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我吃了十幾次粥
夏星眠心亂了一天,到了晚上,還是忍不住給唐黎打了個電話。
她問她:“陸秋蕊什麽時候知道我和陶野的事的?”
唐黎沉默好久,說:“我真的沒有告訴過陸總關于你們的事。我也是最近才發覺,她好像知道了。而且她不是才知道的,她或許早就知道了。我不确定她知道得是不是比我早,但……應該比我們想象的都要早。”
夏星眠:“那她為什麽不找我們的麻煩呢?”
唐黎:“我也不明白。”
挂了電話,夏星眠想起陸秋蕊走時說的那句話,心裏湧上許多感慨。
或許她真的從來都沒有看透過陸秋蕊吧。
夏星眠在微信上問陶野:【陸秋蕊最近有去找你麻煩嗎?】
因為時差,陶野第二天才回她:【沒有啊。】
夏星眠又問:【你覺得她這人怎麽樣呢?】
陶野說:【我總覺得她不是個壞人。不過,以單純的好壞評價一個人本來就不合适。她有時候和你挺像的。】
【和我像?】
【嗯,都挺倔的。】
算了……
不論如何,陸秋蕊這三個字已經在她的世界裏永遠地翻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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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riel,”溫燦打開她休息室的門,“聯排馬上開始,快過來。”
夏星眠答了聲好,把手機放到桌子上。
這一下子就連續忙了十幾個小時,從白天忙到晚上,中間緊巴巴地抽了幾分鐘啃了幾口面包,其他時間都在一遍一遍地過琴。
本就是這個劇院的隆重慶典,重視也是應該的。
夏星眠絲毫不敢懈怠。雖然她有天賦和功底在身,但她周圍多的是高手和大師,她的幾個師兄師姐也都一頂一的厲害。而她還沒有夠到她的技術頂峰。
忙完又是大半夜。
等終于回到休息室,她拿起手機,才發現上午那段對話後,陶野又問了她一句:
【她是去找你了嗎?】
時間隔得太久,夏星眠一時都沒反應過來這個「她」是誰。
想起是陸秋蕊後,很不及時地回道:
【嗯,找我說了些有的沒的。】
她放下手機,知道陶野的回複肯定又是數個小時之後了。
時差。該死的時差。
Charlie敲開了她休息室的門,問她需不需要搭自己的便車回賓館。
夏星眠正愁夜深不好打車,立刻拎起包跟過去。
走在去車庫的路上時,Charlie問起這次演出結束後她的安排。
夏星眠想了想,說學校馬上要開學了,她可能得先回去上學。
Charlie表示,他可以幫忙向她的學校申請自修,這樣有時候不去上課也不會被扣學分,可以空出更多的時間來樂團。或者直接申請一年的休學,畢竟這一年對她的發展來說至關重要。
本來夏星眠不打算影響自己的學業,可是轉念一想:如果休學,她就有更緊密的時間去演出,那麽就可以更快地攢到錢。
沒有錢,那對名叫「野火」的耳環可不會乖乖在原地等她。
于是夏星眠點頭,同意了休學。
Charlie很高興地說,那正好,馬上又有一個演出,在維也納。你要是不用回去上學,咱們就無縫飛過去,準備那邊的排演。
夏星眠問工資多不多。
Charlie笑着說你這麽在意工資?
夏星眠很認真地說是。
Charlie說:不少。
夏星眠便答應了。
只要能早點把那對耳環買回來,她怎麽壓榨自己都無所謂。
回到賓館,連衣服都沒力氣脫,直接癱在被子上疲憊地睡去。睡不到6個小時,她就又得起床做準備了。
鬧鈴一響,她朦胧醒來,關了鬧鈴後的第一件事就是點進微信看陶野有沒有回複她。
果然有一條陶野的未讀:【什麽時候回來?】
她打字:【這次又回不去了,我今天結束就得飛維也納。】
發完消息,夏星眠去洗漱整理。
穿好衣服後她再回來,看到陶野剛剛又回她了:
【要開學了,學校那邊沒關系嗎?】
夏星眠一邊往外走一邊打字:【沒事,準備辦一年的休學了。】
陶野:【既然已經決定好,那就好好走鋼琴這條路吧。】
夏星眠:【我會好好努力的!】
陶野:【這個禮拜我吃了十幾次粥。】
夏星眠:【吃那麽多粥幹什麽?沒營養,吃點別的吧。】
對話框上方顯示了很久的「對方正在輸入」,可是過了半天,陶野只發來一個字:
【好。】
遠處又有人在叫她了。
夏星眠來不及細想,她太忙了,有很多事都被紛亂的生活壓在了記憶的深處。
雖然陶野提起粥的時候她心裏有個念頭動了一下,可她沒有時間去深想了。
早上是她們唯一能直接對話的時間。這段對話結束,她們又會進入時差的循環。
米蘭劇院的演出順利落幕。這些天所有人緊鑼密鼓的練習,都變成了正式演出時的每一個完美音符。
在踏上去維也納的路上時,Charlie就把維也納和維也納下一站的安排都交給了夏星眠。
維也納的行程足足有兩個月,而下一站巴黎要停駐的時間還要更久。
夏星眠有點猶豫,且不說巴黎之後會不會有新的行程,就這倆連在一起,一下子就是小半年回不了國。她和陶野分開時間也太久了。
她問Charlie維也納之後能不能讓她回國休息一下。
Charlie很通情達理地表示,她想休息當然是可以的,所有安排都不是強制性的。
只是如果她不去巴黎,那麽那兩個月她只能在國內待着,空檔期。樂團在巴黎演出期間顧不上她,她倒是能進行非常充足的休息調整,但唯一的一點就是賺不到錢。
這些抉擇真是現實得不得了。
她在上升期,還沒有強大到可以自主選擇演出和休假的地步。當然她也可以選擇不逼自己,但機會錯過就是錯過了,它不會跟你講道理,更不會同情你見不到家人、睡不好覺。
難道要回到以前那種做別人附屬物的日子?
