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電腦病毒小敦敦（四）
複年界入口, 界門越來越小。
複年界畫面中，藍色淚痣的漂亮小男孩，在一步一步長大。
一個人, 孤獨地生活在城堡一樣龐大的豪宅中。
天帝率領衆神，依舊跪在龍皇面前不肯起。
君王的意志，不是旁人可以違逆的。
更何況, 天帝将姿态擺得如此低。
幾乎可以說是在跪求龍皇了。
紅發老龍王急得眼睛通紅, 不顧儀态哀求地拉住了龍皇的袖子。
這算什麽意思嘛……這不是要小殿下去送死的意思？！
“伽藍……伽藍……不可以……”
紅發老龍王是龍皇的皇叔, 情急之下直接喚了龍皇的名字。
“伽藍，皇叔求求你, 小殿下才那麽小, 別把她送走，別把她送走……
送走了她就活不了了！！
她是我們全族的恩人哪！”
龍皇的心早就沉到谷底, 看着面前的陣仗。
漫天遍野, 層層疊疊的雲端上，跪滿了低頭的神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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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皇突然也撩袍下跪, 低下頭顱。
只求天帝收回成命。
龍皇身後的水族大強者們立刻跟着跪下。
水族和神界王庭的衆神對着下跪。
“請陛下，收回成命。
吾兒才剛出生，難以擔此大任。
只要陛下下令，伽藍萬死不辭！”
慈若尊者俊逸慈悲的眉宇間閃過憂慮。
果然, 水族不肯放棄千難萬險得到的繼承人。
因為出生奇跡, 這一代儲君和所有子民的牽絆極為深厚。
如果處理不當，水族很可能為了保護他們的儲君而奮起反抗。
到時候神界王庭就敷面受敵了。
“龍皇……”
慈若尊者的話被天帝攔住，表示這件事情他來處理。
天帝毫無預兆地摔了頭上的王冠。
砰——
王冠在龍皇面前摔得四分五裂。
天帝突然站起來, 指着龍皇。
“如果進得去，朕就不會讓央措進去！
你以為就你心疼你孩兒，朕就不心疼央措嗎？！
但凡有辦法, 誰願意把主意打到一個嬰兒身上？！
我們這些人，縱使沒有能力，骨氣總還是有的吧！
可你以為複年界是說進就進的？
年齡限制，靈力限制，這限制那限制加起來，符合條件能進的人，少得太可憐！
掰手指都數得過來！
十萬年前那場大戰，你們以為打完了天下太平，萬物和諧了！！
放屁！！
所有的隐患，危機，是王庭扛了下來！
你們水族幾萬年來安享太平，無征無戰！
你們以為怎麽來的？！天上掉下來的？！
你們的歲月靜好，是神界王庭在庇護你們，替你們負重前行，用盡所有力氣保你們太平知道嗎？！
是朕，是朕的兒子央措君，是神界衆神在那裏死死扛着！！
吾兒央措，多好的孩子啊……
他是我的驕傲知道嗎……”
天帝罵着罵着把自己罵哭了。
天帝長了一幅冰美人的好相貌，看着高冷不可親近，卻是活潑又火爆的性子。
央措之于天族，就相當于敦敦之于水族。
敦敦是怎麽在荊棘地毯上活下來的，央措君就是怎麽活下來的。
那是整個天族舍生保下來的。
提到央措君，天帝用手擋住了眼中的哀傷和心疼。
“央措他是兩君并行制的儲君，地位之高，本來輪不到他去冒如此大的風險。
可那孩子還是去了。
沒有絲毫猶豫地久去了知道嗎？！
他這樣不顧自己的生死，是為了誰？！
難道是為了名聲好聽嗎？！
他是為了六界每一個子民，在履行對你們大家的承諾，保護你們。
如果可以的話，朕不想保護他嗎？！
朕寧可自己死也不想讓他去……
可在其位謀其政，這就是我們的責任，不可推脫的責任。
天塌下來了，有高個撐着。
我們就是子民的高個，我們撐着……
九次輪回，王庭都扛下來了，能送進去補救的人都送進去了！
