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最優秀
楊楚航從衣櫃找了身灰色居家服遞給他,郁少池沒空接,正對着他脫西裝外套,接着是襯衫,褲子。
他遠比看上去的瘦,小腹光潔平坦,肉眼看着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稍微動一下,肋骨骨骼形狀透過那層薄薄的皮肉顯現出來。
瘦歸瘦,該有肉的地方也毫不含糊,比如說,郁少池弧度漂亮的翹臀,襯得細窄的腰盈盈一握。
楊楚航別開視線,同時收回亂七八糟的思緒。又覺得‘別開臉’這樣的舉動過于多此一舉。
都是男人,有什麽看不得的?
他放松下來,不摻雜任何別的想法,笑着逗他:“小郁律師看着肉不多,身材倒是不錯,平時沒時間吃飯,有時間鍛煉?”
郁少池沒立刻接話,思考着他的話。
下秒捏着他的手腕往自己的小腹上放,“如果鍛煉了應該多少有幾塊腹肌吧,而我什麽都沒有。”
他手動讓楊楚航的指腹在自己小腹上一寸一寸小幅度游走,低着頭認真看着他的手指。
楊楚航手僵住,心也為之一顫,驚訝之餘瞳孔微微放大。郁少池的小腹和看上去的如出一轍,出奇的軟,手感并不比腹肌差。
這樣怪異的想法一生出,慌亂得似乎只有那只一動不敢動的大手主人。
他還沒從那股怪異中走出來,郁少池已經好奇地撩開楊楚航的衣服探手進去,似有似無掐着一點腰,大拇指指腹輕輕拂過,感受結實的肌肉的紋理走向。
“哇,”郁少池笑得更開,感嘆道:“像楚航哥這樣的,手感就一級棒,我什麽時候才能有啊...”
最後一句他說得很輕,那股溫熱的氣息就像能透過衣物撲在他的胸口,楊楚航感受着這股溫熱,好不容易平靜的心又亂套了。
這哪跟哪...
楊楚航擡手拍了下郁少池腦門,收回手的同時也把他的一起拽下來,催促的口吻道:“行了,我去樓下浴室洗澡,你趕緊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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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說着人就已經往卧室外走了,步子邁得大,模樣與落荒而逃無異。
他也不敢相信,竟然會被一個男人摸得心猿意馬,情難平複……
“楚航哥,我能在你卧室洗個澡嗎?”郁少池得逞揚揚下巴,對着他的背影喊了聲,對方回應了才收回視線,望着餘溫猶存的拇指,自說自話。
“還有點可愛。”
卧室空間很大,鑲嵌式衣櫃,單人大床,裝修是簡約的黑白,和他的主人一樣,幹淨,清爽。
四處也沒有女人的痕跡,衣物,洗漱用品還有頭發,都沒有。郁少池滿意進浴室,他用楊楚航的沐浴露和洗發水,萦繞鼻尖的味道好像都屬于楊楚航。
滿卧室都散發着這股清淡,原來普通的沐浴露,用的人不一樣價值就不一樣。他以前并不喜歡這樣清涼的香氣,現在聞着上瘾。
他洗得不快,慢條斯理套上浴袍出來換衣服的間隙楊楚航也洗完回來了。
自己房間的緣故,楊楚航第一時間并沒有想到要敲門,四目相對時,他單方面尴尬了幾秒。郁少池則不躲不閃,一絲不挂看着他,手上是剛褪下的浴袍,順手擔在椅背。
楊楚航連忙背過身,“不好意思,沒敲門。”
“沒事。”郁少池神色淡定,撈起床上的衣服套上,邊說:“我有的楚航哥都有,被看了還能少不成。”
楊楚航還是有幾分尴尬,等郁少池穿好衣服才過來放東西,路過他時,對方渾身飄散地不像他常用的沐浴露,或者說清淡一些,帶了股郁少池本身的味道,更好聞。
郁少池收拾好換下來的衣物,跟着進浴室吹頭發。見他不在意,楊楚航也不好再別扭,看他一眼。
就這一眼,他覺得小郁律師笨手笨腳,吹頭發就指着額前地吹,強迫症還等他把後腦勺也吹一吹 ,結果郁少池關了吹風機準備出去了。
楊楚航忍不了,喊住他指着後腦那片示意他在滴水。郁少池擡手抓了一把,振振有詞道:“手酸,不想吹了。”頓了頓,他才想起來一般,笑道:“如果楚航哥想幫我,我可以先說謝謝。”
話音落,郁少池背靠鏡子,站在楊楚航的身前,低着一點頭,“謝謝。”
他趕鴨子上架不容拒絕,楊楚航拿着吹風機忽然有些想笑,開了小檔暖風,評價他的行為。
“不愧是律師,嘴上功夫我不如你。”
“那也不一定。”郁少池忽然仰頭,兩人呼吸一瞬間交錯,他又偏開一些看他,“不過,楚航哥你現在這樣照顧我,以後要是犯法了,我給你辯護,少判幾年當做報答。”
“有你這麽報答人的?”
“術業有專攻,這就是我的專攻。”
楊楚航覺得他幼稚,所以忍不住像對他小侄女那樣捏了把郁少池的臉,對方沒躲,臉上的笑還挂着。
等他收回手時,郁少池連忙抓着那只手,貼着自己的臉頰,“楚航哥,不知道為什麽,你給我一種家人的感覺。”
“嗯?”
郁少池望着他,收斂了笑意,把吹風機關了減少噪聲,聲音也輕了些,“在這個世界上,我已經沒有家人了,一個都沒有...”