她其實也沒得選。
到了維也納,開始另一段繁忙的生活。
她和陶野的交流慢慢的,越來越少了。她太忙了,陶野好像也在忙自己的事,很多時候,一天裏她們只會對話兩三句。
甚至有一天,她們一句話也沒有說。
在維也納呆了有一個多個月,直到有兩三天都沒和陶野聯系了,夏星眠才突然驚覺這個問題。
一天午後,她給周溪泛打去了電話:“最近忙嗎?”
周溪泛那邊有小女孩吵着要吃糖糖的聲音,她一邊哄着那孩子,一邊漫不經心地和夏星眠聊天:“還行還行。”
夏星眠撐着象牙白的欄杆,看遠處歐式的小洋房們,“你有空的時候能不能去一趟南巷酒吧,幫我看看陶姐姐現在怎麽樣了。”
“你想知道她怎麽樣,你直接給她打視頻不就完了。”
“我太忙了,她的工作晝夜不穩,我和她又有時差。有時候我閑了,但不知道她是在忙還是在睡覺,也不敢打擾她。這兩天她回得越來越少了,說實話我有點不安……”
周溪泛開玩笑道:“我看你給我打電話一點也沒怕打擾我!”
夏星眠好聲好氣地說:“拜托了……”
“沒問題,你放心好了。”周溪泛又哄了那女孩兒兩句。
夏星眠催促她:“那你就別磨叽了,現在就去南巷酒吧幫我看看陶姐姐,其他事兒能擱就擱一下吧。”
“好,這就去。”
挂了電話,夏星眠又被叫去忙了。
先去了這回的劇場,排演了大概6個小時。才排完,Charlie叫住了她,将她引薦給了自己的一位老朋友,也是個享譽國際的鋼琴大師,一位叫Alex的老先生。
Alex對她非常欣賞,摘了手套和她握手。Charlie說這在Alex的國家,屬于很高的禮節。
Alex直言:如果Charlie沒有收夏星眠做學生,那麽他也早晚要收的。
他又問夏星眠可不可以一起喝杯咖啡。
夏星眠猶豫了一下。Charlie注意到了,在她耳邊耳語:不要得罪這個人。
于是她只好答應。
Alex很高興地和她約定,明天這個時候,他們去斯蒂芬廣場見面。
回到車上,夏星眠疲倦地坐到溫燦身邊。恍惚回憶一下,她好像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休息過了。
溫燦把夏星眠的手機遞給她:“喏,幫你從休息室帶出來了。就知道你會忘。”
夏星眠瞥了一眼,見呼吸燈在閃爍,知道有了新消息。即使現在累得她連擡眼皮都得用盡渾身力氣。但想着或許是陶野的信息,還是強撐着接過來,解鎖了屏幕。
陶野沒有給她發新消息,是周溪泛給她發的。
她點進去,看到周溪泛說:
【我去南巷酒吧了,沒有見到陶野。問了一個服務員,他說陶野消失好幾天了。】
消失?!
夏星眠馬上挺起來,也不管現在是幾點,直接給周溪泛撥了電話過去。
周溪泛接得也挺快,即使現在是國內的淩晨。
“喂?”
夏星眠急匆匆地問:“到底是什麽情況?”
周溪泛:“你別急,我找到她了,沒什麽大事。”
“沒什麽大事是什麽事,你說清楚點行不行?”
“就是前幾天,她跳舞的時候不小心從臺子上摔下來了,弄傷了腳踝。所以現在人在醫院,休養着呢。
那個服務員新來的,不知道具體情況,我也是剛剛才找到醫院,還沒來得及告訴你你就給我打過來了。”
夏星眠急得眼睛都紅了,也不管對象是誰,直接質問:“前幾天就弄傷了,她為什麽不和我說呢?!”
“我也問了她這個問題……”
周溪泛的聲音很輕。
“她說,沒必要讓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