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冷水
自長公主的生辰宴上歸來時,……
自長公主的生辰宴上歸來時, 陸瀾汐一言不發,眼上被湖中污物殺的疼,直到太醫給上了藥才稍作緩解, 下了馬車一路被淩錦安抱着回了錦秀苑。
行在路上,陸瀾汐的手臂環在淩錦安的脖子上, 眼上抹了藥, 所以蒙着紗,亦睜不得眼, 只能聽着耳畔的風聲和他的呼吸聲。
淩錦安腳步平穩, 将人在懷裏抱的牢固。
入了房中, 好生将人放下, 擡手銜下她發間夾帶的水草幹葉,這才低聲說道:“今日落水, 宮裏沐浴不方便, 我命人準備熱水,你好好洗一下,洗時小心, 眼睛不要進了水,洗好後, 我給你換藥。”
語氣中聽不出他的情緒,陸瀾汐在榻上乖巧的點了點頭, 經這麽一場, 那點微醺是真的醒了。
洗去身上的污垢,陸瀾汐披散着頭發出來,婢女将她扶到床榻上,而後取了軟巾将要為她擦拭,卻在下手時提前被淩錦安奪下, 随之擺手示意婢女退下。
陸瀾汐眼上抹着藥,睜不開,卻也知道身後換了人,随之他動作輕柔将自己長發拾起,像之前那樣在手裏輕慢擦拭起來。
“今日吓壞了吧?”淩錦安沉吐一口悶氣,坐到她身側來,自打宮中回來之後便沒有聽到她開口講話,想是如此。
“還好,”她一頓,頭微微側了過來,“只是給你添麻煩了。”
這話說的生份,讓淩錦安聽起來有些不悅,不覺連手上的動作都緩了,“你說什麽?”
“我是說......落水一事,我覺得很是丢人,當着那麽多人的面,若是傳了出去,只怕旁人說我蠢笨。”
這是實話,她見回來的一路上淩錦安都沒怎麽說話,便一直在想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麽,長公主的生辰宴鬧出這樣的事,本來就是自己的不是。
“我不該亂跑的,你不要生我的氣。”
似是終會意了陸瀾汐心頭所念,一時間淩錦安不知是該心疼還是該自責,“你也知道你不該亂跑?今日好在有人發現,若是沒人在你旁邊,你又不會水,你該怎麽辦,我又該怎麽辦?”
他語氣溫柔,忽從背後抱過她來,輕言解釋道:“我沒有在生你的氣,我只是有些後怕而已,往後我得給你護的牢牢的。”
Advertisement
說話間,淩錦安将唇湊到她耳畔輕點一口。
陸瀾汐本能一縮,惹得他哂笑一聲,盯着她好一會才道:“瀾汐,你知道你現在這樣讓我想起什麽嗎?”
“什麽?”她問。
“讓我想起我的從前來,之前我也像你這般整日的白紗覆眼,什麽都看不到......”
“太醫說了,這藥你且得敷上幾日,直到眼徹底好了為止,”說着話,淩錦安的胳膊又将懷裏的人緊緊圈了下,“這些日子就由我當你的眼,保證伺候得你細致周到。”
“那有勞你了。”陸瀾汐覺得心上的感覺此時該如何形容,只是聽他說這些話無端覺着心口麻麻的。
“那你如何謝我?”淩錦安清楚看到她臉上漸起的紅暈,一路染到耳輪,一時壞笑起,又捏住她的下巴使得她面向自己。
“那我.....”她似很認真的想着,“那我.....”随之她擡手捧了淩錦安的臉,像白日他那樣,一下子咬在他的下巴上,而後側過身去撲倒在裏,反手扯過被子将自己整個人蒙住。
動作之快惹的淩錦安笑的無奈又寵溺。
随之從被子裏悶悶的傳來聲響,“都是白日你欠的,我以牙還牙!”
淩錦安聽了,笑意更加開了,甜自心口,他想讓他的姑娘,一輩子都可以在他身邊肆意玩鬧。
“好你個陸瀾汐,你且在這裏躲着吧,待我沐浴後,看我怎麽收拾你!”說着,他一拍床榻,随之起身,大步甩袖朝沐房行去。
水汽彌漫,淩錦安置于其中緩緩睜開眼,臉上再不似方才跟陸瀾汐在一起的輕松神色,轉而是一臉的冷意,他細細回想着今日宴上衆人模樣,總覺着哪裏詭異,卻一時怎麽都想不起來,明明有個地方不對勁......
