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怎麽可能不知道
沖涼沖到一半,鐘姓流氓推開浴室的門闖了進來,褪了半挎在身上的襯衫,赤腳來到蓬頭下攬住顏雨的脖子索吻。
他沒說什麽話,顏雨也沒問什麽,自然地好像本來就該這樣。
天地都軟了,水淋了滿身,透過沾了水的睫毛望着水淋淋的人,親吻着濕潤的薄唇,心融成了一灘水,默契地眩暈比醉酒更深。
顏雨的心被他收走,吻了好久好久,極力想收回神智,開口卻聽見自己的聲音遙遠得像是從體外發出。
“誰允許你闖進來的?”
他抵着鐘南月的額頭兇兇地質問,卻又愛憐地去吻他的唇,松開了再碰上、咬住,親昵到無可救藥。
“你洗太久了,我擔心你暈倒,進來看看。”
鐘南月态度蠻橫又強勢,雖然找的理由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
顏雨低笑,“那現在确定了,沒有暈倒。”
他不拆穿鐘南月的爛借口,順着他的話欺負他,“你可以出去了。”
“我不!”
鐘南月扒住顏雨的背将人抱緊,伏在顏雨肩上,像是抱着家長不撒手的頑劣幼兒,堅決地維護着自己的利益。
“傷口失血過多很危險的!随時可能暈倒,我得留在這裏照顧你。”
他忽略這幾日厮混時顏雨單臂就能把他抱起的事實,把顏雨說得弱不禁風,以此來強化自己留下來耍流氓的必要性。
鐘南月私下裏完全就是個痞氣十足的潑皮無賴,顏雨卻偏偏愛他這個樣子。
“哦。”顏雨點頭,似乎是妥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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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用手掐住了鐘南月的肩,将人往下按。
鐘南月迷茫地看他,發現顏雨的神情已經陷入迷亂。
“那就照顧好一點……”
顏雨将受傷的手臂擡起,越到背後抓住了淋浴的拉杆,嘆息着仰起了頭,半瞌着眼眸,沾染水滴的睫毛蓋下濃濃的丨情丨欲,嘴唇微張,喉結滾動,性感得要命。
他再次輕按了下鐘南月的肩。
像是催促,又像是誘哄。
“乖,”他抛出誘餌,眼尾帶着顫動的光睨着鐘南月,手指去勾他的臉,“不白給,等下加倍還你。”
他好壞。
鐘南月這麽想着,卻順從地閉上了雙眼,順着幾乎沒有施加的力道跪了下去——
--可是我想寵着他再壞一點。
鐘南月被從浴室裏拖出來,顏雨單手攬着他的後腰把他放在床上,自己返回了浴室,簡單收拾了一番。
回卧室之前,他掏出了手機,按住了退格鍵,一個字符一個字符地删除了那條草稿消息。
顏雨的心慌并非僅僅基于那一場崩潰,細碎的違和感日積月累,一直在糾扯着他的心。
從他朦胧地感覺到自己像是喜歡上了鐘南月開始,甚至從他與鐘南月的初見開始,那種微妙的、不屬于戀人之間的瑣碎馬腳時不時就會暴露,逐漸連接成一道籬牆,橫亘在他們之間。
鐘南月并不放浪,這是相處這段日子來顏雨确定的信息。
除非一見鐘情,他不會與一個一面之緣的人發生關系。
可是在水晶湖郡那日,他看了顏雨一眼便将他喚去了自己房間,撚着酒杯用視線盤弄他的臉,眼裏寫滿了輕佻。
--初次見面,我想睡你。
沒有人會對一見鐘情的心動之人傳達這樣拉低好感的信息。
親熱的時候,他總是會不自覺睜開眼睛望顏雨,像是在确認與自己歡愛之人的身份。
确認了,眼底卻沒有喜悅和愛意,眸光會不自覺淡下去,有時來不及掩藏,會露出片刻的失望傷懷,轉開視線閉起眼睛。
自己尋找清醒,醒了卻又不樂意,再次閉關視聽陷入沉迷。
很多時候,顏雨感覺他的視線像是穿越過自己凝望着別的什麽人。
他不止一次告訴顏雨,不要愛上自己。
--想跟你上床,但不想跟你有感情糾纏。
顏雨大概知道他家庭層面的苦衷,可是沒有人會清醒理智地對深愛的人傳達這樣的信息,哪怕全世界都反對也不會。
他是不甘心的,越是深愛,滿心酸意便翻攪得越劇烈。
可他不想去深究了。
鐘南月不想讓他知道的事情,他打探到了,鐘南月必定會很難堪。
他寧願自己消磨苦澀和酸楚,不舍得讓鐘南月因他承擔哪怕一絲一毫的負面情緒。
該是自己出現的太晚,酸也活該酸,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他不想計較了。
顏雨推門進了卧室,沒有控制動靜。
他知道鐘南月這會兒是睡不着的。
他總這樣,越是累的時候就越是難以入睡,精神含混,卻始終被現實拉扯着不能沉眠,需要有人耐心地跟他瞎聊,幫他耗掉最後的精力才能睡得安穩。
好多次沉淪過後,顏雨都會把他擁進懷裏扯東扯西。
鐘南月回答問題的語速會越來越慢,聲音越來越低,直到最後重複着說,“然後……然後…………”
然後陷入深眠。
顏雨習慣了這樣哄他,靠在床邊吻了下他的額頭溫柔地問,“什麽時候開始不抱抱枕也能睡得着了?”
“不抱了。”鐘南月撐着精神在等他回來。
感覺到顏雨來了,他蹭了蹭身子往床裏讓了讓,迷糊地跟他聊天,“戒掉了。”
“藥呢?”顏雨問,“也戒掉了嗎?”
