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上鈎
因為這句“勾引”,方硯唯思考了好一會兒,到底是哪個地方出了問題。
他感覺,事情八成是出在好心人的那份換頭攻略上。
可他想方設法對路執好的時候,路執也沒理他不是嗎?
那頂多只能算個勾引未遂。
還有哪個地方出了問題?
路執看上他什麽了?
路執按滅了煙,聽了片刻窗外的風聲。
“這風應該是要刮一夜的。”路執說。
方硯唯:“?”
怎麽突然聊起風了。
暫時放過?
路執:“鄰居家如果有東西沒來得及收好,夜裏可能會有奇怪的東西被風吹得撞上窗戶。”
奇怪的東西?
方硯唯想象中的畫面越發靈異。
“你家窗戶結實嗎?”方硯唯問。
“應該還行。”路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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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沒事。
方硯唯咽了口氣。
路執:“不過也有可能,夜裏你醒來的時候,就沒有屋頂了。”
方硯唯要咽氣了。
這麽漂亮的海邊城市,臺風季的時候,也太滲人了。
“你房間燈壞了?”他問。
“嗯。”路執點頭。
“那你來我房間睡。”方硯唯迫不及待地說。
說完他才發現路執看着他沒動。
“你之前收留我住小房間,今天我收留你。”他補充了一句。
這是互相幫助,不是勾引。
就睡一晚,明天開始,他就離路執遠遠的。
果然路執冷着張冰塊臉,勉為其難地點了下頭:“嗯。”
不得不說,房間裏多了一個人後,屋外的風聲聽着似乎沒那麽吓人了。
而且路執很有分寸感,抱了被子和枕頭,占了一半的床坐在床頭看一本醫學書,沒有再開過口。
方硯唯側躺在床內側,開着微信找何歲歲聊天。
[方塊A]:你覺得我對路執,存在“勾引”這種行為嗎?
[歲歲平安]:說那麽難聽。
是吧。
不存在的。
[歲歲平安]:你下的什麽蠱,效果還挺好的,執哥現在都不罰你站了。
[歲歲平安]:多錢?賣我一個。
方硯唯:“……”
[方塊A]:開一局游戲?
[歲歲平安]:開不了了,雨太大了,我跟我爸正在給家裏的寵物店排水。
[方塊A]:那我一會兒是不是也要起來排水?
那還是不要睡了。
[歲歲平安]:你不是住你老公家嗎?他家那小區建得高,選址也避風,苗疆人你就安心睡,既不會進水也不會屋頂飛走。
方硯唯:“……”
他側過臉,仰頭看身邊坐着的路執。
這尊大佛還是他自己請進來的。
還能送走嗎?
“你要不要……”他試着開口。
“很晚了,躺着玩手機對眼睛不好。”路執從他手裏摘走手機,關了床頭的臺燈躺下,“睡吧。”
方硯唯氣睡着了。
方硯唯第二天進一步意識到,刮臺風放假,似乎不是件那麽令人開心的事情。
半個鷺嶼市都停電了,網絡信號也時斷時續,他只能拿筆記本電腦的餘電,看一部何歲歲推薦的電影。
“抓一把。”一個挺大的透明盒子被人放在他面前,裏面放的似乎都是疊好的紙條。
“這什麽?”他把手伸進去,抓了一把。
“打開。”路執說。
方硯唯打開了,每一張紙條上都是題。
“試卷盲盒趣味版。”路執收走了盒子,“都是題目散件,你自己組裝成試卷。”
方硯唯:“……”
他絕對不能和路執談戀愛。
天天寫題也太無聊了吧。
“你把這些寫完,我帶你出去玩。”路執說。
“真的?”方硯唯心動了。
路執不裝白蓮的時候,看起來似乎很會玩的樣子。
“嗯。”路執颔首。
“不會又是帶我去酒吧,然後只給我喝牛奶?”方硯唯謹慎地問。
路執大約是沒想到他還惦記上了這件事:“不至于。”
方硯唯去寫題了。
他做題,路執給獎勵,很合理。
跟誰勾引誰,應該沒有關系?
這場臺風刮到了第二天的下午,方硯唯寫了兩天的題,路執也沒再跟他提追人的事情。
這讓方硯唯感覺,路執也沒那麽可怕。
班群裏有了新的消息——
[班主任-陳老師]:@路執@徐正義@李舟,校、班級幹部來一下學校,教室需要排水。
[徐正義]:收到!
[李舟]:收到!!
方硯唯爽了。
那這半個下午,他都能找何歲歲他們出去玩了。
[路執]:陳老師,我一個人提不動那個水桶,我可以叫上方硯唯同學跟我一起嗎?
[方硯唯]:?
