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求婚
“我可以冒昧地問一下, 為什麽嗎?”
沉默了一會兒後,沈紀棠緩緩道,“江淮大學很好, 本身就是我想考的學校之一,只是因為我哥, 所以把江淮大學列在了第一位,但其實當初報志願的時候, 我也沒有多少信心, 最後能夠擦線考進來,我覺得,可能是我哥在冥冥之中保佑了我把?”
沈觀棠擡起頭,認真地打量起了這個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輕人, 他個頭很高,目測應該超過了一米八, 頭發蓬松柔軟, 被打理地很幹淨, 整個人看上去清清爽爽。不像是很多男性, 頭發幾乎能榨油。
細看的話, 也能在眉眼輪廓之間看出幾分熟悉來。
也是, 畢竟是同一對父母生的, 容貌上自然會有相似之處。
沈觀棠溫聲開口,“那是你自己努力的成果, 不是其他人的保佑。”
哪知道, 他剛說完,沈紀棠就肉眼可見地不高興了起來。
沈觀棠有些無奈, 他也沒想到, 自己這個素未謀面的弟弟, 居然是這樣的性子。
更讓沈觀棠不解的是,明明自己……離開的時候,這個孩子都還沒有出生,怎麽就……這麽開始迷信了呢?
而且,那确實是他自己的努力,和自己并沒有什麽關系。
不過,最後沈觀棠還是開口道歉,“抱歉,是我不了解情況了。”
沈紀棠搖頭,“不,應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才對。”
說完,沈紀棠深深鞠躬,“對不起,我剛才語氣不太好。”
“沒關系。”
得到了沈觀棠的回複後,他也不再多留,而是去招呼其他的客人了。
就在剛才他們聊天的那會兒,店門口的風鈴又響了起來,有客人來了。
“抱歉啊。”阮茵見沈紀棠走遠,這才壓低了聲音道,“紀棠他其實不是故意的。”
“沒關系,可以理解。”沈觀棠本來也沒有生氣。
但阮茵還是給他和裴執玉一人多塞了兩個貓罐頭,“我這店裏的貓啊,都跟成精了似的,只要聽見開罐頭的聲音就會在你的腿邊蹭來蹭去,等把你手裏的貓罐頭騙到手後,想摸一下都難。”
對此,沈觀棠早就習慣了,将手裏的罐頭都塞給了裴執玉,“要不要試試?”
“ 好啊。”
“那我教你怎麽開,你勾住這裏,稍稍用力——”
“啪——”
罐頭打開的聲音不算大,奈何店裏的貓耳力好,除了幾個正在吃罐頭的,其餘的聽到聲音後,立刻豎起耳朵,飛快地跑到了兩個人的腿邊,腦袋不停地在腿上蹭來蹭去,還發出了喵嗚喵嗚的聲音,叫得人心都要化了。
沈觀棠随手抱起一只,沒有得到罐頭的小貓咪無比黏人,一邊叫一邊試圖往旁邊的罐頭處去蹭。
裴執玉眉梢一揚,将貓罐頭倒扣在盤子上,随手往旁邊的桌子上一放,霎時間,原本窩在沈觀棠懷裏喵喵叫的小貓咪迅速竄出,占據了大半桌子,吭哧吭哧地吃起了貓罐頭來。
一時間,兩人的周圍只能聽得到貓咪舔舐食物的聲音。
見沈觀棠懷裏空了出來,裴執玉覺得很滿意。
沈觀棠一開始還沒能發現裴執玉的目的,待對方将吃完貓罐頭後,懶洋洋地窩在自己懷裏的小貓咪拎開後,這才反應過來。
他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你和貓計較什麽?”
這又不是修仙世界,貓就是貓,又不會變成人。
裴執玉撐着下巴,懶洋洋地道,“可我覺得,和人比較起來,毛茸茸更像是我的情敵。”
沈觀棠:……
而且,真的要計較的話,這樣說……好像也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
為了「報複」裴執玉,第二天,他們又來了這家貓咖。
剛坐下沒多久,一只純白色的長毛貓就跳上了沈觀棠的膝蓋。
它躺在沈觀棠的腿上,腦袋枕着沈觀棠的胳膊,好奇地打量着對方。
沈觀棠認識這一只貓,只是,那時候的它還是小小的一只,看上去可憐兮兮的。
這麽多年過去,它竟然還活着,沈觀棠也覺得很意外,因為這已經超過了貓咪的正常壽命。
“圓圓居然這麽乖?”阮茵有些驚訝地道,“它對陌生人可沒這麽好的脾氣,連抱都不讓抱的。”
沈觀棠輕笑一聲,“那它願意躺在我的腿上,真的是我的榮幸。”
阮茵繞着沈觀棠和那只貓咪轉了一圈兒,“這可真是不可思議,如果不是年紀對上不讓,我還真要以為他回來了。”
沈觀棠撫摸着圓圓的手一頓。
裴執玉忽然伸手,将那只叫做圓圓的貓抱進了自己的懷裏,逗了幾下,貓咪仍舊乖順無比。
阮茵眸子睜得極大,“我都要以為我的眼睛花了,圓圓,你還是圓圓嗎?嗯?”
