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飄着誘人香味的烤串吸引了顧藝的注意,一坐下他就拿起面前的一串,邊吃邊說,“你這手藝,不出攤都可惜了。”
沈浪露出得意的笑容,“我一出馬,得讓多少人失業啊,罪過罪過。”
“就你?得了吧,真是給你三分顏色就開染坊啊。”顧藝瞧了瞧謝衡,再看沈浪。
簡直嫌棄到不行,“我說你倆還一起長大的,怎麽人謝衡就沒你自戀又自大的臭毛病。”
謝衡撩起眼皮看他倆,眼含笑意,“是我的錯,子不教,父之過。”
顧藝在一旁哈哈大笑。
“嘶......”沈浪不滿道:“你們倆成心的吧。”
他轉頭又盯上笑得放肆的顧藝,“還有你,笑什麽笑,你跟池夏也是發小,人家考全班第二,你考全班倒數第二。”
顧藝怼了回去:“你個倒數第一也好意思說我。”
此時,池夏面前已經多了一把竹簽,聽着幾人的對話,她往旁邊的位置上靠了靠,插了一句,“倆都是倒數還争起來了。”
謝衡瞥了一眼桌上一大把的空竹簽,“你餓死鬼投胎?”
女生嘴裏包着食物,含糊道:“太久沒吃了,而且.....沈浪烤得真的好好吃啊。”
他淡聲道:“別吃太多了,晚上容易睡不着。”
也不知道她聽沒聽進去,只是一個勁的點頭,手卻已經伸向另一盤了。
不過一刻鐘,桌上的食物已經被她一個人席卷大半了。
看她這狼吞虎咽勁,沈浪頓了頓說:“你倆中午沒吃飯啊?”
他盯着謝衡說:“你也是,跟人女孩子逛街不知道請人吃個飯?”
“我是那種人?”謝衡看了眼旁邊的女生,“你自己問她。”
他怎麽知道池夏中午吃了這麽多,到晚上還是一副沒吃過飯的樣子。
沈浪剛把目光投向池夏,沒等他說話。
就聽她說:“吃了,我家的條件大家也是知道的,我就是太久沒吃過燒烤了。”
再次提到她的家庭狀況,沈浪有些疑惑了,說她有錢,她之前滿大街撿水瓶,要說她窮吧,看樣子也不像啊,花錢那叫一個大方。
最後,他皺了下眉,問出聲:“池夏,你家裏是做什麽的啊。”
她不假思索,幾乎是脫口而出:“挖礦的。”
臉上的神色沒有半分不自然。
反倒是顧藝聽到這話,嘴裏的酒還沒下咽,嗆了一下,接連咳嗽了好幾聲。
這要是被池叔叔知道,還不得氣死。
沈浪了然的“哦”了一聲,若有所思的重複呢喃了一遍,“挖礦的......”
不知道為什麽,他腦海裏第一個冒出的畫面就是電視劇裏那些礦工的模樣。
“那你呢?”突然起了興致,他又把話題轉向顧藝。
顧藝橫眉,“你查戶口啊。”
沈浪咧嘴笑着,“這不無聊,大家聊聊天嘛。”
“我家...”他思索了一下,“幹工地的。”
這個理由他自己編得還是挺滿意的,池夏家裏那麽多家珠寶鑽石商鋪都能說成是礦工,他家是幹工地的,簡直不要太貼切了。
池夏擡眸意味深長的看了眼他,嘴角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這一本正經說瞎話本事也不知道是誰學的誰。
他的答案讓沈浪不滿的嘤咛一聲,“那你丫的還一天到晚打游戲,不思進取,你對得起你在工地幹活的父母嗎?!”
“對不起啊。”顧藝無所謂的笑了一聲,“我家三代單傳就我一個男丁,家裏人都挺寵我的,學習成績什麽的,也不是很重要。”
他這态度卻引得沈浪不滿了,“顧藝,你怎麽能說出這麽狼心狗肺的話!”
顧藝沒把他的話當回事,一邊吃着串,一邊漫不經心地繼續說:“大不了以後子承父業,我也去工地呗。”
“你就這點追求?”
平時互怼習慣了,顧藝下意識說了句,“又沒影響到你。”
沈浪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氣到不行,奈何當事人絲毫沒有點迷途知返的覺悟。
他眼底燒着兩簇火,直接擡腳踹在他的椅子上,“你沒救了。”
顧藝這态度确是讓他有點來氣。
原本和睦的氣氛一時冷了下去。
安靜的氣息持續了一會。
“沈浪。”謝衡出聲叫他。
“幹嘛?!”剛才那股子火氣還沒消,他現在跟誰都有點沖。
謝衡:“沒酒了。”
他沒再說什麽,瞥了一眼地上的空蕩蕩的紙箱,轉身進了屋。
顧藝望着他的背影,心裏還是有那麽點愧疚,他也沒別的意思,只是想逗他玩。
怎麽他好像真生氣,不至于吧。
他手指捏着跟光溜溜的竹簽,心不在焉的在桌沿上戳着。
“挖礦的,幹工地的?”謝衡帶着笑意的目光落在池夏身上,指尖輕敲了敲實木桌子。
已經吃得有七八分飽了,池夏将最後一根竹簽往桌上一丢,對上他的視線,“有問題麽?”
