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碧青宮(一)
第十一章
“我們去對門!”左綠茵咬牙切齒的說完後,率先轉身去了對街的有間茶樓。
踏進有間客棧的店門,沈瑢想起第一次看見有間茶樓的時候。
她的夢想是開間茶樓,苦思冥想了半年,确定了有間這個大品牌!
在做市場調查時,悲催的發現已經有人開了……
這感覺就好像,你排隊選車牌號,想了半天,輪到你的時候你卻發現,你選的號碼被站在你前面的人給先用了!
是以,沈瑢一直沒光顧有間茶樓。
有間茶樓身為大品牌下的加盟連鎖店,自然要按照品牌規定裝修。
一樓大廳很普通,顧客大部分喝涼白開或者成年茶葉熬了一天的老茶。
二樓分小廳與包廂,裝修精致了一點,顧客大部分喝未成年茶葉熬的嫩茶。
沈瑢跟着左綠茵等人上了二樓,二樓小廳裏只有一位月牙白長衫打扮的男子。
男子身旁的木桌上放着一支竹蕭,沈瑢想起山寨裏那陣動聽到要人命的簫聲。
慵懶地斜倚在欄杆上的男子正看着對面。
左綠茵上前一步,恭敬道:“宮主。”
男子回過頭來。
劍眉星目?面如冠玉?玉樹臨風?相貌堂堂?風華少年?還有啥?
沈瑢第一次發現文字是那麽無力的東西。
沈瑢正愣神,站在她身後的殷悔突然伸手推了她一把。
“醜丫頭,看我們宮主看呆了?”
一個踉跄,沈瑢往前撲了兩小步。
顧君戎淡然地站在原地,“阿悔,來者是客,你就不能客氣一點?”
殷悔手搭在左綠茵肩膀上,憤憤道:“這醜山賊對待我家茵茵可是一點都不客氣。”
顧君戎瞧着一旁臉色不好的左綠茵,正色道:“綠茵,你好像很久沒練功了。”
左綠茵黑着臉緩緩轉過頭,目光森冷地盯着殷悔,咬牙切齒道:“回去後還望能與右護法共勉啊!”
殷悔把胸脯拍的當當響,“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沈瑢沉默地看着他們交談,心中卻在琢磨這碧青宮的用意。
打劫吉慶商隊的時候左綠茵是突然出現,出現後口口聲聲說的便是要帶她去碧青宮。
左綠茵中計被帶上山,李佑仁和沈二叔內讧的時候,左綠茵也沒有乘機傷害她。
之後三哥和李佑仁圍攻左綠茵,她轉身逃跑時,身後的沈二叔恐怕是出了暗手想殺她,可,為什麽碧青宮宮主要救她?
左綠茵帶她下山後,馬車上也說了,帶她走是救她,山寨正在接受大清理。
看來碧青宮對她應該是無害的。
顧君戎拿眼角睨了低頭沉思的沈瑢,“沈姑娘,坐吧。”
沈瑢聞言走到一旁坐下,碧青宮其他人也紛紛坐下。
茶樓小二機靈的上好茶後,退到樓下。
顧君戎指着對街依舊熱鬧的有間客棧,朝綠茵笑道:“綠茵,先去把你弟弟喊回來吧。”
左綠茵氣結,憤憤道:“宮主!你下次能換個花樣嗎?老這樣玩一點新意都沒有,大半個瞿國的人都知道我弟弟要選老婆了!”
顧君戎捏着茶蓋撥弄着杯裏的茶葉,點頭道:“的确是缺少新意,既然綠茵開口,那下次我們便換換,就說給你招夫婿吧。”
左綠茵蹭的站起身來,憤然離去。
殷悔挪到顧君戎旁邊,“宮主,茵茵是我家的。”
“她同意了?”
殷悔撇撇嘴,“那還不是早晚的事啊。”
“那下次給她招夫婿的時候你也報名參加便是了。”
……
顧君戎看着吊着手腕坐在鄰桌的沈瑢,眉頭微蹙,“殷悔,替她看看手。”
沈瑢将信将疑,指着殷悔質疑道:“他懂醫術?”
顧君戎聞言,正色道:“如果我不在,你最好不要讓他看病。”
……
拆掉布條夾板,殷悔一邊給沈瑢檢查起胳膊,一邊嘴裏嘀嘀咕咕的念叨着,“姑娘家的當什麽山賊,這回被人給廢了吧。”
沈瑢忍痛道:“一切都是為了生活。”
正看着對面有間客棧的顧君戎突然道:“早年我與沈天有過幾面之緣,巧的很,每次都有個小丫頭跟着他。”
沈瑢故作驚訝道:“你認識我大哥?”
果然!
“認識。”顧君戎回過頭來看着沈瑢,淡淡道:“只不過那時候他還不是山賊。”
沈瑢真想問一句,當年沈天是做啥的……
不過只是想想,哪有妹妹不知道自家哥哥是在哪上班的道理?
