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專挑老弱病殘
更新時間2012-8-4 22:20:39 字數：3345
梅筱雪和柳青來到了人牙子集中的一個市場。
市場位于城西南面，集市上，各個人牙子賣力地推銷着自己的“商品”。那些被販賣的人或坐或站，臉上的表情也各異。畢竟有的人是被拐騙來的，而有的人則是因家中貧窮想要到大戶人家做事擺脫貧困的。
梅筱雪看着這麽些人，心下是痛得很，在未來世界裏，最恨的就是拐賣人口的人販子，是他們造成了多少家庭的支離破碎。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來買人……
“姑娘，想要什麽樣的人？”一個長着龅牙的男人湊了過來。
“能寫會算的，有嗎？”
“呵，這樣的人倒是少見得很，不過，你倒是問對人啦。最近被抄家的李總兵的家奴都交到老子手裏發賣呢。裏面倒有好些能識文斷字的。”龅牙口吐飛沫，得意得不行。
梅筱雪和柳青跟着人牙子來到他圈畫的地盤。這裏站着好些人，男女左右分着站。
龅牙從左邊站住的幾個人中扯了個小年青出來，年約二十，五官周正，卻是頭上纏着紗布，右臂也吊着。整個傷兵啊。梅筱雪看着奇怪。
“這小子曾是李家小公子的随從，能識些字。”看見梅筱雪正奇怪地盯着人家的傷勢，忙補充，“當日李總兵家被抄，這小子忠心護主，被打傷的。已經給他上過藥，沒幾天就活蹦亂跳的一個人啦。”
轉身又扯了個人出來，這回是個五十多歲的大爺，也許是糟到變故，人看着愈發顯得蒼老。
“這是李家的賬房先生，字是肯定識得啦，就是年紀大些。”
“哦。”梅筱雪聽着龅牙的介紹，眼睛卻轉向了坐在右邊的一個婦人身上。只見她懷裏緊緊地抱着一個小女孩，身側左右還緊貼着個小男孩。三個孩子都是只有四五歲的樣子。
龅牙順着梅筱雪的視線看去，在一旁說道：“那婦人是李家的乳娘。她懷裏抱着的就是李家的小小姐。李家犯事，正主都已經或是處以極刑，或是充軍發配，這小小姐年紀小，就發為官奴。左右兩側的小子是那婦人的親生兒子。”
“我要了。”梅筱雪說道。
龅牙聽了，立即上前，把那婦人懷裏抱着的小小姐扯出來，驚得小姑娘大叫着：“奶娘救我。”那婦人也扯着孩子的手叫：“小姐啊，小姐！”另兩個孩子吓得哭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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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筱雪急着跑上前，說：“快住手，別吓着孩子。”
“哎，不管你要大人，還是要孩子，都得先把她們分開了呀。”龅牙一邊說，還是一邊把孩子生生地扯了過來。
“我都要！”梅筱雪大喊。
“哦，這母女倆都要？”龅牙問。
“全部四個。”梅筱雪咬牙說。婦人聽了，趕緊又從龅牙手裏奪回了孩子，緊緊地抱在了懷裏。
“哈哈，行。”龅牙又指着前面拉出來的傷員和老頭，“那識文斷字的，可還要？”
“要。兩個都要。”梅筱雪一點都不猶豫。老頭年紀大了，經不起太多折騰，那年輕的為救主而傷，也是個難得的人。
龅牙心裏是樂開了花了。“得嘞，您跟我到前面辦個手續。這些個官奴，官府可是要備案的。”
梅筱雪應了一聲“好”，跟着龅牙走。回頭還看看那婦人怎麽樣了。只見那婦人還是緊抱着小姐，兩個小兒子則扯着母親的衣角，慢慢地跟在了後面。但是，母子三人的目光卻又都望向了另一邊，那裏坐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子。此刻，那男子也是一臉的憂傷望着他們，眼裏滿是離別的傷痛。
“慢着。”梅筱雪叫住了龅牙。
“怎麽，小姐可是反悔了？”龅牙有些不安。
“那邊坐的可是那婦人的男人？”梅筱雪問。
“哦，正是正是。”龅牙立刻醒悟，“唉，好好的一家人，就這麽被分開，是有些讓人傷感啊。”龅牙一邊說着，一邊偷眼看梅筱雪的神色，他知道這慈悲為懷的小姐可是個金主啊。
“讓他也跟上，一起走吧。”梅筱雪說道。
“好，好。”龅牙立即指着那坐着的男人，說道：“你，過來。”
坐着的男人聽到這話，忙站起來，眼裏的欣喜是一閃而過。當他擡腳走來時，梅筱雪卻驚異地發現，這是個瘸子。
“這也是個忠心護主的人。”龅牙怕梅筱雪後悔，忙解釋道：“他也曾是李總兵的随從，後來為護主傷了一條腿，李總兵感念他的恩情，留他做花匠，更把夫人身邊的一個貼身丫鬟賞給了他，那丫鬟生了兒子之後又做了小姐的乳娘。”
“好，都跟了我吧。”梅筱雪點頭說道。
龅牙聽了，在肚子裏笑得抽筋，手頭上最難賣出的“貨”就這樣都出手了，而且都不用還價！
