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橫濱當再生師的日子

第80章 一周

窗外白雲飄過, 耀眼的陽光蒙上一層陰影，落在雙方人對峙的客廳中。

身着制服的軍警如臨大敵般望着突然出現在現場的mafia五大幹部之一的中原中也，掌心已經扣在了腰間的木倉把上, 肩背肌肉繃緊。

而帶着一身經過酣暢激烈戰鬥氣息的中原中也輕挑唇角, 扯下已經破裂的手套, 擡手壓低帽檐，钴藍色的眼睛在帽檐下微挑, 斜睨着眼前的小喽啰。

緊繃中軍警的人似乎能夠聽到耳中自己“砰砰”的心跳聲, 喉結滾動, 後背冒出一層細密的汗。

氣氛似乎一觸即發。

“中也。”一直平靜地坐在沙發上的平川雅集開口。

他擡起眼，鎏金的眼睛注視中原中也滿含暴躁的藍色眼睛, 透着一股安撫。

清淩淩的聲音好像給火藥氣重重的現場潑了一場冰水。

中原中也因為幹了許久架而沸騰的血漸漸冷靜, 深吸一口氣, 意識到他已經不是在失去異能力、又危機四伏的推理世界中，眼中的陰霾漸漸隐去, 倒映着平川雅集自始至終平靜的身影。

威脅最大的人都冷靜下來, 好像即将噴發的火山突然熄滅了一般，其他人因為本能的恐懼和警惕而湧上頭的熱意緩緩壓下。

原來這就是享譽裏世界的港口mafia五大幹部之一的威懾力！

坂口安吾合上筆記本, 站直身微微欠身：“中原君。”

而後向身後面色緊張的軍警揮揮手, 軍警收起腰側随時準備動手的手，挺直腰背, 作戰靴倒退着退出客廳。

黑壓壓的一群軍警出去後, 擁擠的客廳頓時變得寬敞明亮。

雲朵飄走, 陽光再次充斥在客廳的每個角落。

中原中也瞧了眼從牆上下來卻沒有跟他嗆聲的太宰治, 下意識皺皺眉。

總感覺今天的太宰治看着更加不順眼, 有種以前搭檔的時候被他坑了的感覺。

“中也, 你先去屋裏洗漱一下, 換身衣服。”平川雅集站起身把中原中也往卧室推。

經過激烈戰鬥後，中原中也一身西裝變得淩亂而帶着火藥味，襯衣的綁帶已經扯開，袖口和白襯衣上沾着血。

劇烈運動過的他看起來有種格外野性的暴力美感，像草原上撲倒獵物撕扯的獵豹。

當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後，平川雅集重新坐下，與坂口安吾繼續說明情況。

“……所以之後你就在岸邊一直坐到天亮？中間沒有去其他地方？”

“嗯，沒去其他地方。”

“我從煙花宴會的時候，就被關進了那本書裏，剛剛才出來。”

中原中也沖了個澡，洗去身上的血跡，随意穿了件浴衣就出來了，随口道。

他的頭發濕漉漉地低着水，領口露出一片傷痕的胸膛，面色帶着倦意。

“你為什麽會被收進書裏？”坂口安吾詢問。

“我看到了一個不應該出現在那裏的人。呵。”中原中也捉住平川雅集的手指，細細把玩，說到這裏磨了磨牙，發出一聲冷笑。

“誰？”

“是誰還需要我說？我不相信你們沒查到！”

坂口安吾推了下眼睛，堅持地望着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眼睛直直地盯着他：“我還想問你們，禦槌高志明明應該被嚴密地關在能力者監獄中，他為什麽會出來，還會在夏日祭上現身？誰放出來的？

監獄都能出這種疏漏，還要什麽關押權限？

這種喪心病狂的瘋子居然都看不住，你們不如把人交給我們港口mafia，我們有一萬種辦法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絕不敢再産生任何壞念頭。”

