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原來你有白月光
“夏沫,夏沫,醒醒。”
絢爛的燈光照着盛滿紅色液體的高腳杯,觥籌交錯的色調侵蝕着夜場人的心跳,褪去了一身社畜的皮囊面具,終于可以在午夜場放松自己,震耳欲聾的音樂反倒是振奮人心,清掃了一天的疲憊。
角落裏衣男孩兒一雙碧藍色的大眼睛已蒙上了水汽,淺黃色的長卷發讓他更像中世紀的貴族王子,他身邊的夥伴有些擔憂地看着他。
明天是他的婚禮,今天幾個發小借口把他約出來慶祝,他人倒是來了,但越喝越難受。
“唔,我要喝,嗝,別攔我。”
“哎喲我的夏夏啊,喝多了啊,明天你還要結婚呢。”
“你們怎麽也不看着點兒。”
一提到這個原本耷拉着腦袋的小狗“噌”的一下擡起腦袋,不小心撞到他的下巴,疼得他啧了一聲。
但是看到那雙碧藍色眼睛有些委屈,“他又不愛我……”
夏沫已經染上了醉意,眼角溢出了生理性淚水,有些微紅,他的模樣很是乖巧,眼珠水潤,眨着濕漉漉的眼睛眼巴巴的看着顧離。
他從小和顧離一起長大,顧離知道他對鹿哲的感情,所以他可以無所顧忌地找顧離哭訴。
今天的這個局夏沫本不願意來的,但是顧離是他的好朋友,好朋友為自己慶祝也沒有什麽理由可以拒絕,就這樣應了下來。
夏沫此刻像只可憐的狗狗,抱着胳膊把自己的腦袋深深埋進臂彎咽嗚。
他明明是s大編導系的高材生,卻不能把自己的人生書寫得完美些。
就在今天中午他被鹿家的人接到家裏,說是試穿明天的禮服,這樣一想鹿哲明天應該也會在家,他的臉上爬上了紅暈。
原本是滿心期待的去和鹿爸爸道謝,衣服他很喜歡,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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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欠他們家的,憑什麽要我來還?”
說話的聲音不大,但夏沫一下子就聽出來了是誰——鹿哲,他的未婚夫,他喜歡的人。
夏沫意識到了自己打擾到了他們,但是好奇心又讓挪不開腳步,于是捏緊衣袖緊張的站在牆後。
他偷偷把腦袋探出去,望着那人眼尾延伸出漂亮的曲線,裏面是令人心顫的涼意。
鹿父被鹿哲氣得聲音都在顫抖:“你個不孝子!我問你,夏沫有什麽不好的?有家世、有才華、高學歷、有樣貌,性格溫良乖順,比起你那個妖豔賤貨好了多少倍?真不知那狐貍精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把你迷成這樣?你媽在天有靈要看到你這副樣子,她得多難過。”
“他不是賤貨。”鹿哲擡眸,語氣硬冷了幾分:“倒是你,鹿先生,到底是夏家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
“什麽?鹿先生?”這個兔崽子連聲爸都不願意叫了!
鹿父冷笑道:“哼!為了那賤貨,連鹿先生都叫出來了,他不就是看中了你的身份,看中能從你身上能撈到的名和利,他知道我們家不會接受他,知道你這棵大樹不好攀,所以才會離開!
“哼!小門小戶的勢利眼!這不是?前腳和你分手後腳人就躲到去國外了,這種人能是什麽好貨色?”鹿父越說越激動,火氣直冒天靈蓋,恨不得一巴掌把這混賬玩意兒打醒。
鹿哲垂在兩邊的拳頭緊攥:“小門小戶?難道我家以前就不是小門小戶了?成日被追債人追得滿世界躲,窮困潦倒只能在街上讨飯,當初要不是你派人恐吓威脅他,他會離開我嗎?”
“鹿先生,身上的銅臭味再濃也掩蓋不了骨子裏的貧窮,我們家說實在的就是暴發戶。”
“啪!”
話沒說完就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夏沫緊張地小步踱了過去,不料,正好鹿哲側頭,四目相對。
他被那雙冷淡狠戾的眼睛盯得渾身一怔,大腦一片空白。
當初鹿家公司破産倒閉,天天被追債的人追殺,最後在S城遇到夏家,在夏家的庇護和幫助之下,鹿家東山再起,與夏家一起成了S城的商界大鱷,兒子也靠自己的努力進了娛樂圈成了影帝,可謂一時風光無限。
鹿哲擡手抹去唇邊的血漬,鹿父也是被氣得夠狠,估計是使出了十足的力氣。
“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鹿哲!你敢踏出去一步!我就把他……”
鹿哲頓住了腳步卻沒有轉身,“把他怎麽樣?派人恐吓威脅他還不夠把人送去了國外逼迫他和我斷了聯系,鹿先生,現在已經是法治社會了,你以為我會讓你再動他?”
