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太湖鎮(二)
沈瑢本想開口反駁,但細想一下,顧君戎所說并不是沒這種可能。
不過這些都是猜測,沈瑢只抓着薛仲元不放,薛仲元看向顧君戎,沈瑢連忙挪了幾步擋住他的視線,“看什麽看?有什麽話就直說!我只要知道就行,我又不會沖動的去做什麽。”
薛仲元和顧君戎忍不住在心裏暗道:“就你這樣會用身體當劍的人還說什麽不會沖動?”
無奈之下顧君戎擡手點了她的昏睡穴,薛仲元趕緊接住昏倒的沈瑢,擔憂道:“四當家心思細膩,這會讓她睡了,等她醒來怎麽辦?”
顧君戎目光森林的盯着光頭,幽幽道:“等她醒了,自然什麽事都沒有了,那時候你直說便是。”
翌日,沈瑢被窗臺上照射進來的光刺得眼睛疼,擡起胳膊擋在眼睛上,等着酸痛感過去才放下手,睜開眼就看見穿得一身俏的翠妞。
“穿得這麽美,今天要去相親?”沈瑢搖搖晃晃的坐起來,頭疼欲裂。
翠妞遞過一杯溫水,“四姐,今天是大年初一,當然要穿的喜慶一點。”
沈瑢揉揉眼角,起身洗了把臉,湊近翠妞,認真道:“聞聞,我身上還有酒氣嗎?”
不用翠妞回答,看着她連連後退就知道了。
“四姐,趕緊去洗洗,我給你打水去。”
沈瑢低頭自己嗅嗅,唉,自己身上的味道,這臭的也是香的。
在大木桶裏泡舒坦了,換上了大年初一的新衣裳,沈瑢端着翠妞泡好的茶水有一口沒一口的抿着,“去看看顧宮主有沒有空,如果他沒空就把薛仲元找來。”
這兩人竟然敢點了她昏睡穴,真是此地無銀,這不明顯大哥他們出事了嗎?
還有昨天那顆鹵蛋,潛伏了這麽久,不問清楚心裏怎麽能安生?
翠妞支支吾吾,“四姐,老人家都說,大年初一要高高興興的玩,這樣一年才能享清閑,要是大年初一的就做事什麽的,那一年到頭都要做。”
“不去?那我自己去。”這要換了平時或者換了別的事,沈瑢還真不願意大年初一的瞎折騰。
如果只是那顆鹵蛋的事,那無所謂,反正現在已經抓住了。
可是現在事關她在這世界的唯一幾個親人,這事要是再不過問就說不過去了。
翠妞一跺腳,“顧宮主和薛公子昨天就走了,現在還沒回來呢。”
“他們把那顆鹵蛋也帶走了?”
“……啊?”
“昨天那個假扮我二哥的光頭。”
翠妞疑惑的看着她。
沈瑢揉揉眉骨,問這丫頭白問了,一問三不知的。
“對了,薛仲元欠我的地契拿來了沒有?”
翠妞“哦”了一聲,連忙道:“剛才是有個小厮送了一封信來,我給你拿來。”
沈瑢籠着袖子懶洋洋的窩在椅子裏,看着外面的光景發呆。
翠妞拿來信遞給她。
沈瑢仔細看了看地契房契店契,地契房契是大院子的,另店契一張是永壽街的一家鋪子。
把地契往懷裏一塞,“走,咱們收房子去。”
翠妞大驚,“四姐,顧公子他們還沒回來呢。”
“這和我收房子有什麽關系?”
翠妞撓頭,“那我去和小桑說一下。”
沈瑢皺眉,“說什麽說?他們怎麽不記得和我說一聲?你去不去?不去就老實待在這看屋子。”
一個兩個的都當她是傻子嗎?這麽明顯的事非要左隐瞞右隐瞞的。
都以為生活在你猜你猜你猜猜猜的世界裏啊?
翠妞有些慌了,她還第一次看見沈瑢發火。
以前的沈瑢柔弱的很,自然是沒脾氣。後來的沈瑢,是性子好,不想發脾氣。
即使當初薛仲元稀裏糊塗折了她的手,她都沒發脾氣。
可今時不同往日,以前她是無憂無慮的山賊一枚,現在離開了山寨,時時刻刻都防着廉王爺的威脅。沈天他們還以為她是無知少女嗎?
還有顧君戎……
沈瑢瞪了眼翠妞,不再理會她,徑自走去門去。
出碧青宮大門口的時候,有碧青宮的弟子詢問,“沈姑娘這是要去那?我們宮主并沒有告訴我們您要出去。”
沈瑢深呼吸,這些人只是按照顧君戎的意思關心關心她,要心平氣和,心平氣和……
可惜,心平氣和了半天,沈瑢也只能對他們冷言冷語道:“我去收房租,其他的事你們自己去問顧君戎吧。”
沈瑢站在有間茶樓門口冷笑,猜想這間茶樓和蒼龍鎮的是否是連鎖的。
茶樓裏的掌櫃注意了她好一會,漸漸被她的冷笑驚的一身的汗。
掌櫃朝小二使了個眼神,小二機靈的跑出門,“姑娘,你可是要喝茶?”
