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節
生零一眼,玖蘭樞執起餐桌上的酒杯,杯中如血液般鮮紅的液體輕輕搖曳。
只要是你說的,我就信。
張了張嘴,錐生零咬牙咽下湧到嘴邊的話,不僅是因為這句話太過暧昧,更是因為這句話說出來連他自己都不信。
錐生零不知道因純血種而落的家破人亡的自己,怎麽會喜歡上一個純血種。即使私心裏将玖蘭樞看的與其他吸血鬼不同,他仍舊無法否認玖蘭樞純血吸血鬼的身份。最初,錐生零将這種令人迷茫的情感的起源定位為受到純血種力量的引誘,然而現在,他恍然明白自己自己陷落的緣由。
他只是近乎本能的覺得,他們是一樣的。
多麽可笑的命題,純血種與獵人之後能有什麽共通點呢?
從很久很久以前錐生零就知道,弟弟錐生一縷嫉妒着自己——當然,大多數時候一縷對他總是依賴而信任,只是偶爾的偶爾,那晦暗的心思會顯露出來,并被他捕捉。
小孩子的心思總是敏感而脆弱,被自己的雙生弟弟讨厭是比世界毀滅還可怕的事,于是小小的錐生零便努力對一縷好,試着消除那一絲不和諧的情感。稍稍長大,知曉一縷讨厭自己的原因後這讨好中又添了愧疚。
雙生子、雙生子,錐生零與一縷有着幾乎一模一樣的容貌,但所有人都能一眼分辨出這兩個兄弟,身為哥哥的零有着健康的體魄,而弟弟一縷總是生病,臉上常帶着不健康的暈紅。哥哥的天資很好,遲早有一天會繼承父母衣缽成為出色的獵人,而弟弟卻沒有一點天賦,甚至有辱錐生家獵人世家的名號。
小小的錐生零一直不明白為什麽他和弟弟的差別會那麽大。
直到一次不小心聽到父母的談話,錐生零才明白造成這一切的原因是他自己。
是他在母親肚子裏時搶了一縷的力量,他搶走了本屬于一縷的健康,讓一縷總是忍受疾病痛苦。
愧疚恐慌幾乎把小小的孩子壓垮,然後偷偷跑出家門的錐生零遇到了在墓碑旁流淚的純血種。
一瞬間,他便被撲面而來的悲傷震懾了。
但如今想來,讓他無法出聲,僵硬的如同泥雕木偶的是從靈魂深處湧出的孤獨寂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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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錐生君?”皺起眉,玖蘭樞眼底閃過一絲困惑。被錐生零這樣專注的望着,他總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這是第二次在錐生零身上感到威脅感,他又能威脅到自己什麽呢?
眼底滑過一絲暗芒,錐生零岔開話題。
玖蘭樞忽然發現錐生零看自己的眼神很熟悉,就像曾經一條拓麻看他的眼神,卻又比那更深沉濃重。本能發出警報,提示着危險,可眼前命運的海洋風平浪靜,他知道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卻不知危險來自何處,無從防範。
他或許應該離錐生零遠一點。
想着,玖蘭樞很快沮喪的發現這條計劃根本無法實現,優姬和錐生零總是在一起,只要他還想見到自家親愛的妹妹,就不可能将錐生零撇開。
這一刻,純血之君陷入無法自制的郁悶。
19Part 18
優姬探頭看了看交談中的兩人,覺得自己果然是多餘的。
記憶中的樞哥哥總是寂寞憂郁的,即使在笑起來的時候那份憂郁氣息也不曾遠離,這樣的樞哥哥非常渴望被理解,渴望溫暖,所以才會因為年幼的自己無意中的安慰而等待守護自己那麽多年。
而零也是一樣的。
不願意對任何人訴說苦痛,将一切都扛到自己肩上,總是執着的走自己的路。零并不如表現出來的那麽堅強,正是因為這樣零才會對陪在他身邊的自己傾心,就像雛鳥會把睜開眼睛時看到的第一個人視為至親,零也是因為遭受家門巨變之後第一個“看到”的人是她才将她擺在了最要的位置。
可實際上呢,她其實并不是不可替代的,如果當年安慰樞哥哥的人不是她,如果這些年陪伴在零身邊的人不是她,那麽就算她是樞哥哥的妹妹,就算她是零的青梅竹馬,又能怎麽樣呢?
