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她想活 (1)
清淼頓時尴尬極了,這人記性還真好,就不能把那一段忘了嗎?
如果換作從前她會一笑置之,可今天卻着急辯解道:“我沒玩膩,不,我沒玩他,算了,随便你怎麽想吧。”
越解釋越亂,一張臉火辣辣的沒處放,隐約好似聽到了傅少骞的笑聲,也不知是冷笑還是嘲笑。
幸好,很快就到了她工作的醫院。
下車後,清淼帶傅少骞去她辦公室,經過走廊時遇到了同事們。
幾個年輕的小護士看到傅少骞,眼睛頓時變得亮晶晶的,像冒着小星星。
倆人都走出去老遠了,還能聽到她們在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地說什麽帥啊酷啊,天菜之類。
倆人進了沐清淼的辦公室,她麻利地找出急需的醫療工具,給傅少骞清理傷口、消毒、止血……
要打麻藥時,傅少骞卻說:“不用。”
這男人還真是固執。
清淼好心勸道:“傷口很長,大概要縫十幾針,不打麻藥會很疼的,你确定能受得住?”
“我不想我的神經受到任何損傷。”傅少骞望着沐清淼,清清冷冷的臉上,閃過一絲懷疑,問:“倒是你的醫術,行嗎?”
清淼邊準備手術器械,邊說:“四少小瞧我了,我曾經在國外最好的醫科學校接受過七年僅次于腦科手術的嚴密訓練。不只會割雙眼皮、墊鼻梁,還曾參與過顱骨再造,以及分割連體嬰兒的手術。傅少放心,你的傷口我閉着眼睛都能給你縫得天衣無縫。”
傅少骞有點兒意外,“你的年齡好像并不大。”
“我讀書早,小學時還跳過級。”清淼彎下腰,一板一眼地盯着他的眼睛說:“放心,我的智商和醫術都沒問題,只是情商有點兒低,讓四少見笑了。”
挺有自知之明的,這女人的情商确實不怎麽高,傅少骞不置可否,淡淡地勾了勾唇。
清淼用最細的美容針和線,每一針都順着傅少骞的皮膚紋理細細密密地縫上。
為減少他的痛苦,她手下的動作飛快。
房間裏異常安靜,似乎能聽到彎針和線,在他皮肉上不停穿梭拉扯的聲音。
總共縫了十二針。
不打麻藥縫針相當地痛,如果換作別人早就疼得大呼小叫,忍不了,可傅少骞竟硬生生地忍住了,甚至大氣都沒出一下。
是條漢子。
清淼暗暗佩服,崇敬之心油然而升。
剪掉線頭,重新包紮好傷口。
清淼擡起頭,看到傅少骞額頭和脖頸裏青筋鼓起,沾着亮晶晶的汗珠,男人味瞬間爆棚。
配上那張英俊的臉,深邃的眸,簡直帥炸了。
沐清淼心念一動,心底湧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默默地取了濕毛巾,蹲在他腿邊,幫他擦汗水。
一只手覆到他寬大的手背上,溫柔地握住。
另外一只手拿着毛巾輕柔地擦着他的額頭、頸部。
一邊擦,一邊緩緩地、款款地凝視着他,眼睛裏充滿感激,愧疚,最多的還是心疼。
嗯,心髒一抽一抽地疼。
傅少骞垂眸,看到沐清淼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濃密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似的微微顫動,眼神明亮得像清晨花瓣上的露水,溫柔而晶瑩,在燈光下很是勾人。
小巧紅嫩的嘴唇不自覺地輕輕咬着,讓人忍不住想去咬一口。
傅少骞有片刻失魂,一定是傷口疼痛引起的幻覺。
時間仿佛都靜止了,小小的辦公室內充斥着暧昧的氣息。
清淼擡眸,看到傅少骞的黑色襯衫已然濕透,伸手幫他解開。
傅少骞平素最讨厭別人尤其是女人碰他的身體,但此刻不知怎的,并不想阻止。
扣子解開兩顆後,清淼看到男人漂亮性感的鎖骨,以及結實健美的麥色胸肌。
胸膛上布滿了細細密密的汗珠,濃濃的雄性荷爾蒙,撲面而來。
清淼臉一紅,就有點手足無措,手指不知怎麽地就碰到了他堅硬的胸肌,偏偏還鬼事神差地摸了兩把。
傅少骞擡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怎麽,這麽迫不及待?”
