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往遠些看,山上的植被挂滿了晶瑩的雪花,樹幹上結了一層層的霜,只能隐約看見些綠色。
莫栀栀有些茫然,也不知被弑帶到了何處,自己總不可能再次穿書了吧?
目之所及除了眼前的小團子,無一人一物,季安鷺和弑都不見蹤影。
還有在意識消失前,義無反顧沖她跑來的沈棠...
莫栀栀低垂下眼睫,看着仍在蹦跶的小團子,手慢慢撫上左胸口,那裏有些刺痛,不知他可有事?
她揉着了揉額角,蹲下身與小團子對視,從紫色大氅中伸出來的小腦袋搖搖晃晃,蹬着一雙虎頭靴,五官生得極好,小鼻子被凍得微微發紅,原生的長睫毛撲閃撲閃,如葡萄般晶亮的黑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充滿了好奇。
“小團子,這裏是...”
“姐姐你是神女嗎?”
莫栀栀只能嘗試與眼前的小奶娃溝通,不料兩人一同開口。
神女?她扯了扯嘴角,自己只能算半個仙女。
“小團子,姐姐不是神女哦。”莫栀栀試探性地伸出手摸了摸毛茸茸的腦門。
她在眼前的小團子身上沒有感受到一絲靈力波動,也看不出來他是人還是別的什麽?
小團子沒有動彈,任由她摸着,腦袋微微偏斜,黑眸中疑惑更深了些,“那姐姐是什麽?師父說鹿山是神山,上面住着神女。”
鹿山?是北域鹿山嗎?
她怎麽會從東域直接到了北域?
莫栀栀思慮一番,打算先穩住他,不能一個勁的問他,便道:“姐姐是個普通修士哦,在這裏迷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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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團子眨眨眼,看着她沒說話,也許在思考修士是什麽。
“小團子,你知道怎麽離開這裏嗎?”見他不說話,莫栀栀努力讓面上的笑容更加柔和了些,rua着他的頭。
小團子點頭了,“我知道怎麽出去,可我是偷跑出來的,所以姐姐要答應我一件事。”
莫栀栀滿口答應,拍拍胸脯哄着他,“你盡管說,姐姐都答應你。”
“不要告訴我師父,你是在鹿山遇到我的...”他仰頭,雙眼期冀仿若有星子,“好不好?”
莫栀栀都快被這聲‘好不好’給奶化了,重重點頭,“一定不告訴他!”
小團子立刻展露了笑顏,身上的大氅微微滑落下去,露出內裏小小的紫色錦衣。
莫栀栀伸手将他重新裹進大氅裏,裹得嚴嚴實實,然後拉過他露在外面的小手,觸感溫溫軟軟。
小團子很乖,一直靜靜看着她,任她擺弄,等着她弄完。
似乎對她很是信任。
一大一小在皚皚白雪中并肩而行,因照顧小團子,莫栀栀放慢了步伐,積雪很厚,兩人腳步有些蹒跚。
若問為什麽不禦劍飛行,莫栀栀則是考慮到戮惡劍目标太明顯,這裏如果真的是北域鹿山...那可是鬼界!她還沒出這座山可能就要被圍毆。
如是想着,她調轉着靈力在兩人身前形成一道屏障,防止不斷掉落的雪花濡濕兩人的衣衫,汲取他們的溫度。
“小團子你叫什麽名字呢?”她轉頭望着小團子,試圖拉進兩人的關系。
“我叫小棠。”小團子緊緊拽着她的手,微微喘着氣。
莫栀栀腳步一頓,小tang?哪個tang?不會是棠吧...
小棠見她停了下來沉思,便昂起頭看着她,“姐姐是不知道我的名字怎麽寫嗎?”
他伸出白嫩肉肉的手指,就着雪地直接寫了一個莫栀栀十分熟悉的字。
棠。
她的腳仿佛被定在了原地。
“姐姐怎麽了?是不是嫌小棠的名字不好聽啊。”小棠皺起臉,似乎有些不高興。
莫栀栀回過神,笑了笑,“怎麽會呢,小棠多好聽。”
說罷她低下頭,認真看着小棠的臉,細看之下确實與沈棠有很多相似之處...
