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背信棄義
我向上級的主管請過喪假之後,和唐乾之打了一個招呼就回到了故鄉的土地上。
沒來得及看老人最後一眼,我麻木的随着長輩一起送葬,聽着哀樂和哭聲,鈍痛了神經。事後我爸一臉憤怒的逼問我為什麽還不找對象,我推說自己還小,再等等吧,結果他就要我先找個女朋友處處再說。
那不能夠啊,我還有唐乾之,怎麽可以,我們在一起七年了,沒有七年之癢,有的只是割不斷的情絲。
再後來假期滿了,我又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上,一切照常。
而唐乾之自從跟了他“老板”之後,一直深得器重,還做着一個很大的研究項目。那個老頭很看好唐乾之,留他接着讀博士,這一點,唐乾之倒是樂得接受,繼續啃書本。唐乾之由此開始攻讀着他的博士學位,并且放棄了一次出國交換的機會。
在我遺憾的表示惋惜的時候,唐乾之卻說,以後還有這種機會,現在多陪陪你,比什麽都好。
我在心裏說他“真傻”,嘴上卻嘆了口氣說道,“謝謝。”
有一天晚上陪客戶應酬,一群人去了KTV。但是點陪唱的時候不知道出了什麽故障,來了一屋子“少爺”。大家面面相觑,卻都沒有發作,硬着頭皮幹脆拼起酒來。
結果喝道興頭上的時候門被禮貌的推開,出現了一個文質彬彬的男生被燈紅酒綠的霓虹色映的迷情。
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都驚呆了,然後那個男生淺淺的鞠了一躬,“對不起,我走錯房間了,打擾了。”
當時我就覺得自己又要完蛋了,因為那個人是唐乾之啊,而我當時的一只手正在調情似的解着一個少爺的領帶……
他肯定看到了,我推說要去洗手間離開了包間,然後問了問服務生剛才那個男人去了哪個房間,服務生向對面的房間指了指,我忙走了過去,也是推開門之後道歉,“對不起,走錯了屋子。”
我聽見唐乾之致歉失陪一下的聲音,然後他走出了房間門,冷冰冰的看着我說道,“我是被同學拉過來唱K的,剛才的确是走錯了門。壞了你的好事了吧?我這不是走了麽,但是你現在這個樣子,又是要幹麽。”
“借一步說話。”我向着走廊的拐角處走去。
唐乾之跟了過來,“你想說什麽。”
“你聽我解釋。”我說道,“我真的沒做對不起你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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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才信,你點陪唱也就算了,還弄了一屋子大小夥子,你當我是瞎的啊。”唐乾之的聲音很小,聽着還很有禮貌。
“那不是我要的,客戶點的,是客戶的意思啦。”我說的可是實話,“我真沒做什麽……”
“你還想做什麽?都要脫人家衣服了好不好?”唐乾之瞥了我一眼,轉身離去,“這兒是公共場合,我不想和你再吵吵了。有什麽事情回去再說,先編編謊話也好。”
回到包間之後的我吓得坐的規規矩矩,連酒喝的都慢了下來,心裏只想着怎麽哄哄唐乾之。
現在這個時代,手握着手機電腦,就可以通過短信、郵件、甚至是無數社交軟件來傳遞信息。但是,為了表示誠懇,我還是決定認認真真的道歉一次。
那天唐乾之的宿舍裏沒有別人,我大搖大擺的進去之後,專心致志對着電腦目不轉睛的人連頭也不擡就對我說道,“出去。”
這下文明多了,也不說“滾”了,大約是錯誤犯得比較輕,我先是恭恭敬敬的遞上了黃玫瑰,然後掏出來一個首飾盒拿給唐乾之。
伸手不打笑臉人,唐乾之問道,“這次又是什麽?”
