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珠之誘拐未遂

第10章 (10)

嘴裏。

“都拖下去，掌嘴二十。”擅議主子是非，哪家下人這麽沒規矩的。好像自從那個還珠格格入宮以來，大清宮廷的規矩就亂套了，真是個禍種，還是個野種。

壓下心頭的厭惡，胤禛剛走到禦花園，就看到了最驚險的一幕，那精鐵鞭子帶着的力度足以折了幼童椎骨啊！當他還在考慮要不要暴露一些暗衛的力量救下永璂和蘭馨，小鳳凰已經飛了出來。

當所有人都癡迷在那耀眼火焰中時，他注意到了小鳳凰眸中的堅決凜然，當所有人都驚駭于赤紅滴落的鐵水時，他注意到了鐵鞭融化之時，小鳳凰的痛苦神色，還有不正常扭曲的翅膀。

維持不住什麽皇子氣派冷漠淡定，胤禛箭步上前險險接住了幾近昏迷的小鳳凰。

小小的火紅色鳥兒躺在手心輕輕喘着氣，平日光鮮透亮的羽毛失了光澤，入手的體溫不再暖和而是呈現出異樣的冰涼，從來驕傲飄揚的尾羽此時也只能軟趴趴地搭在他手腕。

“魚魚……”胤禛小心翼翼捧着脆弱易碎的小鳳凰，一時竟只能輕輕喚着他的小名。他見過太多生離死別，可這并不意味着他願意接受親近的人的突然消逝。

小鳳凰勉強擺了擺腦袋，冰涼玉質的尖喙在他指腹輕蹭安撫，只是這小小的動作牽動全身肌肉骨頭，從骨折處傳來尖銳劇痛，周身光華又黯淡了不少。

小燕子在見到鞭子快要抽到蘭馨那時候，半是驚慌後悔半是嘲笑得意，讓你嘲笑本格格，劃花了你的臉看你還拿什麽見人！誰知情況突變，那道火焰，那只小鳥，竟然，竟然憑空燃起一身火焰，還是足以融化精鐵的高溫火焰！

精鐵融化後的水滴滴在地上發出滋啦響聲，冒起枯黃煙霧，留下了焦黑印跡。小燕子張大嘴傻傻盯着那處焦黑瞧了好一會兒，“妖怪！救命啊啊啊！妖怪啊！快來人啊！有妖怪啊！”

小燕子自诩為天不怕地不怕敢跟皇帝皇後頂嘴梗脖子其實還是個趨利避害的野獸直覺，她能感覺到這小鳥蘊含着的巨大危險！從心底泛起的恐懼，天降威嚴壓在心頭，驚恐失措之下突破了壓力硬撐着尖聲嘶吼嚷嚷起，發洩着滿滿的不祥之感。

——叽喳喳你才妖怪呢！逗留禦花園的鳥兒們都大吃一驚。

“閉嘴。”胤禛眼珠泛上血色，橫眸怒視，目光裏仿若寒冰利劍将人淩遲。

紫薇也認出了那英勇救主的小紅鳥就是她那次宮外救的可愛小鳥，沒覺得驚慌倒是暗暗生出幾分佩服，也有幾分擔憂，連忙扶住被兩次重疊驚吓吓住僵硬的小燕子。

“球球！球球你別出事啊……球球，球球……”永璂和蘭馨在短暫的失神後就反應過來，是這小鳥兒救了自己啊！不過他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永璟。

面無表情。

寒氣內斂。

只是眼中清清楚楚寫着一個訊息，“若是魚魚出了什麽事，現場所有宮女太監都要陪葬！”

