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唐北檬的腰肢像是藤蔓一般, 纏住了她的手。
她越是用力掙脫,就越容易沉溺進去,然後失去所有對自己身體的掌控力。
祁一檸終于知道了, 唐北檬今天明明換好了拍攝服裝,在結束拍攝之後又穿回了她的褲子的原因。
唐北檬當着她的面,把褲子脫了下來。
光着腿,縮在沙發裏。
小心翼翼地将脫下來的褲子折疊成四四方方的形狀, 然後遞到她手裏。
盡管祁一檸在唐北檬開始動作的第一瞬間,就扯了外套過來蓋住唐北檬的腿。
盡管唐北檬身上穿的毛衣已經很長, 足夠遮住隐隐若現的地方。
可在這不到一秒的時間裏,她仍然還是看到了。
唐北檬筆直纖細的雙腿,在輕輕的擺動之下, 晃眼又突兀。
她攥住那條充滿着唐北檬味道的褲子, 骨節處因為太過用力而泛起了白。
最後她只能任由唐北檬踏進她的心髒,嗓音幹澀着說,
“唐北檬, 你該去睡覺了。”
在這種失控的感覺即将彌漫到全身之前, 她必須離唐北檬遠一點,也必須讓唐北檬安靜下來, 最好是閉上眼睛,不再用那雙漂亮似水霧的眸子盯着她,不再用她的純真和幹淨來招惹她。
唐北檬仍是睜着亮亮的眼睛, 迎上她視線的那一刻,眸光晃了晃, 乖順地點了點頭, 安靜又無辜地看着她。
然後從沙發上下來, 線條流暢的長腿晃來晃去, 晃到她面前,動作自然地摟住她的腰,輕輕将頭抵在她的肩側,将整個人的重量依附在她身上,聲音軟軟輕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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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力氣了,你抱我去睡覺。”
仍然是撒嬌慣用的語氣,像過去的唐北檬對過去的祁一檸做的那樣。
唐北檬的酒還沒醒。
要是已經醒了酒,就算給唐北檬一百個膽子,唐北檬現在也不敢直截了當地貼過來。
祁一檸下意識地摟住唐北檬,像是懷裏被塞進了一個小火爐,偏偏小火爐還像是個不倒翁,東倒西歪,扯着她搖來晃去。
唐北檬這個人,喝醉的時候真是太鬧騰了。
等她把唐北檬抱到卧室裏,塞進被子裏的時候,唐北檬進入了醉酒之後的第三個階段——因為頭暈目眩看什麽都有重影,所以不得不閉上眼睛,但是還要攥住祁一檸的手臂不放。
祁一檸坐在床邊,安靜地凝視着床上的唐北檬,折騰一晚上的人終于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呼吸輕輕,側躺着,今天晚上應該能睡個好覺。
祁一檸放慢動作,将自己的手腕從唐北檬手裏抽離出來,輕手輕腳地走出去,打了一盆熱水進來。
毛巾扭幹,試了試溫度,再給沉沉睡過去的唐北檬擦了擦臉和脖頸。
她的動作很輕,唐北檬也睡得很沉。
直至她一套動作全部完成,唐北檬也沒醒。
安靜得像是童話故事裏的睡美人,純粹無邪,不夾雜任何一絲雜質。
祁一檸只是這麽靜寂地看着唐北檬,濕熱的毛巾被重新放進水盆裏,輕拂起一圈圈漣漪。
在徹底關燈之前,她伸手去探了探唐北檬額頭上的溫度,因為酒醉而上升的體溫折騰了這麽久也平穩了下來,沒有再發燙。
她放下心,收回手,指尖卻不自覺地蜷縮起來,試探性地去碰了碰唐北檬微微蹙起來的眉心。
替唐北檬蓋好被子,整理衣角,窸窸窣窣的聲音傳到耳邊。
