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喪屍末世（二十七）
對于溫楚桃的決定,葉予安沒有置喙的權利，況且以她練氣四層大圓滿的實力，對付一只三級喪屍也是手拿把掐的事。
葉予安拍了拍剛才拾柴時沾到身上的塵土,從儲物戒指裏取出兩枚晶核，走進那只隐身喪屍。
它感知到晶核的氣息,身體不禁激動起來,嗓子不斷發出喑啞難聽的吼叫聲,黑洞洞的眼窩仿佛都要冒出光亮。
盡管它異常興奮，可是由于身體被葉予安捆綁得過緊，導致只有腦袋和手指能夠小幅度的晃動，在這格外靜谧幽深的山林別墅前，有種別樣的詭異。
葉予安看它莫名不爽，等溫楚桃在周圍設置好陣法，他故意用晶核逗弄它兩下才扔進它的嘴裏。
隐身喪屍歡快地把晶核直接咽下肚,很快，一圈無形的能量波動襲來,這是進階的征召。
葉予安咬牙切齒：“就知道吃,怎麽不噎死你呢。”
溫楚桃看到異能波動時,立刻幫葉予安編了一層精神防護罩,以免他離喪屍太近受到沖擊,“好了，注意記錄它從二級升到三級需要的時間,以及前後變化的對比,以後可以交給研究院那邊做研究資料。”
她之所以讓它提前進化，一是為了從研究院和軍部那裏得到更多武器資源,二是她可以把它的進化弄成可控模式,她有足夠的能力制伏升到三級的喪屍,而研究院那邊未必能做到，這樣一來就把危險控制到最低。
她需要幫忙把三級喪屍的精神力封鎖起來再給他們送過去。
“嗯。”
葉予安聽話地點點頭，把樹枝架成圓錐的形狀，生起火堆蹲守在越野車附近。
接着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到那只變異精神系喪屍身上，還掏出筆記本和鋼筆做記錄，恨不得連它無意間蹭掉一根頭發也寫在本本裏，态度可謂非常認真了。
溫楚桃默默看着葉予安生好火，還暗示性的把燒烤支架放到火堆旁邊，失笑着搖了搖頭。
難怪這麽乖呢。
看來他今天是鐵了心要吃第二頓烤肉了。
溫楚桃緋唇輕勾，神态寵溺的從儲物袋裏取出一大塊靈獸肉，又拿出一把酷似軍刀的小刀，指尖微微用力，帶動刀鋒輕靈快速地在靈獸肉上面游走而過，劃出齊整的花刀。
這塊靈獸肉和中午的不同，它的肉質更加鮮嫩有嚼勁，但是需要更多時間腌制入味。
溫楚桃先淋了一勺自己調制的靈酒液，去腥增鮮，然後把專門盛放各種調味料的盒子擺到腳旁，從裏面捏了些孜然、花椒、辣椒粉撒到靈獸肉上面。
切了幾片姜片，又擠了點檸檬汁進去，她抓勻後便靜置起來，洗幹淨手。
這時，那只隐身喪屍業已完成升級。
它感覺自己體內的異能蓬勃強盛到幾近外溢，興奮地大吼幾聲，迫不及待地想要掙斷鐵索跳下車咬死那兩個可惡的人類。
葉予安察覺到隐身喪屍的巨大變化，那股隐約的等級壓制即使隔着精神力防護罩也讓他額角一跳，不自覺地後退幾步。
有些擔心地望了眼溫楚桃，腦子裏有根弦悄然繃緊，脫口而出一句廢話：“師父，它進化了。”
像只尋求安全感的雛鳥。
可憐又無助。
溫楚桃聲音淡淡的，眼神無波無瀾，“嗯，我知道。”
說完，她又見縫插針地補了兩句：“區區一只三級喪屍都能把你壓制得死死的，你可真是丢咱們修士的臉。以後做完每天殺喪屍的必修任務，修煉的時間還要再往後延長兩小時。”
葉予安喉結動了動，一臉生無可戀，聲音幽幽的，“師父，我還小呢，晚上睡得晚容易長不高。”
他雖然嘴上插科打诨，但心底還是贊同師父的提議。
