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人是一個矛盾體, 各種想法能在一個瞬間內往複又推翻。
祁一檸自認為她做不到像唐北檬那樣,仍是保持着最積極的态度對待她這個過去的人。
像普通同事,卻又莫名比普通同事多了幾分優待, 如果她的感覺沒有出錯的話。
在對待她的這個層面上,唐北檬的态度從不遮掩,卻也讓人有些猜不透她會這樣做的原因,是覺得愧對于她, 還是覺得要對她好一點讓她們之間的合作能順利一些……抑或是兩種心态都同時存在。
明明之前離開的人是唐北檬。祁一檸攥住指尖,強迫自己清醒過來。
看, 她又開始把自己困在過去了,明明說好了坦坦蕩蕩一些。
狼狽的過去,矛盾的現在, 都不是她該停留的狀态。也許她該像唐北檬那樣, 光明磊落,坦誠明亮。
“你不喝嗎?”祁一檸阖下了眸子,問出了口, 語氣平靜。
唐北檬咬着唇, “你先喝,我剛剛抱……就剛剛感覺你, 整個人身上都很冷,你先喝幾口,驅寒。”
祁一檸指尖顫了一下, 掌心緊了緊,卻又馬上松開, 把可以暖手的玻璃杯遞了回去, “我不用, 你喝吧。”
“你喝嘛, 我沒喝過的。”唐北檬又把玻璃杯塞了過來,執拗地看着她,“我還有,賀何準備了很多。”
目光相撞,誰也不讓。
兩個人都像是被禁锢在了樓梯上,誰也不服輸。
祁一檸嘆了口氣,先認了輸,把唐北檬準備好的姜茶握在手裏,暖暖的溫度,卻不會燙手,用在冬天暖手和暖身都再合适不過,賀何的确是一個很細心的人。
“謝謝。”她的目光在唐北檬身上晃了一圈,又晃到了原點。
唐北檬愣了幾秒,過一會眨眨眼睛,軟軟地說了一句,“不用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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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祁一檸沒等唐北檬把這句話說完,就對她也笑了笑,走下了樓梯,一邊和沈語搭着話,一邊接過剛剛拍好的片段查看着,認真又仔細。
唐北檬又在樓梯上站了一會,看着祁一檸終于把玻璃杯蓋子扭開,紅唇輕輕貼在了杯蓋上,漫不經心地喝了一小口,唇上沾上了濕潤潤的光。
喝一口水後,腮幫子鼓起來之後再慢慢消下去,将水一點點地吞咽下去——這是祁一檸喝熱水時的習慣,要一點一點喝,大口喝的話就會容易嗆到。
看祁一檸小口小口喝水,也是唐北檬的習慣,因為這個時候的祁一檸總是顯得特別可愛,像是冰山一角在緩慢消融,給人展示着冰山下的春暖花開。
而她有幸,看過這些春暖花開,也熟知祁一檸這些不被其他人注意的小習慣,擁有一種只屬于自己和祁一檸之間的默契。
唐北檬看了一會,直至祁一檸把姜茶全部喝完,賀何喊她下去開始拍攝新的內容,祁一檸也跟着賀何一起望過來的時候,茶黑色的瞳孔映着金黃的光,多了幾分清澈和通透,像是清晨被照耀着的樹木縫隙裏透過來的光,珍稀又和煦。
她才回過神來,笑了一下,
“來啦!!”
第一天的拍攝很順利,意想不到的順利。
太陽剛下山,她們就已經完成了一小半的鏡頭,祁一檸看了看今天拍好的鏡頭,估摸着再拍一兩天就可以收尾,接着是剪輯和後期工作。
這樣她們前期可以保持五天一更新的速度,後面團隊默契上來了也許可以達到三天一更新。
短視頻比不得影視劇,賬號要做起來,就算內容質量再怎麽獨一無二,更新頻率也得趕上來,更何況,流量時代,同類型賬號層出不窮,要做出賬號黏性,就得把質量和更新速度都提上來。
想清楚了這一點,祁一檸就想着盡快回去把今天拍好的鏡頭草剪出來,順便把配音文案錄制完。
拍完今天的最後一個鏡頭,她去車上換衣服,雙手習慣性地插在外套口袋裏,卻摸到了一個扁平的管狀物體。
在兜裏。
祁一檸步子頓了頓,突然想起這原本是唐北檬的外套,兜裏的東西自然是唐北檬的。
唐北檬剛剛就已經去換衣服了。
是什麽重要的東西嗎?