不會是他的私生子吧?!
莫栀栀緊了緊手,心裏莫名煩躁。
“那...姐姐叫什麽呢?告訴小棠。”小孩子的脾氣來的快去得也快,轉眼就滿臉求知欲問她名字。
莫栀栀還是決定用以前的小名,點了點他通紅的小鼻子,故意道:“姐姐和小棠很有緣哦,我叫小芝。”
如今敵我不明,身在何處也不清楚,她還是小心謹慎為妙。
畢竟她不知道小棠的師父是什麽人,萬一不是正道人士怎麽辦?
“小芝姐姐!”小棠眼睛一亮,顯得更親昵了些,拿臉蹭了蹭莫栀栀的手。
經過這一段小插曲,下了山後,兩人之間的距離更近了些。
沿着小道一路走了約莫一個時辰,才來到一座不大不小的四合院。
本來莫栀栀提出要帶着抱着小棠走,但被他義正言辭地拒絕了,男子漢大丈夫哪能讓女子抱着走路。
莫栀栀失笑,看着他人小鬼大的樣子,仿佛看到了沈棠小時候。
想到這裏,莫栀栀嘴角的笑收了收,有點牙癢癢。
小棠觸感很敏銳,感覺到了她的情緒變化,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心翼翼地問:“姐姐是不是生小棠的氣了?”
奶呼呼的音調聽得莫栀栀什麽氣都沒了,她狠狠rua了一把他的臉,寵溺道:“小棠這麽~這麽可愛~我哪舍得生你的氣!”
小棠白嫩的臉蛋微微發紅,不知是被揉的還是羞的,他拉着莫栀栀手往前走,“小芝姐姐走快些,回去晚了怕被師父罵。”
莫栀栀加快了腳步,疑惑道:“你師父還會罵你嗎?”這麽可愛的小團子怎麽兇得下口?
毛茸茸的小腦袋點了點。
他的師父還沒見到,在莫栀栀這裏已經扣了十分。
連這麽乖的幼崽都能兇!
“小棠,你跑哪裏去了?!”遠處明滅可見的燈火下,站着一個中氣十足的中年美大叔。
兩人還沒走近,小棠就被兜頭罵了。
他有些害怕地往莫栀栀身後藏了藏,只露出半個腦門在外面。
莫栀栀停下腳步,一只手伸到身後拍了拍他,迎面對上中年大叔,目光一滞。
這濃郁的氣息,是鬼氣!
眼前之人是高階鬼修!
這裏果然是北域嗎?
她的目光瞬間充滿了防備,牢牢地護着身後的小棠,渾然忘了他叫眼前的鬼修師父這件事。
對面的中年鬼修也察覺到了莫栀栀身上的靈氣,虎目一瞪,手中凝聚鬼氣,呵斥道:“你不是我鬼界之人?從何而來?快放了我徒兒!”
莫栀栀亦進入了防備姿态,擡手召喚戮惡劍。
但她沒有召出來。
莫栀栀:“......”戮惡關鍵時候你給我掉鏈子?
小棠見兩人劍拔弩張,趕緊掙脫莫栀栀的桎梏,邁着短腿吭哧吭哧跑到兩人之間慌慌張張道:“師父你別打姐姐,姐姐是好人。”
中年鬼修當即凝起鬼氣将他吸到身邊,上上下下檢查了一番,發現沒有受傷之後,小心地護在身後,底氣也足了,目光如鷹隼,不緊不慢地說:“人族女修,你來我鬼界所為何事?”
莫栀栀暗暗和戮惡劍做了幾次奮鬥都以失敗告終,她摩挲着衣角,不讓自己被對面之人看出異常,換上一副無害的模樣,“閣下,我并無惡意,只是方才在此地失舊shígG獨伽了方向,懇求了小棠為我帶路。”
中年鬼修明顯不信她的說辭,哼了一聲沒理她,轉頭對着小棠張嘴就罵,“師父平日裏怎麽教你的!你怎能随意讓外人知曉你的名諱?!”