三級喪屍對他的等級壓制，讓他升起強烈的不甘和危機意識。他不想再拖師父的後腿，他想早日成長到能與她比肩的程度，共同戰鬥。
溫楚桃上下打量葉予安一番，不客氣地指出：“一米八二的身高已經夠了，超出男性平均身高不少了。”
葉予安尴尬地撓了撓腦袋，把視線挪回車頂的喪屍身上，只見剛剛準備大發神威的喪屍使出吃奶的力氣，掙紮幾下後發現完全掙不動捆縛着它的鐵索，直接懷疑屍生地躺平了。
那些澎湃四溢的精神力，也被溫楚桃打下烙印徹底封鎖住，它瞬間從散發王霸之氣的最強王者變成弱小普通的倔強青銅，說是從天堂跌落地獄也不為過。
葉予安不知為何，好似從它那張醜不拉幾的爛臉上看出了幾許生無可戀。
他高興地哼唧兩聲，又狠狠瞪了它幾秒，這才跑到溫楚桃身邊，圍着她和正在腌制的靈獸肉打轉。
跟圍着主人腳邊等待投喂的金毛無異。
溫楚桃看破不說破地挑挑眉，放下剛剛挽起的衣袖，把半邊手掌縮回裏面取暖，而後抱着一個靈果慢悠悠地啃了起來，沒給靈獸肉勻出半分注意力。
反倒是葉予安，繞着裝靈獸肉的燒烤盤走了幾圈，時不時還用筷子戳幾下肉肉，才幾分鐘的時間，問了不下十次：“師父，這肉腌好了沒？”
起初溫楚桃還耐心地回答兩句，後來索性背對着他，打開論壇閑逛起來。
葉予安見師父不搭理他了，也知道是自己把她問煩了，閉上嘴巴跟師父一起逛論壇，順便跟A老師聊上幾句。
溫楚桃擡眸瞥了他一眼，往火裏添一把樹枝，火焰發出“噼噼啪啪”的小的爆裂聲，微微跳動幾下，為夜色再暈一分暖色。
“在和那個A老師聊天？”
葉予安的嘴角上揚，弧度翹得大大的，兩顆小門牙從潤嘟嘟的嘴唇間探出頭來，微微下垂的狗狗眼差點彎成小月牙。
這樣青春活力又陽光的模樣，仿佛普通高中生在春意融融的課後，一手推開凳子一手拎起校服，和三兩好友勾肩搭背着商量是去小賣鋪買水還是去操場打球，短短的十分鐘，能讓他們玩出花。
對于葉予安，溫楚桃微妙的生出一絲養孩子的錯覺。
在修仙界，師父和徒弟是比親生父母兄弟姐妹更牢固的一種關系。
再加上溫楚桃經歷過太多太多，內心深處總有一種冷漠寂淡的滄涼感，萬事萬物皆不入心。
葉予安的存在，仿佛治愈了她與整個世界的格格不入，将人世間的煙火氣和可愛的一面重新展現在她面前。
因此，溫楚桃對葉予安，不僅有身為人師的責任，還有種莫名的溫情羁絆。師父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老父親”心态溫楚桃此刻關心起“兒子”葉予安的交友情況，尤其是這種沒見過面的“網友”。
葉予安點點頭，“師父，A老師說他現在已經徹底脫離危險了，也回到了人類的一個小基地休整，他還讓我替他多多謝謝你呢。”
溫楚桃沉吟片刻，忽然憶起論壇裏別人對A老師的戲稱——萬事通，側過頭對葉予安說：“你問問他，知不知道最後那個商城裏鎖定的是什麽道具？”
她一直對這個很在意，直覺它是非常重要的東西。
商城內的物價虛高，再加上亂七八糟的騙氪手段，讓溫楚桃有種置身垃圾游戲的感覺，不管制造出這款游戲的是誰，絕對是黑心商。
黑心商素來沒有人性，強行拉過來數百萬人穿梭在極度危險的末世間，完全不把人命當回事。
它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它能從中得到什麽？在醞釀着什麽陰謀？
溫楚桃心裏曾經生出過無數種猜測，卻又被她一一否定。
那麽，這個被黑心商鎖起來的商城道具，是否觸及到了它的核心機密？亦或者，會對它造成極大的破壞效應？所以黑心商才不敢讓它示人。