辦好了手續，梅筱雪領着一衆人準備離開市場。正走着，卻聽見旁邊傳來刺耳的叫罵聲：“呸，你個小崽子，吃我的，喝我的，現在就灰着個臉給老娘看，快起來！要不我打斷你的腿，扔到街上當乞丐。”
梅筱雪擡眼看去，卻是一個肥胖的女人正在揪打一個也就五歲大小的孩子，而那孩子任憑胖女人怎麽揪打，還是垂着頭往地上癱，小臉通紅，眼睛迷離。
梅筱雪快步跑去，推開胖女人，蹲下身子，用手一探孩子的額頭，天呀，燙得厲害。
“孩子病得要緊，你怎麽還出手打他？”
“切，老娘養了他這些日子，就是要來換錢的，怎麽，現在錢沒換到，還要幫着看病，老娘才不做這虧本的買賣。”胖女人說道。
“這孩子我要了。”梅筱雪不再多言，她得快點把孩子帶回去診治。
胖女人嘴角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她其實正是看到剛才梅筱雪買人的情形，知道這是個心慈手軟的主兒，才故意大聲叫罵，把梅筱雪引過來的。這個孩子病成這樣好幾天了，她要再不出手，恐怕要死了。
就這樣，梅筱雪一行人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路人看到的是怎樣的一幅圖畫：一個黑瘦的女人，背着一個病怏怏的小孩子快步走着；身後跟着一個年青的小姑娘，懷裏也抱着個小男孩；再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也緊緊地抱着個小女孩；她身旁，一個黑壯的瘸子牽着一個小男孩走着，最後緊跟着的是一個吊着膀子、纏着頭的年青人和一個蒼老的老人。
啧啧，整個像逃難的隊伍哇。
幾匹駿馬急馳而過，人們紛紛躲閃到一邊讓路。梅筱雪也側身停下了腳步。卻看見打前的是一匹黑色的駿馬，馬上的五王爺萬衍清冷眼掃過自己的身上。梅筱雪撇撇嘴，待馬匹過後，又繼續往前走。而馬上的萬衍清看見這一隊奇怪的人，皺起好看的眉頭，心裏想：“這個女人，又搞什麽名堂？”這麽想着，快馬加鞭向大京都城的南大門飛馳去了。
回到仁心婦幼醫館，梅筱雪讓柳青帶着衆人先去換洗，自己則把背着的小男孩放到了床上。孩子病得厲害，她要趕快醫治。
趁大家都在忙着，梅筱雪關起門來施展魔法。她念動咒語，把小男孩的體溫控制住，再慢慢地給孩子驅汗。細小的汗珠慢慢地從孩子的皮膚滲出，孩子的體溫也漸漸地降下來了。看到孩子的呼吸逐漸平穩，梅筱雪的心也放下來了。
孩子主要是傷寒引起的發熱，再喝上兩劑藥就可以痊愈了。
梅筱雪走出門，看到大家都已經換洗好，在小院裏等着。
“柳青，你幫裏面的孩子換身幹的衣服，然後幫着煎付藥給他喝。”梅筱雪對柳青輕聲說道。
“是，小姐。”今日梅筱雪的作為，使得柳青對她的人品更加的欽佩，所以态度是極其恭敬。
等柳青走後，梅筱雪微笑着對剩下的人說道：“你們也看到了，我這兒也就是個小醫館，不比得你們原來的主人家闊氣。如果你們不想留下，可以離開。我可以給你們一些本錢，自己去做些小買賣過日子。如果願意留下，相信我，只要我們大家一起努力，踏踏實實地幹，日子會越過越好的。”
衆人對梅筱雪是心存感激的，黑壯的男子先躬身說道：“小姐既已将我們買下，我們自然是小姐的人。做下人的哪有對主人家嫌棄的道理。只要小姐不覺得我們是拖累，以後自當是對小姐生死相随，忠心不二。”
梅筱雪知道這裏的人等級觀念極深，上回和柳青說的人人平等，就已經把小姑娘吓得不輕，現在這些人都是在官府裏的做過下人的，更是有嚴格的尊卑之禮，所以也不打算和他們說太多平等的大論了，只想着以後誠心對待他們就好。
于是，梅筱雪又微笑着說道：“好，既然以後大家都在一起生活了，那先讓我記住你們的名字。我先簡單介紹一下自己吧。”
頓了頓，梅筱雪說：“我叫梅筱雪，是這家醫館的主人，我的醫館準備開業了，另外還有一處鋪子過些日子也要開張，所以需要些人手。這就把你們給請來了。希望大家日後合作愉快。好，我說完了，你們也介紹一下自己吧。”
“小的叫李忠。”黑壯男人說着，又指指那婦人道，“那是我家娘子，也是小小姐的奶娘，叫李菊。那兩小子是我的雙生子，胖些的叫李果，瘦些的叫李實。”
看到兩個小男孩躲在娘親身後，用烏溜溜的眼珠打量着自己，梅筱雪忍不住掩嘴笑了。
“小的叫李靈。”吊膀子的小年青開口了。
“小的叫李定。”老的也開口了。
“都姓李啊？”梅筱雪問。
“是，我們原都是李府的下人，所以都姓李。現在已經歸在小姐名下，小姐可以另外給我們起名。”李忠說道。
梅筱雪忙搖頭，說道：“不用了，名字也就是個代號，你們已經叫慣了原先的名字，不用改。”接着，梅筱雪又看向了還窩在奶娘懷裏的小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