小棠唯唯諾諾地低下頭,很怕他的樣子。
莫栀栀莫名心疼他,指責鬼修:“你這老鬼怎麽這樣,罵一個小孩算什麽意思?有本事和我對罵啊?!”論罵人她莫栀栀真沒怕過別人!
中年鬼修似乎被她氣笑了,目露鄙夷,語氣不善,“女娃娃,我勸你不要目中無人,在他人地界還是低調些為好。”手下卻沒有要和莫栀栀對手的意思。
小棠鼻尖凝着汗珠,小手抓着中年鬼修的衣擺,緊張地看着兩人,怕他們打起來。
莫栀栀是故意如此說的,為的是便于與他讨價還價。
她已經看出來眼前的鬼修是個刀子嘴豆腐心,只是護犢心切,怕她傷了小棠。
“閣下說的是,小女子其實為妖族所害才來的此處。”她順着臺階下,又道,“還望閣下指條明路,我這就離去。”
所謂敵人的敵人即使不是朋友,也不會多為難她。
畢竟妖族和鬼界積怨已深...
“哼,妖族害你就去找妖族,我才不會多管閑事。”哪知中年鬼修根本沒有表現出對妖族的厭惡之心。
不對勁...
原書作者着重描寫了妖族和鬼族水火不相容這一點,兩族之間有着比之對人族更深的積怨。
不該是這種反應!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莫栀栀低頭沉思,現下如何辦才好?
中年鬼修見她不答話,最後睨了她一眼,單臂抱起了小棠,不顧他的掙紮就要将他帶回家。
莫栀栀見唯一的活鬼要跑,眼珠快速轉動,然後做出了令兩人大吃一驚的舉動。
她直直地撲倒在地上,一副站不起來的模樣,“哎喲..”
中年鬼修停住了步子,瞪着她,“你可別給我碰瓷。”
小棠以為她真的摔了,掙紮着要下來,四肢不停地亂動。
中年鬼修沒有辦法,趕緊松開手把他放了下來,警告似地盯着他。
小棠縮了縮脖子,還是義無反顧地往莫栀栀那邊跑,“小芝姐姐,你怎麽啦?”
“摔傷了嗎?小棠給你呼呼...”他焦急地去掀莫栀栀的裙角,想看看她傷在哪裏。
莫栀栀面露尴尬,按住了他亂動的小手,裝作很疼的樣子,輕哼着:“姐姐方才背你摔傷了腿你記得嗎?”
小棠呆了呆,一雙小手不知所措,他怎麽不記得姐姐背過他,還摔了這件事...
莫栀栀沖他擠擠眼,小棠這才明白。
姐姐在騙師父!
姐姐好壞啊!
“閣下,我可能需要叨擾你們些時間了,我這...走不動了。”莫栀栀努力擠了兩滴鱷魚眼淚,眼巴巴地看着中年鬼修。
中年鬼修狐疑地看着她的腿,剛才這人族女修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倒了。
“小棠,她說得可是真的?”他嚴肅道。
小棠‘誠實’地點頭,師父不要怪他!
姐姐一個人好可憐!
“那...你先在這等着,我讓人來扶你。”他再度用神識探了探莫栀栀的修為,發現她确實只是金丹期的修士後,甩了甩衣袖,向身後屋子走去。
莫栀栀垂下頭,遏制住自己快要揚起的嘴角,悄聲對小棠說:“謝謝你幫了姐姐。”
小棠還拽着她的裙角,聞言咧開嘴笑道:“小棠看得出來,姐姐不是壞人!”
為了表現得真實,莫栀栀狠了狠心,用靈力在自己的腿上剜了一個傷口,鮮血透過鵝黃色的裙子滲透出來。
鮮紅的血看得小棠着急地拿手去捂她的傷口,疼得莫栀栀龇牙咧嘴,趕緊制止了他亂動的手。
好在沒多會,中年鬼修去而複返,帶來了個眉眼溫和的女鬼修。
“這是內子,讓她帶你進去。”中年鬼修冷着臉別扭道:“傷養好了就立刻走,我們不會欠你的!”
