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假的?
特警查看他們身上的炸彈定時都是一樣的,時間設定為五分鐘,時間有限,人手不夠,而且他們不能确定哪個炸彈才是真的。
“怎麽辦?時間緊迫,炸彈只有一個是假的,咱先拆哪個?”
衆人對于這個問題都犯難,紛紛看向鹿哲,包括被吓得兩眼淚汪汪的沈赫玉還有夏沫。
怎麽選?一邊是懷着他孩子的初戀情人,一邊是救過他命的老婆?這到底該怎麽選?他也不知道,因為無論怎麽選,最後後悔愧疚一生的人都是他。
沈赫玉已經淚流滿面,狼狽不堪,被吓到渾身顫抖道:“鹿哲,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你們救救我,求求你們,你們救救我,我不想一屍兩命,救救我。”
求生是人的本能,包括重度抑郁的夏沫,他此刻也被這個定時炸彈吓得臉色蒼白,渾身冒冷汗,他是想離開這個世界,但是絕對不是被炸得屍骨全無,他直勾勾地盯住鹿哲,看他作何反應?
四分五十秒,留給鹿哲的時間不多了,所有人都在催他快點做決定,但是這樣的決定要他怎麽做?他現在無比希望被綁炸彈的人是他,為什麽一定要他做這個決定呢?
突然一下,沈赫玉慘叫一聲,“好痛啊!不行了,不不不,好痛。”然後所有人就看到順着他的腳踝處開始滴血。
鹿哲和衆人被吓得臉色蒼白,“阿玉!”
隊長摁住鹿哲的肩膀,“時間不多了,快做決定,我告訴你,如果你現在做決定,如果沈赫玉身上的炸彈是假的,咱們還有時間救尊夫人!你快做決定!沈先生已經撐不了多長時間了。”
鹿哲抓住隊長吼道:“夏沫呢?!夏沫呢?!”
隊長說:“你聽我說,現在咱們有一半一半的機會,只能賭運氣,如果是夏沫身上的炸彈是假的那最好,如果不是,我們一旦确定沈赫玉的炸彈是假的就會立刻來救夏沫,我們不會放棄任何一個人,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但是現在你看看沈先生的情況,他快不行了。”
四分鐘,鹿哲絕望地看了已經快流血到虛脫的沈赫玉,再看看同樣臉色蒼白的夏沫,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先,先就阿玉。”
夏沫一直盯住他,似乎就在等他說出這個答案,救沈赫玉,沒錯,确實沒錯,因為在鹿哲的心裏沈赫玉确實要比他重要,更何況現在沈赫玉肚子裏還有鹿哲的種,人家才是幸福的一家人,救妻兒當然是天經地義,他只不過是他們感情之間的跳梁小醜,就算被炸死,難受的只有魏言和顧離。
雖然這麽想,但是夏沫已經冰封的心還是猶如鈍刀割肉,一下一下,慢慢地磨下心髒上的血肉。
他控制不住地流下兩行清淚,淚水打濕他的睫毛,讓他的藍眼睛無比清澈,從來都沒有此刻更能看清鹿哲的感情,他應該看淡一切的,但是為什麽?淚水流到嘴裏還是苦澀的味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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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嗤笑道:“到如今我終于看明白了,鹿哲,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鹿哲鼓起勇氣和夏沫對視,藍眼睛裏的絕望和悲痛他看得一清二楚,心被撕裂的感覺襲來,他知道無論他身上的炸彈是否是假的,這輩子他欠夏沫的,永遠都還不清了。
為了把損失降到最低,特警把沈赫玉以最快的速度搬離這間房間拆彈,他們也想叫鹿哲離開這裏,萬一夏沫身上的炸彈是真的呢?他們能對自己的生命負責,但是對鹿哲的生命負不了責。
鹿哲卻大步走過去,抱住夏沫,哽咽道:“我在這裏陪他,要死我跟他一起死,這是我現在唯一能為他做的。”
這世上最大的悲哀就是當你臨死的時候,才看清原來曾經為之不惜付出生命也要救的愛人,卻只願意把生的機會留給他真正喜歡的人。
什麽狗屁愛情?癡情?全他媽是狗屁!鹿哲此刻的行為在他眼裏只是做作,讓他惡心。
沙啞的嗓音在鹿哲的耳邊響起,“我不想和你的骨血交融,我嫌髒嫌惡心。”如果他身上的炸彈是真的,到時候一爆炸,他和鹿哲的骨肉肯定會相互交錯,最後歸結于血肉模糊的一灘爛肉,他不想再沾染鹿哲半點,就算是死後,他都想離他遠遠的。