如果放在港口mafia，這種人活不到第二天！活着就是讓他浪費空氣、浪費糧食，糧食都會覺得自己受了侮辱。

也就是嘴上仁義道德的那群上層人士，才會放着這種渣滓浪費空氣。

坂口安吾聽到他鋒芒畢露的問責，放下筆：“抱歉，我為他們的疏漏向您道歉。以及，我們也是不久前才确認那個人是禦槌高志，已經聯系了Scepter4。”

“據他們的通報，昨天夜裏，是俄國費奧多爾·米哈伊洛維奇·陀思妥耶夫斯基組織越獄，在殺害多名Scepter4成員後，多位能力者越獄。”

也是因為讓中原中也出局的是禦槌高志，所以政府才徹底打消了對中原中也和平川雅集的懷疑。

平川雅集曾經因為禦槌高志在人體·實驗室中被關了十年，兩人是血仇，而中原中也是平川雅集的男朋友，他們百分之一百都不可能與這個人合作！而且以中原中也這個人秘而不宣的出身，他同樣對這種人體·實驗深惡痛絕。

兩個同樣被人體·實驗迫害的人，可能因為某些原因跟任何裏世界的人合作，但絕對不可能是禦槌高志！

坂口安吾：“稍後Scepter4會将具體的案情報告發給您二位。”

平川雅集是無色之王，與Scepter4的青之王同級，中原中也同樣也是一個大勢力的幹部，政府方面必須給出解釋。

……

異能特務科和軍警的人離開後，平川雅集默默看了眼太宰治。

癱在沙發上的國木田獨步已經去屋裏補覺了。

太宰治坐在兩人對面，笑嘻嘻道：“接下來恐怕會很忙。”

平川雅集眼神詢問他為什麽。

太宰治收起臉上的漫不經心，盯着茶幾上的一支向日葵插花道：“相傳這個世界上存在兩個能夠撼動世界的基石，一是能夠賦予王權者權柄的德累斯頓石板，二是沉睡在某座城市中白紙的文學書，書寫在上面的事情會成真，但是它隐藏在不為人知的地方，被嚴密地保護起來……”

“如果說德累斯頓石板是矛，那麽書就是盾。入侵者要不選擇折斷矛，要不選擇毀掉盾。但是盾會傾盡一切保護矛，可是如果盾出現了問題，卻不為人知。入侵者逼着盾保護矛，趁此機會在盾上寫下了不會有人發現的最終結論。”

太宰治笑笑，眸底卻沉得仿佛是深不見底的深淵。

“所以哪怕世界一點點變壞，也不會有人想到是盾出現了問題，因為這個結論被敵人憑借盾的能力從人們的認知上抹除了，并且因為結果導向，人們會下意識地用盡各種辦法保護書。而突破了認知想到這點的人，會在盾代表的世界規則中，因為各種原因死去。”

“生于此的人們基于這個世界而存在，被書的世界規則所控制，就像魚缸中的魚，逃不出魚缸的環境束縛，離開了就會死去。而想要救它，只有外界有人将他放歸大海。”

太宰治鳶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平川雅集，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

“只有外來的異數，可以擾亂書的規則，所以這個異數必須入局！”

他伸出手，手腕上的繃帶一圈圈落下，露出一道道漆黑的紋路，順着脈絡向上延伸。

平川雅集蹙起眉尖，倏地擡眼問：“你怎麽确定這個異數一定存在？”

太宰治大咧咧往沙發背上一靠：“因為這本文學書在誕生之初就并不完整，一個世界基石不可能沒有保護機制。”

“東方的那個古老的國家有一句話，‘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凡事總有一線生機，當規則被污染，那線生機必回帶回那攪亂棋局的異數。”

太宰治指指自己手腕上的黑色紋路，笑嘻嘻道：“要快些哦，否則我們會死的。”

“但是我怎麽知道我要做什麽？”平川雅集打量着到了他腕上三寸的黑色紋路。

“不要急，那道生機一定早已經給你鋪墊了方法，你可以想一想。”