圓圓仍舊乖巧地躺在裴執玉的懷裏,無論阮茵做什麽,它都無動于衷。
沈觀棠自然知道這是怎麽回事,裴執玉雖然已經收斂了許多,但是動物對于危險總有一種本能的感知。
在圓圓的感知裏,裴執玉完全就是一個恐怖的怪物,被這樣的一個怪物抱着,它當然是動都不敢動。
沈觀棠悄悄地瞪了裴執玉一眼,示意他注意分寸。
“圓圓畢竟不年輕了,要是被你吓出個好歹來要怎麽辦?”
裴執玉用神識回應道,“阿棠放心,我有分寸。”
知道裴執玉不會對自己撒謊,沈觀棠這才放下心,他小心翼翼地将圓圓又抱了回來。
重新回到了沈觀棠的懷裏之後,圓圓似乎也松了一口氣,更加粘着沈觀棠了。
他四處打量了一下,似乎是無意般問道,“今天好像沒有看到沈紀棠?”
“嗯,他今天沒來。”
“為什麽?”沈觀棠問道。
阮茵嘆了一口氣,“今天……是他哥哥的忌日。”
沈觀棠撫摸着圓圓的動作停頓了下來,他沒有想到,竟然是這個原因。
幾百年的時間過去,或許是不願意再回想出車禍的那天,所以沈觀棠有意無意地忘卻了那個時間,也不再提起。
然而,他卻沒有想到,事情居然就這樣巧合。
猝不及防之下,他被迫再次知道了這個日子。
沉默了許久之後,沈觀棠緩緩開口,“你似乎……和他們兩兄弟都挺熟?”
阮茵點了點頭,拉過一把椅子坐在了沈觀棠的旁邊,她輕輕地摸了摸圓圓的腦袋,有些懷念地說道,“圓圓還是他救下來的呢。”
“是嗎?”一旁的裴執玉好奇地問道,“能……詳細說一說嗎?如果不方便的話,就算了。”
“也沒有什麽不方便的。”阮茵的語氣裏滿是可惜,“那時,江淮大學附近有人惡意虐貓,圓圓就是他無意中救下來的,只是那個時候,他正忙,壓根就沒有時間照顧小貓,只好暫時送到了我這裏來,拜托我照顧一段時間,等以後工作穩定了,他會來将圓圓接走。”
“我沒有拒絕,只是誰能想得到,他再也沒法來接圓圓了。”
說到這裏,阮茵又捏了捏圓圓的耳朵,感慨般開口,“這個小家夥兒,性子可兇了,當時除了觀棠,誰的面子都不給。我也是養了許多年後,才能這樣抱着它。”
“所以,它能這樣乖地躺在你的懷裏,我才覺得非常驚訝。”
阮茵喟嘆道,“可能……這就是緣分吧。”
沈觀棠沒有開口,而是低下頭,輕輕地揉了揉圓圓的肚子。
貓咪睜開眼睛,見是沈觀棠,又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開始假寐了起來。
“能……講一講那個人的事情嗎?”沈觀棠遲疑着道,“我……我其實就是有些好奇,很想知道,那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能理解。”阮茵想了想,“要從哪裏開始說起呢?”
“您随意。”
“其實我對觀棠的過去也不是很了解,他并不會和我們談到他的父母,我們大部分時間,聊起來的都是貓咪和學業。”
“紀棠的話,我倒是知道一些。”阮茵聲音悠遠,似乎是又将幾人帶回到了過去。
“他的葬禮,我也參加了,他的父母很很傷心,臉色也很不好,看上去像是老了好幾歲。阿姨甚至……在葬禮上就暈了過去,被緊急送去了醫院。”
嘆了一口氣,阮茵說道,“我也是後來才知道,因為喪子之後過度悲痛,再加上月份太小,阿姨都沒有察覺到,那時候她的身體裏已經有了一個新的生命。所以,被送去醫院的時候,險些流産。”
“其實這些年,紀棠也不太好過。因為他來得實在是太巧了,就像是……”阮茵聲音逐漸變低,“像是輪回一樣。”
“對于一對剛剛失去了孩子的父母來說,就算理智上知道這是一個完全不一樣的孩子,但還是難免帶入。會想,會不會……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又回來了呢?”
