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得見你的未來

第82章 悲傷的詠嘆調

當天野雪輝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竟然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他不知道自己的精神已經疲憊到極點,也不知道自己是多麽飽受驚吓,他只是覺得,他誤了正事。這麽一想,他趕緊睜開眼一咕嚕坐了起來,一轉頭卻在枕頭邊看到正對着他的一雙小豆子眼。僵持了一秒鐘,雪輝大叫一聲歪着腿摔下了床。

“唔，那天果然是在演戲嗎？虧得我還覺得你變聰明了,快滾出來吧，蠢輝,早飯做好了。”裏包恩嬰兒版慢慢走出門，卻在臨出門的一剎那回過頭，一臉想說什麽的樣子，卻還是抿抿唇走了出去。天野雪輝從來沒有見到裏包恩這種欲說還休的狀态，在他看來疑惑大過驚恐，又想到昨天那些人，略微不放心的雪輝匆忙間出了門。

餐廳內，本來以為身着西裝的成年版彭格列會等在那裏，卻沒想到都是少年版的。

“你們……”，還沒問出口，就被撲過來的幾個人抱了個正着。“哇啊啊啊，吓死藍波了，還以為雪輝死掉了，哇啊啊啊啊！”小奶牛看起來哭得很傷心，一把鼻涕一把淚全抹在了雪輝的衣服上，旁邊山本武更是緊抱他不放，雪輝覺得自己都快咽氣了。

沢田綱吉在一旁沒地插手，只得好似松了一口氣般搖了搖頭。當時看到那陣煙霧散去之後從空中掉落的肉塊兒時，他也沒忍住直接将午飯和晚飯吐了出來，本來剛才面對樓頂上兩個我妻厮殺的場面就夠血淋淋的了，沒想到竟然還有更驚世駭俗的。不過……這麽說來的話，綱吉驀然暗了瞳孔，未來的雪輝，已經死了吧，還是那種死法……怎麽會……雪輝知道嗎？看着那人明朗的笑容，他覺得對方應該還不知道，希望他永遠不要知道。

“雪輝，你吓死我了。”山本武牢牢霸占着雪輝不放，直把小奶牛擠得快變成了相片，于是藍波更加大聲地哭泣。兩人在一邊鬧了起來，悲哀的氣氛逐漸轉變為歡樂，又也許這只是在演戲，誰演誰的戲，沒人知道。早飯是簡單的火腿雞蛋，但就算如此，大家還是吃得津津有味，又或許是因為這裏的每一頓餐點，都可能是最後一頓，每個人都不願意浪費，也會更加珍惜和同伴相處的時間。

“十代目，我的雞蛋給您吃，您可要好好補補身子啊。”獄寺隼人又湊了上來，随即臉色一變，寒着一張臉好像流氓一樣将幾片火腿扔到了雪輝碗裏，“喂，這是你的，看看你那模樣吧，活像好幾天沒吃飯似的。”因為受了驚吓，雪輝憔悴了很多，濃濃的黑眼圈挂在臉上，看着也吓人。

“啊，對不起啊。”雪輝愣愣地道了歉，看着餐桌上暫無其他人說話，場面有些尴尬，立即挑起話題，“對了，我剛來的時候差點沒吓死我，人吃人啊。那個人叫的特凄慘就是聲音比較熟悉，希望不是認識的人。”其實雪輝也對這個世界有些莫名絕望，現在看起來，自己經過的這些日子簡直就像小打小鬧一般，根本撐不開場面。

吃飯的人都愣了一下，然後詭異地看着天野雪輝，醒悟到什麽，他忙讪笑着擺手，“對不起啊，吃飯的時候提到這個。”是啊，哪壺不開提哪壺，現在大家正是需要放松的時候……話說，難道沒有人對于天野雪輝的叛變有什麽看法嗎？難道那不是背叛嗎？完全無人有該有的反應。