“我……”沐清淼臉紅到耳朵根,“我哪有?”
“狡辯。”
空氣裏原本流動着的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越發濃厚。
清淼又羞又愧,身子熱得像七月烈日暴曬下的麥稭,仿佛一點就着。
剛要起身,突然一個趔趄,倒在了傅少骞身上,半個身子就窩在了傅少骞懷裏。
耳喉間全是男人灼熱的氣息,沐清淼的身子軟得像面條,眼瞳迷離。
掙紮着要起來,慌亂中,手指就碰到了傅少骞腰上的金屬皮扣……
肌膚相觸,仿佛幹柴碰上了烈火。
男人單手牢牢箍住沐清淼的腰,狠狠咬住了那張柔軟多汁的唇…… 男人唇齒灼熱,似一團火,像要把懷中的可人兒整個兒都吞噬下去。
沐清淼窩在傅少骞的懷裏,傅少骞高高大大,懷抱熾熱而寬厚。
沐清淼感覺自己小小的,柔柔的一小只,有種被寵溺的感覺,這種感覺和先前那三任男友從未有過。
也不知道倆人親了多久,時間仿佛凝固了,沐清淼感覺此時的自己像塊被烙鐵融化的冰,又像溺水的魚,全身酥酥麻麻,暈暈乎乎,不知所以。
這種感覺真好,這大概就是愛情吧。
愛情,有的時候真的只是剎那間的觸動。
慌亂間,清淼的手不知怎的就壓到了傅少骞胳膊的傷口上。
男人倒吸一口冷氣,放開了沐清淼,後退了一步。
沐清淼聽到男人吸氣,慌忙去查看傷口,幸好縫的線沒裂開,但又開始流血了,暗道一聲“該死”,急忙又給傅少骞消毒止血。
處理好傷口後,沐清淼低下頭盯着自己的腳尖,不敢擡頭去看傅少骞,半邊臉都是紅紅的,熱熱的。
怎麽就吻到了一起了?怎麽就這麽不矜持?如果剛才沒碰到他的傷口,接下去會不會被他生吞活剝?
天!
傅少骞看着沐清淼那番羞澀的模樣,唇角勾起,壞壞一笑,“沒想到沐小姐竟如此生澀。”先前還說自己風騷,真是誇大其辭。
“讨厭。”沐清淼言語間就帶了撒嬌的語氣。
傅少骞淡淡一笑,深邃眼眸就那樣看着沐清淼,一改從前的冷淡疏離。
沐清淼被他看的不好意思,眼睛不知往哪裏瞅了。
過一會,沐清淼低低地說:“如果不是你正好路過,那麽受傷的人就是我了,我要怎麽感謝你才好呢?”
傅少骞卻問:“以前你都是怎麽感謝別的男人的?”
這人到底會不會聊天,會不會聊天?
清淼抓狂,緩了片刻說:“等你想好了再告訴我好嗎?”她不喜歡欠別人人情。
傅少骞略一點頭。
“差點忘了,要給你做皮試,打破傷風針,防止傷口感染。”
打針?這女人……
傅少骞眉心微皺,從小到大,他最讨厭打針了。
沐清淼将他的表情盡收眼底,“放心,我會手下留情,不疼的,乖。”
“乖?”這女人是把他當孩子嗎?