他緊閉上眼,水聲浮動自耳畔陣陣傳來,良久才睜開,眼中布滿紅血絲,仍是一無所獲。
水有些涼了,淩錦安雙手搭上桶沿自水裏出來,背上剛勁分明的線條在水漬下更顯清明,腰窩盡顯。
長腿邁出浴桶再出沐房時已換好了寝衣,月牙色長袍于身,身線若隐若現,輕步來至床榻上,那人安安靜靜的在裏面側卧着,也不知睡還是沒睡着。
淩錦安躺下來,順勢将人自裏面撈了過來,裏面人松散的傳來一聲嘤嘤之音,原是睡着了。
“讓我抱會。”他輕念着,将胳膊伸到陸瀾汐的頸窩之下。
懷裏的人就那麽小小的一團,抱起來軟軟的,天暖漸熱,寝衣的料子也換了相對薄一些的,二人貼在一起,起初不覺,稍過會兒,淩錦安便出不對來。
身側人輕淺的呼吸撲在臉上,手自然搭在他的心口上,偶爾身動兩下,便覺有兩片溫軟時不時在身側滑動,當真考驗人的耐性。
不吃還好,一旦嘗過甜糖之味便像會上瘾 ,尤其是鐘愛在側時。
懷中陸瀾汐睡的香甜,淩錦安卻蹙了眉頭微閉着眼,喉結亂動,身心陣陣煩躁難耐。
此時陸瀾汐出于睡着時的無意,軟指綿綿還在他身上輕摳兩下,淩錦安覺着自己要瘋了。
無奈只好起身,大步再次朝沐房行去,取了一桶冷水兜頭灌下。
......
此時夜深露重,淩秀平房間裏的燈還亮着,他素來習慣晚睡,白日喝了濃茶,這會兒還毫無困倦之意,方才命人去做了宵夜,這會兒便聽着門口有人踏步在前,随之有人低喚了一聲:“二公子,宵夜好了。”
“進。”淩秀平才将茶盞放下,随手又抄起方才看的雜物記。
婢女入門後行致桌邊,将托盤擱下,朝他面前推了推,見他一心都只撲在手裏的書頁上,連眉眼也不曾擡過,婢女自身後掏出匕首拿在手中猛然朝淩秀平插過去。
燭火照在匕首上閃着寒光,淩秀平眉目一擡,反應極快,身形朝一側閃過,那匕首自面前擦過,他長腿随之一踢,正踢在那婢女手肘上,女子一陣吃痛,匕首自手裏滑落,眨眼的工夫淩秀平将她胳膊扳自背後,将人拿住。
“是誰派你來的?”瞧着這女子眼生,不過也難怪,聽說最近王府裏入了新人,随之轉念一想便又覺着不對,這女子身手可謂沒有,誰又會派個這樣的過來,“你為什麽要殺我?”
女子雖被挾制住卻十分不服氣,扔舊在他手底下掙紮着,恨恨的瞪着他道:“淩秀平,我就是要殺你,我就是要取你性命!”
聲線倒是好聽,且帶着幾分天真的憨,使得淩秀平輕笑一聲,“就憑你?可能傷到我一根頭發?”
“我根本不認識你,你倒是說說你為何要殺我?”
“你害我兄長性命,我就是要殺了你為他報仇!”
淩秀平将她人拉起來,仔細瞧了她的眉眼,當真不認識,于是又問道:“你兄長又是誰?”
“我兄長叫孫辰之!”她報得響亮鄭重。
淩秀平自口中念叨着這個名字,同她的臉一樣,半分印象也沒有,“這人是誰,我不認識。”
聞言,面前女子冷笑一聲,面前發絲淩亂,飄下來兩縷,“我們這種無名百姓你高高在上的淩将軍自然不會認得。”
“你這人話說的好沒道理,既說我不認得,又怎說我害你兄長性命,還口口聲聲說要殺了我!”
“好,淩秀平,那我就仔仔細細跟你說清楚!”女子咬牙切齒,“我兄長早仰慕你的大名,于是便去紀城投軍,想在你麾下效力,誰知去了不過三個月,軍中便有音訊傳來說他犯了軍規已被處死,我去軍營中打聽,卻連屍首都不讓我領回,也沒有人同我講他究竟犯了什麽錯,同去投軍的好友夥伴也無一人敢講,只說讓我離的遠遠的,不要惹禍上身,試問,若我哥當真犯了錯,為何沒人敢同我講明真相,反而要遮遮掩掩!”
“我求告無門,當然要來找你這個始作俑者來讨個說法!”
一番話聽的淩秀平雲裏霧裏,他擰着眉頭,沉吟片刻,而後道:“什麽紀城,紀城根本沒有我的軍隊。”
“你還在裝蒜,紀城打着你的名義招兵買馬,試問若不是你之意,誰又敢!”說着,小姑娘又氣的要命,擡腿在淩秀平腿上用力踢了一腳,卻絲毫沒有撼動淩秀平半分。
“還動手動腳的!”淩秀平被這一腳踢的回過神來,轉而挾着小姑娘的胳膊将她推到牆角,擡腿将她的腿也別住,這回真當真是動彈不得。
“我淩秀平素來行的端坐的正,沒做過的事就是沒做過,旁人誰也別想冤得了我,我說紀城沒有我的軍隊就是沒有,京城離紀城十萬八千裏,我何需去那裏!”他大喘一口氣接着道,“況且我軍中之人即便犯錯,我也不會下令亂殺無辜,一兵一卒都是梁朝子民,他們該當戰死殺場,而非軍中刀下,這是我親自立下的軍令,無人不知,亦無人敢違,不信你去打聽打聽!”
“我呸!”小姑娘倒是執拗的很,瞪着圓溜溜的眼珠子恨不得咬死面前的人,“什麽都是你說的,難道我兄長丢了性命是假的嗎!反正我兄長也已經死了,我又殺不了你,今天落到你的手上我無話可說,淩秀平,你何需同我編造這麽多,你幹脆一刀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