“天野先生，又見面了呢。”正吃着，旁邊走過來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當時沒有仔細看，這不是那時候的小鳳梨嗎？“你怎麽會在這裏？”也太讓人驚訝了。小鳳梨臉紅了一下，“那個，我叫庫洛姆·骷髅，是boss的霧守，聽說天野先生是boss喜歡的人，啊，那個，請多指教！”微微鞠了一躬，立即被身後的沢田綱吉捂住嘴巴拖到後面去了。雪輝還沒反應過來，她剛才說……是霧守？那麽小的孩子，也加入黑手黨了嗎？雪輝握緊茶杯……這樣的話，或許自己也可以……

“草食動物。”雲雀恭彌忽然擡起頭淩厲的眼神射過來，這家夥坐在最靠後的位置，遠離了所有人。“你出現的地方，是在哪裏？”山本武的視線被吸引了過來。

雪輝想了想，搖頭表示不清楚。“抱歉啊，我當時太害怕了，而且是十年後的六道骸把我救出來的，我也不知道具體位置。”當時真的繞了很多路，他想那應該是捷徑，又或者是避人耳目的小道。雲雀點了點頭，獄寺隼人忽然想到，“可是如果雪輝在那裏出現的話，那麽未來的他……”還沒說完就被裏包恩一槍抵在太陽穴，吓得他哇哇亂叫。

天野雪輝的笑容一瞬間沒有了，什麽……什麽意思？那是什麽意思啊？

“可是，這裏也可能是平行世界的吧，像以前我去的，就都是平行世界。”他的臉有些蒼白，裏包恩只是沉聲回答，“如果我們都來到的是同一個未來，那麽這就是真實的你的十年後。反正不要妄加揣測，我們的敵人很狡猾，不要中了他們的計。”

由乃……好恐怖……

雪輝抱着自己的雙肩發起抖來，場面又恢複了安靜。

總之，接下來是異樣平常的日子，我妻由乃也沒有動靜，白蘭也沒有動靜，安靜地就像以前的每一天，這更給其餘人增加了壓力，好像有一股暴風在無形地逼近。

“喂，草食動物。”第四天，無所事事的雪輝枯燥地練着自己的槍術，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敏感，總覺得在被無形地保護着，卻被委員長大人叫住了，他勾勾食指，就好像在呼喚寵物一樣。“跟我打。”好簡單，雖然好想說“不要”，但果然還是不敢啊。

委委屈屈地進行了幾番身體接觸後，雪輝果斷地選擇了逃避，剛走沒幾步，卻被雲雀叫住，一只手在腦袋上摸了摸，然後緩緩離開。雪輝不知道委員長大人到底想表達什麽，但焦躁的心卻詭異地平靜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久違的戰事終于來到。我妻由乃的戰鬥團體瘋了一般包圍了彭格列總部，兩方在門前展開了一場殊死搏殺。這些都是聽跟着阿綱他們一起來的女孩子們說的，雪輝也沒有看見，他正在逃亡的路上，主站人員在前線厮殺，掩護着他們這些弱小的甚至沒什麽關系的小人物，這讓雪輝禁不住淚流滿面。

“別擔心，他們一定可以逃出來的。”這是笹川京子，了平的妹妹，十分溫柔的小姑娘。

雪輝沉默地點點頭，也許吧，可又有誰比他更清楚地認識到由乃的強大，更何況是那麽多的由乃……

不斷地奔跑，不斷地沖刺，不斷地躲避，同行的人卻始終在減少，雪輝看不到，他們就像是殺手一般，蟄伏在黑暗中，一寸一寸地逼近，他們想讓自己發瘋，想讓自己痛苦難受，對不起，他們得逞了。雪輝覺得自己的腦袋都快炸了，每一棵樹，每一個角落，都有可能探出敵人。最後，雪輝身邊只有了京子。