沈瑢幹巴巴的改口道:“後來家道中落,這不就被迫上了梁……額,蒼龍山嗎?”
“是嗎?”顧君戎盯着她看了看,便轉過頭不再說話。
沈瑢覺得他這句“是嗎?”裏面明明藏着話,只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又不能反問“不是嗎?”
兩人說話間,殷悔已經看完了沈瑢的傷勢,重新上好夾板後,殷悔說了一長串藥名,“這藥你每日三次,十日之後可減一次,吃到二十日,傷勢就無礙了。”
“季青,讓人去抓藥,每日煎好之後給沈姑娘送去。”顧君戎頭也沒回,只吩咐道。
沈瑢急忙推脫,“謝謝宮主好意,不過,這事不需要麻煩碧青宮的各位。”
叫做季青的少年回應道:“沈姑娘是宮主請來的客人,我們自然要好好照顧沈姑娘了。”
客人?
有間客棧裏堵門的人群被疏通開,左綠茵拉着一位與她長的一模一樣的男子走了出來。
顧君戎便也不再看對街了,“沈姑娘,今日上午護送吉慶商行的是總共有四十二人是碧青宮的,說來我們碧青宮小門小派,至今不知沈姑娘用的是何迷藥,除了死掉的沉墨,到現在還有三十多個沒有醒過來。”
“死了一個?”沈瑢大為震驚。
自她接管打劫活動的指揮權後,用的都是自配的麻痹劑,只會讓受傷之人昏迷兩到三個時辰不等。
此時已是半下午了,清晨受傷之人怎麽還沒醒過來?
還死了一個?
季青道:“這次護送吉慶商行是左護法的兩個手下去的,洗墨我們找到的時候是昏迷狀态,現在還沒醒。而沉墨,我們去的時候他就死了,一劍致命。”
“不對!”沈瑢擺手道:“我們離開之前将他們都綁在樹林裏,回報的人說了,這次行動沒有受傷嚴重與死亡的。”
季青道:“如果是其他人所為,為什麽只殺沉墨一人?”
沈瑢回想了一會當時的情況,堅定道:“因為,當時只有他一人是清醒的!”
季青疑惑道:“沈姑娘此話何解?”
沈瑢沒有回答季青的話,只問道:“你說的洗墨和沉墨武功應是隊伍裏最高的兩位吧?”
“洗墨與沉墨是綠茵的手下,武功是她親自教的。”
說話的是顧君戎,意思很明顯。
沈瑢點頭,“那就不會錯了,當初吉慶商隊上下四十八人,只有一名高手受了些輕傷,這名高手被藥性逐漸散了力,但是卻神志清醒。而且我們用的藥劑體質差的人最多三個時辰也能醒來,聽你剛才所說,你們的人有三十幾人未醒,那是否能将已經醒的來的人叫上來讓我看看。”
季青看向顧君戎。
顧君戎道:“季青,你去帶那些人過來,再安排一人去給沈姑娘抓藥。”
季青應了一聲便下樓去,樓梯上與左綠茵擦肩。
“季青,去哪啊?”
“宮主讓我帶這次護送吉慶商隊的人過來。”
左綠茵拉着她弟弟左綠華一邊上樓,一邊道:“去吧,順便讓沉墨和洗墨帶板子過來。”
季青微微擡頭,“左護法,沉墨死了。”
左綠茵腳步一頓,回頭看着季青,“死了?”
“被人一劍致命。”
左綠茵握着弟弟的手緊了緊,左綠華柔聲道:“姐姐,我們先上樓吧。”
樓下沈瑢靜靜地看着街上的人來人往,顧君戎悠然自得的品着茶。
左氏姐弟上來後沈瑢好奇的多看了兩眼,龍鳳胎啊!
要不是兩人打扮裝束不同,還真看不出誰是男誰是女。
左綠華朝顧君戎行禮,“宮主,這位姑娘是誰?”
“泯江寨四當家。”左綠茵冷道。
顧君戎道:“她姓沈。”
左綠華扯了扯他姐姐的袖子,小聲道:“姐姐,這就是你前幾日說宮主要招待的客人?”
前幾日?沈瑢豎着耳朵認真的聽着。
左綠茵擡手拍了下他腦袋,“宮主,我聽說沉墨死了。”
顧君戎神色不耐,“季青都跟你說了,何必再來問我?”
“是我多嘴了。”
“去坐着吧。”顧君戎說完看向殷悔,“阿悔,你果然是越發懶惰了,沒發現有人一路跟着?”
殷悔解釋道:“宮主,那幾人是沈天的人。”
沈瑢聞言大喜,大哥派人來了。
顧君戎看着沈瑢,笑道:“沈天還真是心疼你這個妹妹。”
沈瑢連忙道:“我能見見他們嗎?”
“不急,季青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