不等衆人再勸，胤禛已經捧着小鳳凰轉身回坤寧宮。

她不會錯認十三阿哥眼裏一閃而過的殺意。方才，十三阿哥是真的想，殺了小燕子。紫薇帶着小燕子後退幾步，只知道愣愣望着禦花園裏衆人腳步加快，隐隐像是慌亂而逃。

“快去叫太醫！”蘭馨看也沒看拉在一串的漱芳齋衆人，急忙吩咐個伶俐的小太監去跑腿。

“公主，那不過是一只小鳥……”有小宮女仗着平日跟蘭馨感情不錯很是不解地發問。

蘭馨深深看了她一眼，把小宮女看得冷汗直冒，讷讷不敢再發言。

“十三阿哥的愛寵，救了中宮嫡子，救了本格格的雀鳥，他的命比你們矜貴多了。”蘭馨低聲幽幽嘆了聲，這宮女平日看着挺好的誰知是個沒眼色的貨，得找個機會打發走以免招禍。

——在坤寧宮衆人還沒走出禦花園，小鳳凰受了傷，小鳳凰被還珠格格重傷的訊息已經從禦花園傳遍了皇宮禽鳥，并且以極快的速度往宮外傳播，整張飛禽網都被這消息驚動了，各種珍稀藥材由可以長途遷徙飛行的鵬鳥鴻鹄攜帶往京城裏送。

——小鳳凰是飛禽網的主子，是天下所有雀鳥的王，鳥類斷然不會像人類那般反噬主上。

作者有話要說：

☆、療傷救命！

太醫院裏這時也有些混亂。他們有不少是見識過十三阿哥手段的，就算是要去幫一只雀鳥診病，他們還真是願意的，說不準就這次能被看上眼平步青雲了呢？

可是與此同時，令妃身邊的宮女急匆匆跑來說十四阿哥永璐身體不适，請太醫們去會診。

十三阿哥還是十四阿哥？或者說，十三阿哥還是令妃娘娘？

這個選擇題在大部分太醫心裏都有固定答案。十四阿哥背後有的是寵冠六宮的令妃娘娘，最會上眼藥的令妃娘娘，私底下他們都說着令妃娘娘一聲枕頭風能讓後宮都擺三擺呢。

當然，也有眼皮子沒那麽淺的太醫還在左右搖擺。

“不過是區區畜禽，還比得上皇阿哥不成？想必十三阿哥也是懂的。而且你們想啊，一只雀鳥，就算有救主之功又如何？能給個厚葬就是三世積德了。”徹底屬于令妃陣營的胡太醫在旁游說蠱惑，說得其他太醫連連點頭，不就救了個阿哥麽，又不是救駕。

太醫們還在思索着，又有個宮女跑過來說皇上聽說十四阿哥生病後擺駕延禧宮了，傳太醫院禦醫速速前往！

這禦前面聖可比十三阿哥強多了。都不用再多做商量，所有值班禦醫都收拾藥箱往延禧宮去了，就意思意思遣了新入太醫院的年輕禦醫沐之隐跟小太監去坤寧宮。

“沒事了，魚魚，你不會有事的……朕不會允許你離開朕的。”胤禛感覺自己捧着小鳳凰的手都在發抖了，他有點不敢放下小鳳凰，他怕一旦放下了，小鳳凰就會消失，就會離開。

這麽優柔寡斷失了理智失了冷靜的，不應該是雍正爺。

這般影響他如此之重的物事，不應該存在。

這根本不是屬于人間界的神物，不應該逗留。

那又如何？

他愛新覺羅·胤禛活了一輩子，所有心血精神都專注在大清江山，這一輩子還不容許他為自己自私一回麽？他本就是個“喜怒不定”的性子，已經為了那個位子面癱淡漠了一輩子，這一輩子還不容許他為自己任性一回麽？

即使是天，也不能從自己手上把小鳳凰奪走。

皇後沒想到自家穩重早熟的小兒子出去沒多久就捧着奄奄一息的小鳳凰板着臉回來，後頭永璂和蘭馨都紅着眼眶咬緊下唇強忍住哭泣。發生了什麽事讓這群孩子都失了儀态還這麽狼狽的模樣？

“皇額娘……是球球救了我們。”一句話說出，蘭馨已經哽咽不能語。若是說之前蘭馨還只是把球球當通靈聰慧的小寵，這回就真的是把他當家人，放到心上了，也就更加害怕球球會……。

“皇額娘……”永璂一頭紮進景瀾懷裏，圓潤的小身子止不住顫抖。那鞭子落下時小燕子眼裏惡意帶來的恐懼還殘餘心中，覆蓋在其上的是對好友球球的擔憂，太強烈的情緒交雜讓從來如白紙般幹淨純白的娃娃茫然了。