“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
“做人得低調,這人在江湖飄,沒點像樣的家世,早就餓死了。”
謝衡低笑了兩聲。
但卻引得人小姑娘不悅的蹙眉,“你笑什麽。”
“沒,就是好奇,你倆出去怎麽沒被打死。”
“......”
“我們又沒做什麽違法犯紀的事。”
“招搖撞騙不算?”
池夏:“我又沒拿刀逼你們。”
“唉......”她佯裝失落的嘆了口氣,“都說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同桌情,原來你只把我當成招搖撞騙的小人,真是讓人寒心啊。”
說完,她還若有其事的擦了擦眼角。
即便知道池夏是在裝模作樣,謝衡還是見不得她這副委屈的樣子,他聲音放緩了一些,“我開玩笑的。”
傲嬌的脾氣上來了,池夏把腦袋撇向一邊,“傷心了,哄不好那種。”
她的餘光似有若無的掃過桌上所剩無幾的幾串蔬菜。
謝衡笑了一下,“還想吃什麽,我再給你烤點,算是賠禮道歉?”
“那我就勉為其難的原諒你吧。”
話音落地,小姑娘立即換了一副喜悅的表情,“那個牛肉、香腸、排骨、雞柳,嗯......還有雞翅。”
她的目光落在前面的烤架旁邊,手指着遠處的盤子,“面筋,面筋也再來幾串。”
“先就這些吧。”
謝衡擡手,垂眸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已經九點了。”
“每樣兩串,不能再多了。”
“可是我...”
“嗯?”他眼睛看向她,只發出一個單薄音,語氣卻不容置喙。
池夏被他這一句頗有威嚴的聲音堵住了後面的話,只得同意,可憐兮兮的應了一聲,“好吧。”
看着謝衡的背影,顧藝把椅子往池夏的方向拉近了點,“你跟謝衡......”
“怎麽了。”
他蹙了下眉問:“我怎麽覺着你倆有點奇怪。”
池夏身體往後傾,靠在椅背上,神色泰然自若,“哪裏奇怪了?”
顧藝手搭在桌子上,眼睛裏閃爍着看穿一切的光芒,“你連你爸的話都不聽,你聽他的?”
有嗎?池夏心底一頓,找不到反駁的話,只是看到謝衡的眼神,她就鬼使神差的妥協了。
突然有了這個認知,她心裏還有點不爽,真是見了鬼了,是說最近怎麽總覺得哪兒怪怪的。
“诶...”顧藝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一下,“池小夏,問你話呢,發什麽呆啊。”
他的聲音打斷了池夏飄忽的思緒,“我...我那也是不好意思嘛,俗話說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也是這個理,顧藝沒多想,輕笑了一聲,“你什麽時候這麽客氣了。”
池夏莫名有些心虛的扯出一個微笑。
晚上喝了點酒,幾個人早上都沒能起來,後面的兩天,顧藝跟沈浪幾乎是零交流。
倆人都在為那天晚上的話耿耿于懷。
顧藝也自己檢讨了一下,好像自己也挺不對的,而且沈浪的話也是在為他好,換位思考,确實讓人寒心。
可他明裏暗裏也暗示過他很多次了,誰讓他不領情。
兩個都是心氣兒高的,誰也不肯先低頭,就這麽僵着。
這天,池夏在院子裏跟阿福玩,顧藝從堂屋裏出來,剛往外邁出了一步,還未着地的腳又給吓回去了。
“它、它為什麽沒拴好?!”他手指着院子裏的阿福,一臉的驚悚。
池夏嫌棄的瞥他一眼,“還有沒有點同情心了,把你拴兩天試試?”
“那你就忍心放它出來吓我?”
池夏不受他影響繼續跟阿福玩,“哦,害怕啊,害怕就回房間躲着啊。”
顧藝站在原地,沒說話,臉上的表情不太自然。
池夏将手裏的球往外一扔,阿福立刻沖了出去。
她目光看向顧藝,“你就跟人家服個軟呗。”
他有點氣,“我還不夠軟?再軟就成軟骨頭了。”
“人沈浪對你挺好的,別作啊。”
顧藝不為所動,她繼續說:“難不成你們要繼續這樣耗下去,兩個大男人的,幼不幼稚。”
做了一番思想鬥争後,顧藝像是妥協了,問:“他人呢?”
池夏手指向左邊的路,“那邊,上回比賽那個池塘,我們下午去釣魚,他在弄魚竿。”
顧藝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猶豫了一下,還是擡腳走出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