沈瑢大搖大擺的走進茶樓,上下左右,前前後後看的很仔細。
掌櫃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姑娘,小店是小本經營,不轉讓。”
沈瑢挑了張桌子坐下,其實她很想将暴發戶的架勢擺到底,可惜身後有個耷拉着臉的翠妞。
沈瑢微微嘆氣,翠妞才來碧青宮多久?對顧君戎的忠心就快趕上她了。
“掌櫃這家店鋪租下來一個月給多少租子?”
掌櫃一愣,二丈和尚摸不着頭惱。
沈瑢從懷裏掏出店契,“這店鋪已經是我的了。”
“……啊?”掌櫃接過店契仔仔細細的翻看,“哎呀,這個,前頭主子沒和我提起過啊。”
“前頭主子沒說,那我現在來告訴你也是一樣的。”薛仲元這一手倒是讓她省心省力了,“掌櫃,你也坐。”
掌櫃坐下後,沈瑢道:“以前的主子請了你來管理這茶樓?”
“诶,是啊。”
原來職業經理什麽的從古就有啊……
沈瑢笑道:“那以後這茶樓就還要麻煩你了。掌櫃貴姓啊?”
掌櫃連忙起身,“小人姓李。”
“李掌櫃別拘束,咱們随便聊聊。”
沈瑢和掌櫃以工資,茶樓盈利,茶樓管理等一系列問題讨論到了中午。
李掌櫃剛想叫人去酒樓擺桌酒席,就看見門口進來兩人。
李掌櫃精神為之一振,“薛老板,這位姑娘她……”
沈瑢掃了眼進門的顧君戎和薛仲元,冷哼一聲轉過頭去。
薛仲元拉着掌櫃走到一邊,“李掌櫃這是要去擺酒席?”
李掌櫃點頭,手指指着沈瑢想問清楚這到底是啥情況。
“來來,我陪你一起去,以後這茶樓就是沈姑娘的了,李掌櫃可要盡心啊。”
李掌櫃被薛仲元勾走了……
“你哥哥們都沒事。”顧君戎坐到沈瑢對面,看着她。
沈瑢哼了一聲,也不看他,氣鼓鼓道:“你應該說我哥哥們現在沒事了。”
“這有什麽不一樣嗎?”
沈瑢轉過頭瞪着他,“當然有不一樣,一個是現在時,一個是過去時,能一樣嗎?”這要是考語文的話,填錯了能得分嗎?
顧君戎盯了她一會,突然笑道:“聽沈毅說,你這兩年經常說奇怪的話,想來昨天你說的貓步也是吧?”
沈瑢把杯子咚的一聲放到桌上,起身就往外走。
顧君戎也不惱,只淡淡道:“沈姑娘現在當老板了,難道不該請我喝杯茶?”
沈瑢腳步一頓,轉過頭瞪着他,“你不轉移話題會死啊?”
“很多事不知道是種福氣。”
“其他的事我無所謂,但是你們現在隐瞞的是我哥哥身上發生的事。他們是我唯一的親人了,難道我不該關心嗎?”
“不告訴你……”
“別說什麽不告訴我就是為了讓我不擔心!這樣的話騙騙鬼還差不多,對于自己關心的人一無所知才是真正的擔心。”
“沈天和沈毅的确是出了點事,但是和你想的不一樣。”顧君戎指了指這對面的位置,示意沈瑢坐下。
和想的不一樣?沈瑢是怎麽想的?
沈瑢想的當然是以為光頭得知信中暗語,是對大哥他們嚴刑逼供得出的。
關心則亂,她也不想想以沈天和沈毅的能力怎麽可能會被嚴刑逼供。
就算情況很糟糕,他們被逼問了,就他們三人的性子怎麽會說出信中的暗語。
“沈天收到你的信後,的确是派了沈毅來見你,可惜,沈毅一出賢親王府的大門就被廉王爺召見。這一召見直接被軟禁了起來,沈天也一樣,只有沈堅遠在遙遠的邊城,廉王爺一時之間鞭長莫及,對沈堅不能怎樣。”
沈瑢默然,她承認她那封信有點自作聰明。
前幾日彥都傳來消息,皇帝的身體狀況從微弱的身體不适發現到卧病不起,現在已經快要病危了。
賢親王不理世事,保命卻厲害的很,廉王爺派沈毅暗殺不成。看着賢親王借着看乳母之命遠離了彥都,廉王爺放棄了殺賢親王的命令,賢親王人在太湖,就算他活的很好,他也弄不出什麽事來了。
太湖離彥都有着半個多月的路程,彥都出了什麽事賢親王更本趕不會來。
收網在即,沈瑢道:“眼下廉王爺已經算是成功了,為何只是被軟禁而不是被直接殺了呢?”三個哥哥對他還有什麽作用讓他舍不得殺?
“你別想多了,廉王爺不是不殺,他只是沒來得及動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