——從目擊到小鳳凰受傷的那一刻起，永璟就沒敢出聲沒敢接觸胤禛，皇瑪法身上戾氣太重，他不敢惹啊，這回梁子可真結大了。

從跟随的宮女口中知道了事情始末，景瀾的感覺有些複雜，一個名義上的皇家格格要傷害另一個皇家格格，最後還得名義上不同物種的小寵相救。

皇上，你所寵愛着的，就是這樣的女兒麽？

“快去傳太醫！”皇後話音剛落，沐之隐太醫就跟着太監來到了，“微臣參見皇後娘娘。”

“免禮，快來給球球看看。”皇後指向胤禛捧着的小鳳凰。

親眼見着坤寧宮幾個主子對那名喚球球的不明種類小鳥的關注關心，孫黎木更加緊張了，這鳥類跟人類結構可是大相徑庭，即使他以前曾誤打誤撞治好過些牲畜飛禽，也不敢放言說自己真對這非人類的醫術有多好。

“十三阿哥，還請把這雀鳥放在一個平坦柔軟的地方，微臣方能診斷治療。”沐之隐拱手低頭。

景瀾輕輕點了頭，貼身宮女立即拿來了上好絲綢，在擦幹淨收拾好的桌上鋪了厚厚幾層。這可是皇後獨有的貢品啊！孫黎木看得眼角直抽，對小鳳凰的受寵程度看法又上了個臺階。

沐之隐拿出十二分的注意力和能力對小鳳凰進行細細檢查。雖是萎靡不振，時不時發出沙啞的咳嗽聲，可是并沒有吐血，毛色黯淡卻沒有掉毛，琥珀眸子裏有痛楚可是沒有渾濁。他松了口氣，這說明這小鳥雖然受了傷可是沒有生命危險。

再看受傷的右翼，通過摸骨可以得知雖然桡骨和尺骨斷裂，可是并沒有碎骨，這就給治療增添了極大的方便。

聽到禦醫的回禀，胤禛終于松了口氣。可是見着禦醫拉開小鳳凰的翅膀，小鳳凰難以自制地發出痛苦的悲鳴，聲音立刻低了八度，“你在幹什麽！”

沐之隐感覺就是寒氣從背脊竄上直沖頭頂，險些沒失手扯拉到還拿着的小翅膀讓其傷上加傷，“微臣正在檢查其骨頭的斷裂情況，打算為其上藥後用竹枝繃帶固定，以免骨頭長錯長歪。只是還得請人固定住雀鳥身體，以免掙紮撕裂。”

“讓人把黑玉斷續膏拿來。”景瀾吩咐貼身宮女，知曉這黑玉斷續膏珍貴的衆人都忍不住投去目光，不過也都理解了，他們的皇後啊，其實真的是心地極好的，也是真的把兒子兒女放心尖上兒疼着的。

胤禛沒有看她，心裏記下了她的情義，全部注意力鎖定在小鳳凰身上，雙手謹而慎之地用巧勁按住了小鳳凰柔軟清涼的小身子，低聲安撫，“魚魚別怕，我陪着你……”

——沒有下人敢上前勸阻一二。

即使沒聽到“要是治不好他就摘了你腦袋”這經典話語沐之隐都知道自己絕不能出什麽差錯，這氣場，這氣勢，絕對是個能要人命的主啊。

接過黑玉斷續膏，沐之隐下手愈發謹慎細致，盡量避免不必要的動作以免帶來更多痛苦了。只是這鳥類骨骼畢竟異于人類，他又不是專業獸醫，只能說，盡力而為了。

痛，好痛——！哥哥……哥哥救命！胤禛，胤禛……好痛……好痛……！破碎的悲鳴從喉間嘶啞溢出，聲聲泣血。小鳳凰何曾被如此重傷竟要受到如此疼痛，竟要被如此擺弄，偏偏又只能無力地在胤禛手下輕輕抽搐。