也許，身為“萬事通”的A老師會知道些什麽。
這也是當初溫楚桃同意救下他的一個原因，免費的游戲知識庫，這是很珍貴的一種資源。
葉予安應了聲“好”，雙眼盯住私信界面把溫楚桃的問題複述一遍，很快對面便有了回信。
A 202＊＊＊＊：具體是什麽我也不清楚，不過我曾經和幾個經歷過七八十個末日世界的大佬接觸過，他們都在猜測鎖定的道具是心願卡，無論什麽心願都能實現的那種，哪怕是起死回生、長生不老等等。
又過了幾秒，A老師再度發了一條：我曾經在某個末世遇到一個很奇怪的人，他的編號是S開頭的，特別冷傲孤僻的一個人。我有幸跟他說過幾句話，內容涉及到那個被鎖定的物品，當時他告訴我，裏面是一張游戲摧毀卡，不過解鎖的條件很苛刻……
葉予安連忙問：“游戲摧毀卡？真的嗎？無限末日游戲被毀滅後，我們豈不是就能回到現實世界了？”
潘心穎搖搖頭，繼續打字：“這個問題我也問過他，他當時只是苦笑一下并沒有說什麽。”
“其實那個時候我就有點不太相信他的話，後來又試探性地問了問關于被鎖物品解鎖的條件。他說游戲內積分必須超過2億積分，且等級到達S級。這兩個條件必須同時兼具才擁有解鎖的條件。”
葉予安：“天啊，這兩個條件也太苛刻了，真的有玩家能做到嗎？”
潘心穎：“我當時也是這麽質疑的，那個S級的大佬直接沉默着離開了，一副不想多說的冷漠模樣。因此，我更不相信他的話了，相比之下，還是關于許願卡的猜測更加靠譜些。”
又跟A老師聊了兩句，葉予安才從私信界面拔出腦袋，把A老師的話一字不落的重複給溫楚桃聽。
溫楚桃垂眸咬了一口靈果，長長的眼睫在火光的映襯下灑落片片陰影，遮住眼底的若有所思。
葉予安加上些自己的看法：“其實我也覺得是許願卡的可能性更大，好多小說不是都這麽寫的嘛，完成多少次任務或者達到什麽條件就可以許一個願望，心想事成。”
很多無限流的小說都是這樣的，用許願卡當胡蘿蔔吊着玩家完成任務，以期得到許願的機會。
溫楚桃的指尖在旁邊的燒烤架上輕輕彈動幾下，斂了斂下颌，将一張精致白皙的小臉完全顯露出來，薄唇一彎。
“那你有沒有想過，許願卡對玩家來說相當于‘興奮劑’和刺激物，有它在，玩家自然會心甘情願的受游戲任務的擺布。”
她收起靈果核，側身把腌制好的靈獸肉整塊穿好，架到燒烤架上，提醒道：“無限流小說裏有哪個游戲不把它擺在明面上，生怕玩家不知道。”
葉予安皺着眉頭仔細回憶：“好像确實是這樣。”
靈獸肉中的油脂滴落幾滴，濺入火中“滋滋”直響，溫楚桃伸出雙手，葉予安殷勤地聚起兩個水球幫她把手洗幹淨。
溫楚桃洗完手，掏出一條繡着竹葉的絹絲手帕擦了擦，目光變得愈發深沉：“世界上萬事有理可循，講究平衡之道。末日游戲不可能無緣無故的付出，提供物品壯大玩家實力，最後再幫玩家實現心願，它必是有利可圖的。”
“得到什麽的同時必将會失去什麽，我們在游戲裏殺死喪屍得到積分，用積分購買物品提升實力，這些都是‘得’。那麽游戲方又得到了什麽？它的運行動力靠的又是什麽？我們無從知曉。這種擺在明面上的得失是失衡的，這才是問題的關鍵所在。”
葉予安差點被溫楚桃的話繞迷糊，他撓撓臉頰，神态更加迷惑，“也許游戲的運行依靠的是玩家的恐懼、不安等負面情緒，好多小說裏都是這麽寫的。”
“你說的也是一種可能，但是我還有另一種更可怕的猜測。”溫楚桃扒拉一下火堆，新鮮的空氣微微湧入，火焰陡然變高了兩分。