顏雨從來沒問過鐘南月為什麽服藥,服的什麽藥,鐘南月以為他沒在意過這些瑣碎的事情。
他問得太突然,鐘南月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眼神複雜地望着顏雨不說話。
顏雨便湊過來親他,啞聲苦笑,“怎麽可能不知道。”
“食欲下降、惡心、眩暈,會出冷汗,厭食,情緒低落……精神困倦卻難以入眠……嚴重時會有強烈的自殺傾向……”
他比專業醫生更專業地一口氣背出鐘南月的全部病症以及服用藥物的副作用。
到後來心疼得說不下去了,抓着鐘南月的手近乎嘆息地說,“愛的人在你面前遭着罪,怎麽可能不知道……”
原來他一直都看在眼裏,只是不問而已。
淚水劃落眼角,鐘南月攬着顏雨的後腦心疼地揉他的頭。
“你可以直接問出來,不需要這麽乖啊寶寶。”
“我不想給你壓力。”顏雨說。
“不是戒了,”鐘南月撇着嘴又哭又笑地說,“是不需要了,哥哥好了。”
“你把我的喜怒哀樂都找回來了。”他說。
顏雨将頭拱在他身上蹭了又蹭,帶着濃重的鼻音笑着說,“我感覺到了。”
鐘南月心疼得想哭,卻被他拱得直想笑,特別割裂,捏了捏顏雨的後頸想把他拉起來。
“別拱了,好癢。”
“就拱。”顏雨埋在他身上甕聲甕氣地,用最兇的語氣說最奶的話,“我他媽掉眼淚了,好他媽丢人。”
鐘南月:“……”你還能再軟一點嗎,老子心都被你萌化了。
收拾好了情緒,顏雨擡起頭,撥弄鐘南月的發絲,眼裏帶着笑意點他的鼻尖,“你知道嗎小鐘,你是我認識的所有霸道總裁裏最可愛的一個。”
“你一共認識幾個霸道總裁?”
顏雨低頭笑,“一個。”
“靠。”鐘南月偏開臉笑了好久,而後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喊顏雨,“躺上來。”
顏雨挨着他躺下,鐘南月感覺自己簡直是中了毒,一雙手在顏雨身上劃拉來劃拉去,愛不釋手四個字被他用行動表達了千遍萬遍。
摸摸脊背。
摸摸肩。
摸摸肚子。
摸摸腰。
顏雨先開始無聲地縱着他,到後來實在忍不了了,拉着他的手帶到了自己背後,老老實實地抱好,“你盤核桃呢。”
喜歡。
鐘南月在心裏默念,将臉埋在顏雨胸前,嘴唇貼着他的皮膚細細密密地親吻,喜歡喜歡喜歡。
他們在彼此之前都沒有談過這樣黏糊到甚至有些病态的戀愛。
這幅樣子要給外人看了去,八成會覺得這倆貨怕不是有病。
有那麽片刻,甚至連他們自己都會在心間萌生出“這他媽還是老子嗎”的荒唐想法。
然而無可否認的是,他們都很享受這樣不能為外人窺見的親密。
顏雨享受不可一世的鐘總抱着他猶如一灘水似的嬌軟。
鐘南月也享受外人望而不可得的顏雨對他的纏綿和貪戀。
鐘總哭得太丢臉,破罐子破摔,懶得再去撿拾自己的尊嚴,盤在顏雨身上逼他說情話,什麽都要聽,怎麽都聽不夠。
“你睡不睡了!”
顏雨沒想到這家夥怎麽哄都哄不睡,越哄越興奮,又心疼又無奈,抵着他的額頭近距離看他,問他是不是人格分裂。
“是的,”鐘南月點頭承認,“這是小鐘做的事情,與鐘總無關。”
“所以鐘總明天睡醒又會翻臉不認賬,再一次退回去說要劃清界限只做床伴?”顏雨壓着他惡狠狠地問。
“……”鐘南月沒有刻意敷衍他,他被帶歪了注意力,沒聽明白顏雨的問話。
顏雨掐了下他的腰,喚他回神,“回答我。”
“什麽?”鐘南月憨憨地反問,仰頭去親顏雨的下巴,“那個……”
“哪個?”
“那個,做丨愛丨是不是有促進生長發育的作用啊……”
顏雨蹙眉,“什麽?”
“怎麽感覺我的寶寶比剛認識的時候長大了好多,變得好man……”
他漸漸紅了臉,一手摟着顏雨的脖子一手往身下去探,“這裏好像也更大了……”
“……你少給我打岔,”顏雨按着他的肩撐起身子,拉開距離不讓他親近,“說!”
“不是,”鐘南月搖頭,将手肘後撤,支在床邊擡起了上身,附在顏雨耳邊說,“小鐘喜歡顏雨,鐘總比小鐘更喜歡顏雨。”
他總是不吝啬這樣浮于表面的情話,随口就能溜達出一大串。
顏雨皺眉,心間的不安再次把他淹沒,他悲哀地發現,自己并不如想象中那樣大度。
鐘南月沒讓他多想,微張着被吻得很紅的嘴唇靠近顏雨,上齒略微使力咬了下自己的下唇又松開。
“的确很軟哎,你不想嘗嘗嗎寶寶……”他誘惑地問。
操。
顏雨本來想催他快點滾去睡的,可眼下這樣子還睡他媽個大頭鬼。
他皺了皺眉,卻還是沒能抵抗住,攬住鐘南月後腦把人兜了過來,垂下眼眸吻了過去。
書裏說一夜可以N多次,看來也不全是誇張。
作者有話說:
來了寶寶們。上卷尾聲8章日更,這章提前發了,後續章節更新時間每天上午11點,基本都是大合章~獎勵小星星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