她這麽想着,手快于腦子,把兜裏的東西掏了出來,長管式的形狀,金黃的設計,看起來像是化妝品。
仔細查看英文字母之後,不難發現這是遮瑕膏,專用來遮紋身的強效遮瑕膏。
已經用了一大半,空成了扁平形狀。唐北檬自然是用它遮過很多次紋身。
冬日的夕陽,總是帶着喧嚣的風,寒冷又刺骨。祁一檸站在車外,沒有上車,周遭人來人往,年輕朝氣的大學生揮着手,露出幹潔白淨的手腕。
拿着遮瑕膏的那只手,手腕上戴着寬大的棕色表帶,和遮瑕膏所起的作用并無二致,用來遮掩那些不該被人知曉……也不該被記住的過去。
唐北檬和她抱着相同的想法。
至于上次在醫院碰巧看到,應該只是仗着冬日衣服厚重看不到,今天拍攝穿的是短袖,自然要遮住。
既然這樣……那她在不開心些什麽呢?
她們明明是做了相同的事情。
她不該為此感到煩悶。
呼出的冷氣泛着一圈圈的白,繞在空氣中,昏黃夕陽下。
祁一檸阖了阖眼,肩膀卻倏地被人拍了一下,回頭,是笑吟吟的賀何。
“阿檸,糖糖今天晚上還有直播,我們就先走啦?”賀何說。
祁一檸怔了幾秒,掃了一眼在賀何旁邊站着的唐北檬,已經換好了私服,厚重的外套衣袖遮住了手腕內側,看不到裏面的光景。
大概是注意到了她的視線,唐北檬不由得縮了縮手指,然後很快把白白淨淨的手插進了外套兜裏。
“你也快點回去,檸檬還一個人在家呢……”唐北檬說。
祁一檸“嗯”了一聲,賀何卻來了興趣,好奇地問了一句,“檸檬是誰?”
唐北檬輕咳一聲,偷偷摸摸地瞄了一眼祁一檸又收回,小着聲音地回答,“一條可愛的修勾~~”
“為什麽叫這個名字?”賀何又發問了。
唐北檬張了張唇想說些什麽,可她不能真把這個名字的由來說出去,就敷衍了起來,“就好聽。”
“我的狗叫西瓜。”祁一檸突然說了這麽一句話,見賀何臉上的興趣越發濃厚,隐隐約約要把這件事情挖個徹底的趨勢,又開口補了一句,“改名了,以後你可以和沈語一起,來我家看看它。”
“它的确很可愛。”她這麽說着。
賀何“哇”了一聲,眼睛亮了起來,“真的嘛,那我肯定要來了,說不定下次我們一起直播就可以看到西瓜了诶……”
“我跟你說,它真的超級超級乖,而且也不喜歡叫,大部分時候都安安靜靜的,就是上次被大狗追了然後現在有些怕人……”唐北檬和賀何搭起了話,語氣是自帶的熟絡,話裏行間都讓人覺得她對祁一檸家的狗很了解。
雖然确實很了解,也确實曾經是另一個主人。也許唐北檬自己都沒意識到這種熟絡的語氣有什麽不對。
但此時此刻的祁一檸卻不想聽這些,她禮貌性地打斷了兩人的交談,“一起直播的事情再說吧,現在這麽晚了,你們該回去了,不然趕不上直播。”
“哎喲,對對對。”賀何一拍腦門,“就是和糖糖一聊起來我就剎不住車了,我們該走了。”
說着她就催着唐北檬往車那邊走,“走吧走吧,糖糖……”
唐北檬卻沒有馬上動,站在原地,腳步有些躊躇,擡眼看祁一檸,眸光溫順,“那……我先回去了?”
一陣風刮過,栗棕色卷發被揚起來,飄在那張漂漂亮亮的臉蛋面前,襯着昏黃的夕陽光暈,多了幾分旖旎的光景。
變淡的香水味順着風飄了過來,多了分清新自然。
祁一檸“嗯”了一聲,将手裏的東西攥在掌心裏,“你有東西忘在這個外套裏了,要把外套換回來嗎?”