在這樣瑣碎的聲音裏,祁一檸垂下眼睫,一點也不想承認自己才過了一天就開始動搖。
可下一秒唐北檬就一個翻身,睡夢中仍是準确無誤地找到了她的手,抓得緊緊的,不肯放開。
靜谧昏暗的室內,沉默着的祁一檸終于是嘆了口氣,聲音很輕,語氣似是無奈,也似是茫然,
“我該拿你怎麽辦才好,唐北檬。”
年前的最後一場雪,終于在接連不斷的晴朗天氣中,化了個幹幹淨淨,迎接着鋪滿整個海臨市的冬日燦爛暖陽。
糖醋檸檬也連續發布了十三條短片內容,在今年的最後一天,獲得了将近五百萬的關注量。
有關注,有熱議,自然也會有争議。
有人說她們按頭嗑,營業太假太過;也有人說她們營業像是搭上了火箭,嗑糖的都跟不上……
衆說紛纭,卻讓祁一檸自己的賬號熱度也跟着上升不少,粉絲越來越多,她卻仍然還是按照之前的直播頻率直播着,只不過不知不覺,“原味浪味仙”就成為了唐北檬直播間比較顯眼的位置。
她學着“在逃浪味仙”的做法,在唐北檬的直播間基本不會出來發言,出現的時候只砸禮物,只安靜看着唐北檬介紹着新學來的妝容,新淘來的産品,還有每周不同風格的穿搭……
偶爾還會和祁一檸連麥一起直播,玩雙人連線游戲,和直播間觀衆玩一些互動游戲。
大年三十前一天晚上,糖醋檸檬剛結束最後一次拍攝,唐北檬也仍然還在直播。
在短視頻平臺彈出提示的那一秒,祁一檸就用“原味浪味仙”的賬號點進了唐北檬的直播間。
年前的最後一次直播,唐北檬也比較放松,一點進去就是她笑眯眯的臉,穿着可愛的小熊厚絨睡衣,嗓音清甜地和剛進去的幾個人打招呼,
“歡迎檸檬小超人~”
“對大家能在假期開始的第一個晚上就來到我的直播間,我感到非常榮幸,所以今天晚上的直播也會送出我精心準備的過年大禮包噢~~”
“歡迎歡迎~”
“歡迎原味浪味仙~”
聽到自己的ID,祁一檸挑了一下眉心,指尖一點,又送出了一架直升機,這些天糖醋檸檬已經開始接廣告,年前公司也已經給她們結算了費用,足以支撐這些禮物的費用。
唐北檬似乎也已經習慣了“原味浪味仙”這個人的存在,沒再像一開始那樣,一看到這個ID的出現就目光呆滞,而是自然又得體地歡迎着她,像對待直播間其他普普通通的人一樣。
直升機一送出去,唐北檬又甜甜地說了聲“謝謝”,喊了一聲“原味浪味仙”。
過了一會,直播間的人越來越多。
唐北檬就清了清嗓子,正式開始了今晚直播的主題,她從身後拿出一個畫板出來,配着自己配的“噔噔噔噔”的音效,指着畫板上寫好的幾行字,
“今天直播的內容就是教大家做幾道年夜飯的硬菜~~”
祁一檸端起水杯的動作頓了頓,有些驚訝地看向屏幕裏已經揚起下巴一臉驕傲的唐北檬。
據她所知,唐北檬并不會做飯。
直播間彈幕和她的想法一樣,唐北檬一說完“硬菜”兩個字,就紛紛開始刷屏質疑:
「騙人的吧?我不信。」
「硬菜,煮方便面和蛋炒飯那種硬菜?」
「我新來的,請問是直接開始不信就好了嗎?」
「媽媽,我關注的美妝主播突然轉型成為了黑暗料理主播……」
唐北檬看着這些彈幕,皺着臉,從鼻子裏哼出一口氣,“我就知道你們不相信我,所以我今天特地請了一個幫手哈,我現在就帶你們去和我的幫手彙合,你們等着。”
她一邊說着,一邊就湊了近來,拿起鏡頭往外走。
湊近了越發能感受到唐北檬五官的精致和皮膚的細膩,彈幕不少人表示被“美顏暴擊”就夠了,不需要再被“美食暴擊”了。
也有不少人猜測幫手是誰:
「啊哈,幫手,我告訴我自己不能多想。」
「如果今天這個幫手是阿檸,這将會是我過得最甜的一個年。」
「那我直接來吃飯,再黑暗料理我也要吃!!」