給傅少骞做了皮試,并無過敏反應,開始做臀部肌肉注射。
幫他解西裝褲扣的時候,沐清淼感覺從未有過的難為情,可是換別的護士來打,她又不願意。
這一點也不像平時的她,什麽時候變得如此扭扭捏捏了?只是打個針而已,醫生眼裏沒有男女之分的啊。
傅少骞看到沐清淼難為情的樣子,覺得十分好笑,但一想到她給無數個像他這樣的男人打針,心裏又不舒服,“你們這男病人多嗎?”
呵,這男人是在吃味嗎?
沐清淼覺得好笑,立即收起不該有的羞澀之心,手腳麻利地褪下男人的衣物,在他那結實完美的肌肉完成了破傷風針的注射。
“在醫生眼裏,沒有男女之分,只有病人。”
打完針後,沐清淼去藥房取了些必備藥,遞給傅少骞,交待道:“三天後來醫院找我換藥,若沒時間就給我打電話,我上門幫你換,內服藥按時按量吃。細長管的那支是祛疤的特效藥,脫痂後早晚各塗一次。受傷期間,忌食辛辣食物和海鮮,忌酒。不要忘了,十二天後來拆線。”
之後,兩人出門上車,傅少骞報了住址。
清淼打開導航輸入地址,一個多小時後,駛到海邊的一條私家路。
整條路的盡頭,只有一幢珠灰色的豪華別墅,确切地說是莊園,占地面積達數十萬平方米。
大宅外觀華貴而莊重,寬大院落裏綠植郁郁蔥蔥,假山、花園、游泳池、草坪等配套設施一應俱全,不遠處是蔚藍色的大海,風水極佳。
清淼把車停在路邊,側頭去看傅少骞,他的臉因為失血有點兒蒼白,弧度好看的唇微微翹起,十分迷人。
忍不住想去摸一摸,傅少骞忽然開口了,“你的膽子挺大的。”
清淼下意識地去看自己的手,并沒伸出去啊,難道只是想想,也被發現了?
卻聽傅少骞繼續說:“深更半夜,孤身一人,跟我來到這麽偏僻的地方,不怕我吃了你?”
清淼驚訝,沒想到這個對她總是冷冰冰的男人,竟然也會開玩笑。
她狡黠一笑,“四少,言之過早了,誰吃誰還不一定呢。”
“嗯?”傅少骞唇角淡淡彎起,表情耐人尋味。
清淼知道他會想歪,睜大一雙眼睛牢牢盯着他,同時壓低嗓音使聲線變得滄桑,一本正經地學電視上的古人說話。
“四少有所不知,我并非凡人,實乃千年狐妖轉世。只因每個月圓之夜都吃個純陽男子進補,才得以保持現在的模樣。今天正好碰到傅公子,看在你救過我的份上,等會兒我下手利落些,讓你少點痛苦。”
傅少骞看着她尖而白的小臉上,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撲閃撲閃,月色下确有幾分小白狐的模樣,勾唇淺笑,“你不僅風騷,還風趣。”
哎,風騷風騷真要命。
清淼好想把那個豐美拉出來,好好地跟她談談人生。
傅少骞拉開車門下了車,清淼也随着走了下去。
兩人并肩行走在綴滿鮮花的小路上。
清淼仰起頭,望着身畔的男人,雙肩端直,高大挺拔,她在女人中也算高挑的,卻只到他下巴。
寶藍色夜空懸挂着一輪銀盤似的明月,滿天都是亮晶晶的星子,海風吹起,花香陣陣。
如此良辰美景,極易讓人産生,确切的說是讓清淼産生一些不真實的感覺,甚至錯覺。
她悄悄地去看傅少骞,恰好,他也低頭來看她,異常英俊的臉龐在月色下有種別樣的感覺,眼神也是先前從未有過的溫柔。
胸腔裏某個柔軟的地方,莫名觸動,好想和他一起打發這漫長的寂寞時光,走心的那種。
不知不覺,兩人已經到了傅宅大門前。
傅少骞停下腳步,看着清淼有點恍惚的樣子,微微一笑,她竟然不聲不響地跟他走了一路。
于是開口問道:“要進去喝一杯嗎?”
