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疼她
“柳絮?”陸瀾汐念叨一……
“柳絮?”陸瀾汐念叨一句, “這個時節都開始飛柳絮了,天當真是要熱了。”
“你不想看嗎?”淩錦安問。
陸瀾汐想也沒想的搖頭,“不想看。”
“怎麽會?”他歪着頭瞧她, “你從前同我講,小時在渡州看不到雪, 後來旁人同你講, 柳絮飛時便很像雪,你便很喜歡, 怎麽現在倒是不喜歡了?”
淩錦安閑話家常, 講的都是二人從前的點點滴滴, 無論從前陸瀾汐同他講過什麽, 他都可信手拈來,可見對她說過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重懷于心。
沉吟片刻, 陸瀾汐似很認真的想了想, 而後搖頭道:“雪我也不喜歡。”
“我想雪應當是很美的,可我就是不喜歡,說不出來為什麽不喜歡, 甚至一想到就覺着莫名的心慌。”
她細細回味了這總感覺,也不知從何時起的, 在許府時,瓊玉曾同她講過她見過雪落時的盛景, 還反複炫耀似的, 可她聽在耳朵裏,除了難受,便是慌。
“就好像......”陸瀾汐努力在腦中尋着恰當的詞彙形容心底那種感覺,“那種心慌就好像......好像一到下雪時,就會有誰會因此而苦不堪言。”
說罷, 她又重重點了點頭,“對,就是這種感覺,就是有人會因下雪而受苦的感覺,很奇怪,怪到我讨厭下雪,聽到雪字都煩。”
一朵柳絮被風送入窗內,自淩錦安的指尖停頓片刻又飄到旁處。
淩錦安目光深深看向面前的陸瀾汐,目光有異動的情愫閃爍不停,他感覺到他的心在一點一點的融化,為了眼前這個女子。
她什麽都忘了,唯獨沒有忘記淩錦安在雪天飽飲毒痛的折磨。
她曾說她自小就喜歡雪,喜歡到不行,卻在目睹了那一日之後,便恨透了這雪,即便後來淩錦安好了,她亦然是如此。
有些東西一旦烙到心裏,便再也抹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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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錦安眼眶湧起一陣溫熱,整個心髒展平鋪開,再也抑制不住心裏的情動,擡手捏住對面人的肩将她朝牆角帶去。
陸瀾汐反應過來時,人已被他抵到了牆角,感知他的氣息相近,還不知發生了什麽,随即便覺他的唇壓了上來,而後被他緊緊的圈住。
唇上力道不輕,他用力吸吮,像是要将人吞了一般,輾轉流連,陸瀾汐整個人是蒙的,眼睛半張不開,只能隐約瞧見他的輪廓在眼前,兩個人的氣息熱烈地交織在一起,想要推開他,卻被他越箍越緊。
唇上被他咬的有些微痛,陸瀾汐皺着眉悶吭一聲,他這才肯停住。
自唇在陸瀾汐唇間離開,手臂上的力道也松了下來,他盡力控制着自己的氣息,可陸瀾汐仍覺着急息撲臉。
他垂着眼,眼角暈開一片疼惜之色,擡指輕輕在她臉蛋劃過,最終又将唇貼在她的額上印下一吻。
陸瀾汐擡手壓了壓有些微痛的唇角,有些惱,一手推在他的身前,“你又發的什麽瘋!你若是再這樣,我可真的生氣了!”
他也不言語,只将人牢牢抱着,臉上說是笑也不全然是,有欣慰有心疼,交織在一處,擰成一條繩鎖,将他困在陸瀾汐的身邊。
兩個人正貼在牆角裏時,只聽婢女在門口輕禀,“王爺,宮裏的蝶舞郡主來看望王妃娘娘,此時人正在堂中。”
陸瀾汐只聽淩錦安在她頭頂應了一句:“知道了,讓郡主稍等片刻。”
婢女得令,匆匆離開。
這淩錦安才将人放開。
“你的舊友來看你了,出去見見吧。”淩錦安擡手為她理了在牆角處磨的有些淩亂的發髻。
“我的舊友?蝶舞郡主?我以前認得她嗎?”
“當然,”他扯過陸瀾汐的手朝外走去,“說來話長,先見了人再說吧。”
......
