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是不是喜歡我
日子依舊不緊不慢地流逝着，時光仿佛有時候定格有時候飛跑，時常讓我們措手不及。一天中午，我還是像往常一樣吃完飯之後回到宿舍靜靜地躺在床上睡覺，卻收到了路丘浩發給我的短信，內容很簡單：“鄧溪晴，你是不是喜歡我？”
我的臉瞬間變得通紅發燙，心跳加速，惴惴不安地随意将手機壓在枕頭下閉上眼，沒有回複，本來已經滿是困意，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入睡。關于他知道我“喜歡”他這件事，我确實也不太想讓他知道，我憂心忡忡，不知所措。
我懂得，之前的我也是滿腦子熱乎勁，我偷偷在他的書桌裏放飲料，把他寫給我的字條整整齊齊地折疊起來保存着，全班簽志願書的時候悄悄把自己的名字寫在他的名字下面……默默無聞地做了很多事，卻都沒有告訴他。我就那樣以為只要努力我就一定會感動到他，只是那時候我還沒預料到，等真正感動到他的時候還是免不了一些錯過……
事态沒有像我想象中的那樣發展，我們沒有像以往一樣再坐在一起聊天，也很難得可以在迎面碰到時打個招呼，關系僵硬而無奈。到每天下晚自習之後，我們都習慣三三兩兩并肩走到校門口然後再散去。我因為每天都需要定時去給門衛送值日表，所以要繞到前門，而路丘浩，一般情況下就跟在我身後出來，一言不發，高三整棟樓的教室燈火通明，我們那樣前後岔開走着，道路兩種滿了樹，鋪着方塊大的草坪，燈光暗到可以清晰看到一排排樹木投射的剪影，穿着紅色的校服在這種光的照耀下變成了橙色，只有挨得很近才可以看得清對方的臉，這個似乎就像是我們那時候的愛情，單純而模糊。這種距離感，讓我不知所措，于是只能選擇順其自然。
在我們看來，沒下過雪的北方都不能稱作是冬天，銀裝素裹的校園似乎又多了幾分與衆不同的浪漫，踩在雪上的厚實感，被雪球砸中的憤懑，偷偷被人在衣領裏塞了雪球的懊惱，即使從小到大看過了那麽多次雪，但是每當她到來的時候我們還是無法掩飾內心的那份喜悅，一定會奔到室外去玩個盡興。所以我總認為北方的人是天生愛雪的，就像有些人天生向往大海一樣。那一年的雪來得似乎有點晚，我們在心裏盼了好久才迎來了冬天的第一場大雪，下得紛紛揚揚，我們就是喜歡在這個時候跑到花園裏，看到池塘裏結滿了清透但是卻很堅硬的冰，用手戳了戳發現并沒有什麽反應，冬青樹上被覆上一層潔白的雪，還垂着幾根冰晶，我們總是可以在這種季節莫名的傷感與歡喜，口中吐着哈氣依舊狂奔嬉鬧，即使不小心一個踉跄摔倒也躺在地上也可以哈哈大笑，這種快樂，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暢快。
天冷一些的時候，大家一下課就急匆匆地收拾東西回家去了，我因為要按時給門口的值班室送登記表，所以路丘浩就主動請纓說幫我帶過去。
“今晚我幫你帶過去就好了，天這麽冷，早點回去吧！” 後面的同學戳了一下我的背，遞給了我一張紙條，他醜醜的字真的一眼就可以認得出來！
“沒事的，反正又花不了多長時間（我在字條的結尾用心畫了一個笑臉）。”我小心翼翼地寫上他的名字折起來遞回去，然後悄悄扭過頭看到他撇撇嘴就把紙條塞進桌兜裏，當然，紙條再也沒遞回來。
我有點小小的失望，但是我知道，我還是心甘情願在心裏為他留一點位置的，就是因為好不容易遇到一個人，即使傷痕累累也要滿懷憧憬地沖上前去，表達自己所有的喜歡，但是又不想把那份可能持續不了多久的喜歡袒露在外人面前，這種情感大概糾結得有趣。現在想來，我還是很慶幸自己那時候可以腦子簡單到勇敢付出，哪怕可能得不到回應。道理很簡單，就像我們小時候學自行車，學滑冰，從來都是有恃無恐，即使摔倒受傷也不怕，可是越長大做事越小心翼翼，很難有心境去嘗試新的事物，于是終究是碌碌無為，太可惜了，我們在成長的時候，卻把當初一往無前的勇氣不小心丢掉了。