語氣裏明明有戲谑,可清淼卻沒聽出來。
因為她在猶豫,進還是不進?
傅少骞見她一直不語,清了清嗓子提醒她。
清淼這才回過神來,仰起頭,看到他雖然在笑,但笑容裏卻帶着戲弄。
突然意識到可能又被耍了,不過,這次的心情,好像并不壞。
她擺擺手,“不了,太晚了,你好好休息吧,有事給我打電話。”
話音剛落,她逃也似的向停車的方向跑去。
傅少骞回眸,看到她倉皇失措的樣子,淡然一笑。
回到家,要睡覺時,清淼收到霍遙發來的微信信息。
他說:淼淼,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酒吧,就給四哥打電話讓他去接你,他有沒有把你安全送到家?
原來,傅少骞是受霍遙所托,專程去找她的,卻故意說路過。
清淼噗哧一笑,回道:我已經安全地把他送回了家,你放心吧。
霍遙立馬打來一長串的問號。
清淼簡單解釋了一下今晚發生的事情,又關心了一下他參與的那個情殺案。
平白多了個十分關心她的遙二哥,生活有趣多了,好像媽媽再婚也沒有什麽不好的。
清淼重新躺下,卻睡不着了,雙臂枕在腦後,兩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腦子裏浮現出傅少骞的臉,唇角不自覺地翹了起來。
隔兩日,清淼收到好大一束白玫瑰,翻了翻卡片,送花人并沒有署名字。
一上午,辦公室裏都充滿着玫瑰的芬芳。
清淼盯着花束暗自猜測,會是誰送的呢?
玫瑰代表愛情,程子滕已不可能再送,霍遙要送的話,也不會送玫瑰。
是傅少骞嗎?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清淼莫名開心,給傅少骞發了條信息:傷口還疼嗎?別忘記明天來醫院找我換藥,謝謝你。
發完短信,清淼靠在椅背上,笑容情不自禁地綻開,忽然又擔心,他以後會不會也移情沐明妩?
轉念一想,考慮那麽多幹嘛,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不知何時,沐明妩已經成了她感情的試金石。
不過,直到下班,清淼也沒收到傅少骞的回應,有點兒失落。
背着包向外走,剛到醫院門口,又遇到了程子滕。
今天的他,衣着幹淨利落,頭發打了發膠,梳得油光锃亮,手裏捧着一大束鮮花。
看到她,快步迎上前道歉:“那晚我喝醉了,真對不起!”
清淼無語,“程公子,如果道歉有用的話,是不是人人都可以為所欲為了?”
程子滕尴尬地笑,“你沒受傷吧?”
“我倒是沒有,不過,傅少骞卻受傷了。”
程子滕委屈地說:“我也受傷了,左手腕脫了臼,找中醫才接上,腿也摔傷了,你看看。”說完,拉起褲腿給她看。
清淼瞥一眼他膝蓋上的傷,輕微擦傷已結痂,反問道:“怪我嗎?”
程子滕擦了把額頭上的汗,說:“不怪你。”
可是,一想到被父親帶着去給傅少骞賠罪的場景,就氣不打一處來。
那晚,他狼狽地回到家,父親一聽他誤傷了傅少骞,二話不說,先狠狠地打了他兩個耳光。
直打得他兩眼亂冒金星,開始懷疑自己是否親生。
第二天天沒亮,他爸就急着四處托人約傅少骞,要帶他上門賠罪。
忐忑不安地等了兩天,傅少骞才答應見他們。
結果呢,剛一走進傅少骞的辦公室,就被父親一腳踹到地上,直直地跪了下去,像條狗一樣,搖尾乞憐。
自尊心在那一剎那,碎成一地渣。
長這麽大,他程子滕除了天地和父母,還曾跪過誰?