或許,情感就是由這麽多的巧合拼湊起來的,只是重活一世,她不想繼續上輩子的命運。
無論上輩子她有多麽幼稚有多麽愚笨,有些東西不會變,有些東西卻不得不變,比如,她認清了認清了自己的位置。她已經不再那麽莽撞不知輕重,她知道自己的限度在哪裏,也知道自己其實并不那麽理解樞哥哥的孤獨與零的背負,所以她才希望這兩個孤獨的人能夠成為朋友,因為,她無法成為他們的救贖。
也許,他們能互相理解吧。
至少她希望這樣。
關注這個角落的并不僅僅只有優姬。
一條拓麻看着交談中的兩人,晃動着酒杯,輕輕嘆了口氣,“真是的,優姬醬還真是可怕呢。”該說不愧是樞認的妹妹嗎,直覺這麽敏銳,被她一提,他看着樞和錐生君相處怎麽看怎麽不對勁。
哎呀呀,不行不行,這樣不就是真的把錐生君和樞看做一對了?
……嗯,不過很有趣啊,把他們兩個湊成一對。
“一條副宿舍長。”
“喲,是千裏啊~”笑眯眯的揮了揮手,一條拓麻問道,“怎麽沒跟莉磨在一起?”
看了一條拓麻一眼,沒有表情的臉龐卻給人以無辜的錯覺。啊,是錯覺呢,一條拓麻這樣想,夜間部裏有幾個真正簡單?雖然依他們的年齡在吸血鬼中确實算是少年,但很多事并不是由年齡決定的,這條定理無論是對血族還是人類都能通用。
畢竟,千裏的父親可是那位呢。
“很奇怪嗎。”淡淡的吐出這句話,支葵千裏探過頭就這一條拓麻的手啜飲了一口杯中的酒,纖細的眉立即皺了起來,“這是什麽,味道好奇怪……”感覺有點像血,又明顯不是。
見支葵千裏一向缺少表情的臉整個都皺了起來,一條拓麻失笑,“藍堂研究出來的血液鎮定劑,嗯。”啜了一口,他皺着眉咽了下去,“味道确實不怎麽樣,用來充充饑倒是可以的。”
“血液鎮定劑?”冰淩似的雙瞳猛的瞪大,支葵千裏眼中有着明顯的驚訝不滿,“我不喜歡這個味道。”
笑眯眯的揉了揉支葵千裏的頭發,一條拓麻搖了搖頭,“哈哈,如果千裏你不喜歡的話當然也可以不要,不過,校園裏不能吸血呢,雖然或許不會有實際效果,不過我們用這個能讓某些人放心吧。”摸了摸下巴,他眼底湧上一絲惡作劇的笑意,“或者我們可以告訴藍堂讓他改進一下口味?”
“我要pocky的巧克力味的。”沒有理會前半段話,支葵千裏毫不猶豫的回答。
“咦,我以為千裏你會決定帶點‘零嘴’呢,畢竟只是不允許在校園裏捕食嘛。”以他們的身份,自然有的是辦法通過正常渠道得到人類的鮮血。
奪過一條拓麻手中的杯子,支葵千裏皺着眉一點點喝完,才緩緩道,“這是宿舍長的規定。”
像摸小狗腦袋一樣摸了摸支葵千裏的頭發,一條拓麻嘆了口氣,“千裏很喜歡樞嗎,我會嫉妒的哦~”嘴裏說着嫉妒,卻是滿眼促狹。
一本正經的搖了搖頭,支葵千裏無辜的道,“副宿舍長也希望我遵守規則吧。”頓了頓,他點了點頭,“所以,不必嫉妒。”
意思是說遵守規則也有我的原因?一條拓麻沒想到支葵千裏會那麽認真的回答自己的調侃,失笑的同時一股暖意也從心底湧了上來,這孩子或許真的有一顆赤子之心。
“今晚我可以跟你睡嗎。”眨了眨眼,支葵千裏面無表情的請求。
“嗯?為什麽呢?”
“因為副宿舍長很溫柔。”幹脆的給出理由,支葵千裏将空杯子放在桌上,小心翼翼的切了一塊蛋糕下來,咬着糕點漫不經心的下定義,“很安心。”
“……我可不是溫柔的人吶,千裏。”
“沒關系,我這樣覺得就可以了。”
愣了良久,一條拓麻在支葵千裏沉默的視線中笑出來,他大力的拍着支葵千裏的肩,“我以前怎麽沒發現千裏你這麽有趣呢……要不要做我的室友?”黑主學園的學生宿舍一般都是兩人一間,夜間部自然也不例外,但身為副宿舍長一條拓麻自然擁有獨占一間房的權利。
“啊,副宿舍長的房間還擺得下一張床嗎。”一半房間都被書籍塞滿了,還有空間多加一個人?算了,他也沒什麽愛好,只要有張床就夠了。
“哈哈,要不然我們把牆打穿,把兩間寝室合并在一起好了,反正隔壁沒人。”
盯了一條拓麻一陣,支葵千裏搖頭,“不要,太麻煩。如果放不下的話,副宿舍長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