祁一檸知道不是自己,卻也有些好奇幫手會是誰。
唐北檬家裏應該是收拾好了,準備了直播經過的路線,家裏幹幹淨淨,整潔如新。
一路走到廚房,系着圍裙的中年女性就等在那裏,沒往臉上拍,鏡頭只截到胸口往下,然後迅速轉換回來,換到了唐北檬自己臉上。
她笑眯眯地擺擺手,“這就是我今天的幫手,沈女士,我家公主大人~~”
接着就被打了一下手,溫婉的女聲出現,
“別瞎說。”
唐北檬吐了吐舌頭,俏皮地眨了眨眼,“好吧,這是我無比尊敬的媽媽,沈女士,大家鼓掌歡迎~~」
彈幕笑倒一片,倒也聽得出這是長輩的聲音,于是又問:
「是媽媽嗎?」
「媽媽也好溫柔哦,我脫粉一秒,變成糖媽粉~~」
「完蛋,以後不能以糖媽身份自诩了,真媽來了,這可咋整」
「哈哈哈哈哈糖糖要遭打」
祁一檸看着小小的手機屏幕,幾乎能夠感受得到唐北檬溢于言表的開心,以及彈幕裏的熱鬧和繁雜。
畢竟是一個阖家團圓的節日,也是大多數人最重視的傳統節日。所有的煩悶和孤獨都應該在這個節日,被溫暖親近的親朋好友驅散。
這一年孤身一人留在海臨市的唐北檬自然也是如此,渾身都散發着喜氣洋洋的情緒。
就算是做飯笨手笨腳的被沈瓊香責怪,唐北檬也笑得搖搖晃晃,跟在沈瓊香屁股後面,像個惹事精,卻因為有媽媽撐腰,就什麽也不怕了。
鏡頭裏的唐北檬笑得燦爛,鏡頭外的祁一檸也忍不住跟着慢慢泛起了雀躍的漣漪。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像是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的存在,能夠讓你最大限度地共情她的情緒,而不會因為她的熱鬧而想起自己的孤獨,也不會因為她的雀躍而想起自己的悲傷。
不會和這個人對比,只會像是和她是一個共生體一般,深刻體驗她的情緒。
因為你此刻是雀躍的,所以我也是雀躍的。
我在擁有意料之外的幸福的時候,也會希望你會擁有和我同等程度甚至以上的幸福。
你過得好,我就過得好。
無論我過得好或者是不好,都只會希望你過得比我好。
在祁一檸平凡且孤獨的二十多年人生裏,很難找得到這麽一個人的存在,唐北檬應該是唯一的一個。
并且這種想法不以唐北檬的身份為轉移。
不管是她的初戀唐北檬,還是她的前女友唐北檬,亦或者是……她的普通同事唐北檬。
對她而言,都是這樣的存在。
祁一檸靜靜地在家裏看完了唐北檬的直播,不再刻意地運用自己的理智去抗拒,也并不覺得自己一個人看這場直播有多無聊。
歡聲笑語的直播結束得很快,唐北檬把幾乎全都是沈瓊香做的一桌菜擺得整整齊齊,又朝着鏡頭揮揮手,
“好啦,今天的直播時間就到這裏啦,剛剛抽到獎品的記得去找後臺備注地址領大禮包哦~~”
最後,唐北檬笑得甜美,
“明年見,祝大家都能有個愉快且歡樂的新年~”
輕軟乖巧的語調為這場直播打下了一個完美的句號,畫面裏的唐北檬漸漸消失,只剩下了慢慢黑下去的屏幕。
直播正式結束,室內的聲音靜了不到一秒。
手機鈴聲就突兀地響了起來,微信電話的提示音經久不絕。
祁一檸看着手機屏幕上閃爍的“北比”兩個字,心尖跳了跳,握住杯壁的指尖顫了顫。
直到屏幕再次暗下去,“北比”兩個字又重新出現,手機重新開始振動。
她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把電話接了起來,嗓音有些幹澀,
“喂……”
才說了一個字,對面的唐北檬就叽叽喳喳地打斷了她拖長的尾音,“祁一檸你在幹嘛呢?”
