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塑料情
這一覺睡得很舒服, 黎畫醒來的時候腦子還有點發懵。
坐起身，在侍女的服侍下洗漱，全程都不需要她怎麽動手, 自有侍女照顧的妥妥帖帖, 懶人福音。
然後司膳房送來好吃的餐點, 擺滿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 一看就食指大動。
腐敗的生活太腐蝕精神意志, 這才多久, 黎畫就感覺自己開始樂在其中。
雙手抱起裴容，讓他坐到飯桌前，自己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下, 揮揮手讓旁邊服侍用餐的侍女退一邊去，自己拿起筷子。
黎畫一手碗，一手筷子, 幹飯還有熱情。當了鬼吃飯已經不是必須的, 更多的是享受, 亦是做人時保留下來的習慣使然。
“這兩天鬼域會舉辦一場比武大會, 你要一起看看嗎？一直呆在屋子裏太悶, 不如出去散散心, 心情好了, 傷勢恢複的也更快。”黎畫夾了一塊紅燒肉，啊嗚一口吃掉, 滋味肥而不膩, 連她這種不愛吃肥肉只喜歡吃瘦肉的都很喜歡。
“我這傷已經麻煩姑娘太多, 就連神君跑來質問對峙, 也是姑娘幫了忙。”裴容溫柔道。
“放心吧, 他會想通的。你受了傷一直呆在屋子裏休養，能對他做什麽，一時想岔了，氣不過，這才失态。堂堂神君，總不會連這點利弊權衡的能力都沒有，怕是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心裏懵，亂了分寸。”
裴容暗暗偷笑，何止是懵，五雷轟頂也不過如此，都給整不會了。
面上依舊一副溫順乖巧的模樣，看到自己面前的碗裏多了一塊紅燒肉。
黎畫用公筷給他夾菜，關切道：“你還是活人，多吃點，補補身子。”
裴容把紅燒肉吃了，司膳房大廚的手藝真不是蓋的，就連他也忍不住多吃了兩口。
黎畫幹飯美滋滋，自己吃還不忘給裴容夾菜，總覺得他吃飯太秀氣，數着米飯吃一樣，幹飯熱情不是很足，需要多多催促。
一頓飯吃下來，成功把裴容吃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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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了摸肚子，從來沒有吃這麽飽過。
一只手輕輕按在他肚子上，傳來關切的問：“難道是吃撐了？我幫你揉揉。”
黎畫的揉按毫無章法，勝在耐心溫柔，時刻關注裴容的體驗感受，一邊懊惱道：“我看你吃這麽少，怕你餓到。”
“姑娘不必自責，我的胃口素來不大，況且，看到姑娘吃的這麽開心，我的胃口也變好了，不由自主多吃了一些。”裴容輕輕抓住黎畫在自己肚子上揉按的手，“我沒事，過一會兒就會好。”
他笑吟吟道：“不妨姑娘去朝陽宮看看神君？如果因為我的緣故讓神君心裏落下一個疙瘩，那就不好了。”
黎畫想了想，同意了，對小菊叮囑道：“你去叫司藥房叫醫官過來給他看看，每日一診，務必記得小心伺候。”
小菊低着頭，畢恭畢敬，“是，娘娘。”
黎畫把裴容抱到貴妃椅上，左右看了看，屋子裏的布置雖然看着低調奢華，處處精致，卻缺乏生活的人氣。
她看着房間一角，“這邊不如改建成個小書房？書架上正好可以放些書籍話本，讓你打發無聊的時間。”
轉頭對小菊道：“你讓內務房琢磨一下，雖說要靜養，可也不能成天在屋子裏發呆，給他弄些可以打發無聊時間的東西。”
小菊屈膝，“是，娘娘。”
感覺沒其他話了，黎畫摸摸裴容的手，冰涼涼的，體溫很低，也不知道被子能不能睡暖，“屋子裏有沒有地龍？你的身體太涼，我感覺自己都比你暖和些。”
這可不是假話，鬼一身陰氣，若控制不住随意發散，就會讓活人感到寒冷，可若把陰氣都收斂起來，其實不冷不熱的，捂不暖，也弄不冰。
“算了，你讓內務房也都琢磨琢磨吧，務必以阿容的舒适為主。”
燒個炭盆其實是最簡單的，但地龍更加舒服啊。
裴容唇邊含笑，“姑娘還是先去看看神君吧，我這裏一切安好，有什麽事直接叮囑內務房就是。”
黎畫不放心的看了看，走出鳳陽宮。
眼瞧着黎畫走遠了，小菊才湊到裴容身邊，非常不解的問：“郎君，為何一再催促娘娘去朝陽宮？”
裴容沒有解釋，唇邊的弧度不斷加深，心情好極了，“等娘娘離開朝陽宮，你再去那裏打聽打聽。”
要不是已經吃過飯，他感覺就着消息下飯可以多吃一碗。
小菊盡管不解，還是乖乖遵命。