不痛不癢的一句話,卻讓鹿哲的呼吸停滞,彷佛被死神哈迪斯的鐮刀刺入心髒,挖掘靈魂的最深處。此刻他才終于清楚,原來他最愛的還是夏沫,不是沈赫玉,老天真是跟他開了個莫大的玩笑,直到生死攸關的時刻他才明白原來這個性格柔軟的混血兒早就占據了全部心房。
鹿哲親吻過夏沫的臉頰,他不敢在此刻表白,如果三分鐘以後夏沫和他都要化為塵土,那他還是希望夏沫過奈何橋的時候,多向孟婆讨兩碗湯,把他忘得幹幹淨淨,下輩子覓得良人,不要再遇上他這樣的混蛋。
“跟我在成都的街頭走一走,直到所有的燈都熄滅了也不停留,你會挽着我的衣袖,我會手揣進褲兜……”
鹿哲又在他的耳邊輕輕哼唱這首《成都》,這首歌對于他倆而言承載着生死的經歷和孽緣的開端,既然這段孽緣是從這首歌開始,那現在就從這首歌結束吧,有始有終,對于這段造孽的感情來說也算是一種歸宿吧。
時間還剩二分二十五秒,特警面前仔細檢查了沈赫玉身上的定時炸彈,小心地用鉗子撥開,“初步判斷,這顆炸彈應該是真的。”
所有人都松了半口氣,那就好,他們沒有選錯,拆彈人員的面前現在就只剩一黑一藍兩條線,到底剪掉哪個?拆彈都是百分之五十的機會,這下就是決定生死的時刻了,他們把剪刀伸向了黑色的線,但是猶豫了三秒後,當機立斷剪掉了藍色的線。
定時器定格在了兩分二十秒,看樣子應該是成功了,衆人都呼出一口氣,一批人把沈赫玉擔架,送去醫院,另一批人進山洞裏替夏沫拆除這個假的炸彈。
鹿哲聽到夏沫這個炸彈是假的時候,如釋重負,就等着讓拆彈人員拆彈。
特警對鹿哲說:“沈先生想要在下山之前見見你。”
說實話,雖然鹿哲現在看清楚了自己的內心,但是他對沈赫玉還是非常愧疚,所以他讓特警照顧好夏沫,他去去就回。
鹿哲剛走到沈赫玉的身邊,剛要被擡走的沈赫玉看到不遠處拿着定時炸彈按鈕的朱麥,他心生一計,大叫道:“那裏有人!”
特警的狙擊手那叫一個眼疾手快,朱麥正要摁下按鈕送夏沫上西天的時候,一槍正中紅心。所有人都被吓到了,幸好沈赫玉發現及時要不然夏沫就真的可能上西天了。
鹿哲的臉色瞬間煞白,他掙脫沈赫玉的手,直接沖回山洞。
“鹿哲!”沈赫玉看到鹿哲慌不擇路跑回山洞的時候,他突然感覺到一種令他讨厭的無力感和害怕,好像鹿哲這一去就不回來了。
“夏沫!老婆,你沒事吧?”
特警都在安慰他:“沒事了,沒想到這個炸彈原來不是假的,只是需要人為控制,幸好夏先生福大命大。”
鹿哲不管不顧直接把夏沫抱到懷裏,“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夏沫掙開他的懷抱,想要自己走,結果剛走一步,就直接昏倒過去。
等到夏沫再一次醒來的時候,本來就重度抑郁症的他,現在受過驚吓和刺激之後就更不想說話,也不想和人接觸,哪怕是顧離。
“你們走開!都走開!”整個醫院的走廊回蕩着夏沫的尖叫聲。
顧離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夏夏,是我們,我是顧離,你的死黨,不會傷害你的。”
“不不不,你們走,你們走開!”
顧離碰他一下,他比驚弓之鳥還誇張,直接從床上跳起來,就像一只炸毛的白貓,誰敢來就直接一爪子。
站在樓梯走廊抽煙的魏言和鹿哲當然也聽到夏沫的叫喊。
樓梯間尼古丁和消毒水的味道融合。魏言靠着牆壁吐出煙圈,“他現在的情況非常嚴重。”
鹿哲低頭看着锃亮的皮鞋,“嗯,我知道。”
魏言說:“他媽媽要回來了,想好怎麽和她交代了嗎?”
鹿哲想起馬上就要見丈母娘就頭痛,“還沒想好。”
黑暗中魏言勾起一抹笑容,仿佛狡猾的鬼魅,嘲笑無知的凡人,“你最好想清楚怎麽交代。”
說完魏言從衣服內兜裏掏出一個U盤扔給鹿哲說:“事到如今,我知道你也開始懷疑沈赫玉。我這裏有些東西,或許你會感興趣。”
鹿哲端詳着手裏的U盤,問:“裏面是什麽東西?”
魏言轉身要走,“你還記得被特警擊斃的朱麥嗎?前段時間我派人跟蹤他,查他的資料,發現了一些我認為你應該知道的東西。”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魏言轉動頭顱,說:“別多心,我是為了夏沫,不是為了你,我要讓夏沫看到你後悔痛苦的樣子。”說完就打開安全通道的門,去找夏沫和顧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