這一次，神界一個人都選不出來了！！
所有人的人都經過測試了，不合适，進不去！
只有你的孩子，爬過荊棘地毯的天道寵兒！
她是最後的希望你知不知道？！
如果什麽都不做，就是眼睜睜看着六界滅亡！
那下面壓着什麽東西你不是不知道！”
天帝這些日子憋得狠了。
嘴炮功力滿分。
但他說的的确是事實。
可龍皇為了敦敦，依舊絲毫不讓。
毫不畏懼地仰視着天帝。
“狗屁天道寵兒，她差點死在荊棘地毯上！！
所謂的能力，所謂的出生奇跡，都是她受的每一份苦難換來的！”
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
龍皇從來不覺得敦敦是被天道另眼相待的孩子。
那些天賦普通的孩子，沒有經過任何磨難就出世了。
他們在父母懷裏撒嬌的時候敦敦在哪裏？
敦敦在荊棘地毯上被荊棘和刀刃割得血肉模糊！
這叫狗屁的寵兒！
天帝質問，“可她沒死，活下來的就是強大的孩子。
越是強大，肩膀上的責任就越大，這個道理你不明白嗎？！”
龍皇絲毫不退，“那不一樣！”
天帝：“有什麽不一樣？！你兒和吾兒，都是儲君！”
龍皇：“吾兒才剛出生！她什麽都不懂！什麽也做不了！”
天帝：“央措進去的時候也只是個孩子，都沒有成年！！
伽藍，你別忘了。
對上，水族儲君是王庭的臣屬。王庭的命令，她必須無條件服從。
對下，水族儲君應當為水族所有子民庇護擋災。
複年界下壓的東西一旦出來，六界一起死！
到時候你那孩子一樣活不了！
她是最後的希望，她不去試試，橫豎都是死！
身為水族儲君，難道這麽點骨氣都沒有嗎？！
朕不相信能通過天道測試的孩子連擔當都沒有！”
天色漸漸暗下。
天空中的雲朵都被染成橘黃和粉紅，如夢如幻。
天帝和龍皇，兩位君王，争鋒相對地幾乎用吵架的口氣理論。
旁邊的衆神誰也不敢插話。
慈若尊者也只能靜靜地看着。
龍皇和水族大強者們今天本來是歡歡喜喜地來送喜訊的。
結果卻被告知要把自家的小儲君送出去。
而且是很可能送出去就回不來的那種………
當頭一盆冰涼無比的水。
天帝和龍皇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随時可能在下一秒打起來。
這兩位的靈力等級，要是打起來的話，破壞性太強了。
複年界畫面中，漂亮的小男孩身高在慢慢抽條。
他的容貌越來越驚人。
龍皇面無表情，眼中漸漸滲出淚光。
天帝嘆了一口氣。
龍皇伽藍不僅是他的臣屬，更是他多年的摯友。
他是過來人，知道親手把自己疼愛的孩子送出，是多麽心如刀割的感覺。
天帝試探地攬了一下龍皇的肩膀，被龍皇冷着臉推開了。
這個動作很無禮，但憑借多年的了解，天帝知道龍皇同意了。
“伽藍，把孩子帶過來，問問孩子的意思。
孩子如果不願意……那就算了。”
天帝這話聽着十分軟和。
但他知道被天道肯定的孩子，絕對不可能袖手旁觀的。
老狐貍。
龍皇心中暗罵。
說是問問敦敦的意思，敦敦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
龍皇完全不知道要怎麽跟龍後說這件事情。
孩子剛生下來幾天，還沒在懷裏捂熱，就要送出去……
天帝大手一揮，無數座華貴的椅子落座複年界的入口。
天帝看了一眼衆神。
“愛卿都起來吧。
龍皇已經同意了。”
龍皇冷哼一聲，“誰說臣同意了？臣要聽聽情況。
那複年界裏面是個什麽故事？
之前進去的神族又如何了？”
旁邊的言官立刻上前，為龍皇陛下事無巨細地闡述。
複年界如今的世界藍本，是建立在一本叫做《霸寵甜心》的小說上的。
以小說世界為主要世界觀，男女主為氣運支柱，從而展開的世界。
龍皇陛下皺眉。
霸……什麽東西？
怎麽聽起來這麽惡心……
天帝偷偷一笑。
他剛開始聽到的時候也是這個反應。