“這位姑娘,事情我都聽蒼哥說了,給我看看你的傷。”莫栀栀還沒說什麽,女鬼修捂着嘴輕笑一聲,略帶歉意地對莫栀栀道:“他這個大老粗說話就是這樣,你不用在意。”
喚作蒼哥的中年鬼修哼了一聲,走在前面。
女鬼修的語氣和動作都很輕柔,莫栀栀有些愧疚地低下了頭。
在女鬼修的幫助下,莫栀栀單腳一點點跳着進了他們家。
怕她拘束,女鬼修特地留在房間裏和莫栀栀聊天解悶,一來二去之間,莫栀栀了解到女鬼修叫柳知,方才的中年鬼修叫潺蒼。
她抓緊了椅子上的把手,垂下眼簾,呼吸微滞。
她可能不知道柳知,但潺蒼她是知道的。
昔日的鬼界四大将之一,潺虞的兄長,潺蒼。
原書中始終活在別人話裏的鬼将。
因為他早在百年前就神魂俱滅了。
這怎麽回事?
難道她來到了百年前嗎?
昏暗逼仄的環境下,一顆散發着七彩琉璃光的珠子浮于半空。
着鵝黃衣裙的女子被紫衣男子牢牢護在胸前,兩人緊緊閉着雙眼,躺在地上。
在他們不遠處,紅色嫁衣的季安鷺平躺在地上,白皙的皓腕上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還未止住血。
一襲淺金色袈裟的弑靠在一旁的石柱上,半阖着妖冶的眸子,伸手按了按眉心。
先後兩道氣息波動,他睜開了眼,“見過我主。”
後看了看其後的白色身影,他頓了頓,遲疑道:“鬼王。”
“嗯。”流芮挪着步子走到季安鷺身邊,眉頭輕皺,擡手一道妖力止住了她腕間還在流血的傷口,“你怎麽如此粗魯,這姑娘血都要流幹了。”
弑單膝跪下,垂下頭,“屬下失職。”
離人焱睨了眼地上緊緊相擁的男女,淡色的眸子裏風暴肆虐,身上的霜寒之氣更重了些,冷聲道:“我讓你将莫栀栀帶來,可沒讓你将他也帶來。”
“是...沈棠抱着她沒有放手,塑夢珠結陣時已來不及分開他二人。”
離人焱垂下鴉羽,沒有言語,身上的冷肅之氣愈加重了。
流芮适時走了過來,掃過兩人後,替弑擋下他的攻擊,笑着道:“離叔叔,是芮兒的下屬辦事不利。”
“可是芮兒已經為此次合作暴露了一顆重要棋子,可見我的誠意。”她眼波流轉,說話似真非假。
離人焱背過身,冷哼一聲。
“現在不暴露,等他們進了謝家古樓你們也會出手。”
被戳穿流芮面上也不尴尬,仍是笑着說,“離叔叔,事不宜遲,讓芮兒為您護法,送您入塑夢珠。”
說到塑夢珠,她的眼神暗藏銳利,“若是晚了,只怕要被人捷足先登。”
離人焱轉過身,清俊的面上寒意頓顯,“流芮,你若是騙本君,這輩子你都別想複活流螢。”
光芒閃過,白衣人阖着雙目,倚在另一邊的石牆上。
流芮看着他諷刺道:“離人焱啊離人焱,你也是荒唐。”
“竟想通過這種方式取魂換回寒酥。”
“呵,真是癡心妄想。”
作者有話說:
奶呼呼的小棠誰不愛呢!栀栀快跑,怪叔叔來了!
PS:題外話
(大家放心,我今天睡了十幾個小時緩過來了!領導超好,給我放了帶薪假_(:з」∠)_)
另外公布一個喜訊!我上了首頁的榜!和星棘太太同期!真的開心起飛~!(就是和自己追的那篇文在一個榜單XXX)所以我要繼續碼字了_(:з」∠)_争取這周瘋狂加更!熬夜也要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