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喬伊幾個人吃飯的包廂定的是二樓。宿舍裏幾個人湊在一起, 最開心的時候就是吃飯的時候。大家都是吃貨, 愛好相近，再加上有許鹿這個極品吃貨在，每次吃飯都熱鬧非凡，把光盤行動進行的很徹底。
等大家都吃好了, 江曉喝了口水，才慢慢宣布道：“今天這頓飯，算是我跟大家告別了, 下學期我可能給要搬到學校外面住, 跟大家就不再是室友了。”
一句話，讓正在和秦茉笑着說話的兩個人都靜止了似的。
包廂裏安靜下來，聽到隔壁包廂裏幾個男生哄鬧的聲音，像是有人要出國了，也是一場告別宴, 推杯換盞裏, 故意用大聲的笑遮掩心裏的不舍。
喬伊看着她：“怎麽這麽突然？”
江曉低了低頭：“其實我實習的公司越來越忙，現在晚上回宿舍的時間也已經很緊張了，所以一直在考慮要不要搬到公司附近的地方住，只是不知道要怎麽跟你們提……”
喬伊回想，江曉最近确實回宿舍的時間越來越晚, 好幾次都是踩着點進宿舍樓，再晚就要被宿管阿姨鎖在外面了。江曉實習的公司離學校不近，平時她早起晚歸，路上也耽誤了不少時間。也許搬出去确實是最好的選擇。
許鹿沖過去抱住江曉胳膊：“不要搬嘛, 你搬出去我們多舍不得你啊，以後要見面都不知道去哪找你……”
江曉：“沒事的，宿舍也還會去的，只是可能會比現在去的次數少一些。”
許鹿依依不舍的看着江曉，江曉拍拍她腦袋。
秦茉舉杯：“來，我們最後碰一下杯，不管在哪，我們幾個永遠都是好朋友。”
四個杯子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
喝得是果汁，幾個人卻像是都喝醉了，眼睛泛着紅。
喬伊借口去洗手間，打算下樓把賬結了，卻被告知已經有人結過了。
“是我們包廂裏的哪一位？”喬伊問。
“不是啊，是剛剛過來的一個男生。哦對了，那個男生臨走的時候把這個落在我們店裏了，方便的話您幫忙把這個還給他可以嗎？”店員從櫃臺後面拿出來一個紅繩。
喬伊目光落在紅繩中央的那個珠子上，目光慢慢僵住了。
“這個是……”
“是那位男生留下來的。聽他旁邊的人叫他‘小趙哥’，不知道您認識嗎？”店員補充道。
喬伊看着掌心裏的紅繩，勉強穩住情緒，點頭應聲：“我知道了。謝謝你。”
喬伊把紅繩收好，再回到包廂裏，許鹿依舊抱着江曉不撒手，看見她回來了，幾個人也起身往外走。
……
晚上宿舍裏幾個人都去水房了，擡喬伊一個人把紅繩拿出來放在桌子上，從抽屜裏取出另外一根。
兩根紅繩一模一樣，只有中間綁在上面的珠子有些區別，材質都是一樣的，但兩個形狀不同，看起來是同一塊石頭上分出來的兩部分。
這紅繩是院長在他們很小的時候就給他們的。
她還記得當時在院子裏，幾個人圍在一起，曬着暖暖的陽光，院長把鵝卵石敲碎了，在每塊碎塊中間打了洞，給他們一人一小塊，穿在紅繩上挂着，說：“這石頭呢，你們一人一塊，就是你們是兄弟姐妹的象征。以後就算不在一起了，看見這個也要互相照顧，知道嗎？”
小喬伊接過院長發到手上的紅繩，笑嘻嘻說：“不管發生什麽，我都一定把它帶在身上。”
旁邊的男孩說：“我才不戴呢，土死了。”
小喬伊擡手去揪他耳朵：“你說什麽啊！這是院長給我們的禮物哎！”
“喂，別碰我耳朵！”
“就碰！”
兩個人打鬧着。旁邊另一個小男孩拿着紅繩，看着兩個人，手裏也捏着剛剛從院長那裏拿來的紅繩。
院長過去摸了摸男孩的頭。
……
喬伊從回憶裏抽回思緒。
手裏的紅繩還跟當年一樣，大紅色的，保平安的顏色，每一個繩扣都是院長親手做的，意義非凡。
這麽多年過去了，紅繩的主人跟她一樣，把東西保管的非常好，只是看樣子它的主人經常把它拿在手裏來回撫摸，讓紅繩兩側都摸出了許多毛邊。
喬伊輕輕把自己的那根紅繩放起來，把今天剛拿到的紅繩放進口袋裏，拿出手機打電話。
“喂，院長媽媽嗎？上次我彙過去的錢收到了嗎？”宿舍裏的人都不在，喬伊還是習慣性的壓低了聲音問。
“伊伊呀，錢我收到了，下次不要彙這麽多了，我們這邊用不到什麽錢，你留着自己花……”好久不見，喬伊覺得院長媽媽的聲音又變得蒼老了幾分。
壓下鼻頭的酸意，她輕輕道：“沒關系，我這邊還有的用。院長媽媽，最近過得怎麽樣？弟弟妹妹們都還好嗎？”
“別提了，前兩天小七和愛衣又打起來了，兩個小姑娘打起來可厲害了，差點把愛衣臉都撓破了……”
喬伊聽院長媽媽在那邊絮絮叨叨地訴說這些天孤兒院裏的事情，時不時地應一聲。
