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逝去的記憶
腦海中閃過許多的畫面,可是——唯獨不記得自己是誰!
蒼白的天花板與刺鼻的消毒藥水味道讓她知道自己是在醫院;可是,為什麽會在醫院卻是一點記憶也沒有;別說為什麽在醫院了,她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那些閃過的畫面仿佛是兩個世界的畫面,兩個人的記憶;她已經開始頭疼了;有沒有一個人能來告訴她發生什麽事了?而她,到底是誰?
發呆了一段時間才掙紮着想要坐起來,也是這個時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右手被打上了厚厚的石膏。
沒有人嗎?
“啊嗯,你醒了?”病房的門推開又關上,一道好聽的聲音淡淡地問着,而那人則斜靠在門邊不加掩飾地打量着病床上的人。
“嗯……”除了這個單一的音節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你救了我?”也許這是能想到的唯一話題了;那些在腦海中閃過的畫面似乎沒有這個人的存在。
“你不記得了?”來人微微眯起眼眸,不答反問。
“我大概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不過,索性語言神經仿佛已經有了很好的反射弧;不然,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
原本靠在門邊的人突然又一言不發地走了出去。
看了一眼合上的門,病床上的人閉上眼,希望能從腦海中那不間斷的畫面中提取自己想要的信息;可是卻發現越關注越累,只知道是兩個人的記憶,卻又像是重合的同一個靈魂——一個人的兩世?
這是一個瘋狂的想法。
頭疼得厲害的時候一群醫生魚貫而入,她被他們擺布着又做了許多的檢查——沒有特別的情況,但是記憶這種事情比較特殊,也許是摔到頭造成的,而後果可能是幾天、幾周、幾月…也可能是一輩子。
右手打着石膏的人雖然有些無奈,卻也不再努力尋思了,那一細想就頭疼的感覺不怎麽好;還是慢慢來吧;也許現在的冷靜正是潛意識中留下的習慣。
“請問,能告訴我你知道的事嗎?”沒有辦法自己獲得記憶,她現在就只能指望這唯一出現在病房的非醫務人員了。
“啊嗯,真是個不華麗的人。”一直靠在門邊的人走到病床前居高臨下地望着神色平靜的人,“你突然走出來被車撞了。”只不過,口氣似乎不那麽強勢;雖然是她突然像幽靈一樣出現,但是撞人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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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車?”而另一個人則瞬間就想到了中間省略的內容。
“啊嗯,本大爺會負責的。”
這話聽着稍微有些別扭和怪異呢?
“名字?”負不負責的也沒什麽關系,她也沒有多重的傷;就是記憶方面比較麻煩一點。
“跡部景吾。”
......
有那麽些尴尬,她不知道該說什麽,畢竟她是個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人。
“你的東西在旁邊的櫃子裏。”跡部也覺得這樣的沉默很無奈;該死的,那個不華麗的司機一定要被開除!不過,這個什麽都不記得的人也夠麻煩的。
微微點頭,用力支撐起身體,用左手打開床頭櫃,裏面只是一個小皮包而已,包裏的東西也不多,全部拿出來擺在床上她首先就是去打開手機察看,可是——
手機裏面什麽內容都沒有!
苦笑一聲,微微搖頭,她自己也不知道該做何感想了。
微微蹙眉,跡部拿起了手機察看,簡直比新機還要幹淨的內存;回想起那個站在雨中失去靈魂般的身影,突然就覺得有那麽口氣堵在了胸口。
抿了一下唇,跡部一時竟然不知該怎麽開口。
倒是真正該有反應的當事人則沒有跡部那麽為難的樣子,繼續翻找着為數不多的東西;一個精致卻有些陳舊的打火機吸引了她的目光——上面刻有一個“凝”字。
凝……
似乎會有些熟悉的感覺。
卻又完全想不起任何的事情,而這打火機上已經找不到另外的線索了;除了手機、打火機之外還有一些筆、空白的記事本、潤唇膏、鑰匙、一些零錢之外就沒有任何其他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了。
簡直就像是之前已經做過要消除自己身份的工作似的。
也許,真的發生了什麽吧;畢竟那份淡淡的憂傷似乎怎麽也散不去呢。
跡部緊鎖眉頭,雖然有些難辦,不過以跡部家的能力替她找到家人還是沒有問題的;只不過,以什麽樣的形式呢?手機裏的信息應該是被人刻意删除的,說不定就是本人删除的,這樣的話……
跡部覺得自己不該對一個陌生人産生什麽不華麗的情緒,可是——
那口氣就是堵在了心中無法渲洩。
“跡部君。”病床上的人收斂了失望之色,然後擡頭向跡部開口。
“啊嗯。”微揚下颚等待着她的下文。
“無論怎樣都是你的車撞了我,所以,這段時間似乎要麻煩你了。”
“本大爺說過,本大爺會負責的!”
“謝謝。”
……
因為沒有任何線索,跡部只能在新聞與報紙上進行尋人啓事;可是,只有語言的描述與完全不能表明身份的物品,簡直就是在大海撈針。
至于為什麽不刊登照片呢?
