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手機被喬伊拿在手裏, 她點開視頻, 像是用了一個世紀那麽久。
視頻播放的時候，教室裏竊竊私語的聲音停下來，手機裏傳出來的咒罵和嚣張的笑充滿了整個教室。
喬伊大腦有片刻的空白。
幾年前的往事了，真正在眼前重現, 卻還是那麽的血淋淋。
秦茉劈手把手機搶過來，把視頻關了，擡手抱住喬伊。她整個人都在抖, 抱着她的手臂卻用力的, 想要給她溫暖。
“喬伊，不要看，不要聽，都過去了，沒事了……”秦茉的手在喬伊背上拍了拍, 溫柔又小心翼翼。她是真的心疼啊, 這麽好、這麽優秀的喬伊，為什麽要受這麽多的苦。
喬伊閉了閉眼，再睜開，目光從室友們擔憂的臉上一一滑過，再去看教室裏的同學們, 表情各異，驚訝的，同情的，也有嫌棄不屑的。
喬伊抿了抿唇, 嘴角的弧度微微提了提，把秦茉拉開，輕聲說：“我沒事。”
秦茉抹了抹眼睛，擡起頭，喬伊才看見她眼睛已經紅了，睫毛被眼淚沾濕，可憐兮兮的貼在眼皮上。
喬伊笑了笑，幫她擦了擦眼：“哭什麽？”
秦茉看見她還笑，眼淚又開始在眼眶裏打轉。許鹿走上來拉住秦茉的手，兩個人對視一眼，眼睛都是紅的。
江曉看了她們一眼，轉頭問喬伊：“打算怎麽做，有想法了嗎？”
喬伊輕笑：“大概有個思路，不過做起來還要多做些準備。而且……”
喬伊微微頓了頓。
視頻曝光，要處理的事很多。從她COSER流光的馬甲一點點被人扒掉開始，三次元和二次元的界限就不會再那麽清楚，視頻事小，但對她往後的影響是大的，學校的學業，外面的活動，都會受影響。比如眼下，和手游公司剛談定的代言估計就會有變，這大概也是沈曼一大早就不見人影的原因。
喬伊沒說完，但宿舍裏幾個人都開始擔憂起來。
秦茉：“喬伊……”
喬伊回神，沖他們笑笑：“放心吧，我能解決的。不過今天的課我可能暫時上不了了，麻煩你們……”
秦茉連連點頭：“你去忙吧，老師點名我幫你答到。”
喬伊沖她一笑，轉身要走，身後的人又把她喊住了。喬伊回頭，看見秦茉幾個人肩并肩站成一排看着她，沖她溫暖的笑。
秦茉：“喬伊你放心，有什麽事回宿舍來，我們都會幫你的。”
許鹿：“我們永遠在你身後。”
江曉：“等你的好消息。”
喬伊笑着點了點頭：“好。”
轉身走出教室的時候，喬伊拿出自己的手機，看見上面是陸昭明發來的短信：“你在哪？”
喬伊猶豫了一下，沒回，轉而給沈曼打電話：“曼姐。”
沈曼此時正在幾臺電腦旁邊。事出突然，她立刻找到她幾個搞計算機的朋友幫忙，接到喬伊的電話她并不意外。
“看到網上的消息了？”
喬伊點了點頭，拿着手機在學校的小道上走。路過的同學紛紛回頭看她，她坦然地對上他們投過來的目光，嘴角帶着清冷的笑。
“恩，剛看到。”
“視頻的事你不用擔心，只不過前段時間活動的照片被人傳到網上，不少人都盯着你。這時候把這種黑歷史放出來，對你影響不小。你先耐住性子等一等，等熱度過了，我們再想辦法解決。”沈曼的聲音透過電話傳過來。
喬伊吸了口氣，輕聲說：“謝謝你，曼姐。手游公司那邊有消息嗎？”
沈曼頓了頓，在心裏感嘆喬伊的理智，回道：“早上我去了他們公司一趟，視頻的事他們感到很震驚，合同剛簽，你做好解約的準備。”
喬伊點頭：“我明白的。”
沈曼那邊還有人在喊她，喬伊沒有多耽誤她時間，挂了電話，自己理順思緒。
視頻裏面的事情，發生在初中。那時候像他們這種民辦孤兒院的孩子，要上學愛很不容易，喬伊是院長媽媽托了不少人才争取到的念書的機會。學校裏，喬伊向來不惹事，只有那一次，幾乎成了一段時間學校裏的焦點。
被人欺負的第二天，就有人匿名把事情舉報到了校長室。一時間學校裏留言紛紛，甚至還有媒體的人過來采訪。喬伊作為受害人，不想被媒體過度曝光，很快辦理了退學。再後來，喬伊聽說涉事的幾個人都受到了處罰，也在檔案裏留下了記錄。但那時候喬伊已經換了城市，沒再繼續關注這件事。
手裏能有這段視頻的，就只有當初那幾個當事人了。他們幾個恨她，喬伊能理解。但真就這麽巧，會在她剛要得到更好的機會和平臺的時候把視頻放出來？
喬伊是不信這些全都是巧合的。
喬伊把手機收起來，感受到陣陣涼風，這才發現已經走到了學校裏的人工湖旁邊。