他指根處的戒指明晃晃,掀開盒蓋後還是驚喜了那麽一下子,“項鏈喔。”
我邀功似的又拿出了一個盒子,“我們一對兒啊,還是定制的。”
唐乾之的白金鏈上是一個“J”的吊墜,而我的那個是一枚“T”,這和我們的戒指上的刻字是一樣的。
我拿起項鏈對着唐乾之的耳邊低語,“我給你戴上。”然後把另一根發在唐乾之的手心裏,伸過去了自己的脖子。
頸子上感到涼涼滑滑的,唐乾之的手也不暖和。
色澤明亮的金屬和唐乾之很是般配,畢竟這次錯誤性質比較輕微,三言兩語之後,我成功的擺平了唐乾之。
時間不饒人,轉眼間,唐乾之的博士都要讀完了。焚膏繼晷,夜以繼日的辛勤工作,換來唐乾之洋洋灑灑的寫出了三十萬字的博士論文。
天文數字,不可思議。後來這篇論文和很多優秀的博士論文一起集結付梓,也算是功夫不負有心人。
我當然買了一本——不過讀來讀去,也沒明白唐乾之在說什麽。
我以為唐乾之博士畢業之後就會去找工作,但是他老板留他,說那個研究項目馬上完成,希望唐乾之再留個一兩年的時間,大不了再拿個“博士後”的名字。
唐乾之畢竟跟了這個老師六年,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也就勉勉強強的答應了。在他博士畢業的當年,他的老師破格而難得的從外校新收了一個研究生,高高大大的男生很有個人魅力,唯一遺憾的是名字真是不夠陽剛,叫做蘇夢喬。
我一直生活在家人逼婚的陰影下,終于快要挺不住了。我和唐乾之談了十年的戀愛,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以至于不為人知。
結果一年的寒假時分,我居然收到了趙京涵的結婚請帖,寒冬臘月裏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個世界太瘋狂了……還是異性戀好,再沒有在一起的可能也有可能在一起,再如何的走馬觀花風光無限,圈子的時間,終究只是人生長河裏短短的一瞬間,大家還是無可避免的結婚生子,走向正途。
但是那天我選擇了去赴宴,坐在角落的一張桌子裏,看着施了淡妝的新娘很漂亮,穿着西服的新郎今天也很挺拔。
可這些……大概都是裝的吧,我不信趙京涵會心甘情願的娶一個女人——畢竟那場一見鐘情的愛情長跑,有整整十年的時間啊。
可我還不如他。
春節臨近的時候,我被父母像押解奔赴刑場一樣的拖去相親。爸媽的理由是,你馬上就是“奔三”的人了,怎麽能還不成家呢?我沒辦法拒絕,于是硬着頭皮去約會。
一見面,雙方家長就先聊了個熱火朝天,絮絮叨叨個不停。
不多一會兒又不約而同的撤離現場,只留下我和那個女人對坐,我觑着眼睛打量了她一下,面熟得很。
兩個人無言對坐了半天之後,那個女人對我開口道,“夏玖,好久不見。”
我也對她禮貌的笑笑,“是啊,不止十年了吧。老同學嘛,今天又見面了。”
她把玩着手裏的咖啡匙,漫不經心的對我說道,“夏玖,你應該不知道——其實……當年我一直在,暗戀你……”
熟人好啊,中國是一個殺熟社會,我也願意那身邊人開刀,幹脆就破罐子破摔好了,“是麽?既然是這樣的話,那麽,你現在可以光明正大的明戀了。”
聽到這話的女人眼睛裏流露出驚喜,就像我此時滴血的心髒一樣,她對我說道,“那我們可以……”
“你說吧,挑個日子,什麽時候把婚訂了吧……”我直截了當的回答道。
這個節奏吓壞了女人,“這也太快了吧……”
“怎麽,你不樂意?”我挑挑眉道。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喜極而泣的表情即将展露,我連忙遞上了一塊手帕。
我的果斷倒是把雙方的家長樂壞了,我爸甚至揶揄我道,“怪不得你小子之前一直拖拖拉拉的,敢情就是為了等這個姑娘呢?是‘沒有遇上對的人’麽。”
對的人我早就遇見過了,可是不行啊。
趁熱打鐵,正月的時候我們就訂了婚。更有甚者,五一的小長假裏雙方父母就着急的讓辦婚事。
這一切我是在訂婚過後告訴的唐乾之,我已經負了他,就不能再騙他了,我對他攤牌,事到如今,也無路可退。
我在電話裏悶悶的開口,“對不起……唐乾之,對不起。我們……分手吧。我已經訂婚了,可能‘五一’的時候,就要結婚了。”
“好快啊……這麽趕呢?”唐乾之的聲音輕輕的,“夏玖,你不愛我了嗎?”
“愛……”我真的很抱歉,但是我還愛他。
“那你為什麽要結婚呢?為什麽不和我在一起呢?”唐乾之執着而天真的發問道。
一千萬個抱歉都不足以表達我的內心,我只能回答他說,“唐乾之……我愛你,可我不能只愛你一個人,我不是不愛我爸媽,不是沒有家庭的責任。”
“愛一個人,就是眼睛為他下着雨,心裏卻給他打着傘。”唐乾之頓了頓,繼續說道,“夏玖,可我淋過的最大的雨,就是你在烈日下的不回頭。你不會再回頭了,對不對?”
我會回頭看他,但是我回頭之後,最多是一句“你多保重。”
我一直沒有再說話,唐乾之則像很久以前那樣,依然是三句重複的、淡淡的問題——
“夏玖,你還愛我嗎?”
“你還愛我嗎?”
“你,還,愛我嗎……”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