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種人生

第13章 Chapter 13

一個人在外漂泊，你所想念的、心之所向的地方才是‘家’。

若琳，你好嗎？姐姐很好，我也很好。你離開香港差不多兩年了，姐姐十分惦念你。你的工作會不會很累很麻煩？千萬不要像姐姐一樣，工作拼命像個工作狂。香港這邊的天氣還是老樣子……

若琳慢慢讀完卓源發來的電子郵件，低下頭揉了揉因為長時間工作而有些酸脹的眼睛。唇邊帶上一抹微笑，她已經習慣了卓源式的開場白，相互熟識的感覺讓她很安心。卓源的信讓若琳疲憊的神經有了緩解。

是啊，兩年，不知不覺離開香港已經兩年了。司徒軒沒有因為一年的管理培訓而放過方若琳。正如當日若琳離開香港時他說的那樣，飛揚航空的國外業務需要有人做整體了解，司徒給她的工作就是做了一份飛揚海外業務的分析報告交給他。

因為這個原因，離開阿德萊德以後，若琳沒有回香港，開始了她所謂的‘環球之旅’。不同的國家，不同的人文，不同的機場運作，司徒軒丢給了方若琳一個大課題。她在忙碌中迷茫過、煩躁過、傷心過，但是最後都沒有放棄，直到現在，分析報告已經完成。如果不是日本北海道方面要增設一次航班，她可能早就回到了香港。

方若琳離開的兩年一直沒有中斷和香港的聯系，那裏有她熟悉的人，有希望她盡快回去的朋友。香港之于方若琳遠比父母所在的阿德萊德有吸引力，它在中國，是若琳想念的地方。

北海道現在是冬天，望着窗外的冰花，若琳拿起手邊的圍巾，有種溫暖的感覺。這條圍巾是唐亦風首次飛行到劄幌時送給她的，那時若琳還在阿德萊德，有一天忽然接到他的電話：

“若琳，你怎麽樣，一個人在阿德萊德還好嗎？”電話裏唐亦風輕松地問。

“聽起來你的心情很好？”若琳問。

“那當然，我第一次飛嘛。我現在在劄幌，聽浩聰說今天山羊座的人會很倒黴，要送份禮物給一個天蠍座的女生才能化解。我是山羊座，若琳你好像是天蠍座吧？”

方若琳在電話裏聽唐亦風說起星座覺得十分好笑，嘲笑道：“我是啊，不過你還信這個？”

“玩玩嘛。”唐亦風不置可否，“吶——我打過電話了，算是通知你有禮物收，就當你收到了，這就搞定了。”

“有禮物收我當然開心，多謝你呀。”

“不必客氣，就當謝謝你在阿德萊德一直鼓勵我，讓我順利通過受訓今天才能飛。”

若琳在電話一頭笑了笑，“其實你哥也幫了你很多，你有沒有感謝他？”

“你知道我哥那個人喽，總喜歡教訓人，不過我懂他是為我好，所以會努力向他證明。”

“你能這樣想就好了。阿風啊，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先說到這裏好嗎？”

“好啊，你有事不耽誤你了，byebye!”

之後，若琳收到禮物，裏面是一條圍巾，冬天圍起來很暖……

離開香港後，飛揚也發生了很多事，阿風在飛行途中由于疏忽造成有人闖入機艙打傷機長而造成停飛；唐亦琛榮升飛揚首位華人機長，由于在羅馬頭部受創有一段時間轉做了客戶服務；蘇怡和唐亦琛成為了一對，浩聰成功追到了阿欣，嘉露接受了阿Paul。所有的事，若琳都通過與香港往來的電子郵件慢慢獲悉，只有一件令她既難受又傷感

以珊的老公雲志在意大利出了交通意外而去世，聽嘉露說兩個人之前有誤會，沒有來得及說清楚就發生了這樣的事。若琳聽到這件事感到非常遺憾，甚至很多天一種傷感的情緒在她心裏揮之不去。一方面是擔心以珊的情況，另一方面若琳想起了黎耀邦的死。兩年了，她沒有去掃過墓，也沒有去看過黎耀邦，對于這個對她影響很深的人，方若琳覺得很慚愧。幸好，當年黎耀邦的父母和方家父母一起移民到澳洲，兩家人離得很近，現在也方便相互照顧。

兩年的漂泊，方若琳累了，她很想安定下來，一個人的日子，她忽然覺得有些辛苦。

但是，人有失策，就在方若琳準備訂機票回香港的時候，司徒卻打電話來，要她一同前往英國公幹。方若琳覺得，司徒一定是老天派來折磨她的，他實在過份得離譜！

……

飛揚公司有部分來自海外的股權，為了照顧到海外股東，今次總公司的股東大會設在了英國。飛揚是上市大公司，大老板陳其揚是本港十大富豪之一，自己要賺錢，自然也要向各位股東交代。飛揚公司的股東大會每三年一次，總公司以及旗下的各類公司要對自身的運營狀況、資金情況、未來前景等向公司股東彙報，要讓股東清楚自己手中股票的價值，未來還會有更多的錢賺。