沈觀棠擱在膝蓋上的手指緩緩收緊,忽然,另一只手插了進來,強硬地擠進了沈觀棠的掌心,與他十指相扣,是裴執玉。
“像是紀棠這樣境遇的孩子,其實,就算長大後會恨那個從未謀面的哥哥,我想……也是很容易讓人理解的事情,畢竟,誰都不想成為一個替代品。”
“但……或許是小人之心了。”阮茵的臉上忽然露出了一個和煦的笑來,“紀棠曾經和我聊起來過,原本,他的父母将哥哥的事情瞞得很好,為此甚至……還搬離了原本的住處。只是他小時候調皮,在家裏探險的時候,無意中翻出了一個箱子,才得知他曾經有過一個哥哥。”
“那個箱子我沒見過,只聽紀棠說裏面都是他哥哥的東西,他也是在那個時候,知道了江淮大學。”
“原本忌日的時候,紀棠的父母總是會找個借口去墓園。他知道了之後,每年的那個時候,他們一家人都會一起去。”
“只是他考上大學之後,他的父母就讓紀棠放假回家再去,只是紀棠明面上答應了,背地裏總是悄悄地去。”
“我想,對于紀棠而言,他那個從未謀面的哥哥,或許……已經成了他的某種寄托吧。”
阮茵的聲音逐漸遠去,而沈觀棠卻像是陷入了某種情緒,無法走出。
“阿棠?”裴執玉輕輕地喚了他一聲。
“啊?”沈觀棠晃了晃腦袋,歉意地道,“抱歉,我走神兒了。”
裴執玉卻只是看着他,半晌後嘆了一口氣,他将圓圓抱走,拉起了沈觀棠的手,“我們走吧。”
沈觀棠下意識地起身,“去哪兒?”
裴執玉溫聲道,“去你想去的地方。”
——
在墓園裏看到自己的墓碑 ,那種感覺有些奇怪。
弄到墓地的位置廢了些功夫,不過裴執玉并不吝于用一些特殊的手段,所以,離開了貓咖之後,兩個人便直奔目的地了。
墓碑上,照片裏的沈觀棠看上去有些沉默,他似乎并不習慣拍照,看向鏡頭的時候總有點兒不自然。
裴執玉蹲下身,輕輕地描摹着墓碑上照片裏沈觀棠的眉眼。
沈觀棠将懷裏的一大捧菊花放下,與裴執玉并列,“給自己獻花的感覺,真的很難形容。”
裴執玉擡手摟住了沈觀棠的肩膀,沒有多說什麽,只是沉默地陪着他。
天空中不知何時已經飄起了細密的雨絲。
白色的菊花被雨水淋濕,花瓣上緩緩凝聚出了水珠,又慢慢地低落,像是無聲的淚水。
裴執玉擡頭看了一眼天色,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屏蔽掉落下的雨絲,任由細密的雨線逐漸浸濕了兩人的衣服。
冷風拂過,沈觀棠竟然難得感覺到了一絲涼意。
自從修煉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生病的感覺了。
然而,只是打了個寒戰,他整個人就被籠罩進了一個寬闊的胸膛裏,頭頂是撐起來的外套,低沉的聲音在耳邊流轉,“阿棠,有人過來了。”
我們該離開了。
沈觀棠睫毛輕輕地顫了顫,他閉上眼睛,輕輕地「嗯」了一聲。
裴執玉一手摟住沈觀棠的肩膀,一手撐着頭頂的衣服,兩個人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走出一段距離後,沈觀棠似乎是感受到了什麽,他轉過身,看向了自己的墓碑處。
那裏,不知何時已經站了兩個上了年紀的人。
他們彼此攙扶着,站在同一把黑色的雨傘下,靜靜地站在那裏,許久沒有動彈。
也不知是不是察覺到了沈觀棠的視線,那名鬓發已經染上了白霜的女性遙遙地看了過來。
下一瞬,那個男性也轉過了頭。
“怎麽了?”沈慈安低聲問道。
顧胭沉默着,片刻後,她搖了搖頭,“沒什麽。”
收回視線,她看着墓碑上那個笑得腼腆的年輕人,忽然喃喃道,“剛才……我好想看到棠棠了。”
聞言,沈慈安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沒有多言,只是輕輕地拍了拍自家老伴兒的肩膀,“大概是你眼花了,将別的年輕人看成了他。”
顧胭語氣飄忽地道,“大概是吧。”
——
“他們看起來 ,老了很多。”
沈觀棠低聲道。
距離太遠,沈慈安和顧胭看不到沈觀棠的容貌,但對于沈觀棠而言,卻能清晰得看到他們臉上增添的每一道皺紋。
裴執玉輕輕籠着沈觀棠,聞言輕聲道,“真的不過去嗎?”