因為跡部是被那個不記得自己是誰的人拜托不要刊登照片——她不是名人也不是什麽犯人,用某種形式将照片公布于衆的感覺總是很怪異,也許也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而且,總覺得她其實也未必想被什麽人找到的。
而到了稍晚的時候,伊集院財團的現任當家竟然收到了聲稱是綁匪打來的電話——他的女兒伊集院凝在他們手上,若想要她活着,就要支付一億美金的贖金。
三日後——
因為沒有照片,那些新聞、報導雖然還在繼續,不過終究不是多大的事,跡部家再有勢力也無法要求占據太多的版面;所以,跡部還需要繼續“養着”一個連自己都不知道的人。
而關于伊集院家大小姐的綁架案則發生了讓人沉重的事情;交付贖金的時候因為突然暴露箱子中并不是全部的現金而徹底失去了綁匪與被綁架者的音訊;近三日的尋找并沒有結果。
甚至,最悲觀的預計就是被撕票了。
可是,其中有謎團重重的樣子。
只不過,這一切還與那個不記得自己是誰的無關。
現在,她只覺得這世上還會有人比她更悲慘嗎?車禍、失憶、“無人認領”、現在,怎麽還碰上兇殺案了?
她不過是覺得病房太悶,而她不過是手骨折,腿還完好,就下樓稍微散步,可是——為什麽要有人突然從天臺摔下來呢?摔就摔吧,無論是自殺還是謀殺在這個社會都不是什麽稀奇事;但是,為什麽偏偏要摔在她身邊呢?
高樓摔落的人,頭部砸地,腦漿迸流,紅白交織……
嘔……
不是好奇想要盯着看,而是突然發生距離又那麽近不得不看見;驚訝的霎那還好,等到回神的時候反胃的感覺是怎麽也忍耐不住了。
扶着樹,她簡直要把自己的膽汁都給吐出來了,而衣服上被濺到的液體也讓她覺得異常不舒服。
“啊嗯,這是怎麽回事?”跡部這幾天都會來醫院一次,畢竟現在他處于“負責”階段;正準備上樓卻看見那個在一邊臉色蒼白的人,衣服上還染着紅色的斑點。
“…沒事。”她擺了擺手,以樹幹支撐着自己的身體;第一次碰見這樣的事情難免會受不了的;“有人天臺上摔落下來,正好摔在我旁邊。”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跡部擡頭望了過去,警察雖然還沒有到,不過因為場面過于惡心而圍觀的人都不自覺地遠離着,倒是省了保安的麻煩;但是,似乎也是有例外的。
不過,與他無關。
“啊嗯,真的沒事?”跡部不由皺眉,那麽遠遠的一眼他就不想多看,何況是一個差不多經歷全部過程的人;“先回去換衣服。”衣服上的那些痕跡,看着就礙眼。
“嗯。”連扯起嘴角的力氣都沒有,伊集院凝靠深呼吸讓自己稍微放松一點,松開了按在樹上的手,腿有些發軟,不知道走路的時候會不會踉跄。
“啊嗯,不要露出那麽不華麗的表情。”跡部上前一步正好扶住了她的肩膀,讓她看上去不至于過于狼狽;只是,這個動作讓兩人看上去過于親密了些。
“謝謝。”輕聲道謝,她垂着眼睑,不知在想什麽。
等到她換了衣服沖了一個澡出來的時候已經有一群人等着要她做筆錄;之前,那些人全部被跡部擋在了門外,似乎礙于跡部的氣勢而不敢有怨言。
不過她現在想的卻是其他的事,幸好是左撇子,所以在右手骨折的情況下日常生活也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不然洗澡換衣服之類的事就麻煩了,而她仿佛非常抗拒陌生人的靠近。
“姓名?”例行問話的開頭似乎一般都會是這句的,不過現在卻尴尬了。
“…不知道…”
……
被當作怪物那樣盯着感覺是怎麽也不會好的;不過——忍耐一下算了。
“啊嗯,她失憶了不可以嗎?”跡部有些不善地瞪着那些人,哼!少見多怪,一個個都是什麽不華麗的表情?
“呃...那麽,請問這位小姐,能否将之前您看見的事情複述一遍?”被跡部瞪得有些不自然,警員在态度上不由客氣萬分。
微微點頭,回想着之前自己看見的那并不怎麽美好的一幕,光是回憶,她都覺得胃開始不舒服起來。
回憶結束,終于是舒了口氣。
“謝謝合作。”
警員離開後她回到了病床邊坐下,而跡部還是站在門口的位置,兩個人都沉默着,誰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半晌,“凝也許就是我的名,可以這麽稱呼我嗎?沒有稱呼,這樣交談會變得很奇怪。”那個被刻在打火機上的字,她的直覺告訴她一定是與她有關的。
“啊嗯。”正是因為不知道該怎麽稱呼她,所以跡部才會覺得無論說什麽都是帶着一份尴尬的;哼,竟然這麽容易就把自己都給忘了,也太不華麗了點。
凝淡淡笑着,卻總能讓人感受到一抹淡淡的憂傷圍繞着她,明明就是什麽都不記得的人,是什麽讓她的悲傷深入骨髓?
可是,那一份怪異又來自哪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