封印之下赤炎流火不安騷動試圖幫助小鳳凰，使得體溫忽而炙熱忽而冰冷更添了幾分痛楚。小鳳凰是真怕痛的，眸裏淚珠滾動，偏生還得硬撐着不願軟弱不願滑落，只是茫茫然地無助痛苦，掙紮間小爪無意識在胤禛手上劃下血痕。

“魚魚，魚魚……”朕明明說過要保護你的，朕明明說過要護你無憂護你周全的，都說君無戲言，可朕竟然眼睜睜看着你受傷，眼睜睜看着你受苦。胤禛怎顧得手上那點兒刺痛，他的魚魚比他承受着更大的痛苦，自責和痛惜在心頭缭繞不去，融入心底的感情漸漸湧動澎湃。

坤寧宮裏噤若寒蟬一片寂靜，只有小鳳凰那如同啼血般染滿痛苦無助的鳴叫在坤寧宮裏回繞，深深叩擊魂魄，永璂和蘭馨緊緊握住了景瀾的手，強忍住哭泣聲，發自心底地為小鳳凰祈禱。

坤寧宮外鴉雀無聲鴉默雀靜，浮雲也為之停滞，風停樹止。都快要翻雲覆雨的飛禽網瞬間停滞下來，有一種仇恨在鳥兒們心底蔓延開來，只等着一個時機爆發。

“好了，骨頭愈合前不可施力用力，傷處萬萬不可再受創……”沐之隐終于給那展開也就一指長的翅膀包紮好，額上冷汗還在滴落都沒擦，躬身詳細回禀情況，只是見正主兒注意力多少有些分散，連忙補充，“微臣這便寫藥方藥膳以及種種注意事項。”

“勞煩禦醫了。”胤禛勉強抽出一絲心神，微微颔首，讓沐之隐連忙低頭呼不敢。

黑玉斷續膏裏還參雜着些麻沸散的成分，小鳳凰蹬了蹬爪子便昏睡了去，呼吸倒是平緩了不少，也讓胤禛多少是放心了些，讓停滞壓抑的空氣終于再次開始流動。

作者有話要說：

☆、搶劫救命！

胤禛小心翼翼捧着昏睡中的小鳳凰回卧室去了，景瀾和蘭馨松了口氣，注意到了方才沒有留意的情況。蘭馨可是派人到太醫院說明了情況的，竟然就這麽敷衍地來了個一看就知道不被看好平時估計都是跟在後頭的小透明年輕禦醫，這往深裏探究去問題大着啊。

“沐之隐，沐太醫，日後便麻煩你了。”景瀾發話，讓貼身宮女送了沉甸甸的錦囊過去，蘭馨也是滿目感激地望着他。

“謝謝你救了球球！”永璂是男孩子少了顧忌，摘下腰間冰種翡翠玉佩親自遞到沐之隐手裏。

他這是走大運了啊！沐之隐心頭一動，連忙跪下謝恩，倒是沒主動說出其他太醫都去了延禧宮的事。宮裏誰不知道坤寧宮跟延禧宮不對頭，即使他平日總是被排擠，可也不會在這種時候給同事落井下石。

送走了沐之隐太醫，到外頭打聽消息的小太監回來說了延禧宮十四阿哥生病召了所有太醫招了皇上過去的事，坤寧宮裏又是一片靜默。

小燕子前腳才傷了球球，令妃後腳就把太醫都叫了去，這是在拉仇恨呢還是拉仇恨呢還是拉仇恨呢。

“皇額娘……”蘭馨抿抿唇，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這事你們不用管，以後遠着那漱芳齋的。此事永璟自有打算，我們還是等他決定吧。”景瀾可沒有錯看永璟眼底閃爍的陰狠殺意。

令妃聽說了禦花園小燕子想要鞭打蘭馨公主和十二阿哥的事，一個不受寵的嫡子她自然不放在眼裏，問題是其中還有個受寵的蘭馨公主，哪個女兒是當女兒寵哪個女兒是當玩物寵，她看得出的，況且這次還純粹是小燕子的錯了。

她的十四阿哥還小，她還需要小燕子來拉攏五阿哥，讓他當個擋箭牌為自己多加幾分助力，若是能以此為踏板讓爾康或爾泰能尚主也不錯。再加上永璐不知是不是早上醒來時候起得急了這時竟然發起熱來，真是天助啊！