“啊?不用了吧……”唐北檬猶豫着開口,“是什麽東西,你直接給我嘛……”
祁一檸看了唐北檬一會,眸光平靜,過一會淡淡開口,“伸手。”
“噢噢……”唐北檬應着,乖乖地把手伸了出來,白白淨淨的掌心朝上,捧在了一起。
手腕從袖口探出一截來,可以看得出腕心的幹淨白皙。
祁一檸晃了一眼,垂了下眼簾,把手裏的東西放到唐北檬掌心裏,用着戴着手表的那只手。
手背朝上。
擦過唐北檬微涼的掌心,接着毫不留戀地收回。
手裏空落落的,她又順勢插到了衣兜裏,從外套上傳來的香味似乎還萦繞在指尖,混合着手心裏殘留的溫度,像天羅地網,密不透風。
東西掉落在手心的那一刻,唐北檬的眸光顫了一下,接着馬上意識到了是什麽東西,目光落到自己掌心裏的遮瑕膏上。
晃了一圈,又晃了回來。
“祁一檸……”她喊了一聲,聲音很輕,帶了點苦澀,“我不是故意的。”
“故意什麽?”祁一檸反問過來。
唐北檬愣了幾秒,視線漫無目的地晃來晃去,最終回到祁一檸眸子裏,“我只是覺得……”
“唐北檬,你不用和我解釋什麽。”祁一檸打斷了唐北檬的話,又笑了笑,得體而疏離。
“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樣的。”她這麽說。
過去的事情沒必要再提,你做的沒錯,也不需要覺得對我有虧欠。
從始至終,你都是最正确的那一個。
她沒把後面兩句話說出來,成年人的話總是需要藏一半說一半,要是把什麽話都說出來了,都挑明了,反而多了幾分不識趣,讓兩人關系再次變得尴尬。
還不如就像現在這樣閉口不談,默契地回避當年的事情。
集中在現在,別再想了,別再糾結了,祁一檸。她掐着自己的指尖,警告自己。
然後她又朝唐北檬笑了一下,“好好工作才是要緊事,不是嗎?”
聽起來是個問句,實際上是一個不需要答案的反問句。
唐北檬張了張唇,卷翹的睫毛顫了顫,似乎是想再說些什麽,卻還是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祁一檸又朝唐北檬笑了笑,“明天見。”
然後轉身上了車,沒看唐北檬的反應,等把車門打開,身後又傳來輕輕的嗓音,飄在風裏,揉在耳邊,
“明天見,祁一檸。”
是在回應她剛剛的話,沒有再提起遮瑕膏的事情。
是她要的反應。
祁一檸的步子頓了頓,沒回頭,只上了車把車門拉上,又把帶着熟悉味道的外套脫下來,換上了自己的衣服。
外套上的味道一兩天就會散,她不需要在意。
就像她此時此刻過于沉悶的心情一樣。
如她所料,煩悶的心情,在回到家刻意集中工作幾個小時後消散,只要不刻意去想,那些糟糕的情緒都不用控制,只需要遛會狗就消散了。
帶着西瓜在外面溜達了一圈,又錄制完《止于夏天》的臺詞文案,已經臨近九點。
冬日的天黑得快,這會外面已經是燈火通明,喧鬧的煙火氣從窗子裏飄進來,襯得她有些饑腸辘辘。
還沒吃東西。
邁向床上的步子生硬地停住,拐向了廚房,打開冰箱,空空如也,只剩下之前唐北檬買來三顧茅廬的酸奶。
原來草莓和車厘子已經吃完了。
指尖伸向孤零零擺在冰箱裏的酸奶,目光卻又瞥到了下面擺着的罐裝咖啡,黑色罐裝低調穩重,比白白胖胖、花裏胡哨的盒裝酸奶看起來要更适合她。
雖然包裝華麗的酸奶可能會更貴。
「“祁一檸!晚上不準喝咖啡!!只能喝這個!!”」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從腦子裏冒了出來,似乎說話的人就近在咫尺,還用着撒嬌式的抱怨語調。
甚至能讓人想象到說這話時的表情,佯裝生氣地皺巴着臉,等她妥協,她答應之後那張臉上的表情又會瞬間軟下來,彎着眼睛沖她笑,說她乖……
乖什麽乖。
祁一檸面無表情地拿了罐裝咖啡出來,再冷漠無情地把冰箱門關上。
她不是乖的,她很叛逆。
不讓她做什麽,她就偏要做什麽。
“嗡嗡——”
咖啡還沒打開,手機又突兀地震動起來,是微信電話。
林殊意的。
祁一檸按了接聽和免提,把手機放在了桌面上,致力于把罐裝拉環拉開。
“喂……”林殊意在那邊懶懶拖着語調,“幹嘛呢你,這麽吵?”