聞言，葉予安悚然一驚，雞皮疙瘩呼啦一下起了滿身。
他搓搓手臂，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問：“是什麽猜測？”
溫楚桃不想多談，把話題扯回最開始的問題：“比起許願卡，我認為被鎖的是游戲摧毀卡的可能性更大。”
“游戲将解鎖條件設置的那麽嚴苛，擺明了是不想讓玩家知道這個東西。這個東西對游戲的破壞力一定是巨大的，即使不是游戲摧毀卡，也不可能是許願卡那種跟它不是同等量級的東西。”
葉予安坐到溫楚桃對面，臉色好看上不少，甚至聽完她的猜測眼裏閃現出些微的光亮：“師父，如果真的是游戲摧毀卡，那游戲被毀，我們是不是就能回到現實世界了？”
這個問題他剛剛問過A老師，可是沒有得到明确的答案。
沒有人願意在無限的末日世界徘徊，都會期盼可以回家，葉予安也不例外。
火焰炙烤在靈獸肉上，漸漸炙烤出陣陣誘人的香氣，這種美好的味道卻勾起葉予安無邊的想家情緒。
他在進入無限末日游戲之前，與家人吃的最後一頓飯就是烤肉。
不知道爸爸媽媽和哥哥現在怎麽樣了，媽媽那麽疼他，肯定會因為他的死整夜整夜地哭，爸爸身體一直不太好，不知道能不能承受住他死亡帶來的打擊。
還有哥哥葉予端，前一天才得知暗戀對象——溫楚桃的死亡噩耗，第二天又為弟弟辦了葬禮，恐怕要好一陣子才能走出來。
注意到葉予安低落的情緒，溫楚桃輕嘆一聲，沒有把更糟的推測說出口。
玩家在進入游戲之初，游戲估計已經将玩家身體“數據化”，這也是玩家們在現實世界的各種疾病到游戲世界統統消失不見的一種原因，畢竟“數據”是不會生病的。
那麽問題來了，玩家只是存在于游戲內部的一串“數據”，游戲被毀後，這串“數據”還能脫離載體獨立存在嗎？
大概率會随着游戲毀滅一起消失吧。
當然，這只是溫楚桃最壞的推測，游戲的本質和運行機制還有待考證。
要是可以見見那個A老師口中的S級玩家就好了，他知道的東西好像不少。
溫楚桃把烤肉翻了個面，走到葉予安身邊，取出一杯鮮榨的果汁貼在他的臉頰上：“會回去的，我們都會回到現實世界。”
葉予安回過神，接過果汁抱在手心裏，低落的情緒一掃而空，瞬間被溫楚桃安慰他的話治愈了。
“師父，咱們一起攢積分解鎖那個商城，然後買下游戲摧毀卡吧！到時候所有人就都可以回家了！”
他沖溫楚桃一笑，尚且帶着幾分稚嫩的臉龐熠熠生輝：“如果世界需要一個救世主，那除了師父不可能再有第二個人勝任。”
師父那麽厲害，所有人都比不上師父，任何事情都不可能難得倒師父。
溫楚桃可沒葉予安那麽中二的想法，不過，她卻也認可他剛剛的提議，必須解鎖那個商城和裏面的道具。
她倒要看看，游戲究竟在搞什麽鬼。
況且，她儲物袋裏的東西多到用不完，根本不可能會受到其它騙氪商城的引誘去亂花積分，導致積分永遠攢不夠數，達不到解鎖的第一個條件。
那四個騙氪商城，必然也是游戲的一個套路。
至于解鎖的第二個條件，達到S等級，對溫楚桃來說也不是難事。
游戲中對等級的判定方式是玩家四維屬性的總和數值。
四維屬性，即精神、體質、力量、敏捷。
而等級劃分标準，則是：
F級——四維屬性總和0-25
E級——四維屬性總和26-60
D級——四維屬性總和6 2-200
C級——四維屬性總和20 2-200
B級——四維屬性總和20 2-600
A級——四維屬性總和60 2-300
S級——四維屬性總和30 2-2000+
