催促。
周沐白起身,接過梁氏端來的醒酒湯,一飲而盡。
“沐白,可是發生了什麽,這麽喝得這麽醉?”
“無事,只是公務有些累而已。”周沐白有些煩躁。
梁氏點了點頭,“那你好生休息。”見他難受,起身就要離去,讓他休息,剛走一步。
“母親。”周沐白開口叫住梁氏。
“嗯?”
“母親,那安國公家的小女兒,你幫我約相看時間吧。”
梁氏聽見周沐白這句話,身子一頓,險些以為自己聽差了,“你說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周沐白在床上閉着眼,輕聲說着。
梁氏聽見周沐白答應下來,喜上眉梢一般,“哎,明日就給你約,你可不許抵賴。”
梁氏轉頭朝外喊,“順子,你家公子剛才說要相看小姐,你可要給我做個證啊。”
趙順在廊下聽見梁氏這麽對他說,都木了,“夫人,這...爺現在醉着,這醉話可能當真啊。”
梁氏使了一個眼神過去,趙順立馬噤聲,她才不管是醉還是清醒,她就只管把這個事情做實了,她就不信周沐白還能抵賴不成。
翌日,因着是休沐的日子,周沐白又醉酒,睡到了巳時才醒。
剛醒來,昨日的宿醉還有些未消讓他頭昏腦脹,“順子,備水。”
門外趙順聽見,忙吩咐下去,伺候周沐白梳洗沐浴。
待周沐白一身黑色中衣從浴室出來,就看到桌上放這一只信箋,他順手打開一看,上面寫着安國公小小姐陸芊芊午後約周沐白在樊樓一見。
“順子!”周沐白皺起眉。
趙順聽見語氣不對,一把踏進門,“爺,怎麽了?”
周沐白揚着手裏的信箋,“這是怎麽回事?”
趙順看着周沐白的神情就知道他要翻臉不認賬,趕緊将昨晚的事情說了。
周沐白聽完一臉暴躁,“你怎麽不攔着我,醉話你也信?”
趙順忙說道:“爺,小的可不敢跟夫人對着幹。”
周沐白一想到梁氏更加頭疼,如今真的要出去跟人家相親?
“爺,咱們怎麽辦?”趙順有點不知所措。
周沐白忽然想起公主要季韞的那一幕,緊緊捏着那信箋,眼睛死死盯着外面...
午後的樊樓熱鬧依舊不減,誰叫這樊樓是京城最大的最出名的酒樓,上至達官貴人,下至平民百姓,有了銀子都喜歡在此吃上一頓。
周沐白踏進喧鬧的堂內,小二上前熱情地招呼,周沐白間斷地報了雅間的名字,小二熱情的引路。
周沐白踏進一方安靜雅致的房間內與外界的喧鬧隔絕開來,只見裏面已然坐着一位如花似玉的小姐,想來就是安國公家的小姐陸芊芊了。
周沐白輕聲咳了一下,陸芊芊忙回過頭,見是周沐白進來,優雅地起身低頭屈膝行禮,“給大人請安。”
周沐白不自在地一擡手,“陸小姐不必多禮。”
兩人落座,陸芊芊偷偷打量了一下周沐白,斯文俊逸,一派潇灑自然,直接擊到她的心坎裏了,她含着淡淡的笑意,羞澀地垂下眼,不敢看他。
這一頓飯,周沐白幾乎沒有動筷,全然的心不在焉,只猶豫着怎麽開口對她說明自己心有所屬。
陸芊芊看周沐白也未吃下什麽,自己自然也不敢動,只得十分尴尬地坐在那裏,一臉害羞的頭看他。
半個時辰過去,周沐白實在受不了這等難熬的相處,便張口道,“陸小姐,我此番前來是想告訴你,我已心有所屬,無奈家母逼得緊,未能及時對家母陳明,便倉促安排的你我見面,實屬抱歉,旦請小姐回府對家中長輩陳明。”
陸芊芊聽着周沐白一番話語下來,跳動的心瞬間像是掉進冰窟窿裏,對周沐白所有的幻想全都破滅了,一臉的失望,呆呆坐在那裏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周沐白見她良久不說話,“你可聽清楚我的意思了?”
陸芊芊低頭繳着帕子,小聲道,“聽見了。”
周沐白站起身,“抱歉了。”
陸芊芊咬着唇,“無妨。”她起身便要出門。
周沐白實在不忍傷害這麽一個姑娘,心下一軟,“我送你回去吧。”
陸芊芊點點頭,兩人并肩走出了房門。
季绾剛與李敘沈朝瑤吃過膳,從雅間出來,一擡頭便看到周沐白帶着一位如花似玉的小姐出門。
李敘忙道:“哎,那不是周...”