清甜的嗓音裏都像是有小人在跳舞,雀躍歡喜。
唐北檬是真的很開心。
祁一檸被唐北檬話語裏的情緒感染,語氣裏也不自覺地多了幾分輕松,“我在看你直播。”
“啊?”唐北檬呆呆地發出一個語氣詞,然後過了幾秒才遲緩地意識到她說的是什麽,憋出幾個字,“我怎麽不知道……”
“嗯,你當然不知道。”祁一檸覺得自己的心情大概有些好,才會忍不住透露了一些消息出來,“因為我用的小號。”
“小號?”唐北檬越發緊張了,呼吸聲都屏得緊緊的不敢放開,“哪個啊……”
祁一檸又笑,“不告訴你。”
唐北檬不說話了,安靜了好一會,像是在思考她話裏的真實性,那邊的沈瓊香正好得了個空檔,問了一句,
“誰呀檬檬?”
唐北檬這才像是從夢中驚醒一般,下意識地回了沈瓊香一句,“是祁一檸。”
聲音輕輕的,陳述着祁一檸的名字。
不會像是平日裏喊她時候的尾調上揚,只是在向沈瓊香普通地陳述着祁一檸的名字。
卻也有點好聽,祁一檸忍不住想。
電話那邊開始了幾句小聲嘀咕的對話:
“檸檸啊,對了,你喊檸檸明天來家裏吃飯哈,我上次和她說好了的,讓她別忘了。”
“嗯嗯,知道了,我會和她說的。”
唐北檬有些敷衍地答了幾句,下一秒喊了一聲“祁一檸”,聲音大了一些,像是靠近了話筒,
“我媽說你明天來家裏吃飯,你上次和她說好了。”
祁一檸“嗯”了一聲,說,“沒說好。”
“嗯?”唐北檬被她過于肯定的語氣弄得有些糊塗,可又直接理直氣壯地反問,“可她說你和她說好了,你不能言而無信的。”
“你都答應我媽了。”她補了一句,聲音裏多了幾分委屈,仿佛真的親眼看到了祁一檸答應沈瓊香了似的。
祁一檸仍然沒松口,“再說吧。”
“還要怎麽再說……”唐北檬仍是沒放過她,對待這件事她總是格外執着,“明天晚上的飯,你要什麽時候再說。”
“那就明天早上再說。”祁一檸回答地簡潔。
唐北檬大概知道她不會這麽輕易地被說服,哼哼唧唧地抱怨一句,“不管,我明天早上就直接來接你了,我們已經準備好菜了,也準備了你的飯,長輩都這麽盛情邀請了,你不來不太合适,知道嗎?”
唐北檬搬出了長輩的身份,好說歹說,就差直接過來接人了。
祁一檸覺得自己真是一個別扭得不能再別扭的人了,明明在唐北檬說第一遍的時候就開始動搖,可就一定非要等到唐北檬哄她很久她才松口。
她總是這樣,享受唐北檬哄她的過程。
唐北檬也總是這樣,二話不說地慣着她,知道她愛聽哪些話,就專門挑她愛聽的說。
于是,在唐北檬口幹舌燥地在電話裏喝水的時候,祁一檸終于點頭答應,
“好,我會去的。”
在唐北檬面前,她總是輕而易舉地将自己變成一個傲嬌又奇怪的人,心理年齡瞬間下降好幾歲。
而更得寸進尺的是,她竟然很享受這種感覺。
被寵壞的感覺。
除了唐北檬之外,在其他人那裏都沒辦法找到的感覺。
唐北檬得到她的答案,沒喝完的水一口吞了下去,興沖沖地說,“說好了,這下真不能反悔了,你要是反悔的話,我就算是綁也會把你綁過來的。”
也不是沒有綁過。
不過唐北檬大概是天底下最甜最可愛的綁匪,偷偷摸摸地把她所有的行李先帶走,然後再軟軟乎乎地哄她過去。
祁一檸停頓了幾秒,說,“嗯,我不反悔。”
然後默默地等着唐北檬挂電話,她已經讓唐北檬今天晚上花費了太多時間哄她,唐北檬其餘的時間應該去陪媽媽了。
畢竟沈瓊香看起來也是時隔好久才從省外回來,她不能成為那個打擾別人家人團聚的人。
但唐北檬沒急着挂電話,反而提起了另外一個話題,
“祁一檸你準備好這些天賬號的更新了嗎?”