下了晚自習，我草草地收拾了桌上的書本，像往常一樣在他之前出了教室門，“今天下雪咯，真的是很漂亮啊，你不覺得嗎？”我第一次鼓起勇氣轉過身望着跟在我身後的他，不斷地搓着雙手，小心翼翼地跟他搭了話，卻看到他的臉上毫無表情，甚至有點——冰冷，我瞬間把自己的目光移到正前方，不知道是不是被寒冷的天氣凍得滿臉通紅。
當我從保安室折回來的時候，看到他在站在不遠處默默地低着頭用腳在雪地裏打轉。
我裝作沒有看見，急匆匆地準備不打招呼直接往宿舍樓的方向走。
可是突然他在後面追上來，叫住了我：“鄧溪晴，我有話想跟你說。”
“額，這個……我……”我正轉身回來的時候，卻突然有一只手緊緊地握住了在我面前不遠處的他的胳膊，我疑惑地打量那個身影，在昏暗的燈光下看到一個瘦瘦高高的女生惡狠狠地瞪着他，而這個女生，很臉熟，就是以前有人和我提起過的那個女孩。
路丘浩瞟了一眼，然後氣憤地甩開她的手，頭也不回地朝着校門口走去，路過我的時候，眼神裏透露出冷漠，并迅速将羽絨服的帽子掀起來蓋在頭上。
“難道這麽多年都沒有辦法原諒嗎？你到底在跟誰生氣！”那個女生聲嘶力竭地對着漸漸模糊的背影吼叫着，聲音中還帶着抽泣，我一個人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晚上的風吹得更急，我的臉有些發痛。
Advertisement
等到那個身影消失在視線之內的時候，她突然把目标對向了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我，“同學，我相信你也知道我是誰吧？前兩天有人跟我說看到我哥經常和一個女生在一起，我還不相信，沒想到今天碰個正着，我就這樣一路跟着你們過來的。”她大概是情緒激動，所以忍不住抽泣起來，那個時間雪又開始下，紛紛揚揚落在我身上，那一刻覺得周圍的一切像是一場夢一樣，也不知怎的，明明事實并不是這樣，嘴裏卻說不出一句話。
過了許久，她邁了幾步穩穩地挎着我的手臂，那淡漠的眼神讓我有些不自在，我微微動了胳膊從她的雙手裏掙脫。
“你誤會了。”也不知道到底醞釀了多久我才緩過神來，擡起頭說出了那四個字。
“哦……我還以為我哥早戀了呢！那你跟我說實話，你喜歡他嗎？”她壞笑着問我，我一時間哽住，不知道怎麽回答，拼命地搖頭否認。
“對了，每次和他說話他都不理我，我也沒做錯什麽，他怎麽老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呢？你們總是朋友吧？我看他跟你們玩得挺好的，你說他是怎麽想的。”她聽到這種答案心裏似乎平靜了不少，又朝着我邁進了一步，臉剛好貼着我的臉，有點咄咄逼人，讓我喘不過氣。
可能是因為太冷了，所以我說話結結巴巴的，“我……我不知道，我們在一起從來都不說這個的。只是同班同學，所以也沒熟到那種地步會談論人家的私事。”我再次輕輕擺了擺頭，眼睛四處打轉，不管望向她。
“哦，沒事，有時間我們可不可以聊聊啊，我有些話想跟你說。”她第一次對我投出了善意的目光，用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緊張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嘴唇瑟瑟發抖，“我……，不用了吧，我覺得……你還是自己問他。”
“明天也許我會找你的。”話音剛落地，她就拉着我回宿舍樓，我讷讷地與她并肩走着，惴惴不安，心緒早已經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小溪，程曦是丘浩繼母的女兒，關于他們倆的事情我知道一些，其實在這之前她就來問過我你們關系是不是很親密，我說不是很清楚。”荊楚試探性地和我說起這件事情，我知道她心裏肯定對我已經有些芥蒂，因為作為朋友，這件事情我從來沒有跟她提起過。#####年輕的時候，我們那麽容易就傾心，後來發現，那時的一句喜歡，沒有負擔，以後仿佛再也不會有了。
而內心陽光的人，大概也有自己難以言說的悲傷，請善待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