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張良計
秦謠點頭稱是，命人給太太倒茶。
簾子外頭答應一聲，但端茶來的卻是荷姨娘，她低着頭，将茶奉上。
大家族的規矩是妾室不能抛頭露面的，秦謠剛要出身訓斥，荷姨娘先給八太太屈膝一禮，道：“給太太請安，我是二爺從那府裏帶出來的貼身丫鬟。”
說着，回頭對秦謠道：“奶奶，知道您對族中的規矩不熟悉，雖然離府多年，但家裏的規矩是不敢忘的。早年二爺不是寫了一本祖上規矩的書麽？奶奶不如先明白規矩再和太太對賬才是。”
秦謠雖然沒有見過林恒之，但也知道林恒之寫情詩送妻妾是可能的，要他正兒八經地寫這些卻是不可能的。但荷姨娘這話也不是全無作用，八太太一聽見這話臉都白了，明顯這個賬本是有問題。
她故意嗔怪道：“主子們說話，你只管好好伺候茶水。難不成八太太還會賺二爺的錢不成？二爺的事情朝廷都制定的，若是超出了規格誰擔待的起？”說着回頭給八太太賠禮道：“這丫頭不曉事兒，您別放在心上。”
八太太見秦謠這樣說，再也坐不住了，連忙起身道：“二奶奶，這賬單是族長老爺做的，這幾天忙還沒能将官中原預備的清算出來。”說着，目光一轉，陪着笑臉道：“既然如此，那就請二奶奶照着祖上規矩，該官出的官出，該奶奶這裏給的奶奶給，如何？”
秦謠才要說話，八太太随便找了借口告辭。
秦謠依舊是恭恭敬敬地将八太太送至門口，回頭命荷姨娘坐下。
“奶奶，不是奴婢多嘴，這八太太每次來柳州我們府上都是好生招待。現下二爺去了，您看看她那副嘴臉，恨不得生吃了咱們似的。”荷姨娘見人走了，在右側第一個位置坐下，便向秦謠抱怨道。
秦謠略翻了幾頁賬本，便神色淡淡的，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這個賬本和現代的記賬方式都不一樣，而且她也不知道林家的規矩到底是怎樣的，要和人家讨價還價也無從查起啊！
“奶奶，侯府來的大娘們進來請安了。”
只聽見珠簾作響，荷姨娘趕緊起身，侍立在秦謠的身側。沒有外人，她倒不用拘束，只是有外人在，就必須按規矩來。
秦謠起身相迎，不等幾個婆子行禮，便道：“幾位姐姐快些進來坐，采菊還不快給你幾位大娘倒茶。”
四個婆子道了謝，只在腳踏上坐下，陪着笑臉對秦謠道：“今兒來，一是給二奶奶請安，二來想問問奶奶，咱們什麽時候啓程回京？老太太可一直都惦記着您和哥兒姐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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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惦記錦年和嫦曦秦謠還相信，她一個孫媳婦，又是寡婦，嫌棄還來不及呢！
不過人都這樣說了，她不接話是對老太太不敬了：“讓老太太為孫媳操心，是我和二爺的不是了。”
說着，秦謠嘆口氣，話風一轉，道：“論理我早該帶着哥兒姐兒回府給老太太老爺太太們請安，只是現下二爺的事情還沒有安排好。族長老太爺才把賬本送來，怎麽也得交接清楚不得罪族裏的長輩才是。不過二爺的事情......真叫人為難啊！”
幾個婆子見秦謠這樣說，你看我我看你，半晌才道：“二奶奶只管按規矩來就是了，只是二爺官居三品，若是增添些也使得。”
秦謠一拍手，向荷姨娘埋怨道：“你說說我這記性，說好的事兒都忘了。你去我房裏拿四百兩銀子來，幾位姐姐遠道而來，着實辛苦，給幾位姐姐打酒吃。”
幾個婆子雖然在侯府裏，最多也不過是賞一二吊錢，這一百兩她們半輩子也掙不來啊！連忙起身道謝：“奶奶太破費了。”
“破費什麽！幾位都是跟在太太身邊伺候的，算是代替我在太太跟前盡孝。只是現下二爺的事情要花一大筆銀子，不然我定要好好謝謝幾位姐姐才是。”秦謠見得逞了，差點笑出聲來。
說話間，荷姨娘帶着丫鬟拿了銀子來，看着白花花的銀子，幾個婆子眼睛都亮了。雙手接過銀子，謝了又謝。
“要早些走，也不是不可以——”秦謠見這幾個人光拿銀子，卻不表态，便直接道：“目前賬房先生已經在外頭候着了，只是我一個寡婦奶奶，怎好去見外頭的先生。家裏的丫頭許多都是爺跟前的人，也不能見外人的，其他的都是柳州買的，哪裏懂大家府上的規矩？因此少不得去找女賬房先生了。”
幾個婆子都是大府裏聽差的，如何不明白秦謠話裏的意思，連忙自告奮勇：“奶奶說的極是，只是女賬房哪裏一時半刻尋的來？若是奶奶不嫌棄，我們幾個對府上的規矩還是知道些的，不如讓我們幾個去對賬如何？”
秦謠故作為難：“怎好使喚太太跟前的人？”
“瞧奶奶這話說的，奴婢們為奶奶分憂是分內的事。”婆子們生怕這好差事落不到自己的頭上。
秦謠再三推脫，最後才勉強答應，還道：“那就有勞幾位姐姐了，只是千萬別讓太太知道了才是。”
這幾個婆子手裏捧着銀子，就算秦謠讓她們去洗馬桶都願意，對賬算得了什麽？
荷姨娘将賬本給幾位婆子，陪着笑道：“那我替我們奶奶謝謝幾位大娘了。”
一婆子雙手接過賬本，因剛才是荷姨娘去拿錢的，對荷姨娘也客氣了幾分：“姑娘說的什麽話，為奶奶分憂是我們分內的事情。”
說着幾個人便起身告辭。
秦謠因為荷姨娘表現好，便留她在這裏吃午膳，記憶中原主對有功的妾室都是這樣賞賜的。
荷姨娘也不敢大搖大擺地坐在秦謠面前吃飯，規規矩矩地站在秦謠身邊布菜添湯。
秦謠不得不感慨規矩森嚴，只是她一向喜歡自己夾菜，命荷姨娘：“沒有外人，只管坐下好好吃飯。本來也要賞你的，只是現在在孝中讓人知道不好，以後補上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