——好吧搶走了本該去坤寧宮的禦醫其實真的是個巧合。

令妃的打算很好，收獲結果也不錯，起碼是乾隆真沒把這事當一回事，見寵妃抱着兒子哀哀戚戚抹着眼淚很是慈母很是自責的模樣，心裏也想着反正人沒受傷麽小兒女間的打打鬧鬧調皮搗蛋。

其實吧，令妃真的是多慮了，坤寧宮上下內外都沒打算向乾隆告狀甚至沒打算跟他說。他們都習慣了堅強獨立，他們都沒打算把乾隆當後盾當依靠，他們已經把乾隆當成外人了。

只是乾隆并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更沒有意識到這種情況所代表的嚴重性。

天注定了他前路漫漫前途艱險前方無亮啊。

自從那天正骨包紮因體力消耗過大而昏睡過去後，小鳳凰就一直沒有蘇醒，若不是胸膛還在規律平緩地起伏，毛色也漸漸有了光澤，說不定還真會被厚葬了老天保佑。

即使如此，沐之隐禦醫還是每天都被宣召到坤寧宮去複診，早一次晚一次，若是小鳳凰翻身時候不小心壓到翅膀還得再去一次，跑得比診平安脈的還勤快，也·不得不·發誓歸附到坤寧宮旗下——失去意識後小鳳凰就沒了平日的收斂，暗紅流光在身側游動，異象難掩，若不是他識趣，怕是要被滅口的。

這幾天都是永璟掌控着身體出出入入，只有在每天幫小鳳凰換藥時候，胤禛才出來一小會兒。算賬計劃也因此順延，讓令妃還以為是自己找了乾隆撐腰的緣故，也讓宮裏衆人誤以為小燕子多麽受寵。

——堅持不懈往漱芳齋空投排洩物的鳥兒們，加油加油加油！

後宮無秘密，五阿哥也得知了小鳳凰英勇救主受重傷至今未醒的消息，腦子一熱帶着爾泰拿着前兩年乾隆禦賜的天山雪蓮千年人參就往坤寧宮去了。有種愚蠢叫做看不清情勢看不懂眼色，指的就是他現在的做法，就算聽說了禦花園發生的事情，他一邊為小燕子開脫說小燕子不是故意的一邊說是關心小鳳凰。

五阿哥對小鳳凰有着一種奇怪的執着，平時都還沒什麽，就是總會在不适當的時候執念突然而來，時不時會投來炙熱羨慕的目光，可是又沒再出言讨要，偶爾會在半夜魂牽夢繞——俗稱中邪【劃掉】，也稱魔障【再劃掉】。

這五阿哥怎麽來了？坤寧宮下人都驚訝了一下，但很快又低着頭各司其職各盡其責了，上頭主子心情不好，他們些做下人的這些天都沒敢大口呼吸。

永璂被永瑆帶去散心了，蘭馨磨蹭着皇後學待人處事，五阿哥粗略敷衍請了個安就自顧自帶着爾泰往十三阿哥屋子跑，一路上還嚷嚷着生怕別人不知道，“永璟！永璟！我來看你了！”

這裏是規矩嚴格的坤寧宮不是漱芳齋，輪值的八旗子弟侍衛垂眸掩去眼裏鄙夷。

永璟放下手中的筆，揉了揉生疼的太陽穴，換上一臉天真無邪鼓着包子臉迎出門，“弟弟見過五阿哥。不知道五阿哥所來何事？”

“你養的那只小鳥，叫球球是吧？我聽聞它勇猛無畏忠心救主的事情了，真是只英勇善良的小鳥。聽說它受了重傷昏迷至今沒醒啊？永璟啊別說我這做哥哥的沒教好你，這麽忠心耿耿的小鳥你們怎麽可以因為它是畜禽就輕視忽視呢！難道皇後教的你忘恩負義？”永琪沒讓爾泰行禮就噼裏啪啦訓斥了一頓，擺出高貴仁慈善良的架子，一臉恨鐵不成鋼失望痛惜。