央措居然要進到這種地方去，難為他了。
這本小說原本是一本描寫男女主之間美好愛情的小說。
可是從央措君進去的時候就變了。
不知道是因為蝴蝶效應還是因為……央措君就是男主秦棄深的緣故，這個秦棄深本來應該是十分愛慕女主角顧纖纖的。
但……複年界裏的秦棄深改了一個畫風。
很可怕很詭異的畫風。
他不僅不愛慕女主，把女主當作可有可無的無聊存在，而且還一言不合就帶着全世界一起死。
不要說愛慕女主了，這貨可能都沒有心。
他已經成功爆破整個複年界九次了。
如果再被他成功一次，複年界就徹底不存在了。
這是一個自殺還要拖上全世界的頂級難搞的家夥。
龍皇：“……”
龍皇的眉頭越聽越皺起來，額角青筋壓抑地抽抽。
就這……就這！！
龍皇早顧不及什麽理解了，狠狠地瞪着天帝。
“這根本就是個瘋子！您要把我兒敦敦送到這麽個瘋子身邊？！
這瘋子一聽就知道是性格偏執頭腦聰慧執行能力強高還心智堅定之輩，敦敦一個奶娃娃，去了能做什麽？”
天帝，“你先別急。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優勢。
這秦棄深防備心很強，大多數人都對小孩子沒有防備。”
言官接着介紹。
“之前為了幫央措殿下減輕負擔，進去了五位仙女神女，三位神子。
這八位，因為沒有成功在一次輪回中活下來，所以……至今還全部留在裏面。
死過一次之後，神族的記憶就消失了，都以為自己只是個普通的人類。”
龍皇冷笑一聲。
他就知道。
這種人物如果在神族，那都是個狠角色。
“說吧，這八位上神都是怎麽死的？”
言官小心地看了一眼天帝。
天帝點點頭。
總得讓龍皇知道。
“第一位神女，東方極地大帝之女，死于被秦棄深喂了酒。
那是杯毒酒，卒。
第二位仙女，紫薇星君座下女官，威脅秦棄深離開女主和她在一起，否則就跳樓。
秦棄深笑着親手把她推下去了。
卒。
第三位仙女……”
死得五花八門而又凄慘無比。
全部在有記憶的情況下，在秦棄深的手上開了腦花。
砰——
龍皇和水族大強者們的臉色簡直難看到了極點。
這？就這？
讓小敦敦去和這麽個殺傷性武器去鬥？！
這不是天方夜譚嗎？！
天帝都不忍心看龍皇的臉色。
“為了蒼生，都是為了蒼生……”
龍皇：“當然是為了蒼生，否則臣還會坐在這裏？！”
畫面中，那漂亮的少年已經褪去了孩童的模樣。
不管走到哪裏，都十分吸引女孩子的目光。
龍皇的眼睛漸漸眯起。
這個長相……
仿佛是中配版的央措君嘛……
龍皇猛然轉頭看着天帝。
“這秦棄深別就是失去記憶的央措殿下吧？！”
天帝瘋狂搖頭。
“不是不是不是絕對不是！！
央措的性格你還不了解嘛？！
再說了，朕天天罵秦棄深，不信你問他們。
秦棄深要是央措，朕怎麽可能罵他，對吧對吧？”
衆神瘋狂點頭。
沒錯沒錯，就是這麽回事兒。
龍皇想想也是。
央措君他是見過的，那的确是十分優秀的儲君。
可這長得也太像了吧。
“呀！呼……哈……”
生嫩生嫩的興奮寶寶音。
龍皇突然聽見了小敦敦的聲音，以為是幻覺。
旁邊的紅發老龍王已經搶先一步站起來了，“小殿下快逃，神界王庭不懷好意！”
抱着小敦敦的白發少年，瞬間露出防備的兇意，把小家夥的頭埋在懷裏。
龍後還維持着端莊的神态，拍拍溪谷君的肩膀，輕輕在他耳邊說。
“太明顯了，放輕松。”
水族和王庭，畢竟都是神族，算是一家人。
天帝疑惑，明明還沒派人去接，怎麽已經來了。
孱弱的少年披着厚重的青色長袍，白色長發及腰。
他懷裏抱着的小家夥，掙紮起來。
“敦敦，不鬧，讓哥哥抱着你好嗎？”
敦敦的心智發展遠遠高于普通的孩子，簡單的話和情緒她都是懂的。
小敦敦不聽，咿咿呀呀地掙紮。
放本敦下來……
溪谷君沒辦法，只好讓她下來，拉着她的手，看她要去哪裏。
小敦敦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天帝陛下身後的慈若尊者。