這一切,都拜面前這個女人所賜。
起來時,眼角掃到博古架上,那幀小小的合照,男人是傅少骞,女人卻不是沐清淼。
但眉眼間有幾分相似。
呵,替身。
他好好地把她當女神,她卻跑去給人家當女替。
活在別人的影子裏,成為一個可有可無的人,活該。
既然動不了傅少骞,那就對付沐清淼吧。
總之,一定要想辦法出出這口惡氣。
最好能讓她身心俱碎。
程子滕斂了斂心神,把花塞到清淼手裏,堆起一臉假笑,說:“清淼,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一定痛改前非,加倍對你好!”
清淼頓時心塞滿滿,上任男友楊一呈,和沐明妩勾搭上後,就自動從她眼前消失了。
可這位,藕斷絲連,黏黏糊糊,沒完沒了,讓人費解。
難道是她沒表達清楚?
清淼想了想,說:“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吧,好好地聊一聊。”
兩人去了街角一家露天咖啡館,坐好後,各點了杯咖啡。
清淼叩開打火機點着一根煙,默默抽掉一半才開口,“我交往了三年的初戀,也像你一樣,愛上了沐明妩。因為我的原因,意外出了車禍,關鍵時刻他用身體護住了我。我輕傷,他重傷,躺在醫院裏,到現在整整三年了,一直沒醒。”
程子滕極為震驚,端咖啡的手顫了顫。
他沒想到外表單純,看似善良無害的她,竟然經歷過如此沉痛的過往。
清淼望着漸漸散去的煙霧,聲音沉啞無力。
“我一直很內疚,從那以後,不敢再任性。今年年初,繼母安排我相親,在你之前我還交往過一個,姓楊。我之所以選擇你們,是因為你的嘴唇像他,楊是眉毛和眼睛。”
程子滕聽完,心裏說不出什麽感覺,同情她,又覺得不甘心、失落,還莫名惆悵。
清淼用手指彈了彈煙灰,“但是,每個人跟我交往後,不超過三個月都會被沐明妩勾走。如果換作是你,經歷了這些事,還能對每個人都毫不設防地敞開心扉?”
程子滕終于明白了,“這就是,你總是對我若即若離的原因?”
清淼點了點頭,目光飄向遠方,神情迷茫。
“我時常覺得孤單,渴望被愛,又害怕受傷害,聽起來很矛盾是吧?其實,我的要求并不高,只想找個對我一心一意的人,但每次都以失敗告終。”
程子滕扪心自問,他做不到一生只守着一個女人過,想想都覺得乏味至極。
再說了,都什麽年代了,當今社會哪個男人不偷腥?即使有,要麽時機未到,要麽沒被發現罷了。
清淼将煙掐滅,盯着程子滕的眼睛,困惑地說:“我始終不明白,如果你真的喜歡我,為什麽還能和沐明妩睡在一起?男人真的能把性和愛分開嗎?你是怎麽做到的?”
程子滕想回答,可是,又覺得說不出口。
逢場作戲這種小事,在他的朋友圈裏不要太正常。
他是個正常男人,美豔誘人的沐明妩主動送上門,豈有不吃之理?
