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98章
“哦。”梅宜年頓時明白過來, 原來武三羊來找他就是為了這件事啊。
武三羊表情一喜,頗有幾分不可置信道,“所以你這是……同意了?那就讓我們來好好地商量一下……”
聞言, 梅宜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沒有啊,這件事情, 我當然是不同意的啊。”
武三羊激動的表情頓時僵在臉上,“你不同意, 那你哦什麽?”
“‘哦’就是知道的意思啊,”梅宜年疑惑地反問道, “怎麽武兄你難道不知道嗎?”
“我!”武三羊當然知道!
他只是太久沒有跟梅宜年打過交道, 都快忘了這家夥就是這麽一副不緊不慢又氣人的樣子罷了。
“哦”是知道的意思,可你“哦”了一句就沒後文了, 他不就當他這是默認了這回事兒了嗎?!
說着說着,武三羊反應過來,“不同意?你為什麽不同意?”
別的書院的院長都“打”上門來了,這個家夥竟然還不打算應戰?這也太不硬氣了吧!
“啊, 這個友誼賽,聽起來好像很麻煩的樣子。”
梅宜年來辦書院以來, 別說是什麽友誼賽了,就是各大書院舉辦的交流會什麽的, 這請帖都被其它書院的院長親自送到他的手上了, 他也是能推就推, 能不去就不去。
不然開一次交流會, 就消耗一個山長, 這個損失未免也太大了。
而比賽呢?不管是用什麽名目舉辦的, 為了公平, 必然是不可能在兩家書院處進行的。那就意味着,他還是要離開落松山。
梅宜年只要一想到自己要為了這勞什子友誼賽離山坐馬車,就覺得自己的頭都要大了。
不比,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同意門下的學子去比什麽友誼賽的。
武三羊可太了解他的這位老朋友了,他急道,“麻煩?有什麽麻煩的?你要是覺得麻煩,到時候場地的商議和布置,都由我們松落書院來解決!這總行了吧?
還有,文軒如今都已經這麽大了。書院的事情,也不需要事事都由你來出面了吧?
到時候就由他來負責帶隊督賽,你只管在落松山上等消息,這問題不就解決了嗎?”
“說得也有道理。”只是他很好奇,他為什麽會對這個所謂的友誼賽如此熱忱?
梅宜年端起桌上的清茶,“那你們想比什麽?又想怎麽比?”
武三羊熱情地搓了搓手,再度清了清嗓子,“咳咳,萬松書院的生源,一向是杭州所有書院中最好的那一批。
你們萬松書院的學子,沒道理只會死讀書吧?
這樣吧,你們也別說我們欺負你們。我聽說,你們這一屆的學子裏面,有不少人精通騎射?”
梅宜年納罕地看了武三羊一眼,心道:我怎麽沒聽說過?
他沒有打斷武三羊的話,武三羊激動地繼續說了下去,“那我們就比馬術和射箭!嗯……只比兩個項目不好分勝負,不如——我們再多比一項劍術?”
武三羊不等梅宜年發表意見,就心虛地同他分析道,“你看吶,這劍乃百兵之君。除去騎射之外,文人墨客多會選擇修習劍術。比劍的話,相對其它兵器,也更公平一點,對不對?”
梅宜年啜了一口手中的清茶,而後輕描淡寫地道破玄機,“松落書院今年,收到了十分擅長劍術的學子嗎?”
武三羊的臉色頃刻間就變得一陣紅一陣白的,紅紅白白、好不精彩。
“是又怎麽樣?你們萬松書院不也有十分擅長騎射的學子嗎?比賽、比賽,全挑你們擅長的,我們還比什麽?”
兩個人都太了解對方,武三羊自覺瞞不過,索性直接坦白。
梅宜年本來不想踏進這麽稍顯的話術陷阱之中,他詢問武三羊比賽的具體事宜,也只是為了搞清楚他的目的罷了。
可是他身前的萬松書院的學子們,一聽到武三羊說他們松落書院的學子都想要跟他們比什麽以後,那一雙雙招子,亮得跟見到了主動送上門來的肥美的小羊羔的餓狼似的。
梅宜年自诩自己是一個尊重學子意見的好山長,他沒有一口回絕武三羊,只是端起手裏的茶盞,慢慢悠悠地又啜了一口。
武三羊從來就沒指望着梅宜年會主動答應這件事情,他拿出早就跟門下學子商量好的激将法,擺出了一個嘲諷的神情,“怎麽了,梅院長?外人不都傳,你們萬松書院是咱們杭州最好的書院嗎?
萬松書院的學子個個優秀,而且文治武功無一不精?只是一場小小的友誼賽罷了,梅兄卻連這都不敢應戰,難道梅兄門下的弟子,都只是些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
“爹!”坐在武三羊另一側的桌子的武開泰簡直都要捂臉了,“您別說了。”
其實剛剛他爹提出要進行友誼賽的時候,武開泰心裏就已經有點發虛了。他是山長大人的迷弟沒有錯,可是武三羊怎麽說也是他的親爹,做兒子的,哪能親眼看着自己的親爹跳火坑啊?