拉着溪谷要走過去。
天帝以為小敦敦是走向自己的。
十分慈祥友好地放下架子蹲下來，笑得很燦爛。
“你就是敦敦吧？我是你的天帝伯伯。”
敦敦直接繞過了他，走到了慈若尊者面前。
天帝：……
慈若尊者微笑着蹲下。
“請小殿下安。”
小家夥點點頭，給慈若尊者無齒微笑。
敦敦推開了溪谷君的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這位水族小殿下。
只見小家夥歪着腦袋想了想，然後兩個小肉手手交疊，顫顫巍巍地在慈若尊者面前跪下。
小小的額頭磕在地上。
整個人小小軟軟一團。
衆人面面相觑。
這水族小殿下在跪拜慈若尊者？
這是為何？
按理來說兩人是地位相當的。
小敦敦在水族看見的禮節，于是她跟着學的。
慈若尊者也沒想到，讓小敦敦磕下去了，連忙将小家夥扶起。
“小殿下，你看到了？”
敦敦點點頭。
看到啦，在雲端上，這個人幫她攔住了水族平民的魂魄被勾走。
所以敦敦要跪謝他。
他是大恩人。
慈若有些心疼。
這小殿下真是不錯。
“小殿下無需客氣，這是慈若該做的。”
又是這麽好的孩子，為了全天下要去冒險。
水族的其他人這時才知道慈若對水族的幫助，當即許下重諾。
“慈若尊者，水族欠你一個人情。”
哎，敦敦是非去不可了。
對水族全族有這麽大恩的人也站在天帝這一邊，水族還能怎麽樣。
慈若和天帝輕輕說話。
是慈若攔住了去往水族的使者，讓他直接把水族的人請過來。
另外一邊，龍皇無比艱難地在告知龍皇和溪谷君這件事情。
溪谷君身子還孱弱，聽了劇烈咳嗽。
“我替小殿下去，我年紀也不大，我修為高強，我不怕死，我我……讓我去……！”
龍後的眼淚撲簌撲簌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夫妻倆扶着溪谷君。
“你不符合的，溪谷。”
後到的水族大強者中，難以接受的一大堆。
其中藍鼻子老龍王反應最激烈。
來之前，他還趴在地上給小殿下當馬騎。
他們大家都想好了。
小殿下不需要女仆，女仆不配伺候那麽尊貴的小殿下。
他們這些大強者長輩，全部都可以伺候小殿下。
別的公主儲君的下人都是普通族人，他們家小公主的下人可是大強者！
這樣養大的小殿下未來肯定比別的繼承人更有氣度更強大！
明明都想好了，康莊大路就在眼前了，為什麽要奪走她……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慈若蹲在小敦敦面前。
小敦敦的笑容慢慢收起。
小家夥點點了頭。
她願意去。
“快，故事馬上就要開始了！！
小殿下必須馬上進入複年界，否則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畫面裏，已經長成少年的秦棄深，抱着一只貓，坐在花園裏的秋千上。
他的身後站着一個羞澀的女孩子。遞出一封情書。
“秦棄深，我喜歡你。”
秦棄深沒有回答。
紅潤的唇角慢慢勾起，修長的手指撫摸着小貓的貓。
就像看着人一樣，那雙漂亮的眼睛看着天空。
藍色的淚痣在太陽下閃爍着淡淡的光芒。
貓尖叫一聲，咬了秦棄深的手背一口，逃走了。
“秦棄深，跟我在一起吧。
我是會讓你真心微笑起來的女孩子！”
少年的聲音讓人酥了半邊骨頭。
“哦？是嗎？”
“那你要怎麽讓我開心起來呢？”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到周六晚上23點更新了。
豹子會努力來個暴更的。
這兩天繼續努力存稿。
下節預告：
靈力風暴，不成人成電腦病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