“哪裏……”平川雅集剛要反駁，聲音卻突然頓住。

系統……系統任務……主線任務……

他一點點收緊手指，目光驚疑不定。

太宰治沒有再繼續說，站起身，邁着大長腿往外走，沙色的衣擺消失在門外。

【特殊任務：主線任務——食運昌隆！用美食世界的物種改變世界。

階段性任務一：打造美食地标。】

……

中原中也稍歇了一會兒後，就回港口述職了。

昨晚的白鯨雖然沒有在港口大樓墜落，但是白鯨肢解時有些碎片是遺留在現場的，所以橫濱的五棟地标建築現在坑坑窪窪的，有點凄慘。

平川雅集聽了太宰治的那番話後，也坐不住，在他走後也立刻前往了擂缽街。

擂缽街中一片廢墟，到處是斷壁殘垣。

他走進廢墟中，看到政府的人在指揮着很多人清理廢墟。

“再确認一遍裏面有沒有人，我要爆·破了。”一位工作人員拿着無線電喊道，一回頭就看到走進的平川雅集：“你誰？沒事不要靠近這裏，最近都在施工，小心誤傷。”

平川雅集還沒回答，突然工作人員的無線電發出“滋滋”聲，“隊長我抓到一個偷溜進來的小崽子”。

“你放開我！”“老實點，這裏是你能待的地方嗎？小心把你炸死了。”

一個男人拎着一個掙紮不休的男孩從廢墟中走出來，被男孩踢了好多腳，那男孩眼神像個狼崽子似的，超兇。

現場的總負責人注意到這裏的騷亂，趕過來，擦着汗問：“怎麽回事？”

“這是我家，我憑什麽不能在這裏？我聽到了，你們要炸了我的家，你們都是壞蛋！”小男孩竭力喊道。

“嘿，你這小孩，我們是幫你重建家園的，怎麽就是壞蛋了？”

“你們炸我家！”

“首先，這裏的房子你沒有産權，這裏不是你的家。”

“我一直住在這裏！”小孩子根本不懂産權，在他記憶中，他就是一直住在這裏。

“不是！”“是！”

在場幾個大男人跟小男孩講不明白，頭疼地捂着額頭，打算強硬地帶他出去，再找個人看着他，免得他到處跑。

“他們不是要炸了你的家。”平川雅集突然開口，吸引了小男孩及其他人的注意力。

“我看到那個炸·彈了，我認得。”小男孩倔強極了，目光兇狠。

但是平川雅集卻看得心中一軟，嘆口氣，說到底，小男孩只是在保護自己僅有的“家”，或者說安身之所。

“你看現在這裏的房子還能住嗎？”

小男孩遲疑地望向斷壁殘垣，嘴唇嗫嚅，最後抿住嘴：“不能。”

“所以他們是要把不能住的地方清理掉，然後才能夠蓋新房子，到時候，你們會有一個新的遮風避雨的家。帶你們出去安置的人應該說過，過段時間會去接你們，你還記得嗎？”

平川雅集半蹲下身，視線與小孩平齊。

旁邊的工作人員皺皺眉，這誰，怎麽能随便跟小孩子許諾呢？這些小孩無父無母，估計到時候有福利院安置都算好的，還接回來？

總負責人望着平川雅集眼神閃了閃，按住一旁想要上前的工作人員。

“這位先生說得對，小朋友，我以政府的名義跟你保證，過段時間你們會有新的家。怎麽樣，要不要跟這個叔叔回去？我們早點幹，才能早點給你建好新家。”

小男孩踟蹰地看了看兩人，最後點點頭扯住工作人員的袖子說：“那你們不要騙人，我回去會跟大家說的。若是你們騙我，我哥哥他們一定會打你們的！”

平川雅集看着一步三回頭離開的小男孩，低着頭沉思原擂缽街人員的安置問題。

“您是平川先生嗎？”總負責人搓搓手遲疑問道。

平川雅集被打斷了思路，點點頭說：“是我。”

“害，還真是您，怠慢了。這邊要動工，要不我們去那邊談談？”

“行。”

“不知您對後續的重建有想法嗎？能跟我具體講一下嗎？只要您提，我們全力配合！”

“我需要一個周內建好擂缽街。”

“诶，好……啊？一個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