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裴缺第二周才放假回家。
回到家裏,簡言還沒有下班。
他已經習慣了,先到家洗澡,把髒衣服丢進洗衣機裏,把家裏的衛生打掃幹淨。
短短兩個禮拜的時間,家裏又亂糟糟的,沙發上堆了一堆衣服,幹淨和不幹淨的,裴缺收拾好。
随後進廚房給做晚餐。
他去超市買了排骨,炖了排骨湯在鍋裏。
等什麽都搞好時,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天色漸晚,簡言還沒有下班。
裴缺給簡言打電話。
簡言忙得頭暈腦脹,接到電話時才陡然反應過來今天裴缺回來。
他摁了摁眉心,看着成堆的文件:“今晚可能回來晚,還沒有下班。 要不是這破工作薪水高,真想立刻馬上辭職!
被資本家壓榨後的後遺症就是嗓子眼痛,整個人昏昏沉沉的,以及因為沒有吃飯而饑腸辘辘。
裴缺注意到他的疲憊,略微皺眉,輕聲問:‘哥哥吃飯了嗎?
簡言搖頭:“還沒有,我一會兒看看有什麽外賣。 九九六社畜真的啥也不是!
簡言現在只想把小反派養大,然後小反派變有錢,他就可以美美地退休。
被資本家壓榨的痛苦還是讓裴缺接班吧。
裴缺不知道他的小算盤打到飛起,他立馬道:“我炖了湯,炒了菜,我給你送過來吧! 這敢情好,簡言吃了兩周的外賣也吃吐了,“那行,到的時候給我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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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言的公司離家并不是很遠,這也是他買房買到這裏的原因。
裴缺裝好飯盒,在小區門口打一輛車前往簡言的公司。
他一路上的心情有些雀躍,再三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确保沒有奇怪的味道。
哥哥喜歡好聞的味道,不喜歡有汗味。
這是時隔兩周的見面。
即便在學校會打視頻,卻也和見到真人是不一樣的。
裴缺摸了摸自己的臉,抿唇笑。
前排的司機師傅忍不住打趣道:“小夥子去見女朋友啊?
裴缺一愣,他彎唇:“不是。 司機師傅明顯不相信:“我也是從你這年紀過來的,我去見女朋友的時候就是你這副表情。 裴缺手裏抱着溫熱的飯盒,他翹起嘴角,覺得有些好笑:“什麽表情? 司機師傅思考了一瞬:“就一副……春心蕩漾的表情。”
可不是嘛。
能見到哥哥了,裴缺現在高興得能原地蹦上三圈。
他沒有再回答司機師傅的話,目光落在窗外,手指輕輕地彎曲摳在飯盒上,整個人都在散發着光。
……
簡言接到電話時,暮色已遍布天空,周圍的寫字樓也亮起了明晃晃的燈。
今天全組加班,簡言餓得前胸貼後背。
李小遠道:“簡哥,華夫餅。”
簡言感激地謝過,剛接過,就接到了裴缺的電話。
不知道電話裏說了些什麽,簡言下意識地回頭,看見站在門口的裴缺。
少年颀長的身影在明明滅滅的光影中伫立着,簡言驚覺門口的燈壞了,維修師傅還沒上門來修。
裴缺遠遠地朝他動了動嘴唇,他看不清,于是下意識地朝電話道:“你說什麽?”
裴缺道:“能進來嗎哥哥?”
簡言:“進來。”
于是,他視線中的身影開始挪動,一步一步地向他走來。
等少年站至他跟前時,簡言恍惚了一下。
他開始回憶兩周前的裴缺有多高多白來着?
雖然有些模糊,但簡言知道肯定比現在白!
果然,他的崽還是沒能逃過軍訓的毒手。
裴缺被曬黑了一些,眉眼處帶上幾分淩厲,但他臉上帶着笑便瞬間變回腼腆乖軟的小少年。
他也長高了一丢丢,站在簡言面前,簡言感受到了壓迫感。
這讓簡言不得不産生危機。
男人的勝負欲就是這樣莫名其妙。
“哥哥,我炖了湯,你嘗嘗,你工作我不打擾你,我在外面等你下班。”少年輕弓着腰,貼心地将食盒放在他的桌上。
他彎腰時,簡言正側身看着他,如今他一傾身,獨屬于少年男性的荷爾蒙便籠罩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少年有初初成人的趨勢,還是說他黑幾度,長高幾公分,便帶有難以描述的侵略性。
簡言下意識地往後仰了仰身子,角度十分的輕微,沒有讓任何人察覺到。
裴缺也一樣。
裴缺放好東西,叮囑他趁熱喝,而後乖乖地退出了辦公區。
裴缺一走,衆位同事便紛紛打趣簡言養了個好弟弟。
簡言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笑呵呵道:“那是當然,這可是打着燈籠都找不着的弟弟。”
李小遠眼饞:“哥,給我嘗一口?”