“啊！”一聲尖叫劃破森林的黎明，雪輝連忙站住轉過頭，短頭發的由乃持着一把匕首抵在京子喉嚨間，正在笑，她正在笑啊！“yuki~~~，在跟女人逃跑呢。”雪輝開始不停地顫抖，他看着對方眯起了眼睛愉悅地劃爛了對方的喉嚨，他看到血液噴濺的高度，就好像彌漫在眼前，血……大量的血……

“yuki~~我來……呃。”心髒處從背後j□j了匕首，直沒刀柄。由乃沒來得及哼，直至栽倒，再也沒有起來。雪輝吞了口唾沫，一邊退一邊歇斯底裏地狂叫，“你是誰？是誰啊！啊啊啊！救命……”好恐怖，好吓人……不要，不要殺他啊啊啊……

“yuki，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裏受傷？”樹後面的粉發女人露出了半個臉，“對不起，我并不是有意讓yuki害怕的，只是這個女人我打不過。”雪輝慢慢冷靜下裏，擡頭看着對方的臉，找不出一絲說謊的痕跡，只有滿面的擔憂和心疼。“yuki你的腿流血了，還是快點包紮一下比較好。我這裏有些繃帶……我可以……”

看着由乃竟然過來了幾步，雪輝猛然跪着往後竄，“你別過來！”

“呀，對不起，yuki……”由乃站定在了那裏，帶着要哭不哭的表情，沉默地看着天野雪輝。兩人在森林裏僵持了好一陣子，雪輝沒有辦法，只得站起來抱起屍體已經冰涼的笹川京子走向深處做了個簡單的墳頭，“我竟然保護不了一個柔弱的少女。”要不是對方是由乃……是由乃……怎麽會保護不了？可惡，自己的槍術都是白學的嗎？為什麽對着由乃……

從前熟悉的笑容仿佛還在眼前，到底是為什麽，會變成今天這幅局面。

“yuki……”那個由乃一直跟在身後，面露悲傷，身上又新添了好幾個傷口，雪輝知道那是她在跟躲在暗處的其他由乃戰鬥，為了保護自己。“yuki，我有一個計劃，你可以聽聽嗎？”雪輝直起身，看着由乃堅定的面容，舔着嘴唇。

他有預感，過了今天，他将不再是自己。

“不行，怎麽可以讓你一個人去把他們引開，那你豈不是很危險？”雪輝抓着由乃的肩膀大吼出聲，女人只是笑着搖了搖頭，“我跟她們的時間軸不一樣，力量也就不一樣，因為沒有了yuki所在世界的手機，她們就鎖定不了你的位置，所以，還是有機會的嘛。yuki你只要藏好就可以了。”

“真的……真的沒問題嗎？”

“嗯，她們又不會知道我在想什麽。”

“可是……你為什麽想要幫我？”

“也許是因為我那個世界yuki太早離我而去吧，所以對于她們那種瘋狂的癡迷我完全感覺不到，但是我對yuki是真的喜歡，即便他已經消失了，我還是希望這個世界的yuki你可以過得幸福。我……沒有保護好他……”由乃說着，堅定地轉過了身，“yuki，等我，一會兒就回來。”

女人消失在薄霧中。

雪輝蹲在地上，一會兒……是多會兒呢？

直到天黑，直到星星和月亮帶着慘淡的光輝籠罩人間，直到血腥彌漫視野，遙遠的慘叫不再繼續，由乃才姍姍來遲。“抱歉啊，yuki，讓你久等了，她們都去另一邊找了，我們趁現在快逃吧。”

“不行，我想去彭格列總部看一眼。”那些人，還在浴血奮戰嗎？

“可是會被發現啊，而且那裏根本就沒有人了。”由乃還在勸。

“不行，我一定要回去！”

“……那好吧，你緊跟着我。”