溫楚桃的精神屬性一欄依舊是“？？？”，超出了系統測定的承受範圍，因而她的等級是由剩下的三維屬性總和決定的，比她實際上的等級低了不少。
但随着她修煉等級的提高，也許到了築基後期或者金丹期就能僅憑三個數值達到S級。
以她遠超其他修士的修煉速度來說，用不了三四個世界就能辦到。
葉予安對溫楚桃更是到了盲目崇拜的地步，“師父，你肯定要不了幾個末日世界就能達到S級，反倒是那個2億積分比較難賺。”
師父現在每天都能殺死上千只喪屍，就按每天得2500積分來算，三年就是260多萬積分。
葉予安拿出一根小樹枝邊嘀咕邊在地上算算術。
“如果每個末世都待三年，2億除以剛才的260多萬，就是60.88……也就是說還要經歷60多個末世，總共282年多才能攢夠解鎖的積分……天啊！”
把腦子裏的震驚甩到一邊，葉予安繼續用小樹枝寫寫畫畫，小小聲嘀咕：“要是在加上我的積分呢，我看看能減少多少年……”
溫楚桃“撲哧”一樂，揉了揉葉予安那個猶自苦惱着的小腦袋，“行了，別算了。”
葉予安抿了抿嘴巴，倔強道：“不行，我今天非得把數字算出來。”
其實葉予安對要在末世裏待将近200年有些惶恐，等他回到現實世界，他的爸爸媽媽和哥哥還等得到他嗎？或者，他能平安活過60多個末世嗎？
溫楚桃拿過葉予安手裏的樹枝，折斷之後扔進火堆，看傻子一樣看了他半天，嘴角的弧度繃也繃不住。
“師父，你幹嘛啊，我還沒算完呢。”葉予安有點着急，他低下頭準備再拿一截新樹枝繼續算，“我這馬上就要算出結果了，師父，你不要搗亂好不好？”
加上他賺的積分，不知道能減少多少年……
溫楚桃實在看不下去了，擡起手指敲了敲他的額頭：“2億積分只是解鎖商城和道具的一個先決條件，裏面的道具價值肯定比2億積分高很多，你再怎麽算也沒有用的。”
以游戲的尿性，商城內的物品溢價率那麽高，被鎖住的這個，肯定是個天文數字。
如果它真的是游戲摧毀卡，游戲給它的定價一定是超出所有玩家能力極限的價格，是玩家們究其一生都賺不到的數字。
20億、200億或者更高。
溫楚桃理智的推斷一入耳，葉予安霎時垮下肩膀，樹枝也不找了，像是被人抽走了脊椎骨，軟塌塌的再也提不起半點精氣神。
聲音有氣無力：“師父，我們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葉予安環抱住自己的膝蓋，被深深的絕望和無助侵襲，滿腦袋的小卷毛全部耷拉下來，心情跌到谷底。
身體周邊猶如被黑暗煅染，明亮的火光再也照不進分毫。
溫楚桃機警地覺察到葉予安狀态不對，迅速給他塞了一顆凝神丸，讓他打坐調息。
她的唇角直接繃成一條直線，表情極其嚴肅：“你未免太脆弱了，差點生了心魔！修煉一道本就是逆天而行，将來面對的困難比現在只多不少只增不減，你要是調整不好心态，不如不要修煉！”
修士生出心魔是極度危險的事，能壓制過還好，一旦被心魔操控，就會變成半人半魔只會殺戮的怪物。
溫楚桃不願看到自己費盡心力培養的徒弟入魔，也不願将來親自出手斬殺掉為禍人間的他。
如果那樣，還不如一開始就不帶他走上修仙一途。
靈獸烤肉散發出獨特又濃郁的香氣，火候正好，裏面的靈氣也被火焰和調料徹底激發出來，彌散在溫楚桃設置的陣法範圍內。
剛剛還一副生無可戀躺屍狀的變異精神系喪屍聞到靈氣後，立馬重新興奮起來，開始“吼吼”亂叫。
溫楚桃沒有心情理會它，也沒有心情收拾火候正好的烤肉，任由偶爾飛躍而起的火苗舔.舐着烤肉表面，漸漸升起些許惱人的焦味。