故地重游,小蝶此身衣衫華貴身份貴重坐在承安王府的正堂之上,再也不是從前那個任人差遣的小婢女,從前只瞧着主子貴人們一個個的端坐在這此,如今終也輪到她有這一日。
王府裏還有從前眼熟的面孔,即便如此,這地方她也是不願來的,若非有個中願因不得不來,她這輩子都不想再踏入承安王府半步。
端起茶盞才抿了一口,便見着淩錦安自後堂出來,身側端扶着陸瀾汐。
此時陸瀾汐眼上又被罩上了白紗一條,樣子看着眼熟,倒是有幾分像從前的淩錦安,所謂夫妻相,大概便是如此了。
小蝶一見二人,手一抖,不慎将手上的茶盞打翻,茶湯灑濕了衣裙,她被燙的幾乎是從椅子上跳起,随着低呼一聲,身形一晃。
随行宮女忙将人扶住,随即跪下來為她擦拭衣裙。
小蝶顯得有些六神無主,緊張狼狽,一時忘了自己該說些什麽,只能尴尬的皮笑肉不笑,敷衍兩聲過去。
“當真是失禮,好不容易來一次王府,竟鬧出這樣的笑話。”小蝶笑容難看。
“無妨,都不是外人,郡主不必介懷,只是沒燙着你吧,要不要去換身幹淨衣裳?”于淩錦安而言,小蝶當然不是外人,雖然小蝶自離府後兩個人幾乎就再沒碰過面,可過去的時日還有她給的些許幫助淩錦安自不會忘。且她還是陸瀾汐從前在府裏的好友,情份自是有一些的。
“不打緊,沒燙着.....”她這話說的有些勉強,近夏衣衫單薄,滾燙的茶湯透入衣裙,皮肉自是痛楚清晰,可唯有這點痛,才能止了她的慌似的。她将目光不自然的挪到陸瀾汐的臉上,嘴角僵了片刻,這才道,“我聽說瀾汐那日在宮裏落了水,還傷了眼睛,我實在是放心不下,今日特意出宮來看看。”
“瀾汐,你還好吧?”她心裏虛,半步也不敢往前移。
陸瀾汐聽着這聲音覺着陌生,當真是記不得了,可淩錦安告訴她,蝶舞郡主是她的舊友,所以心裏也不免升起絲絲親切來,“勞煩郡主費心,我沒事,太醫說只是眼睛進了髒物,塗兩天藥就好了。”
“那當真是好,”小蝶說着,忙擡手指向旁處,“我從宮裏給你帶了些補品來,聽說你回京的事,我很歡喜,只是你當真記不起我了嗎?”
承安王府的事傳的沸沸揚揚,小蝶在宮裏四處打聽,這才聽說了她遺忘前塵的事。
陸瀾汐有些抱歉的搖了搖頭。
小蝶神色一時有些複雜,不免惹淩錦安沉思,他只在一旁看着,也不插話。
“雖然如此,不過人回來了比什麽都強,我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小蝶垂下眼眸,手指在身前不斷絞着帕子。
淩錦安微一眯眼,腦海裏有些念頭一閃而過。
小蝶站在這裏,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自覺十分不自然,于是急急同淩錦安講道:“人我見了,心也可以放下,反正瀾汐回來了,我往後來看她就方便多了,今日我不多留,改天再來。”
她的這番說辭讓淩錦安心生奇怪,但也沒有多說什麽,只道:“也是,現在瀾汐什麽都記不得,待她稍好些,郡主再來亦可。”
“那我就先告辭了。”小蝶微微福身下去,由承安王府的婢女送出門去。
她這一趟來的意外走的匆忙,倒是讓淩錦安沒想到的,淩錦安遙望她的背影,不覺眯了眯眼。
陸瀾汐摸索着走上前來,心底也不禁起疑,“你說郡主她是我的舊友,是真的嗎?”
“是。”淩錦安很篤定的回答,因為當初在錦秀苑時,小蝶是唯一一個肯來幫助陸瀾汐的。
“這樣啊.....”陸瀾汐一時也有些不解,雖然現在看不到,但是覺着這位郡主說話的語氣聽起來二人之前好像也沒什麽情誼在似的。
......
上了承安王府門前的馬車,小蝶這才松了一口氣,雙手捂在心口上,方才當真吓的她不輕。
若不是要來一探究竟她這輩子都不會再踏入承安王府的門,不會再見陸瀾汐一面!
馬車緩緩行回宮中,周小峰已經在宮裏等了多時,小蝶去的時辰不久,可周小峰一樣慌的站不住坐不住,在宮中直打圈圈。
掌事宮女流螢親自端了點心進來,而後又掃了小幾上的一方巴掌大的小木盒子,若有所思。
不多時,小蝶歸來,腳步匆匆入殿,第一件事便是像以往那樣将人都趕出殿去,流螢亦是不能留。
周小峰見小蝶臉色不太好,也不敢貿然上來催問,只待她端起茶來一口氣喝了個幹淨,這才問道:“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我在那裏待不住,看了一眼,送了些東西就回來了。”小蝶将茶杯重重放下,“是陸瀾汐沒錯,那日在宴上我就說了,千真萬确是陸瀾汐回來了,不過還好,她不知是得了什麽病,什麽都記不得了,連我也記不起了。”
“命真大,”周小峰陰着臉,咬牙切齒,“既然上次沒燒死她,幹脆這次做個幹淨,她總不會每次都這麽走運。”
對于周小峰來說,殺人好像會上瘾,尤其是在享受過奪人性命給他帶來的榮華權力之後,列是一發不可收拾。
“哥,依我看,這次就算了吧。”小蝶搖了搖頭,“她已經什麽都記不起了,對咱們也沒什麽威脅,何苦再來一次。”
“我的傻妹妹,她是真想不起還是假想不起,你我誰又能知道,還不是憑他淩錦安一張嘴想怎麽說便怎麽說?”周小峰再次添柴加油,像上次那樣,“這世間誰都留得,就是陸瀾汐留不得,上次就是你拖拖拉拉,這次怎麽還是你。”
“她現在是王妃,和淩錦安日日在一起,淩錦安怎麽可能看不到她身上的圖騰?他怎麽就不奇怪?你想過了沒有?”
“對啊......圖騰,”想到此,小蝶背脊一涼,“應當是看到了啊,怎的一點動靜都沒有。”
“當初這件事,只是在司政司內部傳來,知道這件事的不多,見過這形狀的也不多,他日只怕淩錦安知道了,這件事就麻煩了。”
“所以......”小蝶目光閃動,白着臉看向周小峰。
“殺!”周小峰在身前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神情幹脆陰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