“……”永璟全心全意所有心神都在勸慰安撫氣勢越發不穩也越發強盛的胤禛。

“我那裏有皇阿瑪欽賜的療傷聖藥骨金丹！這可是皇阿瑪誇贊我文武雙全聰慧能幹時候賞賜下的，全皇宮不超過十顆！只要球球養在我那裏，馬上就能好起來！橫豎不用再在你們這裏受苦！……”五阿哥越說越激動，邊說還邊腦補了飼養球球的種種畫面，用語用詞更加嚣張，到後頭都半是誘哄半是威脅了。

骨金丹還有九轉金丹，當年一個雲游高僧進獻上來的聖藥，骨金丹能使皮肉骨傷用之即好，九轉金丹能解百毒醫百病，這麽多年零零碎碎用下來庫存的真的就沒多少了，永璟和胤禛都沒想到永琪那裏竟然會有，更沒有想到他會在這時候來威脅！

宮裏都知道還珠格格小燕子跟五阿哥永琪一見如故來往甚密，先是小燕子傷了小鳳凰，再是令妃搶了太醫，後是五阿哥拿藥威脅，好人壞人都做盡了是吧，把他們當傻子耍是吧？永璟出離地憤怒了，咬着後槽牙強忍着一拱手，“有勞五阿哥惦記了，只是骨金丹如此珍貴，五阿哥擅自拿出來為一·禽·畜·用，怕是對皇阿瑪不好交代吧？”

“十三阿哥此言差矣！永琪這麽高貴仁慈善良，想必英明的皇上定會理解的！”爾泰聽不得他話裏帶刺，毅然決然帶出來打了個千義正詞嚴反駁。

“爺跟五阿哥說話，什麽時候輪到你這奴才插嘴了。”永璟皺眉瞥了眼爾泰，沒等永琪發表那通“爾泰爾康就像是我的親兄弟一樣”的言論就送客了，“球球是我的，千金不換。五阿哥若是喜歡養鳥大可以去漱芳齋。弟弟還要練字，就不跟五阿哥聊了。秋雯，送一下五阿哥。”

反正坤寧宮跟五阿哥令妃一黨早就對立，他也不怕撕破臉皮了，有時候喜歡一樣東西想要保護一樣心頭好，除了把他藏在暗處無人發覺，還可以光明正大地表現出自己的在意和維護，讓人想出手前都記得掂量掂量，看看值不值得。

當然，永璟的話和打算也是經過胤禛允許的。

正好讓他看看，這宮裏還有多少潛在的敵人！這次過後，他絕不會再讓魚魚受到任何傷害！

讨要小鳳凰而不得的五阿哥走出坤寧宮時候很是低靡不振的樣子，爾泰看得心疼，不由出聲控訴，“十三阿哥真是塊石頭，怎能這麽傷害永琪你一顆滾燙真心。”

“唉，爾泰你別說了，可憐了一只忠誠善良的小鳥啊。”五阿哥長長嘆了口氣，對小鳳凰的執念總是奇怪地忽強忽弱，在禦花園走了圈抒發了一下對小鳳凰的同情和愛好後，轉身就去漱芳齋找小燕子玩了。

作者有話要說：

☆、暧昧加油！

距離那次禦花園的沖突又過去了一段時間，甚至是對比永琪來坤寧宮挑釁（？）也過了些時日了，小鳳凰還是沒有醒過來，夜晚時分可以看見周身有紅光伴着心跳一明一暗。擔心着小鳳凰傷勢的鳥兒們即使知道他情況還好，還是孜孜不倦地從各地往京城運送着珍稀藥材——什麽懸崖上的七星草峭壁上的紫心花森林深處的人參，人類難以到達的高度和險境都難不住靈活的飛鳥。

一開始胤禛和粘杆處還警惕着這避過了所有暗哨出現在十三阿哥房間窗邊桌子上的藥材，生怕是什麽陷阱，後來經過更加謹慎隐秘的暗裏觀察才發現了這群忠誠聰慧的小鳥——當然，這也是因為飛禽網鳳凰之下幾個經常到坤寧宮執勤的頭兒認出了這些叫粘杆處的是能相信的人類。