葉予安動動鼻尖，調息好後“嗷——”的一下跳到燒烤架那裏，把變焦的烤肉解救下來。
“師父，我錯了還不行嗎？你沒必要拿吃的撒氣呀。”
葉予安心疼地吹了吹有些發黑的烤肉表皮，又厚着臉皮跟溫楚桃要了一把新的小刀，慢慢把發黑的部位割了下去。
将香嫩誘人的烤肉切成一厘米見方的小塊，他特意幫溫楚桃裝了一碗，然後恭恭敬敬地遞上筷子。
溫楚桃不想拿正眼看他，垂着眼睫默默翻起論壇裏某些特定的帖子，一目十行地快速浏覽。
“師父，我錯了，我不該鑽牛角尖的。你教訓我的都對，我以後會牢牢記住的，保證絕不再犯。”葉予安捧着白瓷碗半跪到地上，湊到溫楚桃面前，歪着頭從下往上看她，狗狗眼無辜地眨呀眨。
他剛剛其實也吓了一跳，只感覺心頭莫名升起一股陰暗絕望的情緒，原來那就是心魔嗎？
太可怕了。
溫楚桃已經看到了自己想看的，關閉論壇後接過白瓷碗，輕輕踹了葉予安一腳：“滾邊去，別離我那麽近，一身臭汗味。”
殺了一整天的喪屍，氣味能好聞才怪。
葉予安聞了聞自己的袖口和領口，被熏到臉色發青。
一口氣拍了三張師父給他的淨塵符，确定再也沒有什麽亂七八糟的味道後，葉予安又湊到溫楚桃面前，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袖，“師父，你原諒我嘛，我真不是故意鑽牛角尖的，都怪這個垃圾游戲毀我心态。”
這個破游戲，實在找罵，他總有一天要親手滅了它！
他一定要跟師父一起攢夠積分，以後他的等級越來越高，殺的喪屍或者別的什麽怪物也會越來越多的！
溫楚桃夾了一筷子烤肉放進嘴裏，眼睫微擡，看了眼恢複精神的葉予安，微微點了點頭：心态良好，看來剛才的心魔并沒有給他留下什麽隐患。
“你剛剛的心情可以理解，畢竟九成九的玩家都會想回現實世界。但是切記別被絕望、消極、抑郁等無用情緒支配。”
“待會兒吃完飯，你去把天極宗的《道心十篇》默寫五遍，再把清心訣默寫五遍。修仙先修道，道就是指你的道心，道心不正不清，将來只會害人害己。”
葉予安拼命點頭：“是，師父教訓的是，我吃完就去默寫。”
《道心十篇》是由十篇每篇一萬字左右的道心賦組成的，清心訣字數更多，足足三萬有餘。
要是把它們各寫五遍，沒有一整宿的功夫搞不定。
可是葉予安不敢有一絲抱怨和推诿，他知道師父是為了他好，《道心十篇》和清心訣有助于他将來不受心魔所擾。
葉予安反省的态度良好，這讓溫楚桃堵在心口裏的氣稍微順了一些，然後又恨鐵不成鋼地搖搖頭：“你的腦子就不能多動動嗎？光靠咱們兩個殺怪攢積分，得攢到猴年馬月。”
“而且殺怪的時間無形中會擠占你修煉的時間，除非你能像我一樣，體內的靈氣無論何時都可以自行運轉，要不然那就是本末倒置。”
葉予安點漆似的眸子愈發疑惑，全然一副呆頭呆腦的模樣：“師父，那不殺怪怎麽賺積分。”
不殺怪游戲就不給積分啊。
溫楚桃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忍住，不要動手，這是親徒弟，自己選的。
默念幾句清心訣，溫楚桃面無表情地盯着葉予安。
“你忘了游戲論壇內支持玩家之間互相交易嗎？你忘了我兼修丹道和煉器嗎？你說，我随便做出來點什麽，是不是就比游戲商城裏那堆破爛玩意強？”
作者有話說：
這章主要交代一些游戲的背景設定，後面劇情會加快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