但他對沐清淼,确實也動了心。
她是他歷任女友中,條件最好的一個,漂亮、身材好、氣質出衆、學歷高,會說一口流利的法語,還是醫生,帶出去倍有面子。
唯一的缺憾是,她不喜歡和他親密接觸,還總是若即若離,忽冷忽熱,讓他患得患失。
痛并快樂着。
向來游戲花叢的他,第一次下決心好好愛一個人。
結果,卻突然被分了手。
原以為,好好地哄一哄,兩個人會和好。
沒想到,她壓根就不給他機會,很快交了新男友,那男人還比他強太多。
強烈的嫉妒心、占有欲,讓他吃不好,睡不好,夢裏都是她。
以至于,事情越弄越糟,一步步,事趕事,簡直糟糕透頂。
都怪那晚喝太多酒,沖動真是魔鬼。
清淼看着他的眼珠一直不停地轉,自嘲地笑了笑。
他和楊一呈的品性差不多,兩個人都沒有高尚的情操,當然,她也沒有。
繼母藍茱為她挑選的這些對象都出奇的一致,游手好閑、沒有擔當,但有錢有閑、愛玩會玩,是很好的玩伴,卻不是好的愛人。
愛情,是太稀少的東西,是感情中最高尚的層次,有的人充其一生都不會遇到。
曾經,她以為得到了,可是又失去。
日子還得往下過。
她希望有個人,能真心真意地陪着她,一起打發這漫長的寂寞時光。
只是,那個人千萬不要去觸碰沐明妩,這是她的底線。
清淼從錢包裏抽出一張鈔票,放到桌上,說:“咖啡我請,好聚好散吧。”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程子滕沒再追出去,因為他知道,無論怎麽死纏爛打,都沒有用了。
此刻他明白了,她壓根就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樣單純、好騙。
曾經,他以為可以把她握在手裏,随意搓扁捏圓。
現在,卻覺得她簡直要用“可怕”二字來形容,臉上時常挂着微笑,裝出一副什麽都無所謂的樣子。
暗地裏,卻一直在冷眼旁觀着他,看他到底什麽時候才會露出尾巴。
一旦他犯錯,立刻同他一刀斬斷,幹脆利落,不留任何餘地,比誰都要絕情。
媽的,越想越覺得這個女人毒,比他毒多了。
幸虧及早分手了,否則,依着他愛拈花惹草的性子,說不定哪天惹急了她,一氣之下,神不知鬼不覺地給他下了藥。
到時候,恐怕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和她相比,沐明妩要簡單多了,高興、生氣、喜歡、厭惡,都挂在臉上,一眼看到底。
他捧起那束玫瑰花,驅車去了沐明妩的畫室,想從她那裏尋找慰藉。
到了門口,推開虛掩的門,走了進去。
畫室裏靜悄悄的,随意堆着五顏六色的畫和畫框,空氣裏彌漫着一股顏料和松節水的味道。
程子滕打量着那些色彩濃豔的畫作,想起和沐明妩初見時的情景。
她笑吟吟地,誇贊他的頸部線條好看,并請求他,做她的模特。
她的笑容,那樣妖冶,那樣迷人,那雙妩媚的丹鳳眼,斜斜地望着他,像能勾魂一樣。
他怎麽能拒絕得了?
畫着畫着,兩人就抱在了一起。
忽然,畫室裏傳來一聲很輕的呻吟聲。
程子滕一愣,片刻後,反應過來,這是沐明妩的聲音。
剛要喊她的名字,又傳來一陣男人的低吼聲,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急。
程子滕怒火直沖入頭頂,抄起一幅畫框,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找去。
最後到了畫室後面的小休息室裏。
一腳踹開門,看到沐明妩赤着身子,坐在一個白種男人身上……
長長的波浪卷發披在後背,随着晃動的動作,有節奏地彈跳着。
場面無比的香豔!
程子滕霎時覺得整個世界都背叛了他。
白人看到程子滕不僅不吃驚,還咧開嘴用生硬的漢語問道:“嗨,你好哥們,要一起嗎?”
程子滕頓時惱羞成怒,瘋了似的朝二人沖過去。
沐明妩聽到動靜,扭頭看到程子滕,大吃一驚,飛快地拿被子裹住身子,躲到白種男人身後,問:“子滕,你怎麽來了?”
程子滕并不回話,舉起手中的畫框就朝白人頭上砸去。
白人更快地,一把攥住程子滕的手腕,揮起右手,當胸就是一記勾拳。
程子滕接連後退了幾步,差點摔倒。
他扶住門框,狠狠地瞪着沐明妩,牙根咬得咯咯響,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沐明妩看到程子滕額頭青筋繃起,指着他的鼻子哈哈大笑,“子滕,你不會是愛上我了吧,你怎麽可以這麽可愛?”