“你爸呢?”楊楚航幾乎脫口而出,但這樣說不對,他連忙解釋道:“和梁先生聊天的那次,他提起你,說過。”
“陸建遠嗎?他不配做我父親。”郁少池收回手淡淡笑着,左手握着自己的右手,無端帶了距離也冷淡起來,低聲道:“五年前,我親自送他進去了。”
楊楚航知道他的意思。
郁少池把自己的親生父親送去坐牢,在五年前,也就是說,他才二十不到就已經步入社會。
年少成名,其中的案子就包括他父親這一個。
“少池...”楊楚航不清楚其中緣由,但不管何種緣由,親手将親人送進去的感覺一定不好受。
郁少池保持那抹笑,不在乎道:“楚航哥,都過去了,我沒事。”
“嗯,都過去了。”楊楚航平時很會安慰人,這時候嘴笨得厲害,除了這四個字他再想不出別的安慰,說多了倒像旁觀者的清高,這大概會傷到他。
“楚航哥,你能不能...”郁少池擡眼看着他,眼裏勉強撐出來的笑意褪了些,後面的話小聲地幾乎只有他自己聽得見。
他說,“能不能抱抱我。”
楊楚航聽見了,彎了點腰攬着肩抱住他。很簡單的擁抱,被抱着的人和看上去的一樣單薄。
心疼的感覺幾乎溢出來,楊楚航在部隊時見過各種各樣的離散,這是一種旁觀來的感同身受。
“你都叫我哥了,我也沒弟弟,第一次當哥,不太熟練,但我會把你當親弟弟照顧的。”
“弟弟?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當你的家人?”
“可以,你願意的話。”楊楚航手掌摩挲着他的背,輕輕拍了拍,“我媽要是知道多了個兒子,該樂開花了。”
郁少池開始只是小心翼翼碰着他的背,聽到他這句話收緊了手臂抱着他的腰,“楚航哥,你真好。”
“好了,餓不餓?我去做飯,你來打下手。”
郁少池有些舍不得這個擁抱,沒肯撒手,嘟囔說:“哥,我後面的頭發沒吹幹,貼着脖子難受。”
楊楚航幾乎有求必應,開了吹風機接着幫他吹。郁少池在他這裏的形象,一天不到就完全颠覆了。
原來,心思缜密,不茍言笑,能言善辯不完全是他。還有缺愛,沒安全感,黏人也是小郁律師。
沒等到小侄女來,郁少池遠比他說得忙,十分鐘八個電話那種忙。
楊楚航先給他做了幾道菜,陪他吃了些送人直接去了事務所。臨下車,郁少池肉眼可見不舍,生怕是黃粱一夢,他小心問:“楚航哥,我無聊的時候能給你打電話嗎?”
楊楚航則道:“小郁律師這麽忙,無聊都得排隊吧。”
“那睡前,我睡不着想給你打電話,可以嗎?”郁少池解開安全帶,垂下手,“失眠症,安眠藥都治不了,又不想大劑量服用…”
“是藥三分毒,別吃了。”楊楚航認真道:“睡不着就給我打電話,我有的是時間。”
“好,謝謝楚航哥。”郁少池面上瞬間挂了笑,不由分說輕輕抱了下他,幾秒鐘時間退回來,“我忙了,睡前給你打電話。”
“好。”
回去路上出于好奇,楊楚航上網查了郁少池當年的案子,确實有一個叫陸建遠的男人涉嫌故意傷害罪入獄,失手殺害的那人正是郁榮佳,郁少池的生母。
這個案子比較特殊,案發在十多年前,最近五年翻案重審才有現在的結果。
楊楚航心沉了沉,難道郁少池是因為他母親才去學法的?當初他也還只是個孩子,滿心仇恨學一個專業,只為将父親繩之以法…
煎熬的又豈止是審判的那幾個日夜。
楊楚航點支煙又翻了幾個頁面,郁少池的資料中少不了一家叫‘餘歲’的孤兒院,看得多了,楊楚航不由眉頭緊鎖,心中一個接一個的問題冒出來。
或者說,當初他母親死後,郁少池被送去了這家孤兒院…
所以,他說他沒有家人,但凡有親人也不至于去孤兒院吧。
這之後,楊楚航依舊如往常抽空去醫院照顧梁先生,每次去都能見到郁少池,兩人會一起離開,吃飯聊近況。
半月後的一天下午,郁少池買了束康乃馨抱着。“楚航哥,陪我去個地方?”
自從上次車胎壞了,送去 4S店将就保養一直放在那。他出門都是擠地鐵,有楊楚航在就坐他的車。
要去這個地方導航都難找到,靠郁少池指路,望着腐朽掉漆的門牌,楊楚航依稀能辨別出‘餘歲’兩個字。
難怪楊楚航在地圖上找不到這個孤兒院,原來是荒廢了。
“江奶奶住在這,她是這兒的院長,好心人越來越多了,孤兒院搬到更好的地方,有了大衆熟知的名字,什麽都變了,只有江奶奶還在。”
郁少池帶他進去,路過小花園,指着盛開的白桔梗,“我媽媽以前種的,楚航哥看,它們被江奶奶照顧得很好。”
“是很好。”楊楚航問:“你媽媽和江院長是…?”
“我媽媽是這兒長大的。”郁少池回過身,看着他,“我也是,十歲就在這。”
他一點沒避諱,更沒有怨天尤人,甚至在看到那叢白桔梗的時候笑得很溫暖,和平時的他一點不一樣,注入了更多,類似于‘活人’的情緒。
“這地方環境很棒。”楊楚航插着腰打量一圈,由衷道:“世外桃源。在這裏長大的孩子都跟小池一樣優秀嗎?”
“才不是。”郁少池笑着,夾帶一絲調皮,驕傲地說:“我最優秀。”
作者有話說:
看我們少池花式釣老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