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翌日卯時,太陽還躲在雲層之中不曾升起,天際依舊是灰蒙蒙的一片。
大街上只有零零落落幾個賣早點的小販開始擺攤,人影稀疏,靜谧不已。只是茶樓之中已經聚集了一些愛早起聽書的人們,三三兩兩地坐在八仙桌旁,磕着瓜子、飲着早茶,生活頗為惬意舒适。
可不知為何,今日這說書的先生卻是幾經被催促都不肯開始,只道今日的話題尤為火熱,須得等人多了才可拿出來說道,否則就白白浪費了這麽個好八卦。
終于,在衆人滿心的期待中,茶樓的人頭漸漸多了起來。最終一傳十十傳百,竟是座無虛席,甚至那些站着的賓客也足以擠滿整個茶樓。
“忒……”說書先生一拍板子,開始說叨,“今日我要為大夥兒講的,不同于往日那般虛構杜撰,那可是實實在在發生在咱身邊的奇聞趣事!”
“話說這京城裏啊,有位才識淺薄、琴棋書畫樣樣不通的官家小姐。不過好在啊,那位小姐有個位高權重的爹爹,這才算是在衆人面前有了些炫耀撒潑的資本!”
底下頓時議論紛紛,開始猜測這位官家小姐究竟是誰。不得不說,雖然說書先生才說了那麽兩句,他們的腦中卻已有一個人影浮現出來。也怪不得他們,實在是{一+本{讀}小說ybdu那蘇大小姐的“高大”形象太過深入人心!
“後來因為聖上要為衆位皇子選妃,是以那位小姐特意去找了個授琴先生,希望自己能在宮宴上獲得哪位皇子的親睐。”
奚落的笑聲響起。
“就她那樣的,還想學琴……”
“臨時抱佛腳,可不就是越抱越蹩腳嗎……”
“怎麽可能有琴師敢接這種不可能達成的差事兒啊,那不是自砸招牌嗎……”
說書先生又拍了拍板子,示意衆人安靜:“這稀奇的事兒啊,就在這兒呢!這位琴師呢,聽說非但年紀輕輕、一表人才,那琴藝也确是高人一等,不過十來天的時間,就讓那位蠢笨的小姐摸到了一些學琴的竅門,竟然還真的讓她在宮宴上成了事兒呢!”
衆人皆是一驚。
“京城中竟有這麽一位琴師……”
“是啊,我怎麽沒聽說過呀……”
“最可笑的事兒還沒到呢!”說書先生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在衆人催促的眼神中終于緩緩開口:“明明那位小姐是為了參加選妃宴才去學的琴,卻沒想到啊,在學琴的過程中,愛上了那位谪仙一般的琴師!最後竟還立下書面誓約,說是兩人即便在那位小姐婚後也要保持情人的關系,一輩子不離不棄!”
“天啊,不會吧……”
“就是啊,好歹也是大家閨秀,不至于這麽浪*蕩胡來吧……”
說書先生搖了搖頭:“你們還別不信,那契約現在可還貼在東市的城牆上呢!”
衆人皆是訝然。
“誰要是娶了這麽個女人,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可她既然愛上了琴師,為何還要去那選妃宴呢……”
說書先生陰測測一笑:“那還能為什麽?當然是因為,那位小姐想權利與愛情雙豐收啊!只是世事總是出人意料,那位小姐估計也沒想到,最後選妃未成,卻被聖上指給了邊塞某位國王做王妃……”
人頭攢動,不知是誰發出了一聲爆笑,茶樓之中鬧哄哄一片都笑了起來。只是大笑過後,衆人難免又是一陣唏噓。
“你們可別以為故事到這裏就結束了,最精彩的部分才剛剛開始呢!”說書先生的板子再次落下,“啪”的一聲響,全場寂靜,個個聚精會神地盯着他。“那位小姐自然是不願嫁去邊塞那麽遠的地方,可饒是她有個位高權重的爹又怎樣?畢竟皇命難違啊!可這麽一來,也就意味着她即将要與那位琴師分離,萬般不舍之下,二人生米煮成熟飯,卻沒想到,被人當場捉奸啊!”
此話一出,滿座嘩然。
“那邊塞的那位王不是得氣得吐血?”
高臺上的說書先生點了點頭,視線幽幽地掃過茶樓門口那兩個臉色鐵青的身影,遺憾笑道:“誰說不是呢,可這件事又有誰會膽大包天地傳到邊塞使臣耳朵裏去?恐怕得等人嫁了過去,那位王才會知道自己早就被人戴了綠帽子吧……”
直到看到那兩人怒氣沖天地轉身離去,他才滿意地收回視線,命人下去收錢。
白花花的銀子閃着亮光,看得他兩眼發直,心道這真是筆不錯的生意,非但有現成的故事,還有比平時多幾十倍的錢財收入,要是以後能多來幾次就好了……
彼時,蘇陵川下了早朝立刻趕到宮門口,将早已在馬車中等候多時的妻女帶入宮中,一路大步流星地朝着禦書房的方向走去。
可到了地兒,卻被大太監宋廉告知稍等片刻,因為西域的使臣還在裏邊兒沒有出來。
蘇陵川心裏一個咯噔,暗叫不好,這西域使臣來得這麽早,莫不是為了昨日之事吧?
恰在此時,禦書房的門開了,西域使臣從裏面走出來的時候臉色十分難看,看到門口的蘇陵川幾人,更是連聲招呼也不曾打,甚至冷冷地白了他們好幾眼。
此刻,蘇陵川的心裏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完了”,一切都完了。若是他在別人告發之前來認罪,那叫負荊請罪,可在別人率先揭露了事實之後再來,那只能叫裝腔作勢!他真真是悔,怎麽就沒有早點來呢!
可到底是哪個該死的敢把這件事告訴西域使臣?
他狠狠剜了蘇琉年一眼,要是為了這死丫頭毀了他在皇上面前的地位,他非把她弄死不可!
禦書房中驀地傳來一聲杯瓷碎裂的聲音,伴随而來的,還有一聲沉沉的怒吼:“蘇相還不進來?”
随着年紀的增長,景帝已經很少喜怒形于色,可今日他卻是實實在在抑制不住地發了火,還是一場彌天大火。
瞧着亦步亦趨走進來跪在地上的三人,他眼神犀利地掠過他們,視線之毒,幾乎要把蘇琉年狠狠射穿。
誠然,他天闕不會懼怕西域那種邊塞小國,可他怎能容忍自己在那小國面前丢了半點面子?這次因為蘇琉年的事,他卻覺得自己被人指着鼻子罵了!
“皇上,老臣該死!”蘇陵川重重磕頭。
景帝冷冷一笑:“知道自己該死,你為何還要出現在朕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