程子滕咬牙切齒地說:“原來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騙子!你們統統都是騙子!”
沐明妩笑得更厲害了,裸着的肩頭一抽一抽的,“你今天到底是怎麽了,吃錯藥了嗎?我從來就不是什麽好東西,做好人多累啊。子滕,你是好東西嗎?”
程子滕也是氣糊塗了,“我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腦子一抽,又撲了上去。
白人早已穿好衣服,程子滕剛要靠近,他一腳将他踹倒在地上。
程子滕趴在地板上,新傷加舊傷,疼得直咧嘴。
擡起頭,恨恨地盯着這個藍眼睛高個子的白種男人,那身腱子肉結實得像牛。
他打不過他。
好狼狽!
灰溜溜地爬了起來,頹然地走出了畫室。
心裏從未有過的失落。
原來被人背叛是如此的痛苦,更痛苦的是接二連三地被背叛。
這一刻,他似乎能理解沐清淼了。
心裏的憤懑,急需要發洩出來。
他駕車去了常去的酒吧,要了很多酒,一杯接一杯,像喝白開水樣地往嘴裏灌。
喝着喝着,就有衣着暴露的辣妹圍上來。
程子滕的手纏在她們光裸着的肩頭上,眼神迷醉地望着面前的燈紅酒綠,心裏卻更加空虛了。
女人沒意思,喝酒也沒意思,全他媽的都沒意思!
到底什麽有意思,他自己也迷茫了。
……
翌日,清淼又收到一大束嬌豔的白玫瑰,同樣沒有署名。
她剛要給傅少骞打個電話,表達謝意,手機收到消息提示。
點開,是傅少骞發來的,讓她晚上八點去他家,幫他換藥。
發來的地址,離清淼的醫院很近,正是媽媽說的那套有游泳池的別墅。
不知他是有意為之,還是無意的?
不久,清淼又接到媽媽的電話。
黎晶說:“聽霍遙說少骞受傷了,我炖了檸檬乳鴿湯,促進傷口愈合的,你下班過來取了給他送過去。”
多麽用心的助攻,簡直就是草船借箭,要用的那股東風。
清淼下班後,馬不停蹄地趕去江邊霍宅取乳鴿湯。
黎晶不僅提供了美味的鴿湯,還給她準備了數套漂亮的泳衣。
有嬌美的胭脂粉、明媚的香蕉黃、清新的薄荷藍等,五顏六色像個調色盤。
清淼望着那一水兒性感的三點式,有點兒崩潰,“媽,這是要讓我用美人計嗎,會不會弄巧成拙?”
好像三流言情劇中的狗血橋段啊。
黎晶正色道:“少骞性子偏冷,你就要主動一些,去他家游泳是最好的借口。當然,為了感謝他,你再回請他吃飯、喝茶、看音樂劇等。”
清淼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主動去追求男人,半信半疑地問:“游個泳、吃個飯、喝個茶,如此簡單平常,對傅少骞有用嗎?”
黎晶笑笑,“一來二去,接觸多了,或多或少會産生一些感情。等他習慣了你的存在後,你就可以冷下來了,先晾他一段時間。如果,他受不了這個落差,自然會主動找你。好了,從此你就可以反客為主了,之後,欲拒還迎,欲擒故縱,忽冷忽熱,火候拿捏好了,保準他會愛上你。但也不能大意,等出現問題時,我們再溝通。”
得,孫子兵法都用上了,姜果真是老的辣。
清淼自愧不如。
黎晶面色突然一沉,“不過,清淼,不能讓傅少骞輕易得到你。你們倆必須等到結婚後才能在一起,至少也得訂婚後。千萬不要犯傻,媽媽就是最好的前車之鑒,你懂嗎?”