吵?
祁一檸拉開了拉環,“喝咖啡。”
林殊意“哦”了一聲,“這麽晚了還喝咖啡,不怕睡不着嗎?”
祁一檸喝了一口,苦澀的咖啡醇香飄入了口腔,夾雜着冰冰涼涼的口感,在冬天喝起來也別有一番風味。
“我睡得着。”她說。
林殊意又“哦”了一聲,“睡得着就好,別喝了睡不着又幹折磨自己……”
“找我什麽事?”祁一檸打斷了林殊意的話,又連着喝了幾口咖啡,苦澀的味道似乎特別适合緩解她現在的心情。
“沒什麽特別的事,就是來關心關心你的狀況……”林殊意說着說着停了幾秒,接着又漫不經心地說,“順便問一下,你是真的不打算搬家了嗎?”
祁一檸頓了頓,把手中的咖啡罐放在桌上,和玻璃平面相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不了,麻煩。”她說。
“行。”林殊意應得很快,似乎就在等着她這個答案,然後給她解釋起來,“薛依依前幾天還問我你還要不要換地方來着,我說的不搬了,她也沒說什麽,估計是以後也不會給你找房子了。”
“薛依依?”祁一檸有些疑惑,“她為什麽不直接來問我?”
林殊意在那邊笑了一下,尾調懶懶拖着,“我哪知道……不過這事問我也是一樣的,我正好回答的也是正确答案。”
這件事有點奇怪。
祁一檸拿起手機來,點出通話界面,點到了和薛依依的聊天界面,最後一句對話還停留在上次她說的一句謝謝上。
前面是薛依依給她發過來的一些鏈接,關于租房的。
然後再也沒聊過。
上次對話已經是很多天以前的事情。
不過她平時本來就和薛依依聯系不多,特別是她離職之後,十幾天不聯系也是常有的事情。
順勢點進朋友圈,完全意料之外。
空空如也。
薛依依把她屏蔽了。
“她朋友圈把我屏蔽了。”祁一檸蹙了下眉心。
“怎麽會!”林殊意比她還激動,差點沒被口水嗆到,“我看看我看看……你完了祁一檸,她沒屏蔽我,你惹到她了?”
“沒有。”祁一檸否認,“我們平時聯系也不會深聊,不會聊什麽可以把她惹到的事情。”
頂多就是薛依依發租房鏈接給她,她沒認真看。
可她每次都有好好說謝謝,薛依依怎麽就知道她沒認真看了?
“那是我們上次劇本殺把她冷落了?”林殊意提出了這點,一會又自己推翻自己的結論,“可要這樣,她也該把我們幾個一起屏蔽才對,怎麽就單單屏蔽你一個……也不對呀,我記得我們幾個都玩得挺嗨的……”
“可能朋友圈有什麽不太方便讓我看到的東西。”祁一檸淡淡地說,“她和你關系更近,單單屏蔽我可能是不想讓我們這些外人看到。”
薛依依和林殊意是高中同學,大學期間也保持着聯系,她們之間的關系,自然比和她這個大學學姐的關系要近得多。
屏蔽朋友圈也沒什麽不對。
作為被屏蔽的那一個,祁一檸除了有些驚訝之外,也沒什麽不适,畢竟每個人的朋友圈都是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不想讓關系不親的人看,也是情有可原。
她平靜地想,也不打算去問薛依依。
沒什麽好問的。
林殊意“啧”了一聲,也沒再揪着她問這件事,“好吧好吧,既然你都不care,那我也沒什麽好說的。”
“對了,我剛剛看了一會唐北檬的直播。”她又說了這麽一件事。
祁一檸喝了口咖啡,“嗯,所以呢?”