祁一檸攥着手機,漫不經心地答,“準備好了,到點就發。”
“噢噢……”唐北檬用聲音點了點頭,又接着說,“對了,沈語和賀何是一起過年嗎,聽說她們兩家關系還挺近的呢,不知道今年會不會一起。”
唐北檬問起了很多需要回答,并且需要她不停地給予回應,從而能夠不停地聊下去的問題。
祁一檸想了想,還是沒有提出挂電話的事情,而是認真回答,“會一起,聽說沈語和賀何打算和家裏說她們的事情了,沈語還說要是她被家裏趕出來就來我家蹭住。”
“這麽快?”唐北檬一個沒注意驚呼出聲,意識到之後瞬間壓輕了聲音,嘀咕着,“那她們……進度還怪快的,就已經見家長了,不會明年就直接奔國外結婚吧。”
祁一檸“嗯”了一聲,提醒唐北檬,“早就見過了,她們一出生就見過家長,不過不知道家裏能不能接受這件事。”
“也是,希望她們今年能過個好年。”唐北檬語氣輕松地應了一句,然後又提起了一個全新的話題,
“對了,你知道薛玫學妹最近在追阿殊嗎,阿殊還找我說來着,說是打死也想不到薛玫對她有那個意思,她之前還覺得薛玫喜歡你來着,結果沒想到喜歡的是她,我看她真的好像覺得不可思議,可是明明我覺着都很明顯了啊,薛玫學妹每次看阿殊的眼神,實在是太黏糊了……”
一個月的時間足夠發生很多事情,糖醋檸檬發布的短片變成了十位數,沈語和賀何到了公開戀情見家長的進度,薛玫也已經向林殊意坦白了心意,林殊意腿上的石膏已經卸了下來,由最初的震驚變成了提起薛玫時的不自在……
周遭所有人和事的進度都有了很大的變化,特別是沈語和賀何兩個,已經有了将進度條拉滿的趨勢。
但祁一檸和唐北檬之間的進度,似乎有些緩慢。
對于進度這件事,祁一檸有些說不準,她覺得應該是有些東西變了的,譬如說唐北檬在她面前不再那麽小心翼翼了,也會偶爾朝她撒嬌,她也不會像以前那樣矛盾的抗拒,而是順着自己的心意去對待唐北檬,甚至有時候會像以前那樣對待唐北檬。
可一旦真要說起來,她們的進度好像又沒什麽實質性的改變,除了唐北檬喝醉的那天晚上之外,再也沒什麽過度的舉動。
要正式踏出那一步嗎?祁一檸偶爾會問自己這個問題,卻又總是覺得還不夠。
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些什麽。
她就像是一個永遠無法填滿的深淵,想要用無限的愛意來填滿內心深處的溝壑,用這些愛意來填補自己過于空白的內心。
唐北檬很有耐心,總是在她叫嚣還不夠的時候,用盡全力源源不斷地贈予她最真摯的愛意。
從天而降,然後綿延不絕。
祁一檸恍惚地想着,她最近總是會陷入這樣的沉思,但這種沉思也總會被唐北檬接下來的舉動打斷。
比如現在,電話那頭的唐北檬,叽叽喳喳地和她念叨着林殊意和薛玫的事情,說着“薛玫學妹好像暗戀阿殊很久了,第一次見面那天手都在抖”,然後突兀地止住了話題。
呼吸靜了下來,問她,“祁一檸,你怎麽不說話呀?”