——意外之喜是，竟然有那麽幾個暗衛漸漸聽懂了鳥類的語言，甚至有個從小就會模仿鳥類叫聲的都能跟鳥類進行簡單的交流了。

前略，說回氣氛一直凝重壓抑的坤寧宮。自從那次沖突之後，坤寧宮明裏暗裏的護衛都多了不少，皇宮內裏的各處暗哨增多，蘭馨借由自己女兒家的撒嬌向乾隆要了個後宮內也可以有侍衛跟随的恩典給自己和永璂永璟。

得知了事情後後怕得一身冷汗的多隆和善保都主動減少了沐休的日子，多隆還礙着蘭馨的名節名聲只能暗暗多加留意，善保這是被指名當了十二貼身侍衛的當然是跟小十二形影不離了。心眼少神經粗的永璂就是堅定了要遠離漱芳齋要保護皇額娘蘭馨姐姐永璟弟弟球球的念頭，其實危機感還是很低，只是單純高興着善保能陪着他。

坤寧宮裏信息被嚴格封鎖，宮外沒有聽到任何傳言，也因此，認為乾隆最近心情還不錯的弘晝又熱熱鬧鬧地辦起生喪來，大紅色的喪禮請帖經由多隆之手送到幾個小阿哥手上。

這兩年也收到過幾次和親王生喪請貼了，胤禛從一開始的感嘆自己怎麽沒個好兒子到後來純粹看熱鬧了，反正該丢的臉都丢光了換個思維想就是難得有皇家兄弟關系還不錯，啧，做父親的都不容易啊。

本質上還是極為護短的胤禛瞧着幾個孫子孫女這幾天都是嚴肅板着臉，便就着緣由讓幾個小的出去散散心，總不能再跟某些人算賬之前先垮了自己人吧。弘晝那是個能鬧能玩的荒唐王爺，正好能用來消遣消遣——這是不是叫隔輩親呢。

出宮前永璟就讓人通知了永璋，于是一溜兒小包子就在善保還有其他侍衛的護衛下先去三哥府上，然後再一起去和親王府，只是這群包子發現小燕子那群人也正好要出宮便都壓抑着心情等他們都遠離宮門後才出宮，耽誤了些時間。

跟三福晉打個招呼，得知永璋在書房讀書後，三個小阿哥沒讓人通傳就手拉手輕車熟路往卧室走了，都是自家兄弟麽他們又不是第一次這麽給永璋帶來“驚喜”了。

纖細優雅的青年半卧在軟榻上閉眼歇息，一手按着本攤開的書籍搭在小腹，年輕俊朗的青年側坐在軟榻邊，緩緩低下了頭，陽光從窗戶透進來籠罩在兩人身上，柔和而唯美。

生生撞見了禁忌之景，站在門口的三個小阿哥和善保侍衛都傻住了，還是善保和永璟反應快，一人一只捂住永璂和永瑆的嘴巴，以免這倆心理承受能力稍遜一籌的孩子尖叫引來其他人，這時候他們不得不慶幸只四個人在，沒有其他人看到。

只是多少還是有些動靜的，永瑢直起身側臉看着他們，說不清臉上什麽表情，眼中還留着還未掩飾的溫情和愛意。永璋本就睡得不深，很自然地醒了過來，手肘撐着軟榻坐起來，永瑢很自然地伸手扶他，兩人之間流轉着和諧溫馨不容外人插入的氣氛，禁忌的暧昧，可是偏偏又唯美得讓人生不起厭惡。

永璂下意識抓緊了善保的手往他懷裏躲，他或許還有些不谙世事，可也直覺眼前這幕并不為世間倫常所容，只要透露出些許風聲便是軒然大波。只是眼前這幕的感覺太唯美，這讓小孩兒的思緒再度混亂茫然了，只能往信任的能帶給他安全感的善保懷裏靠。

作為同父弟弟的三個小阿哥以及作為侍衛的善保表示，心情很複雜。這是違背人倫道德的他們都知道，可是就是不忍心說出斥責的話語，也生不出厭惡之心。他們雖然都還不懂情，可也看得出兩人是真心相對的，皇家之內，真心難求。