“所以就自然而然想到了,你們今天是拍攝的第一天,怎麽樣?給我說說呗~”林殊意語氣輕松。
問題不夠具體,祁一檸有些懶得回答,“沒什麽特別的,很順利。”
“我就知道會很順利。”林殊意話裏帶着似有似無的笑意。
“你怎麽知道?”祁一檸問了一句。
林殊意氣定神閑地開口,“拜托,那可是你和唐北檬诶,拍攝起來應該是默契十足吧,是不是一個眼神就有火花,一句臺詞就火花四濺?”
祁一檸頓了頓,輕描淡寫地否認,“你想多了。”
“我沒有想多。”林殊意話裏滿是自信,“剛唐北檬都在直播裏說了,說拍攝很順利。”
“她在直播裏說的?”祁一檸忍不住問。
“對呀~~”林殊意坦坦蕩蕩地承認,“彈幕有人說看到她和你一起拍攝了,在海臨理工大學,所以她就簡單地回應了幾句,說是拍攝很順利,和你合作很愉快,然後說你很辛苦,又編又導又演什麽的,反正人一直在直播間誇你呢。”
林殊意說完事情的前後始末,慫恿她,“你要不要也去看看?今天直播時間好像長一點,會到十點。”
祁一檸把喝完的咖啡罐扔進垃圾桶裏,空腹感有了一定的緩解,可還是沒有實打實在的食物來得實在。
她心不在焉地應了林殊意一句,“不去,我還沒吃飯,挂了。”
“還沒吃飯呢?”林殊意又“啧”了一聲,“行吧行吧,快去吃飯,對自己好一點知道嗎……”
電話挂斷,手機屏幕時鐘顯示現在是九點零一分。
她跑到廚房給自己煮了碗泡面,端到餐桌上時,已經将近九點半。
還有三十多分鐘。
腦子不聽勸,開始計算起她并不想計算的東西來。
祁一檸吃了口泡面,手機響了一下,屏幕上浮起了一個小綠标。
她沒開鎖,鎖屏界面看不到消息的具體內容。
但莫名其妙的,她并不着急,也并沒有那麽迫切地想知道。
泡面有些辣,吃了兩口後,祁一檸想着找水喝。
她倒了杯溫水,一晃眼晃到天貓精靈上的時間,九點二十七分。
喝了兩口,數字時鐘跳了一下,來到了九點二十八分。
重新坐到餐桌上,她随意一掃,掃到了垃圾桶裏的黑色包裝咖啡罐,孤零零地落在空蕩蕩的垃圾袋裏,仿佛要和垃圾袋融為一體。
可罐身的幾個大字仍舊還是清晰可見:
無咖啡/因。
方方正正的四個字,毫不顯眼,卻還是能輕而易舉地将她打回原形,原來她沒有她想象的那麽叛逆。
她那會容易失眠,忙起來的時候卻還是忍不住想喝咖啡,唐北檬不讓她在晚上喝咖啡,卻給她買了很多無咖啡/因的咖啡囤在家裏,還要虎着臉說這是她最大的讓步。
無咖啡/因的咖啡喝起來像是失去了靈魂,和無糖可樂、脫脂牛奶如出一轍。
她不愛喝。
但在唐北檬離開多年以後,她在購買的時候,選擇的仍然是這款無咖啡/因的咖啡。
無論選酸奶還是咖啡,她都遠沒有她想象得叛逆。
祁一檸盯着垃圾桶裏的咖啡罐,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打開手機解了鎖,微信界面上聯系人沈語對話框裏有個小紅點。
她點進去,沈語說:
「阿檸,糖糖在直播說到了我們合作的事情,你要不要用大號進去看一下?正好預熱。」
沈語是個盡職盡責的編導,想的比她周到。
祁一檸吃了幾口泡面。
面無表情地點開了短視頻平臺,點開熱門找到唐北檬無比顯眼的賬號。
用大號進了直播間。
作者有話說:
無咖啡/因的咖啡,嗚嗚嗚
(加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