雖然他只上任了半天,測試了萬松書院學子的幾項成績。可是随手挑出來的項目,哪個領域裏都有拔尖的人才。
其中邱玉婵和馬文才,更是堪稱頂尖的全才。
這比賽總不能全書院的人一起上吧?除非是團體賽,否則光是邱玉婵和馬文才兩個,所有三局兩勝的賽制,他們松落書院都得完!
再一聽他爹提出的比賽項目,好家夥,更是全撞槍口上了!
這要是比其它的,武開泰還能安慰自己,說不定他爹那也收攏了不少武學奇才。
可是騎射和劍術?這個時代要是還能再出幾個像邱玉婵和馬文才這般的人,那他們這些前浪,可真是要被拍死在沙灘上了。
而且這樣的人,每個領域出現一個,就已經讓人窮極想象了。再來?那真是想都不敢想。
反正武開泰是傾向于,他爹這是找茬找到鐵板上來了。
本來是想飯後拉着他好好說道說道,反正就以他們山長的個性,肯定是不會這麽快就松口同意這麽麻煩的事情的。
誰知道武三羊竟然直接在飯桌上開了嘲諷?武開泰長這麽大以來,就沒見過像他爹這樣上趕着讓人打臉來的。
出于最後一點兒真誠的父子情誼,他願意冒着被人懷疑通敵賣院的風險,勉為其難地提醒他一句。
誰知道武三羊聽到他出聲以後,先是鄙夷地看了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混小子一眼,然後就警惕地同梅宜年說道,“咱們可得事先說好了啊,雖然是兩個書院的友誼賽,但是卻沒有叫結業出去的學子回來參賽的道理。
這小兔崽子,你拐就拐了吧。但是拐回去最多也就只能讓他幫着訓練,咱們這裏,可沒有夫子親自下場參賽的規矩啊!”
武三羊怎麽說也是武開泰的親爹,他實在是太了解這個小子了,自身實力可能就還不錯,但是教導起別人來呢,那就一塌糊塗了。
他教了他表弟那麽多年,說什麽小瑾天賦出衆,根本不需要用到什麽常規的教學方法,只需要用實戰讓他來突破。
結果用這個借口借機欺負了他表弟那麽多年,還不如小瑾一次中途夭折的外出游歷突破的快。
梅宜年既然想招他做武夫子,那就招好了。
一開始他确實是很生氣,但是現在他想通了。他一定要好好地借着這個機會,徹底地把萬松書院給踩在腳下。讓世人知道,他武三羊,不比他梅宜年差!
武開泰看着他爹臉上那忌憚又安心的神色,眼下是徹底地放棄掙紮了。如果他爹真的招攬了什麽武術奇才,何必還要擔心他會違反規則下場呢?
如果松落書院的學子連跟他比都不夠格,又要拿什麽來對抗那兩個小怪物呢?
武開泰還想嘗試最後一次拯救他爹和他爹辛苦經營起來的書院,可惜武三羊不願意領情,在一旁憋了半晌的萬松書院的學子也終于按捺不住了。
“山長!”有人高聲起哄道,“既然松落書院的院長都這麽說了,那您就答應他呗。讓學生們跟他門下的學子比比,讓誰才是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
“對啊,對啊!”
“鄭兄說得有道理,山長大人您就同意了吧。麻煩的事情,我們也可以幫忙處理的。”
梅宜年在心裏默數,等到懇請他同意的學子超過十個了,他才無可無不可地點頭應下了武三羊的要求。
比就比吧,反正這武院長一看就是有備而來,他要是一直不同意,他可能要一直在這裏跟他糾纏下去。
萬一比試比輸了,給萬松書院日漸被神化的名聲潑潑冷水也好。
他都已經那麽佛系,盡量不去參與讓書院更加出名的活動了。結果流言竟然傳成了杭州其它書院的院長,連和萬松書院的山長平等交流的資格都沒有。
世人非但沒有不信,反而更加熱衷于報考他們書院了。
梅宜年真的要忍不住嘆氣了,要知道他當初之所以會選擇開辦書院,完全是為了工作自由和打發時間去的啊!
結果現在,朝廷也注意到了,世人也關注到了,還有很多書院的院長,更是摩肩擦踵想要來跟他交流或者準備挑戰他的書院。
如果武兄此舉,能讓他們稍稍消停一點,那他肯定是樂見其成的。
不負責任的、完全不了解本屆學子的真正實力、還以為武開泰口中的因為輸了比試而請客吃飯的解釋其實是在找個借口跟他耍寶、也是想找個理由親近一下這些他将要教導的學子的梅山長,如是樂觀地想着。
甚至黑心地計劃着——到時候,如果他們書院連參加比賽的隊員湊不夠,那就把今天在現場起哄的這些學子拿出去湊數好啦。
作者有話說:
萬松書院之所以會這麽出名,都是那些結業出去的學子們自己卷出來的,美人山長他是真的佛。
書院真正的武夫子才剛剛就位,也沒人跟他細說過情況;萬松書院的學子招收标準,就只是文化成績而已,因為朝廷之前重文輕武,美人山長他懶得與時俱進。
過分鹹魚的後果,就是這一波純屬無人生還了~
不對,還有人生贏家文才兄,他可以抱到一個老婆回家~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