這一次,沈觀棠沉默的時間很長。
直到沈慈安和顧胭彼此攙扶着離開,他才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
也是這時,他才發現,剛才,他竟是忘記了呼吸。
“不。”沈觀棠洩了力,往後靠在了裴執玉的身上,任由對方撐起了自己的身體。
“既然我不會在這裏停留,就沒有必要去給他們希望。那太殘忍了。”
無論是相認,還是純粹當成一個長得非常像的陌生人。
裴執玉摸索着抓住了沈觀棠的手,與他十指相扣,“阿棠,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留下來……”
裴執玉緩聲道,“不必在意我,對于我而言,你在的地方,就是故鄉。”
沈觀棠身體一動,他在裴執玉的懷裏側身,擡起另一只手,輕輕地撫上了裴執玉的臉頰。
許久之後,他嘆息着道,“謝謝你,阿玉。”
“但……”沈觀棠停頓了許久,将腦袋靠在了裴執玉的肩膀上,“我沒法放下。”
“既然,在這個世界,沈觀棠已經死了,那就讓他……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吧。”
末了,沈觀棠有些疲憊地道,“我甚至有些慶幸,已死的結局,讓我的選擇……做起來更容易了一些。”
裴執玉心疼地摟緊了對方。
容易嗎?
他覺得一點兒也不容易。
他忍不住問道,“阿棠,你已經……不在意他們以前對你的傷害了嗎?”
沈觀棠閉上了眼睛,喃喃道,“傷害是真的,愛也是真的。”
一邊愛着,又一邊傷害着。
這樣矛盾,又這樣普遍。
沈觀棠不會是唯一的一個,也不會是最後的一個。
即便命運已經為他做出了選擇,可真的自己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沈觀棠還是覺得十分難受。
“他來了。”裴執玉用拇指擦過了沈觀棠的眼角,低聲道,“你弟弟。”
沈觀棠睜開眼睛。
天色已經變黑,雨絲卻沒有停下。
沈紀棠沒有打傘,看到墓碑前的兩捧花,他有些奇怪。
以往他趕到的時候,墓碑前總會有一捧菊花,他知道,是他的父母放在這兒的。
但今天,怎麽又多了一捧?
會是誰?
沈紀棠有些摸不着頭腦。
他将手裏的鮮花放下,看着墓碑上的那個年輕人。
或許應該感謝現代的各種科技,雖然沒有見過沈觀棠,但是沈紀棠卻在各種照片和影像裏見過他。
“再過幾年,等我畢業的時候,我就和你一樣大了,哥哥。”沈紀棠咧開嘴道。
沈觀棠:……
他也是沒有想到,沈紀棠見到自己……的墓碑的時候,最先說的居然是這句話。
簡直……
“哥,我今天看見了一個長得和你很像很像的人,如果不是确定你已經離開了,我一定會以為你回來了。”沈紀棠的聲音逐漸低沉了下去。
“我偷偷地觀察過,他和你真的好像,甚至一些習慣性的動作都和你很像,你說,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那麽像的兩個人呢?”
“可是,阮姐說過,她是親眼看到你離開的,還有爸媽,他們……怎麽會不确定自己親生兒子的死亡呢?”
“雖然我挺希望你能回來的,但是……我也知道,那都只是我的幻想而已,人死不能複生,更何況……”
“哦對了,偷偷告訴你,哥,當初,你的心髒救了一個女孩兒,她之後好像也考進了江淮大學,不過好像快要畢業了。”
沈紀棠絮絮叨叨地說着,而說到那個女孩兒的時候,他停頓了一下,“其實我知道這樣不太好,但是知道她也在江淮大學的時候,還是偷偷地去看了她。”
“結果差點兒被人當成是跟蹤狂。還好最後解釋清楚了。”說到這裏,沈紀棠撓了撓自己的腦袋,“原本我還想知道其他的器官去了哪裏,但是……醫院說要保密,一直不肯告訴我們,那位師姐也是巧合下才确認的。”
“這麽多年了,一和爸媽鬧矛盾就跑來這裏,哥不會嫌我煩吧?”似乎是想起了什麽,沈紀棠皺起了眉,“爸媽的掌控欲也太強了,也不知道你那時候是怎麽忍下來的,被氣到了能找誰傾訴呢?”