[李舟]:……
[班主任-陳老師]:當然可以!@方硯唯,你來一趟學校。
[方硯唯]:……
“你提不動桶?”去學校的路上,方硯唯悲憤地問。
明明路執掄個人都毫不費勁。
“今天提不動。”路執說。
到了高二(1)班的教室裏,方硯唯才充分意識到一場臺風帶來的影響。
桌椅倒了一地,教室裏積着水,水面上還飄着一本不知道屬于哪個倒黴蛋的課本。
“方硯唯,你英語書放假前不知道帶回去嗎?”陳老師一把從水裏把書撈出來,“……泡完水還這麽幹淨,拿出去晾晾還能看。”
班幹部們都勤快,到了教室就幹活,桌椅要暫時疊起來,教室裏的水需要一點點舀進塑料桶裏,再倒出去。
陳老師把泡了水的粉筆搬出去晾曬,順帶着回頭指點幾句。
“李舟,你沒看見路執搬不動那張桌子嗎?趕緊搭把手。”
“你那是什麽表情?你是沖我翻了個白眼嗎?”
方硯唯聞聲,朝不遠處的李舟看過去。
這位之前跟他有點過節,陰了他好幾次的李舟同學,正站在路執的身邊幫忙。
面帶笑容,動作熱心,就是手好像在抖。
這麽怕?
他記起來,李舟曾經揚言,跟他必有一戰。
後來李舟不戰而敗,帶了一身青青紫紫的傷,硬說是自己摔的。
方硯唯:“……”
他好像知道當時那個孤勇者是誰了。
那個時候開始,路執就出手維護過他了?
即便還沒有正式恢複上課,路執依舊穿着那身深藍色的校服,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地倚在窗臺邊,拿着一張陳老師遞過來的紙巾,似乎在擦指尖上不小心紮到的小木刺。
他微微蹙着眉,看起來隐忍又可憐。
個屁。
一旁的李舟哼哧哼哧地在幹活。
“方硯唯。”陳老師叫人,“陪你同桌把水桶裏的水倒了,再去校長辦公室彙報一下我們班進水的情況。”
“來了。”方硯唯走過去,一把提起了水桶。
又放下了。
好重。
難怪要兩個人。
“給我。”路執在他耳邊低聲說,然後輕松提起了塑料桶,往外走。
方硯唯的自尊傷到了。
路執明明什麽都能搞定,還非得把他帶上。
那本追人攻略上說的送禮物,送回家,投其所好,路執一樣都沒做到。
就這,還想追他?
路執把塑料桶扔在洗手間,轉頭帶他去校長室。
“路神。”方硯唯落後着一兩步,“我不喜歡男的。”
這下該退了吧?
“嗯。”路執說,“不着急。”
不着急?!
方硯唯仰頭望了望臺風後初晴的天,感覺自己真惹上大佬了。
“高二(1)班受損較嚴重。”路執站在校長面前,認真彙報情況,“泡壞課桌十二張,牆上的校規挂畫也泡爛了。”
“行,我大概知道了,謝謝你。”校長說完,擡頭看向路執背後站着的少年。
鷺中校霸方硯唯。
今天看起來怎麽有點乖。
錯覺?
從校長辦公室裏出來,方硯唯想回洗手間找塑料桶,接着回去排水。
路執卻把他推上了另一條走廊。
方硯唯:“?”
“不幹了?”他問。
“幹別的。”路執說,“試卷寫得不錯,帶你出去玩。”
出去玩?
學渣的眼睛都亮了。
“去哪裏?”他問。
路執:“到了你就知道了。”
鷺嶼中學作為一所半封閉的學校,還未正式開學,校門是不開的。
他們今天來學校幫忙,走的都是西邊的小門。
校長辦公室在東邊,此時要出學校,再返回西邊,就得走二三十分鐘的路。
東牆挺高。
路執往後退了幾步,助跑,踩着一旁伸出來的樹幹,躍上了牆,一套動作流暢自然,然後沖他伸手。
方硯唯已經沒有表情了。
他抓着路執的手腕,冰涼的木珠擦過他的手背。
他腳下一陣亂踩,扒上了牆。
牆外邊站了一排社會青年,擡頭看見他們,黃毛把煙頭扔在地上踩滅。
“執哥。”黃毛打了個招呼。
“嗯。”路執翻身躍下,沖方硯唯伸手,“方哥,下來。”
方哥就沒這麽丢臉過。
好學生不丢人,這是路執說的。
他抱着擺大爛的心理,毫無技巧地從牆上翻下去,落在路執的懷裏。
路執右手抵在他背後,他的雙腿貼着路執的腰,慢慢地站穩。
“執哥。”黃毛抛過來一串車鑰匙。
路執揚手在半空中抓住。
方硯唯坐進副駕駛位上的時候,腦袋還有點暈。
剛剛還在教室裏僞裝大白蓮的路執坐在駕駛位上,單手扶着方向盤轉向,把車從車庫裏開了出去。
“去……哪裏?”方硯唯問。
“約會啊。”路執轉過頭,眼睛看起來無辜又受傷,“你不知道?”
“……?”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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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方狐貍
罪名:下蠱、勾引
現狀:已抓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