“你現在對的是他,夏家對你沒有幫助了是不是也會直接把人踹了找下家接盤?”鹿哲說這話的時候目光是對上夏沫。
不等鹿父發話,他繼續道:“你放心,明天我會到場。反正我喜歡的人也回不來了,你滿意了吧。”
夏沫心髒猛跳,絲絲縷縷的痛纏繞了上來,仿佛被一雙無形的手勒住了脖子,忘了呼吸。
“鹿哲,咳咳咳!你給我回來!”鹿父拼命咳嗽上氣不接下氣,眼睜睜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
那個人經過他身邊的時候,眼神裏沒有絲毫溫度,仿佛是一個不相幹的人。
夏沫緘默地邁開步子,迷迷糊糊的走出了鹿家。
他知道鹿哲不愛他,沒關系的,他很乖的,直到今天才知道,原來是自己棒打了鴛鴦啊,那自己可真就是個大罪人了。
他從鹿家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沉沉的,果然不一會兒就下起了雨來,雨越下越大,無邊無際,仿佛要吞噬掉這個世界。
“夏沫,你還好嗎?”顧離擔憂的看着他,其他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夏沫從這悲傷中抽離,吸了吸鼻子,帶着鼻音道:“對不起,是我,是我的問題,讓你們擔心了。”
“夏夏,你別聽他們亂說啊,你也知道娛樂圈的人哪個沒有點兒緋聞,更何況是鹿大影帝。”
“對對對”
顧離哄道:“就是就是,夏夏,開心點,我跟你說,今晚我還邀了我圈裏的一個好朋友,魏言,就是最近成了娛樂圈頂流歌手的魏家小公子,明天也要出席你的婚宴,今天回S城,恰好知道你在這兒,我一邀他,他就來了。”
顧離說:“我跟你說,你不要整天胡思亂想的啦,都是空穴來風,他們這些娛樂圈的事有幾件是真的?都是狗仔編來唬人的,不行待會兒魏言來,你問問,他也一天到晚全是緋聞呢。”
顧離為了給夏沫慶祝單身派對可真是花盡心思,連頂級流量都請來了,夏沫難受之餘又心生感動,他不想掃朋友的興,更不想讓周圍這群朋友擔心,他深呼一口氣,端起手邊的朗姆酒,強行戴上微笑面具,“我沒事,來,今天是我單身最後一天,謝謝你們”
顧離也擡起酒杯,打破低沉的氣氛,說:“來來來,人夏夏今天開單身Party,都開心點兒,走一個走一個。”
夏沫把玻璃杯裏的朗姆酒一口悶了,“我有點喝多了,出去,出去吹吹風,待會兒,再進來繼續。”
夏沫穿過人潮騷動的舞池,上二樓的露天臺吹吹風,偶然間瞥見二樓VIP包廂裏獨身一人坐在那裏喝悶酒的鹿哲。
鹿哲也看見包廂門口的夏沫,酒吧五彩變幻的燈光也掩蓋不了鹿哲此時鄙夷的眼神。
仿佛在說“怎麽哪兒都有你?”
夏沫手指蜷縮着,指甲掐着掌心生疼,硬着頭皮進去,怯懦地打招呼:“鹿哲……”
鹿哲瞥了他一眼,舉杯,一口朗姆酒喝下去,不耐煩地說:“有事?”
夏沫小聲問:“鹿哲,你心情不好嗎?是因為我嗎?”還是因為我們明天要結婚了。
鹿哲哂笑:“你倒是有些自知之明
夏沫低頭,輕聲道歉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對不起。”真的不是故意要拆散你和男朋友。
鹿哲喝酒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沒料到他會道歉,不過又莞爾,這種表面看似純良的人心裏不知道又在算計什麽,嗤笑一聲,“呵,對不起?如果我跟你說對不起,你能放過我嗎?”語畢,鹿哲就起身去了露天臺吹風散酒氣。
只剩下夏沫愣在原地,放過嗎?三個字砸得他的心髒無比鈍痛,眼眶頓時酸痛無比,鹿哲就像無情的審判者,絲毫不給夏沫任何辯解的機會就直接判了死刑。
無助的窒息感讓夏沫難受得胃裏翻滾,他離開包廂跑向廁所。
“嘔”夏沫在廁所裏嘔舒服了,他無力地靠着廁所慢慢蹲下來,疲憊地捂臉嘆息,彷佛這樣就能逃避鹿哲犀利的眼神,寒冷刺骨的語言。
夏沫抹去了臉上的淚水,吸了吸鼻子,捧了清水沖洗臉上的浪費,收拾了一番再向鏡中看去,紅腫的眼睛仿佛像個笑話。
在他準備走出去的時候,旁邊路過一個喝得醉醺醺的外國人,本來禮貌退讓,卻不料那人故意擋住了他的去路,估計是瞧他細皮嫩肉的,就想上前搭讪。
“嗨!先生,方便在這兒聊聊嗎?”
夏沫剛哭過,帶着微啞的哭腔拒絕道,“我結婚了,不方便。”
外國人還是不依不饒,他堵住了夏沫的去路,用色迷迷的眼睛看夏沫,“結婚也不要緊,這裏沒人,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說完他就伸手去抓夏沫。
夏沫意識到不對勁,慌忙把人推開,外國人一個踉跄差點摔倒,瞬間被這小野貓惹惱了一把把夏沫給強行拉了回來,夏沫下意識掙紮呼救,但是誰會來管酒吧裏的閑事呢,畢竟這若是別人的情趣,誰敢掃興,很快呼救聲被酒吧裏的狂歡聲掩蓋下去。
外國人揪住夏沫的頭發想要強行吻下去,一道玩世不恭地聲音在背後響起:“我勸你最好放開他,不然他未婚夫可不會放過你哦。”
外國人和夏沫以為這廁所只有他們倆喘氣的,沒想到夏沫旁邊的隔間裏居然有人,黑色開衫內搭白T恤顯得青春活力,深邃的眼眸盡是淩厲,眼角一顆淚痣妖而不豔,像是填飽喝足的鬼魅,慵懶地靠在廁所門口。
是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