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醉酒
“啪”地一聲, 寇辛立即把書和上,“這,這都什麽跟什麽!”
那些目錄都寫着些什麽啊?什麽公妓、多人行、兄嫂……???這是可以寫的嗎?!都是些什麽淫詞豔語!
喻譽笑寇辛沒見過世面, 自己拿過一本翻了開來, 片刻後,他故作鎮定地放了下來,“不過如此。”
寇辛盯着面紅耳赤的喻譽, 半響,哼笑道, “是不過如此。”
二人打了下啞謎。
喻譽本想帶寇辛見見世面,結果自己先撐不住了,反倒被寇辛好一陣嘲諷。
到底是青樓珍藏,比他在家中喚今曉尋得那些情情愛愛的話本“好”上太多。
喻譽面子挂不住, 拎起一畫卷, 将系帶解開, 畫卷瞬間攤開。
畫名為《縫中偷窺》
同寇辛的那副春宮圖半點不同, 這一副上了色,畫法精細, 猶如真人, 也不半遮半掩, 而是大開大合, 甚至畫上還提了一句詩——“□□振怒而頭舉, 金溝顫懾而唇開”。
寇辛霎時別過眼,眼尾暈紅,呼出一小口熱氣, 心中快恨死小玉玉了, 他眼睛都髒了!
房內一時寂靜無比, 喻譽低咳一聲,迅速把畫卷收了起來,“這,畫得也不如何。”
喻譽頂着一張從脖子根紅到耳尖後的臉,鎮定自若,“不過如此。”
寇辛:“……”
喻譽幹巴巴道:“吃酒吃酒。”
那些書簡畫卷全被掃落在地,喻譽悶聲不坑地喝了幾杯溫酒,還是覺着熱着慌,喚人給他上了一壺沒被溫過的,才覺有些爽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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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辛也臉熱心慌,與喻譽對吹了起來。
喻譽越喝越熱,大着舌頭道:“熄些炭盆?熱得慌。”
寇辛點着腦袋,“熄,熄。”
喻譽又高聲喊人熄了些炭盆,沒過一會兒,屋內熱氣一散,霎時冷了下來,寇辛暈乎乎的腦袋稍微有些清醒,眨了眨眼,慢吞吞道,“恭房在哪?”
喻譽醉時是聽不懂人話的,他只想拉着寇辛比他臉上熱度低上許多的手心降降溫,剛貼上沒一刻,寇辛就不耐煩地将手抽了出來,又道:“恭房在哪?”
喻譽又拿起寇辛的手,蠻橫地将臉又貼上寇辛的掌心。
寇辛推他,“你真的,煩死了!”
寇辛将人推開,就自己起身去找恭房了,他被紗簾後的樂聲吸引,慢悠悠地逛了過去,那些妓子們叫客人突然闖進,也未驚慌,從容地繼續奏樂起舞,在這種地方生存多年,她們早就養成了眼觀鼻鼻觀心的習慣。
寇辛迷迷糊糊地尋過去,從妓子們平日進出的小門出到了廊道上,屋裏的喻譽已經倒下了。
青樓館裏的三樓是由一間又一間房門大開的廂房叫起來的,入口處皆用一張玉色美人屏擋了起來,風雅是風雅,就是有點吵。
還擋不了視線。
衆所周知,平素目中無人、把眼睛頂腦門上的寇小世子,仇人是特別多的。
寇辛在國子學裏除了氣教傅們,還同那些監生們結了不少仇,尤其是一些蔭學子弟,成日不學好,淨想在學裏争霸王,挑了寇辛不少事的混賬們,若不是有學規約束,寇辛早就整死這些雜碎了。
好巧不巧,今日國子學散學,他們也來了此處尋歡作樂,這些官家子弟也包了三樓的廂房,瞄到門口處熟悉的人影走過,立刻來了精神,“那是寇辛?”
“不可能吧,他怎麽會來這種地方?”
“走,看看去?”
“走走走!”
寇辛越走越心煩意亂,連回時的路都尋不到了,轉悠了半天,前頭總算出現了人影,他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些将他層層包圍起來的人是攔路人,甚至根本不認識這些人是誰,張口就問了句,“恭房在哪?”
那幾人紛紛對視一眼,為首的是尚書右丞的二子,摩拳擦掌道,“我知道在哪,小世子可要跟我們走?”