沉默了一會兒,沈紀棠又嘆了一口氣,“哥,其實我看過你的日記了,爸媽肯定也看過了,我猜,就是因為他們看過了,所以一開始猜想瞞着我你的存在吧,不想讓我以為自己是個替代品。”
“哥,我好像……總是受到你無形中的庇護。”沈紀棠幹脆盤膝坐在了地面上,撐着下巴,視線迷茫地看向遠處,“但卻永遠也不能見上一面。”
——
沈觀棠靠在裴執玉的懷裏,他試圖去回想自己小時候的事情,“我寫過日記嗎?為什麽我都不記得了?”
“還有,器官捐獻是雙盲原則,能知道一個就已經很巧合了,全都知道,除非你去黑了人家電腦。”
“沒有活在我的陰影之下,真的挺好的。”
沈觀棠輕聲回應着他的話,“其實已經見過面了,只是,你不知道罷了。”
——
“叮鈴鈴——”
門口的風鈴聲再度響起。
“歡迎光臨——”沈紀棠猛地睜大了眼睛,“是你?”
他的眸子在沈觀棠的頭發上轉了一圈兒,“你的頭發?”
沈觀棠晃了晃手裏的相機,見阮茵不在,便理直氣壯地把理由都推到了她的身上。
“我聽阮茵說,你一直都很遺憾,沒能親眼看到你哥。”
“雖然,我沒法完成你的這個願望,但……我卻能送你一張照片。”
說着,沈觀棠将相機遞給了裴執玉,對沈紀棠道,“請問,能和你合一張影嗎?我想留作紀念。”
沈紀棠雙唇微張,幾乎說不出話來。
裴執玉舉起相機。
也不等沈紀棠回過神兒來,沈觀棠就拉過了他的手臂,“看鏡頭。”
“喵——”
一旁的圓圓恰好湊了過來,照片裏頓時多出了一個貓頭。
将照片打印出來後,沈觀棠認真地看了沈紀棠一眼,“再見,弟弟。”
——
離開貓咖後,沈觀棠擡手遮了遮有些刺目的陽光,天空湛藍,如同水洗一般。
“還剩下最後一件事了。”沈觀棠喃喃。
“什麽?”裴執玉微微彎腰,似乎是沒聽清。
沈觀棠眸子裏笑意盈盈,“是秘密,等晚上你就知道了。”
晚上?
裴執玉頓時好奇了起來,“是什麽事,居然要等到晚上?”
“都說了是秘密了,所以,一定要晚上才行。”沈觀棠故意賣了個關子。
“我很期待。”裴執玉唇角翹起,“不過……如果不夠滿意的話,我會……親自找阿棠要的。”
沈觀棠笑了起來,“好啊。”
夜色漸深,沈觀棠牽着裴執玉的手,兩個人漫步在林間小徑上。
因為遠離城市,從這裏看過去,天空中的星星都更加明亮了。
慢悠悠地走到山頂,沈觀棠與裴執玉并肩站在一起,遠處,是燈火絢爛的城市,近處,是這一座小小的山丘,看上去平平無奇,裴執玉甚至不知道,沈觀棠為什麽要帶自己來這裏,是為了那個秘密嗎?
可是……
裴執玉環視一圈兒,仍舊猜不透沈觀棠的秘密是什麽。
“阿玉,看那裏。”
順着沈觀棠指出的方向看過去,下一瞬,天空中鋪滿了煙花。
裴執玉眸子一顫,還不等他為鋪滿了半邊天空的煙花所欣喜,下一瞬,他面前的沈觀棠忽然單膝跪地,他的指間,是一個銀質的戒指。
“裴執玉先生,請問,你願意成為我的伴侶,此後,一生一世一雙人嗎?”
裴執玉喉結滾動,半晌後,他才道,“我當然願意。”
煙花絢爛,照亮了沈觀棠帶笑的眸子。
他捉住裴執玉的手,緩慢地将那一枚戒指戴到了他的無名指上。
而後,裴執玉也同樣單膝跪地,為沈觀棠戴上了另一枚戒指。
裴執玉注視着沈觀棠的眼睛,像是永遠也看不夠一般。
沈觀棠噗嗤一笑,握住了裴執玉的手,下一瞬,他輕輕靠前,吻上了他的唇。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9-23 23:56:33-2022-09-24 23:56:5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過期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