季绾老遠就看見了,他直接拉住李敘,“別叫他了。”
不知怎麽,看到這一幕,心裏像是被人攥了一下,她伸手撫上胸口,看着周沐白身邊的小姐身段婀娜多姿,小鳥依人一般,看着人家背景就知道,郎才女貌。
沈朝瑤看着季绾神色不對,“小绾,你怎麽了?”
季绾垂下頭,“沒什麽。”
她眼看着周沐白與那小姐同上了一輛馬車,心頓時不是滋味。
哼,男人,果真就靠不住,狗男人,更靠不住。
讓周沐白沒想到的是,自從那日送了陸芊芊回府,陸芊芊便日日等在宮門,看着周沐白下值,但她卻不上前打擾,只遠遠看着周沐白。
這倒是讓整個六部人的都知道了,周沐白倒是十分淡定,從未對那姑娘再說過一句話。
季绾這幾日,真的是擺爛似的辦公,她能不辦就不辦,全都壓在周沐白那裏,成日冷着個一句話也不對他說。
狗男人真的夠,就算對人家姑娘沒意思,你倒是把話說清楚,把事情解決了,成日讓人家等算什麽?
這幾日季绾煩躁得很,下了值,不想在宮門口看到那姑娘,就會一直去到湘月宮裏坐,兩人一起吃吃喝喝,坐到太陽落山才回出宮。
周沐白見季绾與湘月兩人又如同死灰複燃一般,心裏更加煩躁了,又把自己變成了一頭發了狠的老虎,變着法地折磨六部當然也包括季绾,完全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季绾想不通自己又什麽地方得罪這頭老虎了,想着自己明明把這老虎毛捋順了,現在怎麽又支棱起來了?
這個六部的人這幾日,那簡直怨聲載道的,暗地裏沒少對季绾長籲短嘆,季绾心道你們對我這樣也沒啥用啊,關鍵是她也搞不定。
這幾日周沐白發狠,一臉讓她陪着熬了好幾個大夜,自己的眼圈黑的連遮都遮不住,整日哈欠連天。
這日午後,議政堂內又只剩了周沐白與季绾,湘月踏進門的時候,兩人都在垂頭批公文,她進來都沒發現。
湘月輕聲咳了一些,季绾與周沐白擡起頭來,起身行禮。
湘月對周沐白說道,“我借他一個才時辰,一個時辰後便還你。”
周沐白心底怕是有十萬個不願意,可也無奈地放季绾出了門。
只是兩人出了門沒多久,周沐白也放下了筆,尾随而去。
季绾随着湘月來到禦花園,兩人來到一幽僻處一同坐在石凳上。
湘月看着季绾猶如熊貓的黑眼圈,伸手上前摸了摸,“最近累壞了吧。”
季绾一臉苦地點了點頭,“嗯。”
湘月看着實在不忍心,直接把自己的一百兩一小盒從小阿國進攻的養膚眼膏送給了她,說是消黑眼圈效果奇佳。
季绾連連感謝,不禁伸手勾住湘月的腰肢,靠在她的肩膀來緩解自己的疲憊。
湘月低頭問,“首輔為什麽對你這樣啊?”
季绾搖頭,“我怎麽知道啊,狗逼首輔最近對我時好時壞,陰晴不定的。再這麽下去,小爺我不伺候了,辭官!”
湘月點了點頭,“辭官好啊,來做我的驸馬,保你一輩子吃香喝辣。”
季绾聽此,直接對着湘月一臉膩乎,“公主殿下屆時可不要嫌棄小臣啊。”
這一番話被隐在樹下的周沐白聽得一清二楚,他眼中寒意頓生,狗逼首輔?辭官?還想做驸馬?
好啊,季韞,你想得美!
他轉身大踏步地離去。
這廂季绾依舊靠在湘月身上,享受着偷來的一刻,湘月問,“你說你跟首輔經歷了這麽多,就連三哥都對你表白過,那他會不會也看上你了?”
季绾聽到湘月這麽一說,瞬間起了身,“你,你說什麽?”
湘月看着季绾這麽大的反應,“你這麽緊張幹什麽?”
“你說周沐白看上我?切!怎麽可能。”季绾搖着腦袋,“他有多讨厭我,你又不是不知道。”
難道這朝堂裏的人都流行玩斷袖嗎?
更何況周沐白那麽一身正氣的人,怎麽可能跟他搞斷袖?他瘋了不成,名聲不要了?