朝陽宮裏安安靜靜的，要不是有侍女在，簡直就像沒人住。曲素隐一直坐在床上入定，試着破解桎梏自己的束縛，他有預感應該與入鬼域時種在掌心的種子有關。這跟頭他栽了，但絕不會認命，一定會想出辦法重獲自由。
突然感覺到有誰站在自己跟前，他猛然張開眼睛，發現竟然是黎畫。
鬼域的時間流逝實在太難察覺，曲素隐根本無法通過光線變化來判斷，入定打坐更是無法意識到時間，他也不知道現在過去多久。
黎畫開門見山，“我送你的蘭花可還喜歡？”
曲素隐：“……”
他不想提蘭花。
奈何情況不允許。
只能露出一個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讓姑娘費心了。”
黎畫關切的說：“昨日在鳳陽宮一點點誤會，擔心神君往心裏去，特意命人送的，神君喜歡就好。”
曲素隐下意識朝宮殿外看，照進窗戶的光線沒有任何變化。
“神君也覺得鬼域的月亮光線一直沒有變化很麻煩吧，我正想着調整一下月亮光照的強度變化，模拟是類似晝夜交替的變化，不然一直呆在鬼域，都不知道到底過去了多久。鬼怪不喜歡過于強烈的光照，月光也發不出強烈日照，最亮的時候跟外界太陽下山後傍晚的光亮度差不多就行了。”
曲素隐木着臉，“姑娘決定就是。”
黎畫：“我知道神君不适應鬼域環境，是我勉強挽留在暫時住下。說來奇怪，當初還有兩位真君與神君一起下凡，為何他們現在不見蹤影了？若有他們一起做客鬼域，我定會十分歡迎。”
“初掌鬼域就有兩位真君和一位神君大駕光臨，當真是蓬荜生輝啊。”
“可惜現在只有神君一人。”黎畫唏噓道，十分失落。
曲素隐搭在膝蓋上的手指微微蜷了蜷，說起來那對師兄弟去哪裏了？被鬼域吞噬後失散，最後卻只有他落入圈套。該不會是意識到難啃，立馬抛下他自己跑掉了吧？
想起平日裏青華真君對自己的态度，曲素隐突然不确定了。
師兄弟素來形影不離，青華真君跑了，青元真君肯定也會一起走。明明是三個人一起下凡闖入鬼域，卻只有他一個人被困鬼域蒙受奇恥大辱，要是被救出去，以後還不知道會被怎樣嘲笑。青華真君一定會是笑得最大聲的，恨不得多長出一張嘴到處叭叭叭，讓更多天官知道。
公開處刑，恐怖如斯。
曲素隐露出完美無瑕的笑容，“兩位真君師出同門，感情素來極好，曲某對他們也是聞名已久，卻是第一次一起下凡，沒想到中途失散，實在是令曲某遺憾。姑娘雖是鬼王，卻對天庭一片仰慕之心，想必兩位真君知道了也會很開心吧。鬼母的事情與姑娘無關，如何都栽不到姑娘頭上去，他們必定會理解的，只是現在有一點誤會而已。鬼域與外界隔絕，旁人無法得知裏面情況，只有親自進來才知道是怎麽回事。”
黎畫深以為然，善解人意道：“之前那種情況，誰能曉得鬼域裏面這麽大變化，兩位真君不知內情，難免有點誤會。若是再次遇見，我一定會好好跟他們解釋清楚。”
黎畫沒有呆太久，聊了兩句，好像真是順路過來，然後就走了。
留下曲素隐保持姿勢原地坐了許久，好半晌才慢慢起來下床，走到屋子另一邊，掀起珠簾，後面隔出了一個小書房，擺着一張厚重的紫檀木書桌，靠牆的書架空着大半，只有少量的書籍。
文房四寶一一俱全，曲素隐展開白紙，讓侍女進來為自己磨墨。
他靜下心來，全神貫注寫字，筆畫鋒利有勁，大氣磅礴，從小字寫到大字，磨墨的侍女胳膊都累了，他才輕吐一口氣停下來。
侍女奉承誇贊，“郎君的字真好看。”
曲素隐不以為意，推開窗戶，外面的月光果然亮了許多，就像外界的傍晚。
把寫好的字全都整理起來，曲素隐重新坐回床上打坐，心無旁骛。
鬼域外，落入地府的明月明玉好不容易擺脫才地官糾纏，兩人合力那一劍劈壞地府設施，好大一筆賠償，可把明玉心疼壞了。
明玉簡直氣成河豚，感覺這一筆虧大了，“不管那鬼域現在是誰主事，我一定要對方好看！”
明月神色依舊淡淡的，輕蹙的眉頭洩露了他的情緒。
明玉：“師兄，你還在想鬼王的事？”
明月：“嗯。”
“就算真是鬼王，我們師兄弟聯手難道還拿不下？”明玉眉頭一皺，“師兄，我們耽擱了好些時間，可不能叫昭明神君搶在咱們前頭。我們落入地府的時候，他肯定單獨闖入了鬼域。一張嘴能言善道，指不定就把人忽悠了去，被騙了還傻傻的給他數錢，我就瞧不上他那副做派，滿肚子壞水就會裝模作樣。”
“走吧，早去早回。”
作者有話說：
每日PUA小劇場
侍女：“娘娘對郎君的字愛不釋手，親自收藏，必定是極為喜歡。高山流水，難覓知音，娘娘對郎君果然不一樣！”
曲素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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