寇辛莫名看這人不喜,蹙眉道:“啰嗦,帶路即是。”
那幾人領着寇辛從三樓下到了一樓,去到了青樓後邊的院子裏,他們的的确确帶寇辛來了恭房。
三樓的廂房處每一間都在裏間安了出恭用的耳房,耳房內燃着炭盆,保準兒讓客人凍不着身子,放着出恭紙的木桌上還燃着袪味兒的香爐,恭桶內也用厚厚一層香木屑蓋着,沒有一點異味。
可寇辛第一次來此處,完全不知青樓還安排了這等秒地,跟院中所有人共用的排房恭桶不同,黑天冷地的,吹得人瑟瑟發抖就算了,沒燃香也還好,但恭桶也沒有人清潔,臭烘烘得很,除此之外,這裏也沒有備着廁紙。
寇辛在院中吹了會兒冷風,有些清醒了,步伐都變得慢了下來,“你們确定沒走錯?”
這也太臭了!
那尚書右丞子見都快到地方了,人卻停了下來,自然抓耳撓腮,絞盡腦汁地勸着,此處還沒到地方,若是叫人看見他們鬧起來,必然不會好看,必須讓寇辛自個乖乖走至那,便使了個眼色給跟班。
那跟班也是個公子哥,雖然懂了他的暗示,卻仍是滿臉抗拒,在衆人推拒之下,赴死一般大步流星地向前去,一腳踹開恭房,迅速合上脫褲子放鳥。
淅淅瀝瀝的水聲伴随着幾下死都憋不住的幹嘔聲傳來:“嘔——yue——”
片刻,那人褲腰子都未提好,猛然跑了出來,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擺着手道,“嘔——太臭yue——了,嘔——”
寇辛:“……”
他雖然醉了,可他不是傻了。
寇小世子扭頭就走,“算了,這恭不出也罷。”
尚書右丞子一下變了面色,“豈是你想走就能走的,把他壓進去!”
三樓的一廂房窗口,有人把玩着幾顆色子望着院子中那推推搡搡的一群人,純當看樂子,直到朝九歌瞧見某個還算眼熟的身影,努嘴道:“你同窗?”
燕京涵怔了下,起身越過屏風,到窗前往下看去,“是。”
燕京涵低聲問道:“發生了何事?”
朝九歌笑道,“他們怕是想不開,跑老遠兒來這院中恭房如廁。”
他“啧啧”稱奇。
燕京涵垂眼看了一會兒,突然出聲道,“不是,他們想将寇辛關進裏面。”
他看得清清楚楚,這些人全都在欺負寇辛,他們按着寇辛掙紮的手,裝作勾肩搭背一般,強逼不斷掙紮的寇小世子一步一步向那恭房走進去,待到房門前。
為首之人提了袍,提腳對準寇辛不斷掙紮的身體,跟班們準備在他踹下的一刻,就松開寇辛,任由他跌進去。
尚書右丞子踹下去的一瞬。
朝九歌從三樓躍了下來。
身後的上弦月如弓如刃,朝九歌袍角獵獵,乘風而起,幾個氣息間,落地、提人、再補一腳,幹脆利落。
朝九歌接住叫罵聲已然帶了哭腔,眼眶濕潤的寇小世子,見為首之人被自己一腳踹進恭房中,險些将臉砸進恭桶裏,吱哇亂叫着,堪堪被人扶住,後怕中帶着驚怒道,“哪個雜碎敢伸手管爺的事!”
朝九歌神色冷冽,“我。”
尚書右丞子一下啞聲,神色停頓在驚慌又震怒之中,滑稽無比,讨好地笑了下,“我道是誰呢,原來是朝将軍,朝将軍。”
是,他在裝孫子,但別說他了,連他爹都得在朝九歌面前捏起鼻子做人,他又豈敢對朝九歌無理?
朝九歌神情并沒有半分緩和,厲聲道,“這麽多人欺負一個小孩子算什麽本事?不如與我會上一會?”
寇辛像是知道保護自己的人來,狠狠點着頭,抽着鼻子道,“欺負我,欺負我。”
正色的朝九歌聞言低頭看了眼醉得糊塗的寇小世子,心道了聲,還是如女子一般可嬌可憐可愛。
朝九歌有一個算一個,給每人都分配了一個“豪華包間”,幾腳将人全踹了進去,寇辛聽着此起彼伏的嘔吐聲,也不哭了,得意洋洋地擡頭哼了一聲,“欺負我!”
這就是下場!
作者有話要說:
人死了嘴還是硬的小玉玉跟醉酒後的複讀機小世子(bu)
“□□振怒而頭舉,金溝顫懾而唇開”出自白居易的弟弟白行簡《天地陰陽交歡大樂賦》
(別問我為什麽知道,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