股東大會對司徒軒來說是難得的表現機會，資本主義追求利潤，相應的回報自然合情合理。你為公司付出多少、讓股東們賺了多少錢，未來還會給公司帶來多少利潤，這些都是最後得到回報的重要籌碼。當然，只有這些驕人的數據還遠遠不夠，能否取得大老板以及股東大會的信任，讓他們心甘情願給予回報才是最重要的。

所謂股東大會，絕對超出一般工薪階層的所有認知，那是一場視覺與精神雙重沖擊的盛大場面。縱深超大的會場、肅然嚴謹的氣氛，總公司主席、董事會、高層，旗下所有分公司負責人雲集……

在方若琳的印象中，三年前，司徒出色地完成了彙報任務，在那之後，他得到了飛揚航空百分之三的股份做為回報。這次英國之行，她跟在司徒身邊有份參加，除了榮幸以及對整個會場的震撼，更多的，在司徒身上學到了很多東西。她幾乎可以肯定，司徒會比三年前得到更多的回報。

不過，司徒軒的運氣差了點，英國這幾天天氣變化反複無常，股東大會後在英國逗留的幾天，他胃病發作進了醫院。

常年奔波于工作的人有胃病是常事，不過司徒這次嚴重一些，下了胃鏡，醫生要他起碼住院半個月。同來的只有方若琳，所以免不了要留下照顧。

這兩天司徒可以吃東西了，不過在英國想買到煲好的粥類食品只能到中國餐廳聚集的唐人街，可惜路程有些遠，一來一回會很麻煩，所以方若琳只能自己動手。

帶着粥來到醫院的時候，司徒軒在休息，所以若琳進去後，輕手輕腳地挪到沙發邊坐下，等司徒醒過來。

司徒軒睡着的時候沒有了往日的嚴肅謹慎，方若琳好奇地打量了他一會兒，不由得陷入了自己的思緒，腦海中閃過原來的方若琳和司徒軒在一起的片段：

當過去的方若琳被自己的上司吸引并瘋狂地愛上他以後，曾不顧一切的追求以及糾纏。是的，過去的方若琳我行我素，她愛上的人一定要得到，況且她年輕漂亮有足夠的吸引力。最後司徒軒妥協了，應該說接受了引誘，與原來的方若琳保持了一段不為人知的秘密關系。但是一段時間以後，原來的方若琳已經不能忍受緊緊一個月幾個晚上在自己家裏偷偷摸摸的見面，而且司徒軒在工作上一向公事公辦，對家庭和孩子的關心遠遠超過對她。所以，當她要求司徒軒和他老婆離婚的時候，對方毫不猶豫地和她分手。

想到這裏，現在的方若琳忍不住嘆息。真是個被愛情沖昏頭的傻瓜，即使為了愛情也要分清對象，一個有婦之夫就算再好也不值得，況且對方一點也不愛她。

“你在想什麽這樣入神？”司徒軒醒來後就看見方若琳在沙發裏出神，完全沒留意到自己。

耳邊的聲音喚醒了方若琳，她擡起頭平靜地回答：“只是在想你為什麽會要我在股東大會上發言。”

司徒撐着病床坐起來，看了方若琳一會兒才說：“你用一年的時間對飛揚航空的海外業務做了調查，這對飛揚航空未來的發展很重要。”

的确很重要，這一點在股東大會上她做完彙報後贏得的掌聲就已經知道了。大老板似乎對飛揚航空未來的發展很感興趣，司徒理所當然是最大的受益人，這對她也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如果司徒願意，完全可以剝奪掉這個機會，但是他沒有這樣做。

這一刻，方若琳覺得自己應該重新認識司徒軒這個人，而不是總抱着原來的記憶對自己的上司存有偏見。

她笑了一下，問：“難道不怕我取代你的位置？”

“你現在有這個本事嗎？”司徒毫不猶豫地反問，然後又半開玩笑地說：“等我榮退，會給你這個機會。”

因為他的反問，方若琳覺得他又恢複了讨人厭的嘴臉，但是後一句話卻讓她愣住了。以他們之間的尴尬關系……或許司徒軒才是一個真正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又或許這也是他對從前的方若琳沒有真感情的最好證明。

見她發愣，司徒軒不得不又再次打破沉默，“醫生說我今天可以吃東西了。”

方若琳才反應過來，說：“是啊，喝粥吧。”

将帶來的白粥乘到碗裏遞到司徒手裏，他嘗了嘗，說：“不像是買來的。”

“出去買太不方便，我借用了酒店的廚房，希望你不要嫌棄。”方若琳說的很誠懇。

司徒軒望着碗中的白粥，說了聲“謝謝”。

其實，和上司相處好能有多難？方若琳覺得通過這次英國之行，她和司徒的關系就從這碗白粥開始，以後應該會相處得不錯。

……

……

14Chapter 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