跟來時的路差別不大，一路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回去，待接近那熟悉的地方時已經是深夜，雪輝捂住嘴，他看到了一副破爛的染着血跡的雙拐被扔在角落裏，雲雀恭彌呢，他似乎躺在旁邊……另一邊好像是藍波瘦小的身子，此刻基本看不出原形，只能從那小身體以及早已損壞的火箭炮看出他的身份……雪輝逐一走過，辨認着這碩大的廣場上屍橫遍野的景象，大部分都是我妻由乃的身體，被槍打中的尤其多。

黑色的禮帽被石頭壓在血跡中顯得孤零零的，庫洛姆被笹川了平護着，兩人都是遍體鱗傷，一只矛紮透了兩人的心髒。山本武呢？雪輝默默往前走着，帶着抽泣聲，在這詭異寂靜的夜晚顯得更是陰森。山本武找不到了……腳下驀然絆到什麽東西，使他差點摔在地上，扭頭一看，山本武曾經溫柔的面孔仿佛還印在腦海，此時只剩下了憤怒和絕望。

為什麽？為什麽？這到底是為什麽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對了由乃說只要成為神就可以無所不能，那麽一定能複活這些人的對不對？對不對？

啊哈哈哈，哈哈哈嘿嘿嘿嘿……

“雪……輝？”不遠處被瓦礫掩埋的廢坑裏，傳來了阿綱的聲音，他整個身體都被壓住，甚至連手都抽不出來。雪輝的手腳不住哆嗦，他不确定自己還能堅持多久，腦袋裏所有的情緒都在蒸騰冒泡，想要爆炸……“雪輝，逃……”一瞬間，“咔”的一聲，子彈嵌進了綱吉的左太陽穴，彪出了一道好似殘陽般的豔紅。

“啊……啊……”雪輝不會說話了。由乃拿着匕首連忙往那個方向追過去，雪輝遲鈍着身體，緩緩抱起綱吉被血染紅的頭放在腿上唱起了歌，沒有關系的，一切都會好的，只要他成為了神，這些人就都可以複活，重新站起來，願意當黑手黨當黑手黨，願意當委員長當委員長，自己都支持，絕對不再使小性子了，絕對不會惹他們生氣了……所以，只要殺掉自己世界的由乃就對了。

殺掉的話……要去殺掉……殺……

“yuki，沒事吧？我們得離開了，那些家夥過不久就會回來的。”由乃似乎又打了一架，血腥味順着衣服縫隙飄了過來。“由乃，我啊，要殺了我那個世界的由乃才行，我決定了，你會幫我的對不對？”現在的他，根本就沒有辦法接近那個人，所以，只有找同盟了。

“……yuki是想要成為神嗎？為了複活他們？”

“對啊，他們還有很多想要做的事情，他們還有絢爛多姿的人生沒有走完，在這裏擱淺，太可惜了，所以我一定要讓他們複活。”

“這樣啊，好啊，我幫你，不過……”冰冷的刀鋒貼住坐在地上的雪輝脖頸，濃烈的血腥味彌漫在鼻尖，“就這樣跟暗殺對象聊這些，真的好嗎？yuki，你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笨啊，那女人的屍體，不就躺在你的身邊嗎？”

雪輝驀然反應過來剛才那聲“咔”根本就不是子彈發出的聲音，而是射出的子彈撞在什麽上反彈的聲音，原來……原來阿綱那時候看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後的人……阿綱一直在預警……自己，自己卻……

“對不起了，yuki，我果然還是喜歡那個心裏沒有任何人的你，所以……”

頭顱在空中甩出了一連串痕跡，由乃抱緊那被血染紅的身體，面上顯露出了迷戀，“等着我，yuki，我要把我的頭，與你的身體合二為一，這樣……我們就再也不分開了，永遠……永遠地在一起……”

——————————————————本書完——————————————————

作者有話要說：啊呵呵，到結局了終于結局了哦，你們猜這是不是真結局啊是不是啊哦呵呵呵，我好開心哦，讨厭啦。喜歡的讀者君記得收藏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