這種思想已經過時了,并且很不現實。
但是,清淼還是鄭重地點了點頭,從媽媽手中接過鴿湯和泳衣,離開了霍宅。
八點,清淼準時到達傅少骞的住處。
法式風格別墅,複式多層帶寬大露臺,還有前後院,花園、泳池、小型網球場一應俱全。
鬧中取靜,寸土寸金。
傭人告訴她,“沐小姐稍等,四少在書房裏處理要事,很快就好。”
清淼笑笑,把鴿湯交給她。
而後安靜地坐在一樓客廳的沙發上,等他。
四處打量室內裝修,看到晶瑩璀璨的水晶吊燈懸挂在天花板上,耀眼、灼目,卻沒有溫度。
房間挑高九米,寬大、空曠,牆上随意挂着幾幅價值連城的古董名畫,室內裝修低調奢華,以黑白兩色為主,冷冷清清,寥無人氣。
二十分鐘後,傅少骞下樓。
依舊是純黑色襯衫黑色長褲,襯衫随意解開兩顆扣子,露出性感的喉結和好看的鎖骨。
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一點兒也沒有因為清淼周到的上門服務而感動。
不過沐清淼也不介意,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藥和棉紗等,幫他換藥。
三天過去了,傷口看起來依舊觸目驚心,清淼看着那猙獰的傷口,心底微微有點疼。
完事後,傅少骞問她:“吃了嗎?”
清淼答:“沒有。”一直跑來跑去忙着做準備工作,哪裏有空吃飯?
于是,兩人愉快地吃了個晚餐。
當然,愉快僅指清淼一人,萬裏長征第一步,終于邁出去了。
傅少骞呢,全程食不言。
一頓家常便飯,兩人硬是吃出了國宴的莊重氣氛。
清淼一邊默默地給傅少骞碗裏加乳鴿湯,一邊納悶,自己平時也是一愛說愛笑的人,為什麽一和傅少骞待在一起,就不想說話了?
兩個悶罐子在一起,真的能完成媽媽的千秋大業?
吃完飯,清淼該走了,突然想起還有任務在身。
傅少骞像能猜透她的心思一樣,不鹹不淡地問了句:“泳衣帶了嗎?”
“帶了。”媽媽早就給準備好了必備戰衣。
清淼說:“四少,我借您的卧室換下泳衣好嗎?”
傅少骞望着她,眉毛微微蹙了蹙。
清淼的心一慌,又說錯話了?
“以後不要叫我四少了。”
早就不想叫了,天天“四少來四少去”,搞得自己好像舊時的小丫鬟,清淼問:“那我叫您什麽?”
“四哥。”
大胸美女豐美也叫他四哥,清淼才不要和她叫一樣的呢,幹脆說:“叫您少骞好嗎?”
“嗯。”
清淼上樓走進他的卧室,卧室很大,但布置得很簡單,處處透着低調的奢華。
整個房間都是一股濃濃的禁欲風,白色成套床品,淺色名貴實木家具,地上鋪着潔白的羊毛地毯,房間幹淨整潔得不像人居住的,沒有一點兒煙火氣。
這個男人絕對有潔癖。
空氣裏有男人身上好聞的香水味,帶點兒魅惑的味道。
沐清淼小心地坐在他潔白的絲質床單上,生怕弄髒了他的床單,輕手輕腳地換上媽媽給準備好的胭脂粉色的三點式泳衣。
換好後,對着穿衣鏡照了照,小小的幾片布料,僅僅能遮住三點,好尴尬。
意圖如此明顯,聰明如傅少骞會不會反感?
媽媽讓她穿得如此暴露,如此性感,去勾引傅少骞,卻又不讓她被傅少骞吃了。
想嫁入豪門,靠她自己還真是挺難的。
沐清淼使勁扯了扯泳衣,結果扯好這邊漏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