善保低頭看向懵懂無措的小永璂，早已成熟懂事的他其實想得更多更深，不知何時在心底紮根的情感漸漸明晰。這孩子沒有對眼前那對兒産生嫌惡排斥的想法，是不是說明他能有幾分希望呢？可是，他真的允許自己把這個孩子拉入禁忌的漩渦麽？他允許自己因為自私而剝奪這個渴望溫暖的孩子擁有完整幸福家庭的未來麽？他有足夠能力保護這個孩子麽？

他不怕前途艱險，只怕會傷害到對他全然信任純澈透明的永璂。

永璟本是大吃一驚的，倒是胤禛好淡定，都不知是不是遺傳問題，偶爾得知皇太極跟多爾衮的秘史，還有他親眼見證的康熙跟太子，八爺跟九爺，俠王跟大将軍王……父子都有前例了，同胞兄弟也沒怎麽驚悚了，呵呵。永璟也在他的影響下淡定了，三阿哥六阿哥都有嫡子了後繼有人，都是早确定了沒有皇位繼承權的，而且兩人看着很幸福的樣子。

永瑆的思維單純很多，他可以說是繼承了皇家的涼薄性子，面對眼前情況，他仰着臉發現自己幾乎是什麽想法都沒，沒贊同沒厭惡，唯一想到的就是“哦，原來他們在一起了”，平靜得讓他自己都覺得神奇。然後，腦裏回路轉了個奇妙的彎。

于是，三個小阿哥湊到隐隐面露擔憂之色的永璋還有故作淡定的永瑢跟前，齊齊攤開手掌，“三哥，六哥，給紅包！要大大的！”

永璋永瑢以及善保以及胤禛都被這三只活寶梗到了，面面相觑。很有監護人自覺的胤禛和善保暗自扶額，這仨熊孩子平時看着挺乖挺好的啊……都怪當爹的太不靠譜！跟他們的教育絕對沒關系！

能得到弟弟們的理解，永璋和永瑢也都松了口氣，拿了紅包逗着弟弟們說些百年好合白頭偕老的吉祥話，三個小孩也順勢膩着嗓子撒嬌祝福兩個哥哥要幸福美滿。

看着一路上兩個年長的阿哥眼神交彙間的甜蜜融洽，胤禛莫名地想起了鳳煜黎，夢裏那兩次相見的畫面在腦海裏不斷回味不斷重播，他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語，在他昏迷的這些天裏，每每想起便又是甜蜜又是苦澀。

善保跟在後頭，看着永璋和永瑢牽着三個弟弟，很是和諧友愛的場景，看着和親王弘晝帶着他們在大街小巷轉故意給他們看些人性故事，看着永璂懵懵懂懂卻也是努力去理解努力去長大的模樣，漸漸堅定起來——不管怎樣，保護永璂都是他的天職，其他的就看來日方長吧。

作者有話要說：

☆、風暴前夕！

乾隆終于後知後覺發現坤寧宮這些日子氣氛不對，早熟面癱的十三兒子終于有了點小孩的模樣活潑了些，只是表情更加嚴肅了，純良天真的十二兒子也是板着張包子臉，見到他也不撒嬌不撲蹭了總是往善保身後躲，尤其是見到五阿哥和小燕子就跟老鼠見到貓，遠遠見到就帶着侍衛繞開。蘭馨雖然面上還是親親熱熱的可是從越發規矩的禮儀可以看出，她的疏離，孩子們都這樣了，就更不指望皇後景瀾了。

景瀾用着之前禁足的借口閉門不出，對乾隆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當然乾隆也習慣了，也還好每個月初一十五沒直接把他拒于門外——才剛慶幸完呢，這月的初一景瀾就稱病讓乾隆自個兒耍去了。乾隆終于察覺到事情不對了，他只是天真了點以為後宮裏多麽平靜多麽美好不過也不是個笨的，能看出坤寧宮上下排斥他疏離他不複親昵。

可是那群孩子嘴都是蚌做的套不出話來，他又不舍得下強制命令，幾番試探讨好都得不到答案。終于熬到了十五，乾隆打定了主意見招拆招一定要解開皇後和兒女們莫名的心結。

“永璟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