湘月道:“我只是随口一說,猜測而已,他喜不喜歡你,你自己仔細看着點不就得了?”
季绾直點頭,“這事馬虎不得,我會的,還是你細心啊。”
湘月得意一笑,伸手推開季绾,“得了,你該去上值了,我也不拘着你,記着每晚睡前塗啊。”
季绾連連點頭道謝,湘月一直把季绾送到了集賢殿才走。
季绾神色輕松地進了門,剛踏進門便看到周沐白冷臉坐在那,一句話不說,也不批公文。
季绾心口一顫,瞬間覺得有點冷,剛落座。
“季韞,你覺得我對你不好嗎?”周沐白的話飄過來。
“啊,大人哪的話,大人對我好的有如我再生父母,放眼整個朝堂還能有誰對我比大人對我好?”季绾腦袋轉了十八彎仔細地回答着。
周沐白神色未放松,點了點頭,“行,既然你承認我對你好,就把這些批了。”
周沐白一指,季绾看了看,瞬間傻眼了。
她完了!
那像是小山一樣的公文,她走的時候明明沒剩多少了呀,周沐白是從哪裏變出來這麽多的啊。
季绾在心裏那是哭爹罵娘啊,早就把周沐白十八輩祖宗問候個遍。
她嘆息一口氣,“行。”您是爺,你就整死我吧,把我累死,看誰還這麽陪你。
就這還叫喜歡,周沐白就是這麽喜歡一個人的?
那她實在想不通,也接受不了。
這一場批公文的拉鋸大戰打響,到了深夜,季绾手都批麻了,她再也撐不住,一把倒在桌上,不行她得睡一會兒,必須得睡一下。
周沐白始終憋着一股氣,季韞他一會公主一會王爺,到底什麽時候是個頭。
真想要做驸馬只說,求賜婚不就完了,何必等到這個時候。
何必,等到他愛上她,離不開他,只能用這樣傷害他們的方法來留住他...
他起身來到季绾面前,看着她的睡顏,伸手別過她的亂發。
季韞啊,季韞,我瘋了,可是我想要拉着你一起瘋下去。
想到這處,他一把抱起熟睡的季绾,起身向偏殿走去。
季绾被周沐白驚醒,她睜開迷蒙的睡眼,“周沐白,你幹什麽。”
嗓音因為睡得不好而變得沙啞。
周沐白不說話,卻是一臉的憤怒。
季绾見此有點急,“你放我下來。”
周沐白依舊未說話,到了偏殿直接将季绾放在床上,他直接欺身壓上來。
“喜歡公主?要不要我為你求一道聖旨賜婚給你。”低沉的語氣當中壓制着顫抖,這樣的話要被壓到什麽程度才會這樣對季韞表露出來。
季绾見周沐白的眼神猶如深淵一般,深不可測,兩人之間近在咫尺之間,她的雙手被他壓在兩邊,整個身體動彈不得。
“你要做什麽?”季绾有點慌。
“你告訴我,喜歡公主,還是喜歡王爺,我成全你。”他低沉的嗓音帶着愠怒,萦繞在她耳邊。
季绾咬着唇微微搖頭,她喜歡誰?她能喜歡誰?她又有什麽資格喜歡誰?
周沐白這麽問她,良心不會痛嗎,她喜歡...
季绾猛然驚醒,她怎麽想說,她喜歡周沐白呢?
不不不...
不可以...
不對不對...
這一定是被他逼急了她才會在腦海當中一閃而過這樣的念頭。
不是,絕對不是這樣的。
可未及反應,周沐白見季绾不說話,在陰暗當中,他的眼眸就這樣盯着她,倒像是一個小孩在等着糖吃一樣,在耐心地等她一個答複。
季绾咬住唇,“大人,小臣,小臣沒有資格喜歡誰。”語氣中滿是無奈,她撇過頭,不再看他,眼淚就要劃出眼底。
周沐白聽見季绾這樣講,眼底的盛怒慢慢落了下去。
他坐在季绾的身邊,悠悠道:“你不是沒有資格,是我沒有。”
說完,兩人便陷入長久的沉默,空氣仿佛凝滞了。
良久,周沐白嘆息一聲,罷了,自己選的路,不管季韞喜歡誰,不管她怎麽想,就算是千夫所指,他也要走完。
他能看到季韞心裏對他的恐慌與無奈,這一刻,周沐白釋然了。
他握住季绾的手,溫聲對她道:“你且安心睡。”說完又把被子蓋在她的身上。
徒留季绾一團亂麻地躺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