陷進去的思緒被唐北檬扯了出來,祁一檸回過神,下意識說了一句,“我剛剛好像走神了,沒注意聽,你說到哪裏了?”
不知道她這句話有什麽好笑的地方,那邊的唐北檬聽到之後馬上“撲哧”“撲哧”地笑出來,笑聲裏帶着雀躍和開心,然後清了清嗓子,語氣輕松,“其實也沒說什麽其他的事情,都沒什麽的。”
祁一檸平複了一下思緒,努力回憶着走神之前唐北檬提到的話題,“你是說林殊意她在躲着薛玫,然後不敢去店裏了是嗎?”
唐北檬“嗯嗯”地應着她,“二十分鐘之前是在說這個話題。”
二十分鐘……
祁一檸怔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攥着手機的指尖動了動,“抱歉,我……”
“沒什麽的,祁一檸。”唐北檬打斷了她的話,歡快地笑了幾聲,開開心心地和她說着話,聽起來一點也不在意她剛剛走神的事情,“你聽沒聽見都沒什麽關系。”
“因為我前面說的那些根本就不太重要,這都是你已經知道的事情,你一時走神錯過了也不礙事,你要是想聽的話我就可以再說一遍,你要是不想聽我就找其他的話題來和你聊天,我就是想像現在這樣和你說說話什麽的……”
她說完了一大段話,長長呼出一口氣,而後聲音弱了幾分,大概是考慮到沈瓊香在家裏不敢放開,所以只是用着壓得低低的氣音,
“我實在是太想和你聊天,太想和你說話了,你知道為什麽嗎?”
祁一檸喉嚨動了動,靜靜地凝視着望着窗外的萬家燈火,沒有馬上回答唐北檬的問題。
唐北檬大概也知道她不會回答,聲音小小的,軟軟甜甜的,帶着歡快的笑意,又帶着幾分局促的羞澀,
“其實我就是想你了,特別特別特別想你。”
明明下午才結束拍攝,唐北檬就用了三個“特別”,來表示“想你”這件事的重要和特別。
這句話一說出來,就自動帶着唐北檬那顆炙熱真摯的心,傳進祁一檸耳朵裏,抵達她心髒空了許久的一處地方。
軟軟糯糯的氣音,特別可愛。
像是把她徹底從萬劫不複的深淵裏拽出來,然後扔進了又軟又甜的棉花糖做成的雲朵上。
在這一刻,祁一檸突然就明白了“在逃浪味仙”做的那些事情裏更深一層的含義。
給她發每天的天氣,分享搞笑視頻,艾特她看一些好看的風景……和唐北檬一直以來做的事情并無一二。
摒棄了所有唐北檬的聊天習慣,在她面前塑造了一個全新的“在逃浪味仙”。因為沒辦法繼續用“唐北檬”的身份來做這些事,所以用“在逃浪味仙”這個完全陌生的符號頂替了唐北檬的位置。
在逃浪味仙不會給她撒嬌,不會語氣軟軟地喊她“祁一檸”,不會随時脫口而出說“我想你了祁一檸”,更沒有機會和她見面。
在逃浪味仙既不生動,也不活潑,只會躲在那個小小的手機屏幕背後,一場不落地看她的直播,給她送最昂貴的禮物,在別人說她的時候維護她……是一個看不見臉只能看見文字的人。
在祁一檸長久以來的印象裏,在逃浪味仙和唐北檬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如果不在唐北檬手機裏清楚地看到那條通知的話,她應該永遠不會發現這件事。
現在,一旦她開始将在逃浪味仙和唐北檬對上號,就可以發現,這兩者做的是一模一樣的事情:
表達最高級別的分享欲,呈現毫無保留的支持,向她傳遞“想念”和“喜歡”的信號。
于是她得出了一個重要事實:
在逃浪味仙當然會是唐北檬,也只會是唐北檬。
作者有話說:
我不禁再重複一遍!我最喜歡她們兩個的感覺就是:不管我們距離有多遠,不管我們到底是什麽關系,不管我們中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我仍然相信你在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我仍然會願意做你在這個世界上最有力并且永遠不會消失的支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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