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從旅行回來陳遇和孟廷川就是一起睡的,他們甚至沒有為此交談過什麽,自然而然地躺在一張床上,陳遇把之前在書房看過的催眠效果不錯的外國小說帶到了卧室。
他原本想着,萬一睡不着的話,可以拿來催眠,不過一次都沒用過,今天才算是派上了用場——用來發呆的時候裝模作樣。
孟廷川在浴室裏洗漱,陳遇在他之前洗漱好,躺在床上思索今晚還利息的事,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上面還戴着他們的婚戒,是不是摘掉比較好?
随即又想,也不一定要用左手,相關記憶不是很多,他有點想不起來自己動手的時候用的兩只手還是一只手,不過以防萬一,他還是把戒指暫時摘了。
浴室裏水聲不知道什麽時候停的,接着浴室門打開,孟廷川走出來,往陳遇這兒看了眼,問他:“還要看書嗎?”
陳遇本來也沒看,搖搖頭,把書放在床頭櫃上。
孟廷川就關了燈,只留下角落裏一盞夜燈,照到這邊,只能說不是全黑。陳遇奇怪:“為什麽要關燈?”
“氛圍好。”
黑得幾乎什麽都看不見,有什麽氛圍的,倒是可以少點羞恥感。
随即陳遇想到,他那些令人作嘔的記憶大多是視覺相關。但其實孟律師幫他的時候,他沒有一點其他的雜念,他的所見所感、所思所想都只有孟廷川。
有那樣荒謬的經歷在,陳遇幾乎是強迫自己去輸入去形成正确的觀念,告訴自己這是理所當然、水到渠成的事,并不肮髒。但認知和感受是割裂的,孟律師顯然是在帶他适應。
孟廷川靠着靠枕半躺,抱他坐到自己腿上:“這樣可以嗎?”
陳老板那麽大年紀還是頭一次坐男人腿上,或許不算坐。但這顯然也不是跪,有點奇怪的姿勢。他畢竟是來還利息的,債主說了算,他适應了一下,點頭:“可以。”
“那可以開始了。”
陳遇心想為什麽孟律師幫他的時候那麽自然而然水到渠成,輪到他就像是打黑工還高f利p貸,不光摸黑打工,上崗前還要打個卡?
陳老板多少年沒給人打過工了。何況是這種初次涉及的業務,他很有自知之明地提前知會:“我技術沒有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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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廷川擡手捏了一下他的耳垂:“不需要技術,知道是你就夠了。”
別人的身體,到底是不一樣的,陳遇做足了心裏準備,覆手上去的時候還是顫了一下,虛虛握着,緊張到手心麻木失去知覺,一時間分不清他們誰的體溫更高。
他一動不動,孟律師喟嘆,又像是提醒:“阿遇……”
陳遇、陳遇手緊了一下:“我、”
“噓。”孟律師抓着他的手腕,活動起來。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松開手的,陳遇意識到之後,動作就慢了下來,孟廷川嗓音啞得幾乎只剩個氣音:“阿遇,你在折磨我嗎?”
陳遇将心比心,也覺得這時候停下來挺過分的,只好繼續勞動。但是孟律師的阈值似乎有點高,陳老板帶傷上崗,工作時間久了手還是有點酸的。
他想起了讓調酒師絕望的拉莫斯金菲士,用商量的語氣說:“你能不能、快一點?”
孟律師也很好說話:“那你叫我一聲。”
“什麽?”陳遇不明所以。
“喊我名字。”孟廷川再次握住他的手,陳遇不用自己使力,比剛才快得多了,就是感覺掌心要起火,孟律師的呼吸落在耳畔:“阿遇,喊我。”
“廷、廷川……”
大約因為川是陰平調,陳遇喊起來總是有個拖長的尾音,聽起來有點軟。腰間的手掐得陳遇有點痛:“再喊一聲。”
“廷川。”
“廷川,廷川……”
陳遇不知道自己喊了多少聲,一切靜止,孟廷川下巴抵着他的肩,房間裏只剩下兩個人的呼吸和心跳聲。
明明剛才享受服務的是孟律師,陳遇卻也像是跟他一同經歷了起落,到最後都沒有反應過來,呆了半晌才收回手,去摸自己的臉,被孟廷川半路攔下,笑他:“也不嫌髒。”
孟廷川用幹淨的手自己去摸他的臉,摸到一點微涼的液體,愣了一下:“弄到臉上了?”
“嗯。”陳遇剛才也沉浸,也沒有想到他會這麽遠,角度又那麽巧,沒什麽防備。
“抱歉。”孟廷川道歉,陳遇搖搖頭,不是很在意,抽了張濕巾擦掉。
陳老板打完了夜工,第二天下午又久違地去了咖啡館,算上旅行的時間一共四天沒來,但對陳遇而言确實算久違。
小岚誇張地說:“老板你可算來啦,你再不來,我要忘了你長什麽樣子了。”
“是嗎?”陳遇笑笑,“那還記得紅包怎麽收嗎?”