她是院長媽媽一手帶大的。同在那裏的小夥伴們有的沒多大就被找來的父母接走了，也有的被領養走的，最後陸陸續續離開的，只剩下她。院長媽媽送她去念小學、初中，後來又頂着壓力讓她念高中……高中以後，喬伊就開始自己做兼職賺錢，但賺得都是一些小錢，只勉強夠她的學費。到了大學，在沈曼的幫助下，喬伊通過COSPLAY比賽和後面的商業活動得到酬勞，這才算是有了相對穩定的收入，在供自己花銷之餘也會給院長媽媽彙過去一些，補貼孤兒院的日常開銷。
這麽多年來，院長媽媽都沒有結婚，只是把他們這些孩子一群又一群的拉扯大了。孤兒院條件不好，光靠政府的補貼其實過得并不寬裕，喬伊想通過自己的方法幫院長媽媽減輕一些經濟負擔。相比較院長媽媽的付出，她這些根本不算什麽。
喬伊沉浸在電話和自己的思緒裏，沒聽到宿舍的門被打開過，又輕輕關上了。
一門之隔，江曉站在外面，猶豫了一下，轉身走了。
……
第二天上午是滿課。
喬伊抱着書跟江曉一同走進教室，就看見陸昭明坐在教室裏倒數第三排的座位上看着兩人，微微笑着。
喬伊看見他，眉頭立刻皺起來了。
江曉看了眼喬伊，有些無奈：“昨天許鹿找我要我們的課表，我沒多想就給她了。”
這就能解釋為什麽陸昭明會這麽“碰巧”的坐在這裏了。
喬伊和所有人一樣，上課喜歡坐後三排的座位。而眼下，除了陸昭明旁邊的兩個座位，已經只剩下第一排了。
江曉看向喬伊：“坐哪裏？”
喬伊四處看了一眼，輕輕嘆氣：“就坐那吧。”
江曉嘴角輕輕一勾：“恩。”
陸昭明看見兩個人來了，把豆漿推到喬伊跟前：“天冷，喝點熱的。”
喬伊把豆漿推回去：“不用了，謝謝。”
陸昭明也不說話，就這麽輕笑的看着她，直到把她整個人都看的不自在了。
喬伊側頭看他，目光閃了閃，壓低了聲音問他：“陸昭明，你到底想幹嘛？”
陸昭明也學着她的樣子，壓低了聲音回答道：“你知道嗎杯豆漿裏面含有80%以上的谷物成分，考慮到加工制作的人力和後期的保溫成本，可以說是價值非常高了。如果放在桌上，按照現在的室內溫度，大概一分鐘後會變成一杯不宜入口的涼豆漿。”
喬伊抿着唇聽他把話說完：“你到底想說什麽？”
陸昭明：“把豆漿喝了吧，不然太浪費了。”
喬伊深吸一口氣，克制着自己的情緒，把豆漿接過來一飲而盡。
在陸昭明微微笑着的目光中，喬伊這才意識到自己完全被他帶跑了，她想問的根本就不是這杯豆漿的事，而是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還給了她這麽一杯“價值很高”的豆漿！
“我是問你……”喬伊壓抑着情緒開口。
陸昭明沒等她問完，就笑着打斷了，仿佛完全知道她所想的，慢條斯理的解釋道：“喬伊同學，我之所以出現在這裏，原因要追溯到我們上次談話。”
上次談話？喬伊思緒停頓了一下，想到他上次說的“我在心裏想，不知道你能不能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臉頰又有要燒起來的趨勢。喬伊別扭的轉過腦袋，低頭看着書。
“我以為我上次的反應已經解釋得很清楚了。”她聲音放得很低。
陸昭明笑着，輕聲道：“你上次什麽也沒說，就轉身走了，我把這樣的行為理解為，落荒而逃。”
喬伊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陸昭明繼續道：“所以，以此推斷，對于我上次的問題，你的回答是‘可以’。”
可以？可以什麽？
“所以，既然已經經過了你的準許，那麽我現在就要開始追求你了，喬伊同學。”陸昭明輕笑着把話說完。
與此同時，講臺上的老師突然揚聲道：“下面那位男同學，就是那個在跟旁邊女同學咬耳朵的，對，就是你。麻煩你回答一下這個問題，西歐此時的服裝設計風格對現在我們所說的潮流時尚産生了哪些影響？”
喬伊一愣，擡起頭，看見老師目光所指的方向，正是自己旁邊的陸昭明。
陸昭明站起來的同時，四周的同學們竊竊私語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我的天哪，陸昭明竟然來陪喬伊上課……”
“還給她買豆漿了，看見了嗎！”
“這樣的男朋友我也想要……”
喬伊仰頭去看陸昭明，正發現他嘴角微微上揚的偷笑，于是又把頭埋下去，在心裏回複旁邊那些竊竊私語的聲音：他們不是男女朋友，真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