湖水在微風下揚起陣陣波瀾，喬伊停下腳。她要想想怎麽找到這件事背後的人。
“流光大大！”
一聲呼喚把喬伊從思緒裏驚醒。
湖邊的小坡上，一個女生穿着日系校服的女生正沖她跑過來，剛剛喊她的人就是她。
女孩一邊揮手一般跑到她跟前，她手裏拿着卷在一起的海報紙，一路小跑着到了喬伊跟前，氣喘籲籲的，長發在跑動的過程中淩亂了幾分她也不在意。
喬伊眉頭微微蹙着。在學校裏叫她流光的，看來是跟着之前網上扒出來的三次元信息一路找過來的，在眼下這個當口，她心裏的戒備比平時要更重幾分。
“流光……你是流光大大嗎？喬伊？”女生走到喬伊跟前，氣喘籲籲的問，說話間還想要伸手去抓她手腕。
喬伊往後退了退避開她的手，點頭：“我是。”
女孩立刻攤開手裏的海報，露出裏面喬伊COS的閻魔愛，又快速從包裏掏出筆來，一臉興奮地看着喬伊：“流光大大，能給我簽個名嗎？上次在漫展我也去了，但是去遲了沒碰到你，遺憾了好久！”
喬伊站着沒動。
女孩雙手合十放在胸前，一臉祈求地看着她：“拜托拜托，流光大大……”
喬伊看着她滿臉希冀的樣子，猶豫了一下，擡手去接她手裏的筆。
然而就在伸手過去的一瞬間，女孩飛快的擡手，兩只手把她手腕狠狠扣住。
喬伊一愣。
面前的女孩的表情立刻豐富起來，依然笑着，但從剛剛祈求的希冀的樣子，變成了得逞似的嘲笑，同時大喊着：“我抓住她了！我抓住她了！你們快來啊！”
喬伊手臂被她緊緊抓着，想要抽回來，她卻直接上了兩只胳膊，把她死死地抱住。
小坡上的人從不同角度沖過來，大多是女生，年齡都不大，手裏拿着大大小小的海報紙，蜂擁而至跑到她跟前，把海報狠狠地砸在她臉上，七嘴八舌的咒罵她。
“髒死了！”
“還流光大大，不要侮辱我們喜歡的人物好嗎？”
“你這種人也配COS我們閻魔愛嗎？”
“趁早退圈吧！”
“聾子！”
“不要臉……”
……
不知道多少人沖過來，把喬伊一個人堵在湖邊。
身後是微風帶來湖水的寒意，身前是他們賭咒罵着她的聲音。海報砸在她臉上，喬伊感覺到臉上生疼，是海報鋒利的邊緣在她臉上、下巴上劃出的口子，紅色沾染了海報邊緣。
有人把海報撕碎了，揚手砸到喬伊臉上。碎片在半空中飄飄揚揚的灑下來，喬伊仰頭看的時候眼睛迷了一下。
她低頭去看身前最先跑過來的那個女孩，目光落在她惡狠狠笑着的臉上，突然覺得有點眼熟。
記憶仿佛回到幾年前，昏暗的巷口，也是一張帶着這樣惡意滿滿的臉，對她極盡咒罵之眼。五官與眼前這張臉有七八分想象。
原來如此……
喬伊嘴角的笑意涼下去，手腕反抓上那人的手臂，把她往後推開。
女孩楞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但很快調整過來，冷笑着大喊道：“她侮辱了我們二次元！不要放過她！要讓她退圈！”
喬伊手還扣在她小臂上沒松開，旁邊其他人沖上來對她推推搡搡。喬伊皺着眉受着，強忍着，沒還手。這些人手裏都拿着她的海報，以前都是她的粉絲，這次也是受人挑唆才會這樣喪失理智，她不能像對李凱那些人那樣對這些人大打出手。
被她抓住小臂的女孩陰狠的笑了一下，趁着喬伊被幾個人推搡的時候，半個身子狠狠地撞向她。
喬伊被她撞得往後退了好幾步，腳底踩上湖岸的邊緣，半個身子幾乎空懸在湖邊……回過頭，她看見女孩得逞的笑，還有旁邊那些人驚愕呆愣的表情。
她閉了閉眼。
十二月的湖水，應該冷得像冰吧。
旁邊突然響起驚呼聲。
喬伊剛睜眼，就感覺到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整個人往外一拉，往湖水裏下落的勢頭倏而止住。喬伊還沒來得及反應，只感覺到手臂上的力道加重，她整個身子被那人拉扯過去，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毫秒之差。
喬伊穩住身形，從那人懷裏睜開眼，擡頭，對上他溫柔的眼睛，耳邊聽到他幾分慵懶幾分溫暖的聲音。
“巧啊，小妹妹。”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好努力的想把更新時間定在上午十一點，結果又被拖延症打敗了！哭T 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