小岚立刻顧不上抒情了,拿出手機,還不忘提醒其他人:“快點快點,老板要發紅包。”
“每個人都有。”陳遇沒有在群裏發,拉出員工組私發的,“春日出游資金。”
這紅包比不上春節的旅行資金。但是夠吃頓好的,夠在景湖邊玩一天,小岚眉開眼笑地說吉祥話:“老板你真好,和孟律天長地久發大財啊。”
說完就催他快換工作服:“快來拍視頻。”
陳遇不在幾天,小岚失去了流量密碼,她嚴肅地說:“沒有你,視頻人氣都降了,今天必須多拍幾個備用。”
場景小岚已經提前規劃好,陳遇只需要聽岚導演吩咐就行。萱萱負責拍攝,每次拍一段他都要看看回放,看着看着,忽然看了一眼陳遇,放下相機說稍等,往後面更衣室跑去。
小岚正在擺弄從隔壁花店拿回來的幹花,回頭看她一眼:“幹什麽去這是?”
陳遇笑了笑:“挺好的,比剛來的時候活潑多了。”
小岚自豪地說:“那是,你也不看看誰帶的。”
“當然,主要還是老板人好。”小岚誇完自己誇陳遇,她剛來的時候也沒比萱萱好多少,她們經歷有些相似,她家裏還更加不依不饒,當年追到西府市天天在咖啡館鬧,最後是陳遇給了五萬塊錢把人打發走的。
萱萱拿着一個小瓷盒子從更衣室出來:“現在蚊子多了,我去中醫館配的藥,治蚊子包很管用的,老板你試試。”
這天氣是開始有蚊子了,但陳遇暫時沒覺得哪裏癢,看萱萱也不像是要把這小盒子送給他預防,而是拿來現用的。
還是小岚先明白過來的,憋着笑提醒他:“老板你,脖子,耳朵下面。”
陳遇擡手摸了摸:“這裏?”
“不是,左邊的,對,後面一點。”
陳遇想起來了,好像是某只孟姓的人形大蚊子咬的,昨晚陳遇催他的時候。這個位置照鏡子看不見,如果不是今天拍視頻,正常社交狀态一般也看不見。
陳老板面不改色地從萱萱手裏接過小瓷盒子,沾了點茶色的膏,在耳後塗抹開,然後把藥還回去,對萱萱說謝謝。
萱萱其實已經有點從他和小岚的神色中看出來一點端倪,窘迫得滿臉發紅,接下來都躲在鏡頭後面悶聲不響,只顧着拍。
兩塊相機電池都用完,視頻才拍得差不多,小岚心滿意足地宣布收工:“這下可以用很久了。”
“對了,”陳遇想起來,“代工廠那邊今天發消息過來了。流水線生産快,應該明後天就能發到,先放在店鋪裏賣賣看,你們的商品櫥窗可準備得怎麽樣,我看那些網店好像也要請人設計的?”
“我已經找人弄好了。”
“多少錢,我給你轉。”
“不用啦,不是很多。”小岚擺手,“而且我跟萱萱可是要拿分成的人,這點投資算什麽?”
悶了一下午的萱萱也忍不住問他:“老板,怎麽定價啊?”
“代工費都是一樣的,主要還是看原料。”
“那就是跟店裏這些耳挂包差不多?”小岚問,“那店裏現在這些呢?”
現在店裏也有耳挂咖啡,都是他們店裏員工磨好了手動裝的,不算費力,但比起流水線,多多少少要耗點人力。
陳遇有點想法,不過他自認對年輕的消費者心理把握不如她們,詢問:“這些走精品或者定制路線,你們覺得怎麽樣?”
“可以呀!”小岚說,“手工的就是貴一點嘛。”
萱萱說:“其實我們也可以請人設計一點周邊放在店裏賣的。”
他們讨論了一陣,店裏換班的人陸陸續續來了,咖啡店的排班時間有重疊,小岚他們還要一個小時才下班,她看了眼天色:“今天孟律師不在嗎?”
陳老板最早是白天在咖啡館晚上去酒吧,後來白天晚上都在咖啡館,和孟律師結婚之後就跟他一塊兒朝九晚五了。
只有孟律師不在的時候,他才會晚一點。
“嗯,”陳遇看看時間,“今天晚一點,他有事。”
今天孟律師有一些必須要在律所加的班,陳遇點了雙人份的外賣,到了之後提着上樓。律所今天挺熱鬧,旅行之後陳遇跟他們熟絡許多,一路上打了不少招呼。
走到孟par辦公室問,陳遇敲了敲門,孟律師說:“稍等。”
陳遇有點奇怪,他一般上來,要是沒人在,孟廷川會直接叫他進去,不過今天也沒有等很久,門後有腳步聲響起,接着門就開了。
孟律師接過他的餐盒放在一旁,然後抓住他的雙手按在頭頂,陳老板身後貼着門,覺得自己像是自投羅網的獵物。
孟律師這樣禁锢着他,卻沒有急着做什麽,手指點了點他的唇:“今天有沒有吃糖?”
陳遇沒有吃糖,他那麽多天不在,店裏的糖早就吃完了。但他不說,看着孟廷川,孟律師輕笑:“我嘗嘗。”
他有模有樣地認真品鑒了一番,最後得出結論:“是阿遇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