簡言餓得肚子咕嚕咕嚕響,立馬護食地抱着自己的食盒:“那不行,我弟親自給我炖的,我得自己喝。”
李小遠哼一聲:“我讓劉淵也給我熬。”
簡言揮手打發她。
盅裏炖的是玉米排骨燙,清淡不油膩,簡言喝一口感覺自己的胃都滿足了。
也不知道裴缺什麽時候能放長假。簡言兀自想。
他現在被養廢了,自己在家完全不想做飯,頓頓外賣也吃膩了,也就小裴缺回來,他能過舒坦日子。
一想到這樣,簡言就暗自反思,這樣下去可不行,以後裴缺說不定會去遠一點的地方上大學,會有自己的小家庭,他離開裴缺難道還不能活了嗎?!
簡言,你得振作起來!
于是簡言幹了一整碗的湯,幹活都賊有動力。
等下班已經九點了,月亮高高懸于上空,墨色的烏雲遮在月前,也不知道明日的天氣是否明朗。
簡言打卡下班,走出公司時,感覺到公司外的空氣都是清晰的。
他伸了個懶腰,回頭看站在身後的裴缺。
“新學校适應得怎麽樣?”
裴缺幫他拎着包,像是個拎包工具人。
他點點頭:“還可以。”
簡言打量了他幾眼,然後猝不及防地擡手揉了揉他的臉蛋,語氣委屈巴巴的:“雀雀,我怎麽感覺你好像瘦了?”
“是不是軍訓太累了?”
裴缺的臉被當成面團似的揉了揉,他彎眼笑,乖乖的:“我覺得不是很累。”
簡言放下手,捏了捏他的手臂:“喲,好像還有肌肉了。”
裴缺也有些敏感地繃緊身子,耳尖泛紅:“還……還行吧。”
簡言啧一聲:“謙虛了。”
“你珍惜現在吧,等以後長大了成為和我一樣的九九六社畜,你就知道現在可能是你的人生巅峰了。”簡言邊走,邊撸起袖子給裴缺展示他的肱二頭肌,可惜只看見了軟趴趴的軟肉,他不尴不尬地輕咳一聲:“你看,這就是現實!”
“我以前還有腹肌,現在九九歸一。”
裴缺安慰他:“沒關系,我以後多練,我的就是哥哥的。”
簡言白他一眼:“我謝謝你。”
裴缺覺得翻白眼的哥哥也好可愛,他忍不住笑,乖乖道:“不用謝。”
簡言瞪他:“來勁兒了是吧?”
裴缺趕忙住嘴,順毛道:“我開玩笑的。”
簡言:“哼,現在別說什麽大話,成為社畜後壓根沒時間去健身,遲早你還是會和我一樣的。”
“小夥子還是太年輕了。”
裴缺這次不頂嘴了,笑道:“哥哥說得對。”
他好像真的進入了變聲期,一聲哥哥叫得跟叫魂兒似的,沙沙的,簡言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你是不是故意裝氣泡音?”
這條路已經走出了很長一段距離,簡言要去停車場。
裴缺茫然了一瞬,無辜眨眼:“我沒有啊哥哥。”
“打住!”簡言連忙擡手:“你別叫我哥哥了。”
越聽越覺得這不是裴缺叫的。
裴缺垂下眼睑,哦了一聲。
他多少是有些不開心的,他現在連哥哥都不能叫了。
“哥,今天的排骨湯好喝嗎?”
他倒是會鑽空子,不叫哥哥,改叫哥了。
簡言拍了拍他的肩膀,嘆氣道:“你還是叫回來吧。”
叫哥更奇怪了。
裴缺像只陰謀得逞的小狐貍,眯眼笑了笑:“聽哥哥的。”
“還行吧,再接再厲。”簡言保留意見,矜持地回答他的問題。
但向來對簡言心思摸得透徹的裴缺聞言,嘴角輕輕地翹起:“那我多學學。”
小時候,裴缺看着簡言笨手笨腳地弄菜,給他熬湯。
有次熬湯燙破了手指,那個時候的裴缺很小,他拿着創口貼,小心翼翼地給簡言貼上,默默地想,他要快點長大,他要做飯,他要照顧哥哥。
他不希望哥哥再被燙傷,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小小的裴缺不知道怎麽報答恩人,只知道要保護他,要對他馬首是瞻,惟命是從。
不要讓簡言後悔救他。
現在的裴缺也是這樣想的。
他的目光落在男人晃動的手上。
裴缺被這雙手握過,感受過這手上因為常年累積下來的老繭,雖不嬌嫩,卻也纖細好看。
裴缺不想讓這雙手再添一道疤。
這樣想着,他輕輕地擡手,小心翼翼地握住簡言的手,手指穿插在指縫間。
簡言微怔,一笑,抓住他的手。
“我就說瘦了嘛,手腕都小了一圈。”他抱怨道:“學校夥食不好嗎?”
裴缺想讓他別擔心。
但他有些可恥地想讓這種擔心久留一些,于是他輕垂下眼睫,睫羽輕顫:“沒有家裏的好。”
作者有話說:
晚安——